坐上富士迴遊後,大概晚上七點鐘到達東京。
其實這一趟旅行本該在這一天結束,原定計畫是七點到新宿後會轉車去成田機場,搭晚上十點半的飛機回台灣,但是計畫趕不上變化,在前一天我收到訊息,由於山陀兒颱風的侵襲,我所搭乘的樂桃航空班機被取消,我只能將班機順延,在東京多住一個晚上。跟公司再請一天假以後,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多撿到一天假,憂的是多請一天假,會打亂公司的很多安排。不過畢竟是不可抗力,就先不管那些,好好享受吧。
許久不見的東京。
我雖然來到日本許多次,但是真正在東京的旅遊只有一次。日本是個廣大的國家,總想多體驗一下不同地區,不過上一次到東京也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下次有機會也許重新玩一次東京。
在新宿車站迷了路,到旅館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要是在別的地方,店家早就都打烊,旅人也該準備休息了,但是在新宿,好玩的才剛開始而已。我在安頓好行李之後,就到了新宿歌舞伎町來吃晚餐,也參觀這個日本最大的不夜城。
新宿是全日本,乃至全亞洲最大的夜生活聚落,有大量的夜店、酒吧、風俗店、Hotel等等,而歌舞伎町又是新宿裡最集中的不夜城聚落。這一區人潮擁擠,各式各樣五光十色的霓虹燈在街上閃耀,頭髮五顏六色,打扮誇張的年輕男女在大街上喧囂,招攬客人,而露骨的招牌也十分搶眼,這裡就是人中之龍系列中最重要的背景地,東城會總部的神室町的原型。
剛剛才離開鎌倉、箱根、河口湖這幾個古典風雅地方的我,踏入歌舞伎町的時候著實有點不能適應。
從小就接觸日本的動漫,而長大以後那麼多次到日本的旅遊,讓我對日本的文化有一些粗淺的了解。雖然日本文化與中華文化有很多地方看似接近,但只要多加觀察,又會發現有很多地方有不小的差距,像是對性的態度。
古代的日本人,在高度發展的文明中是對性比較開放的,他們對性的觀念不像歐美人受到基督教制約,中東人被伊斯蘭教制約,中韓越受到儒家與理學制約。日本人平時是一個重視禮節的拘謹民族,但是當他們覺得需要的時候,也十分習慣花錢買快樂,所以不論是買或賣,性交易對日本人造成的道德負擔似乎也比中華文化小的多,甚至有不少的夫妻,都會默許對方在外花錢買春。
然而我之前來東京的時候,就已經徹底逛過新宿了,這次舊地重遊,最讓我感到興趣的,不再是旁邊那些燈紅酒綠,鑼鼓喧囂的夜店,而是一個很小,很安靜的公園,叫「大久保公園。
這個地方位於西武線新宿站,還有JR線大久保站的中間,從行政區劃來看,位於歌舞伎町中的西北角。
大久保公園並非位於商業區,旁邊被住宅環繞,公園很小很空,內部沒有綠地,只有一個小足球場跟籃球場,有時候會變成展場,我去的時候就是在辦一個類似拉麵節之類的活動,也就是說公園本身非常平凡無奇。
那麼,大久保公園為什麼會忽然變成世界知名呢?因為這裡是日本最新崛起的流鶯區。
什麼,流鶯?是的,大久保公園就是一個流鶯,或者說站壁女郎群聚的地方,在入夜之後,會有很多女性站在公園周圍站立,等候恩客上門。我到的時候大概是8點半~9點之間,一開始卻沒有看到什麼妹子。我在之前找到的資料說這裡因為經常被警察抄,所以已經沒有什麼妹子了,本來還蠻失望,不過再多繞一下,發現她們其實都在公園的另一側

,推估大概有二十多個人上下,雖然沒有很多,但是也不少了。
跟萬華那種都是中年以上的阿姨不同的是,在大久保公園周圍的站壁幾乎清一色都是非常年輕的女性,通常大概都只有20歲上下,超過25歲的應該很少。
路過這裡的時候,會看到這些女孩排排站在路旁,不是跟旁邊的同行聊天,就是在滑手機。她們的穿著跟一般的年輕女性沒有太大不同,如果原本不知道大久保公園的情報,恐怕不容易猜到她們在做什麼,以為只是在等朋友。
大久保公園是一個新興的風化區,我也是去年才知道這個地方。根據找到的資料,我不是很確定這裡是什麼時候成為流鶯的聚集地,大概是從2022年中以後開始有規模的,也就是疫情即將結束的時候,這裡變成一個東京人皆知的新風化區。之後由於這裡的妹子年輕、便宜、少了店家麻煩的規範,而且只要肯給就幾乎什麼都行,大久保公園的名氣擴散的很快,在全世界都颳起日本旅遊熱潮的情況下,這裡也吸引了大量的外國老司機。
我在大久保公園大概繞了三四圈,感覺這個新崛起的遊廓,跟飛田新地那種美女坐在屋內對你招手的環境大大不同。我看著這些女孩,她們彼此間保持一定的距離,有很多是戴著口罩,但即使如此也可以一眼看出她們都非常年輕。她們不會主動攬客,就這樣靜靜的站在公園周圍,有些倚著牆,有些則靠在欄杆上,等著有人跟她們搭話。
尋歡客會上前跟她們攀談,只要談好條件(可以OO,不可以XX之類的)跟價錢,就可以帶走去辦事。價錢通常會比一般的風俗店便宜不少,但是跟台灣的流鶯會自備租屋處不同,在大久保公園這裡,男方必須要自己準備好辦事的地方。另外她們幾乎都不會拒絕外國客,因為不會說日語就代表你不可能是警察,而且據說她們大部分都想趕快拿錢辦事,不想跟嫖客有更多交流,所以不會說日語正好,反正這是一個古哥翻譯萬能的時代。
但是如果想去找她們,要做好被拒絕的可能,因為這些大久保流鶯不受到店家的約束,所以她們是有可能會打槍不喜歡的客人。要找她們的時候,請至少保持服裝儀容整齊,身上也要乾淨不要發出異味,更不要喝酒,講更白一點,太老太醜太胖,或者根本沒理由都可能被拒絕,如果被拒絕了也不要死纏爛打。而且因為沒有店家約束,所以也不用太期待什麼服務態度,就算年輕漂亮,也可能像條死魚一樣躺著等完事,會不會踩到雷就是看各人造化了囧。
另外,日本原則上禁止性交易,但是罰娼不罰嫖,不太會去罰嫖客,但是請注意如果嫖到了未成年的就會受到重罰。
她們為什麼不去正常的風俗店工作呢?其實就是為了自由。自己出來站壁,可以不用被店家抽成,不用排班,不用比業績,也不用接自己討厭的客人,然而在擺脫約束的同時,她們也失去了保護。這些大久保公園的流鶯可能會遇到危險的客人對她們造成生命財產的威脅,而且經常可能受到警察的逮捕。在日本賣淫是違法的,但是警察不會去找那些風俗店的麻煩,卻常會找這些站壁女郎,所以拜訪大久保公園能不能看到那些女孩是要看運氣的,有時候一陣掃蕩之後人會變得很少,但是過一陣子又會出來了。
那這些這麼年輕的女孩為什麼會在這裡賣身?說是為了錢當然沒錯,但真正的問題是這個年紀的女孩,到底有什麼樣的需求而需要多到必須要下海才能賺到的錢?
這是男公關店,裡面有許多為女性客戶服務的店員,就是男公關。他們受到關於禮節、心理與話術的嚴格訓練,主要的工作是像伺候公主一般的伺候客戶,對她們噓寒問暖,陪她們聊天喝酒,讓一些在生活中感受不到溫暖的女性感覺被需要,感覺快樂,沉迷其中。
像這樣的男公關店在歌舞伎町有好幾百家,他們是地下世界的一部分,這些店家之間高度競爭,店家內部的男公關之間也高度競爭,一切的一切都只以金錢為衡量,無法給老闆賺到更多錢的男公關會被施加龐大的壓力,他們只好想盡辦法從女客的身上抽出更多錢,最後也失去了同情心跟人性,只把女人看做會走路的提款機。在光鮮亮麗的外衣下這裡蓋著人類最醜惡的一面。
男公關店常見的情況就是收費不透明,隨便一些服務都漫天喊價,一瓶酒進了男公關店就會漲價到十幾倍,待幾個小時可能就要價數十萬日圓。
有的惡質男公關會逼良為娼,用大量的欠款逼女孩下海,但是其實更多的是情勒,一方面苦苦哀求,另一方面暗示有其他女客能比妳給的更多,這些女孩為了能拿出夠讓她們以為的情郎滿意的錢,不得不下海站壁。為了能夠更快的賺到更多的錢,她們之中甚至很多人願意讓客人不戴套辦事,以至於她們會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得病甚至得墮胎,身心俱毀。
最有名的案例:高岡由佳。她出生在一個破碎家庭,認識一個男公關以後深陷其中,為了給她以為的男友衝業績,高岡不惜下海賣身,但是男公關另有新歡,又常會打她,高岡一氣之下拿刀把男公關捅成重傷。
其實我看到這裡是有點生氣的,像這樣先是利用這些女孩的涉世未深,給予一時的療癒或刺激,令她們越陷越深之後,再惡毒的從她們身上剝削大量的金錢,這樣跟毒品與賭博有何兩樣?實在是太過份了。
但是另一方面,也有很多女孩是在很清楚自己做什麼的情況下下海,賺到了錢就去公關店玩樂,花完了就再去賣。總之,撇除掉真的因為窮困或家庭因素而賣身的人,男公關店似乎是大量女性下海的源頭,日本是世界最先進的國家之一,所以我對他們對這種情況的放縱感到震驚與不解。
但這一兩年日本終於察覺到問題的嚴重性,開始禁止未滿20歲進入男公關店,也立法禁止女性在店內賒帳。
然而根本性的原因應該還是在於日本性產業的需求巨大,而這一行業需要有大量的女性投入,業者經常會派人勸誘女性下海,因此生活困頓的失婚失學女性非常容易被帶入風俗業。日本的男尊女卑,以及社會保障不足加上性產業的需求都是越來越多日本女性下海的因素。
我在這裡待了大概二三十分鐘,參觀這個新遊廓。跟飛田新地另一個不同的地方在於這裡的客人不多,也不會大搖大擺的選妃,通常都是很低調的攀談,離開。我看到這些流鶯中竟然有一個黑人,我多看了她一眼,很明顯就是非裔的黑人,這也證實了開始有外籍人士加入站壁行列的謠言,想必日本政府又要多傷腦筋了。
拜訪(裏)景點是一回事,真正要緊的事情也不能忘。
本次旅行最後一次晚餐,湯頭非常濃郁,但是卻不油膩的厚片叉燒拉麵。
來日本旅行必吃的三樣美食,拉麵終於在最後一晚的歌舞伎町達成(3/3),心滿意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