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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誌2009-05-24 20:39

常常，我想起那雙手

作者：showdown

　　「保持的不錯，記得上次的第一名也是你吧？要再維持下去喔──」

　　「謝謝校長，我一定會將您的鼓勵永記在心。」

　　這是我不知第幾次從校長手中接過獎狀了，在司令台上也不再有初次那種緊張，不過每次上台，我的注意力不在那張代表榮譽的紙、也不在台下同學們羨慕的眼光。

　　校長的身高大約有一七五，而我只有一五六，這二十公分左右的差距，讓我每次在接過獎狀時，都要微微舉高雙臂，而我的目光，便不如其他高個子的人，會落在獎狀上方的大拇指，而是集中在藏於獎狀下的左手無名指。

　　雖然外表與一般人無異，但事實上，我的左手無名指，已無法隨心所欲地活動，甚至在我沒下指令時，它偶爾還會不自主地顫抖。人體的深奧不僅如此，左手的其他指頭受它的影響，在許多動作上無法正常完成，就連「握拳」這麼簡單的舉動，最多只能讓食指、中指與拇指相連，配上無法彎曲的無名指，反而有點像不雅的手勢。

　　回想起擁有正常雙手的小時候，我最喜歡打扮成小公主，在親友面前表演，無論是鋼琴或小提琴，我不敢說自己有足夠的水準，但他們總會鼓掌叫好，掌聲中父母的笑臉，才是我最想見的畫面。

　　我的家算是富裕，而父母也積極地栽培我，但是，這一切就像美少女培養遊戲，忙於工作的他們只留意我的能力，卻連談話的選項都不想點。而表演，或許是我唯一能看到他們真正笑容的時刻，只是我明白，他們的笑不是對我，而是對培育的結果感到滿意。但即使如此，我還是希望看見這難得的真正笑容，而不是平時對我的面具笑臉。

　　漸漸地我長大了，我的世界不再只有父母的笑顏，在他們的眼前，我仍是那個乖巧聽話的好孩子、還是那個喜愛在眾人面前表演的小公主；但在看不到的地方，卻不斷找尋新的容身之所，最後，沉迷於電玩之中。電玩的本身並沒什麼好與壞，但我心中的壓抑，卻化為引入歧道的魔鬼；而我的富裕，阻斷了遠離虛榮的後路。

　　在現實，我用琴藝獲得掌聲；在虛擬，我用金錢贏得尊敬。我知道這不是正確的遊玩態度，但迷失中已無法自拔，不久後零用錢已不敷使用，連之前存下的也將消耗殆盡。於是，家人的信任給了我空隙，抽屜裡的錢包漸漸變薄、櫥櫃中的豬公慢慢消瘦，一開始父母還沒有察覺，但日子一久，終究紙包不住火。

　　在嚴厲的詢問下我招了，心中存在已久的後悔，也毫無保留地渲洩，看著淚如雨下的孩子，父母自然選擇了原諒。不過沒有立即從魔道抽身的我，不久又開始犯錯，兩次、三次……終於在那爆發的夜晚，造成了終身的傷害。

　　流著淚的爸爸緊抓住我的左手腕、拿著鐵鎚作勢要砸爛那偷竊之手，堅硬的鎚子如預期般，精準地擊向我手邊的牆壁，但我卻在料想不到中，反射性地縮手。巨痛後的事我已記不得，或者說從此不願再憶起，只知道那風光的琴藝小公主，從此只能埋藏在心中。

　　手指的傷無法完全恢復，但我的家卻比以往更加完整，因為父母的眼中不再只有能力，在我接受醫療時，他們放下工作陪我；在我恢復上學後，媽媽也換了份工作。我的物質，不再像昔日那般優渥，但心靈上，卻擁有了最渴望的滿足。

　　我懊悔自己的錯誤，也開始把全副心力放在課業，為了犧牲自我的父母，雖然知道他們已不再把我當成遊戲中的角色，但還是希望能成為令他們自豪的小公主。

　　如今每次領獎的我，都有股憂喜參半的奇特心情，還能回到正常的生活，我是幸運的，但在風光的背後，卻也暗藏幾許悔悟過錯。常常，我想起那雙手，那雙曾屬於我，能自在表演琴藝的正常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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