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嘆了口氣,夕可在雜物堆中蓋上了筆記本。
有誰能夠想到才短短幾天,這個嬌小的醫生就將寬廣舒適的客房弄成了飄滿各種藥味的髒亂倉庫。
更可怕的是,被雜物變的如此狹窄的空間中還塞下了一株巨大的植物。
這株植物被種在一株不小的花盆裡,在莖葉的頂部長著一顆巨大的紅色果實,看起來頗為奇特。
夕可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背後的紅色果實倏然裂開了一張血盆大嘴,駭人的銳牙向著毫無防備的夕可咬去,
--但在尖牙碰觸到夕可之前,紅色的果實突然癱軟了下來,並且閉緊了大嘴,看起來十分痛苦的扭動著。
這房間裡的異味已經可怕到連兇惡的食人植物也得繳械投降的程度了。
夕可完全不知道自己剛剛躲過了一場死劫,只是悶悶不樂的躺在少數沒有被雜物占據的床上。
又拿起了她最喜愛的筆記本觀看,最新的一頁記錄著她身後的食人植物。
經過這幾天的實驗,很遺憾的是這株食人植物和萬能藥似乎沒什麼關聯性。
無意間,夕可開始把玩著脖子上的項鍊,這是她心煩時下意識的習慣動作。
這條項鍊的款式有些特殊,是一條金屬的鏈子穿過了一個小圓球,小圓球看起來像是用粗布包著什麼堅硬的球形物體,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上面所繪製的,紫色骷髏頭的特殊圖案。
夕可盯著這顆小圓球,無趣的晃動雙腳,許久未闔的眼皮變得越來越沉重。
上次睡覺是什麼時候呢......
夕可在進入夢鄉之前這麼想著。
少女張開了雙眼,自己的手腕被一隻溫暖的手給握住了。
玻璃碎片掉到了地上,發出了一聲微小的脆響。
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色,少女過了許久才發現那是醫生穿的白色大袍。
「喲,好不容易找到個活崽子,可別給老娘搞自殺這一套啊?」
略為低沉的女聲放蕩不羈,少女抬頭一看,一張猖狂的笑容出現在眼前。
一名披著醫生白袍的女人叼著根菸斗,剽悍的短鮑伯頭為成熟的豔容增添幾分冷酷,白袍下隱隱露出的黑色套裝則使女人標緻的曲線更加煽情。
和死城格格不入的女人突然出現,和莫名降臨的悲劇一起將少女的腦袋攪成一片混亂。
「......啊?」
有些當機的徵兆,少女愣愣的張大了嘴巴。
女人打量著少女,又瞄了四周的慘狀一眼,有些不耐的撇了撇嘴。
「嘖,又晚了一步,那些天殺的清潔隊......要是給老娘逮到,就在你大動脈來一發--恩?」
咒罵的話語未完,女人注意到了呆滯的少女。
不太妙啊......這種眼神。
那是她在各種地獄看到過的,損壞的眼神。
擁有這種眼神的人,結果都是一樣的。
自我毀滅。
這是完全損壞掉的人們的,必然的結果。
不過......說不定還來的及救,女人打量了一下少女,並在少女面前蹲了下來。
「喲,小崽子,想活下去嗎?」
少女轉過頭來,一時還沒消化掉女人的話語。
「就算妳的家人全部都慘死了,妳還想要活下去嗎?」
殘酷的話語如同利刃直直剖入少女的心中,她再次意識到了自己已經家破人亡的事實。
該怎麼辦?以後該怎麼活下去?
在這些迷茫之前,如瀑布般傾瀉而下的悲痛再次淹沒了思考。
「啊......啊.......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女無力的痛哭著,虛弱的身體倒向了地面,在落地之前被女人溫暖的擁抱給接住。
女人溫柔的撫摸著少女顫抖的身體,聲音也轉為慈母般的和藹。
「不用擔心,我會在這裡的。」
用力的哭吧。
悲傷時最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眼淚的宣洩。
還能痛哭就是還沒壞掉的證明。
女人一反剛才的粗暴行為,默默的抱起哭累昏睡的少女。
在死城行走的女人與其說是個醫生,給人的感覺更為神聖、更為莊嚴。
對了......就像是聖母一般。
將少女拯救於苦痛之中的聖母。
那姿態,在墜入痛苦之的死城中是如此耀眼。
夕可醒了過來,發現時候已經不早了。
雖然她常常會熬夜,但是只要她一睡著就會睡很久。
「......嗯~」
站起來舒展了下筋骨,夕可決定出去走走。
今天的夢,讓她感到有些懷念。
夕可瞄了下鏡子,自己依然是面無表情。
沒關係。
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
至少自己的內心還沒損壞掉。
這都是多虧了那個人。
夕可推開了房門,緩步走出了流浪者之家。
需要新的實驗材料才行呢。
踏著笨拙的腳步,外頭是有些舒爽的冷風。
今天的夕可依然為了願望努力著。
以後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