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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 子

LPR | 2015-08-14 17:30:29 | 巴幣 20 | 人氣 1014



 
       第一次與白影相遇,是發生在我國二的時候。
 
  那時我正面臨人生的轉變期,講白點,就是叛逆期吧?
 
  做什麼事都不順利,看什麼都不順眼。
 
  那天的情況,正是處於這樣不穩定的巔峰期。
 
  與朋友不合、與父母吵架、成績低落、比賽也失常。越想,心情就越不好。
 
    再加上那一天是我的生日,但所有家人都離開不在我的身邊,逕去參加老爸論文發表的慶功宴,所有事情都糟透了。
 
  眼淚滴滴噠噠,透天屋子裡又只剩下我一人,那是最糟糕的一天。
 
  就在我突然有種衝動──想結束這一切時,驀然發現,面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白影。
 
  白影……到了現在我還是只能用這個詞來形容。看不清楚身體的輪廓,一團好像聚在一起的濃霧,好像能分出來哪裡是手腳,可是才眨的眼又搞不清楚了。
 
  那個白影,正「坐」在我的對面。
 
  不知道為什麼,我並不怕,也不覺得白影會傷害我。
 
  我對那個白影問:「你是誰?」
 
  白影沒有回答,就只佇在原地。
 
    「你是誰?」
 
    白影還是沒有回答。
 
  因這種罕有的空靈沉默,使得我又好奇多問幾個問題,但白影仍只靜靜地「坐」著,什麼反應也沒有。
 
  呆愣地看著這樣的白影,我頓時有種沮喪的感覺。這種感覺並非來自得不到回應,而是有種莫名潰堤般的激動。
 
    我再度哭了,放聲大哭,整個空蕩蕩的透天房子裡,全是我窩囊的哭聲。
 
    我哭著對白影傾訴我的苦處、我的煩惱、我的憎恨、我的哀愁,以及我的寂寞。
 
    無論我多麼激動,白影都沒有回應,只靜靜地坐在我的對面。
 
    就算是這樣,當我站起來走動時,我依然明顯感受到白影的「視線」。白影一直看著我。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我累了、哭也哭完了,起身去洗手間洗把臉回來後,白影消失了。
 
    怎樣也沒找不到。
 
    數小時間的「談話」,好似不曾發生。
 
    自從那天之後,白影進入了我的生命。
 
    當我發生什麼危難與心境變化,白影總會出現在我身旁的椅子。
 
    偶時睡覺翻身,也會感覺棉被好像有動了一下下,或有些微簌簌的聲音,我從不回頭。在這種時候,我習慣把內心的話說出來。
 
    當我倦了、靜了、想睡了,身後的那種感覺就隨著睡意漸漸消失。
 
    面臨國中大考時,白影徹夜出現,我與白影說話,白影雖仍不回應任何一句話,但每每「構通」,我就覺得思緒變得更清晰了。
 
    然而,到了高中,團康活動變多了,與他人相處的機會變多了,當我期待想與白影分享我的喜悅時,白影卻越來越少出現了。
 
    就算我故意跨坐在六樓的圍欄,白影也不會因此現形。
 
    待我長大一點,思緒變成熟,也跟家人的相處變比較融洽,我才與家人說了這件事。
 
    媽媽聽了我所說的故事,不知為何沉默了。
 
    稍時,才淡淡與我說,我曾有一個「哥哥」。沒有誕生的「哥哥」。
 
    那時候,媽媽身體狀況不好,怕病毒會影響孩子的健康,與其讓我們生來殘缺,倒不如自在生活。痛定思痛下,決定讓我倆重回天主身邊。
 
    但不知為何,無論下多重的藥、無論以多破壞性的方式,那個還未成形的「哥哥」都為我擋下禍害,把所有藥與毒吸收,爛成一團的身體也擋在刮勺前,不讓一絲一毫外力傷到我。
 
    直到媽媽宣告放棄,那個「哥哥」才像是放下什麼重擔般,在內視鏡下瀉成一道白霧散去。
 
    「該不會那個……白影就是哥哥吧?」
 
    聽了出生的故事,我忍不住驚異地得出這樣的結論。
 
    「子不語怪力亂神。」
 
    可是當我想追問時,擔任神話學教授的爸爸卻以離席拒絕繼續這個話題。
 
    只不過,這並不影響我對白影是哥哥這件事的認知,且一直深烙在我心底。
 
    到長大入了社會,依然不時會想起這件事。
 
    長大之後,需要分神的事務越來越多,與人交際應酬的狀況也越來越繁雜,不知不覺間,我真的找不到白影了。
 
    白影不再出現。
 
    好幾次加班,都好希望身旁的空位子,白影能出現在上頭,沒有回答我也沒關係,「視線」沒有看我也沒關係。可是無論我怎麼刻意去想,白影就是不會出現。
 
    直到我訂婚那天,才終於……再度與白影「相遇」。
 
    那時的我得了婚前憂鬱症,不知為何渾身都是不愉快的因子。
 
    當我乾脆逃離這麻煩的世界的想法一出現。抬起無力的腦,白影就坐在床邊……我熟睡的未婚妻身旁。
 
    這一次,我清楚地看到白影的「手」,似乎撫觸了床單上濕溽未乾的一角。
 
    我對白影說話,說我想念白影。
 
    我流淚了,為了不吵醒未婚妻,我忍住不發出聲音。
 
    但話越來越哽咽。
 
    白影依然如同過去,只靜靜地坐著,沒有回應任何話。
 
    當我用衣袖抹了抹糊掉的視線,白影又消失了。
 
    我與妻子說了這個故事,她一笑置之。
 
    「你們家已經出了一個神話學教授,還不夠呀?」
 
    她這麼說的。
 
    我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白影是存在的,但我確信白影卻時伴在我的身邊。
 
    白影沒有再出現,可是我知道白影在。
 
    數年後,孩子出生。
 
    我匆匆南下,趕赴最欣喜的一刻。
 
    不知為何,當我一跨入醫院大門,整個醫院、整個城市頓時起了白色的大霧。
 
    當人們疑惑、不當一回事、慎懼、感到麻煩時,我的腳步則是放慢了。
 
    我不再慌張急忙、不再焦躁不安、不再對於繁重的社會遊戲感到憤慨,心情平靜了下來。
 
    當霧氣染過我的肩旁,不知為何,我的嘴邊自然而然脫出了一句話。
 
    「歡迎回來,哥哥。」
 
    這些沒有具體身體的霧,是哥哥對吧?
 
    白影,哥哥,我的雙胞胎哥哥,雙子的另外一人……
 
    「哥哥的這輩子,就換我照顧你吧。」
 
    我不會像哥哥你這樣,老是任性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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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回應

葬送的黑死齊
有點溫馨,原來是哥哥阿,如果是妹妹該有多好[e15]
2015-08-14 17:34:17
LPR
如果是妹妹...
又是這種若有似無的狀態...
我想主角應該很快能練成神之眼吧?
2015-08-15 11:02:07
哉悠
如果是妹妹的話......那生出來就是女兒了....然後就可以....
2015-08-15 11:02:39
LPR
這真是遙遠的計畫啊...不過也不是不可行(思考思考)
2015-08-16 10:5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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