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了, 整整一年了, 離『那件事』發生已經整整一年了。」
在這個「紀念日」裡, 夏樹整天不停的想著這件事。
幸虧老師和同學們沒有注意到夏樹的心不在焉, 又或者只是毫不在意?
想來也是, 畢竟夏樹上課走神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有學生會副會長的護航, 足夠讓所有老師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直到入夜, 夏樹的思緒仍舊沉浸在過去裡, 幸好今天沒有工作。
或者, 這也是真理的關照?
夏樹雖然腦中不停轉啊轉的, 卻對「那一天」的內容怎麼樣也想不清楚。
不, 應該說是不願意想起來。
「怎麼啦? 在想些什麼? 再發呆下去, 我就把餅乾都吃光囉...」
夏樹回過神來, 卻發現自己已經在夢裡。
英式花園中, 桌上擺著大吉嶺紅茶跟格雷伯爵紅茶, 還有手工餅乾和幾種小蛋糕。
夏樹和小夜, 你看著我, 我看著你, 卻是誰也不說話, 好好的茶會, 氣氛就這麼僵了。
「我有個故事, 想說給你聽。」良久, 夏樹開口了, 說出自己以為永遠說不出的一句話。
小夜似乎發覺了氣氛的不同, 放下手上的茶杯, 正襟危坐的聽取夏樹說出的每一個字。
「一年前的今天, 我結束了值日生的工作, 要去KTV和其他四個同學會合。
當時, 我還是第一次去KTV, 也是第一次被同學邀請一起去唱歌。
我一會兒興奮的不得了, 一會兒又怕自己不會唱歌破壞了大家的玩興。
到了KTV, 我向櫃檯詢問時, 心臟還跳得比平時快了好幾倍。
我上了二樓, 敲敲門, 等了一下發現沒人回應, 就推門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看到四個男人, 我馬上就知道自己走錯了。
『對不起, 我走錯房間了!』我慌慌張張的道歉。
我正想退出去, 背後卻撞上了另一個男人。
『抱...抱歉! 』我連忙轉過身來道歉, 卻突然連人帶書包一起被拖進房間裡。
一切都發生在一瞬間, 我究竟是怎麼被拖進房間裡, 有沒有抵抗, 到現在都想不起來。
等我回過神來, 自己已經被推倒在沙發上, 眼睛被毛巾之類的東西遮起來, 整張臉都被壓住, 一個男人就坐在我的肚子上, 我雖然已經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但還是開始掙扎。
『如果不想受傷, 就給我安靜一點! 』
臉頰上傳來一陣冰涼, 我馬上就知道那是刀子一類的利器。
我會被殺嗎? 我不想死! 我腦中只剩下這個念頭。
什麼大聲呼救, 根本就辦不到, 就像是忘記怎麼發聲一樣, 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其實當時房間裡的音樂震耳欲聾, 我那一點點聲音恐怕也會被淹沒在流行歌裡頭。
身體根本就動不了, 一方面是因為被壓住, 一方面也是害怕去碰到刀刃。不可思議的是, 身體好像鬼壓床一樣, 明明是自己的身體, 卻想不起來要怎麼去動。
胸部被觸碰著, 害我全身的雞皮疙瘩都站起來了。
在那之後有好一段記憶都是空白的, 我只記得制服的釦子被扯掉了, 不記得裙子是否有被脫下, 也不記得內褲被脫下來, 就連我有沒有掙扎, 還是整個人都徹底僵硬了, 都記不起來。
這段時間, 我只剩下聽覺還有模模糊糊的記憶。
『還是個小女孩嘛!』
『看不出來你這傢伙對這種的也有興趣。』
『她剛剛看到你的臉了吧? 還是餵兩張藥讓她安份一點?』
『吵死了, 等我完事才輪到你們。』
聽到這句話, 我的心底一片發涼。
他們似乎玩弄我的身體有好一陣子, 但我也無法肯定。
然後, 那個男人的東西就插進來了。
那個時候, 我似乎尖叫了一聲。但是我也不能確定究竟有沒有喊出聲音來, 只知道在那一瞬間, 我過去十幾年來的一切, 好像一瞬間垮掉了。
接下來, 思考, 記憶, 身體的感覺, 都一片空白。
與其說是嚇到不能動, 不如說是身體忘記了怎麼動, 大腦也忘記了怎麼運作一樣。
『怎麼樣?』
『有感覺嗎?』
『很舒服吧?』
我根本不想回答他。
整個過程中, 我只剩下了『我不想死!』這個念頭, 然後就是不停祈禱著事情趕快結束。
然後, 在火燒般的陣陣疼痛中, 體內傳來一陣陌生的感覺, 我知道那個男人在我體內射精了。
那一瞬間, 我竟然感到慶幸, 因為也許其他人就不會碰我了。
然後聽到他們的對話。
『換我了!』
我開始詛咒自己的天真。
然後不知道什麼時候, 我失去了意識。」
夏樹慢慢的述說著, 語氣不帶著一絲感情, 一滴淚珠卻緩緩滑過臉頰。
「等到我醒來, 身上的衣服已經被穿上了, 我被丟在KTV的安全門外頭。
『我還活著!』這是我第一個念頭。
我提心吊膽的四處張望, 生怕有人看見我這個樣子。
還好沒半個人。
然後一種不甘心的感覺浮了上來。」
「為什麼?」
「為什麼?」
「為什麼?」夏樹尖叫著, 撕扯起自己的頭髮, 「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會是我?」此時, 夏樹已經泣不成聲。
小夜站起身, 擺擺手, 景色一瞬間換到海邊, 夕陽西沉, 橘紅色的晚霞將半邊天空裝飾的炫麗無比。
她走近夏樹, 張開雙臂將夏樹擁入懷裡。只是靜靜的抱著夏樹, 直到夕陽落下, 夏樹也漸漸安靜下來。
「對不起, 這些事我都不知道, 也幫不上忙。」小夜有些哽咽。
「但是我會陪著妳, 有什麼話都可以跟我說, 直到妳不需要我, 我都會在妳身邊。」
當晚, 小夜和夏樹, 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只是靜靜的擁抱著彼此, 直至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