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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龍之門7

kóng-kóo sing-sai | 2014-10-25 15:30:01 | 巴幣 0 | 人氣 150

天龍之門
資料夾簡介
最新進度 af 最後的子彈

7、衝向喬治
  
  不過隔天我醒來時棒球衣男已經死了。
  我拿走他身上的東西,一包香菸和打火機,一家五口的照片和他身分證還有工作證以及通行證,他果然就在核四廠上班。我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個傳統的卡夾式隨身聽,卡帶的內容應該是他和家人在電話中時錄下來的。
  令人羨慕的傢伙,連死了都令人羨慕的不得了,但是在我來得及哀悼之前,台灣軍隊湧入了體育館。
  「幾乎沒剩東西嗎?」帶頭的旅長似乎很生氣,但是解放軍留下的物資,飲水、食物、毛毯還有醫療用品,其實這些東西都很有用。
  「快去找柴油!看看還有沒有彈藥!」他生氣的大喊,並且指揮一旁的小兵開始翻找物資,難民們對於這種粗暴的行徑只是站在牆邊默默無語。
  旅長的耳邊有人對他竊竊私語,接著他便把目光注向我。
  「那個背著軍用背包的人!」,他氣沖沖地命令人把我從看台上帶到他面前。
  「解放軍去哪裡了?」他質問著我。
  「哪有解放軍?」我刻意裝傻,「中國的救難隊大概昨天晚上就走了。」
  「少裝傻了!」旅長對我破口大罵。
  「這裡就只有他們留下來的物資而已。」我說。
  「有人說昨天你跟解放軍官面談了很久,你的軍用背包是怎麼來的!」
  「有人丟著我就把它撿來。」
  「你這什麼態度!」旅長生氣地叫罵著,然後一些老生常談關於現代的年輕人啦,什麼態度啦,尊敬啦,服從啦之類的,總之當兵時聽過的垃圾話又冒出來了。
  然後旅長命令把解放軍留下的物資通通搬上卡車帶走,這時候難民們開始騷動起來。
  「國軍現在要徵調這些物資。」旅長頤指氣使地說,「現在是戒嚴時期,後備軍人都要服從!」
  一開始在場的人還稍微有點懷疑,但是在旅長一聲令下之後體育館裡的難民開始無奈地聽從指揮把物資搬到操場上,這時候操場已經停滿了好幾台軍用卡車。
  「肏你媽個鳥蛋!」我火冒三丈地衝向旅長面前:「你當你是啥洨喔!土匪喔,這些東西都是外國救難隊留給災民的,你有什麼資格帶走!」
  「你這個沒大沒小的!」旅長命令周圍士兵逮捕我。
  我一股腦地撲向旅長,就跟我之前在隧道裡沒頭沒腦地衝撞軍人一樣,但是這回卻被旅長一腳踢開。
  當時我摔了一跤,背包裡的步槍掉了出來,我慌張地撿起步槍不慎槍枝走火,剛剛好打中了卡車的油箱,並且卡車開始燒了起來。
  「那是裝彈藥的卡車,逃啊!」一旁的阿兵哥大喊著不聽指揮慌張逃跑。
  「回來!服從!服從命令!不准逃!滅火啊!」旅長大叫著,但是根本沒有人理他大家都顧著逃命,連我自己已都開始逃命,接著一陣陣像是鞭炮的爆炸聲,最後是轟然巨響,旅長被爆炸炸成兩截,上半身那一截剛剛好落在我面前被一腳踩過去。
  「快逃吧!美軍會發現到這裡的!學校會被轟炸!」阿兵哥繼續大喊著要大家快點離開學校,我也跟著大家一起逃跑。
  我沿著灌溉的溝渠繼續南下,在一處兩條河流交會所聚集的沙洲地找到了一塊水比較淺的地方涉水渡過了宜蘭河,此刻我的前面是水田而背後則是轟轟隆隆地爆炸聲響,穿過了無數個水田,跨過了不知多少個溝渠,經過了不知道幾棟已經人去樓空的民房,一路上只要一聽到飛機的聲音就會立刻找地方躲避,我根本不管這到底是救援飛機還是轟炸機,就這樣走走又停停的抵達蘭陽溪畔的時候已經是黃昏了。
  當時我累倒在堤防上,我不知道我睡了多久,當我醒來時已經是早上了,抱著昏沉沉的腦袋揹起行囊匆匆地度過河流來到了對岸。
  當我一路無礙地抵達蘇澳時這裡已經和台北人印象中有著豐富的海鮮、冷泉公園還有各式各樣景點的蘇澳完全不一樣了。
  一路上到處都是災民,他們或躺或坐地倒在騎樓下,每條馬路都塞滿了車輛,都是不會動的車輛。我隨處打聽消息,大部分的只知道美軍在此處救災,然後通往花蓮的公路因為大塞車所以每個人都被卡在這裡,街道上的治安似乎因為有美軍在此處巡邏所以大家還不敢作怪。
  為了打探更多消息,我用棒球衣男的遺物香菸和在貨運行工作時為了巴結司機所準備的檳榔跟幾位開著吉普車和RV的大哥們打交道。
  「還有路可以離開宜蘭嗎?大家都說蘇花公路塞壞了?」我好奇地問。
  「阿弟仔,有舊山路可以離開宜蘭。」開著吉普車的大哥嚼著檳榔,「走中橫宜蘭線之後改接中橫,這樣就可以繞到花蓮,不然就是直接改走十四號公路直接到台中。闖過被封閉的梨山谷關路段最好但希望不大。」
  「路沒那麼好走,那條路也是大塞車,路都塞得死死的。」另外一個開著進口高級RV的大哥抽著我給他的香菸說,「而且天氣不太妙。」
  「天氣不太妙?」我抬頭望著天空,萬里無雲又熱得要命,「天氣不錯啊。」
  「颱風。」另外一個男子說,「雲腳長毛聽過吧!作風水啊!」
  可是沒有雲耶。
  「颱風明天就會到了。」吃著檳榔的大哥說,「昨天的雲都不見了,表示這個颱風很強,把周圍的雲都吸掉了。」
  「那我們有辦法繼續往南嗎?」我問。
  「要看天氣狀況,總是聽我們這票靠著這些車把台灣跑透透的人就沒錯了。」抽菸的大哥拍拍他那台改裝得非常誇張令人懷疑驗車到底是怎麼通過的超級捍馬車說,「別看我們這樣子好像很敢冒險,其實我們也很小心的。我們要等颱風過了去確定路況之後再行動,總之阿弟仔,這幾天你可不要隨便搭便車走山路,到時候被山崩害死。」
  「阿弟仔,等颱風過了之後如果路況許可的話,我們這幾位大哥就讓你搭我們的便車出發。」咬著檳榔的大哥說。
  跟他們多聊幾句之後,我便繼續朝著蘇澳港區前進,其實來到這裡之後我就不知道該如何下一步了,原本我期待會有什麼收容所或難民營,但是這裡除了塞還是塞。就在我準備找個地方可以休時,有個鬼祟的人叫住我。
  「喂!這裡!」一位瘦瘦小小皮膚黝黑穿著全身穿著潮牌服飾的小黑仔跟我說。
  「什麼?」
  「這裡!來來來!」他在巷子裡面對我揮揮手說,「這裡啊!」
  「幹嘛?」我好奇地湊過去。
  「跟我來,有好東西!」小黑仔說。
  「什麼跟什麼?」
  「你知道美軍準備離開嗎?」小黑仔低聲說。
  「這樣?」我故意裝作很驚訝的模樣,但骨子裡我不意外,要是美國人拿輻射檢測一量他們也會跟中國人一樣逃比飛還快。
  小黑仔說:「我們趁亂偷渡上美軍的船跟著他們到美國去。」
  「會被抓到吧!」我搖搖頭,「而且要偷渡就要偷偷摸摸的幹嘛這樣告訴別人?」
  「美軍防護嚴密,要偷渡乾脆就用人海戰術,大家各憑本事。」小黑仔努力的說服我說:「你有沒有想過台灣的政府在幹嘛?整個台灣根本就是無政府狀態,連軍隊都不見人影,電力中斷了也沒有維修,警察和消費隊員呢?這麼多天了我卻沒看到政府發布消息?就算是假新聞好歹也裝一下有在搶修核電廠吧!」
  我裝模作樣了一下,看樣子小黑仔還不知道台灣軍隊已經被炸爆了,「對啊,整個政府好像消失了。」
  「我告訴你,台灣的軍隊已經被炸爆,他們似乎攻擊了來救援的美軍結果被炸個精光。」小黑仔接著說,「而且總統已經逃到國外去了,大部分的中央官員也鳥獸散根本沒人在管理後續的核災問題。」
  「這麼說好來好像是這麼回事。」我點點頭,「我從台北過來的根本就沒有看到政府有在做任何有意義的事情,來到這裡我也沒看到收容所和警察在維持秩序,在蘇澳維持秩序的都是美軍。」
  「賭一把,贏了就去美國,輸了也只是被丟下船而已。」小黑仔對我說。
  「那要多少錢?」我直接了當的問,其實我也同意小黑仔的說法,贏了去美國,輸了也只是被丟下船而已,怎麼賭都穩賺不賠。
  「不用錢,大家互相利用就對了。」小黑仔領著我繼續往暗巷走,從一扇透天厝的後門進去。
  裡面已經有四、五十人男女老幼都有,每個人都被指派了該站著的位置,而我則被指派到站在鐵捲門門口。
  當天色昏黃的時候,帶頭的人也宣布要開始上船了,他拿了一張碼頭的地圖,告訴我們美國的軍艦停在哪裡,哪些是什麼船,還有怎麼上船。當地圖講解完之後他才告訴我們登船的方法:無理頭的猛衝。
  也就是一口氣打開鐵捲門然後大家拼命的往航母上狂奔!
  這是我看過最爛的點子其實我根本不想跑出去,但是門一開大家就開始魚貫地瘋狂地朝著碼頭跑過去。
  「幹!幹!幹!」我邊跑邊叫罵著,這大概是我這輩子以來罵過最多的髒話,我拼命的跑並不是想上船而是防止被人踩死,我緊張地往馬頭四周看,原來不是只有一間透天厝裡面有人,沿著馬頭路邊的透天厝裡面都有人跑出來,還有一些人還是從堆在碼頭旁的貨櫃竄出來的,有些貨櫃堆了三層高還是有人不顧一切跳了下來。
  有些人似乎做好了準備他們把小貨車停到馬頭的圍牆邊,讓人們可以爬上小貨車直接翻過圍牆,柵門也一樣馬上被群眾推倒,有些港區是半開放的根本沒有圍牆可言,民眾們紛紛衝向軍艦停泊的碼頭。
  那些外國軍人似乎也被我們這群暴民驚嚇到,但是我們根本無暇管那些軍人,我們也不在乎他們有沒有打算開火,我們只是朝著那艘最高最大又最閃耀的美國太平洋第七艦隊的航空母艦喬治華盛頓號猛衝。
  盡管周圍外國的軍人似乎開始有些動作,但是我根本不想停下來,如果我停下來就會被後面的人踩死,我拼命的想在人群招空隙逃出但是無奈被人群推著走身不由己。雖然航空母艦已經把登船的橋收起來了,但是大家還是拼命的推擠直到有人落入海中還是繼續推。
  最後直升機升空用強力的氣流吹散民眾,而周圍外國軍人也開始用打的用拖的想把人群驅離。當時我完全不知道腦袋在想什麼,或許是看到軍人打人或者是覺得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航母離開很不爽。於是我把背包裡的槍拿出來,並且裝上彈匣(上次走火之後我就開始把彈匣和槍枝分開保管),對著直升機開火,當下那只是隨意的一擊而已。
  不過這一槍讓直升機開始退後,當然我也意識到了開這一槍非常蠢,旁邊的人都看到我開槍了,而且似乎有幾個美軍士全副武裝的向我走來。我立刻把槍收了起來並且開始躲入人群當中。
  我不知道我在人群裡面鑽了多久也不知道朝什麼方向走去反正到處都是一片混亂,我盡可能在人群當中亂鑽。最後人群逐漸散去,我也隨著人群悄悄地往南走走到蘇澳港南端的南方澳。天色昏暗有著一種山雨欲來風雲變色的感覺,我突然想起之前那些RV大哥們告訴我,關於颱風即將來襲的問題。
  於是我開始尋找可以安然躲過颱風的地方,來到北濱公園旁的一整排兩樓高的平房,挨家挨戶地敲門發現沒人應門,便大膽地用鐵撬(就是我在隧道裡撿來打暈軍人的那把)把門鎖扳開,確定空無一人之後,我便開始四處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可以用的東西。
  雖然還是停電的狀態,但是住宅的水塔裡還有水可以用,食物當然是已經沒有了,看樣子原本屋子的主人在離開的時候已經把能帶走的東西都帶走了,看著越晚風越大的情況,我決定今晚就在這裡過夜。
  說是過夜其實我根本就睡不好,夜晚風雨交加,我好幾次醒來確定門窗的狀況,一整晚都在半醒半睡的狀態,我不知道是要就此在這裡停留還是明天早上等颱風一過就馬上繼續往南,想起我經過南方澳漁港的時候根本就沒多少船。可能都逃難去了,或許對大部分的人來說蘇澳還是不太安全。
  偶爾我聽到屋外有劇烈的撞擊聲響,我擔心可能會有山崩或者是土石流,這些平房的南面有一些山可能會有土石崩坍的危機,或者是海水倒灌過來,畢竟北濱公園的另外一邊就是沙灘了。
  就在我煩惱這些時門窗被強烈的陣風吹破,大量的雨水噴灑到我身上,於是我跑上二樓一直躲在房間的角落,不敢去探查外面的狀況,比起核能電廠出問題,我更害怕颱風的災害,這也就是我為何選擇在這一處空屋躲颱風,不去附近的小學和國中的原因,太靠近山和海了。
  
  翌日當我醒來之後,果然滿目瘡痍,一路上到處都是殘骸,但是更令我驚訝的不是這些東西,而是昨天被群眾們追著要登上去的美國航空母艦居然就在我眼前。
  大概是擱淺了吧,我越過了北濱公園直接跑到沙灘上,我從來沒有想過在電影、故事或者是探索頻道中吹噓美國最強大最厲害無懈可擊的超級航空母艦,在現實當中居然就如同被大衛擊倒的巨人歌利亞一樣倒在我面前,這中間還伴隨了一些飛機的殘骸也散落在沙灘上。
  航母看起來受損嚴重,雖然外表看起來完整,但是船身頭北尾南地朝著沙灘傾倒,不知道他們在這裡擱淺多久了,甲板有一部分是被埋在沙子裡的,船體大體被折成三節,原本平直供飛機起降的甲板像是被折成三節的木板一樣。
  所以我能夠很輕鬆地沿著一些殘骸,如飛機的固定帶還是啥之類的東西就能爬上去,我不知道爬上去要幹嘛,除了想到船上拿點東西以外,剩下的原因就如同小孩子看到廢棄的戰車會想去爬一樣,有一種征服偉大戰爭機器的快感。我當時並不知道那艘航空母艦有裝載核子反應爐,也不知道當下核子反應爐逼近臨界非常危險,後來美國援軍抵達開始拆解這艘航空母艦時,我才知那時候情況非常危險要不是情況有控制住,不然當下台灣還會有另外一起核災事變。
  此時我看到一些美國軍人步履闌珊爬從各個位置,如艙門、窗戶還有破損的裂縫爬出航空母艦,於是我一個一個把那些軍人從航母殘骸的裂縫當中拉了出來,任他們從飛行甲板上滑到沙灘上,我還順便拉著一些手臂上有紅字標記的軍人下船,讓他們有辦法到沙灘上幫助那些已經不能動的軍人。
  那些軍人認為我是來幫助他們的,所以紛紛接受我的幫助,其實我只是把他們從船裡拖出來丟到沙灘上而已。最後我也鑽入了航母內假裝在搜尋生還者般地到處亂逛,我只匆匆地從破損的販賣機裡挖一些零食塞到自己的口袋裡,有幾個美國軍人見到我紛紛上前握住我的手跟我講一些英文,我只是傻笑地YES回應,因為怕迷路所以沒有停留太久,於是我爬回到飛行甲板上,把昨夜被雨水打失的衣服脫掉掛在戰機的殘骸上,直接躺著曬太陽啃著從航母內搜刮到了零食。
  不久台灣難民也聞風趕到沙灘上,他們看到沙灘上躺著整團潰不成軍的美國人,還有一艘擱淺的航空母艦,看到我好整以暇地躺在飛行甲板上曬衣服、曬太陽又啃著零食,每個人紛紛也衝向這艘航空母艦。
  這時候一個美國軍官對著我大喊大叫著,其實我根本聽不懂他在說啥,我只是朝著沙灘上的台灣人揮揮手,這個舉動讓更多的難民跨越沙灘跑向航空母艦。這時候美國軍官開始緊張地大喊著,難民之中突然出現幾個人應該是懂英文的人上前去跟那美國軍官講話,我完全不知道他們談了些什麼。
  最後那幾個會英文的人跑來跟我說:「我們已經和美國人說好了,只要不動武器,其他的東西可以隨便我們拿。」
  我把那些甜得要命的巧克力到嘴裡說:「留點醫療物品給美國人吧,有些人傷得更重,比我們還更需要醫生。」
  「沒問題。」那些會英文的人對我行舉手禮致意。
  其實在那之後我就沒想過以後的事情,我沒有想過航母會被就地拋棄,我也沒有想過難民到最後聚集於此變成一個避難所,我也沒想過這裡會成為未來三年被我稱之為家的地方,我也沒想過以後我會找到小耶,我也沒想過有一天會打算回到台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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