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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4-06-06 01:40

[達人專欄] ◆傑作(下)

作者:Cecil


【寫於之前】

  上篇為〈傑作(上)〉
  我覺得用下面這首當BGM還滿適合的
  




〈傑作.下〉



  幾周以來,雕刻家開始容易睡遲。

  起床時,他渾身不對勁,感覺四肢沈重,好比鉛塊慢慢沉入水底;腦袋昏眩得讓他才剛起床就摔回被單裡。他想不起前一晚自己做了什麼,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有準時上床睡覺。每思及此,他時常揉著額角,想著是否該退休了。

  雕刻家難受地醒來時,朵莉卡總是不在床上,而是在他的工作室裡,已經準備好他的早餐,乖巧地等他開始工作。

  自從他們在妻子與丈夫的話題上爭論過後,朵莉卡忽然變了──她開始比他早起,替他開店門、為他準備食物、幫他掃掉地板上的木屑、整理一些沒人領取的舊作品等等。她不再對路人笑了,有空時,她只是撐著手肘凝視街角,似乎在等待什麼;但只要他一出聲,她便會殷勤地跑來他面前,問他要不要喝水

  雕刻家感到安心,因為朵莉卡終於學會了所謂的忠貞。她多聰明呀,只需要他發過那一次脾氣,她就不再當著他的面跟其他男人眉目傳情。為此,他也不再對這人偶妻子如此嚴苛了。偶爾他去店後拿東西,便不再像以前那樣要求她跟他一起,而是讓她坐在他的工作椅上,等他回來。

  某次,他回到店內,看見朵莉卡靠在窗邊,用短木頭雕著什麼。細小的木屑散落在她穿著舞鞋的腳邊,有些飄到外頭,像極捲曲的枯葉。

  「妳在做什麼呢,親愛的朵莉卡?」雕刻家溫和地問。

  出聲詢問的時候,他把刀跟木頭都從她手上接了過去。似乎是由於粗糙的部份都給朵莉卡削除了,它變得十分光滑。

  「我在雕刻。」她回答:「只要肯花時間,醜陋的木頭也能變得漂亮。不過,我得像你一樣,先把它削得光滑,才能開始雕想要的東西。」

  「是的。」雕刻家笑著把朵莉卡拉起來,讓她坐回平時的座位上。「沒有沒用的木頭。只要肯花時間,什麼樣的木頭都會變得美麗。」

  朵莉卡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的臉,無意識地撫摸起她自己光亮滑潤的臉頰。「為什麼你的臉沒辦法變得跟木頭一樣光滑呢?──只要十幾刀,或許不用十幾刀……」

  「這不行。人類的臉是不能像木頭一樣,用雕刻刀修整的。」雕刻家放下朵莉卡的小木頭,轉而繼續自己原先的工作。「雕刻刀會使木頭美麗,卻會使人類受傷。」

  「也會使我受傷嗎?」

  「我的寶貝,妳的臉是我創造過最完美的作品。」雕刻家憐愛地用目光摩挲她的面頰。「妳的臉再不需要任何一刀去使它更完美,所以別擔心,妳永遠都不需要挨刀。」

  「多麼可惜呀。」她嘆息著說:「如果人類的外表也能用雕刻刀修整,你就會更英俊了。」

  「即使我不英俊,妳還是深愛著我,對嗎?」

  「如果你英俊些。」朵莉卡語帶保留地回答。「要喝水嗎?晚餐時間到了。」

  雕刻家點點頭,讓她去切來幾片白麵包,以及一杯水。但他要朵莉卡先去洗手,把手上的灰塵洗掉。最近水總是很苦,不曉得是不是因為朵莉卡不意碰到他的水,給它染上防水塗料的臭味;或是城市的污水工程又出了什麼問題。

  很快地,朵莉卡端著托盤走來他面前,身著青色舞衣的雪白身影溶入橙紫交映的晴朗暮色。而她唇上那抹粉紅,隨著她嫣然一笑而更加甜美。

  「我洗過手了。」
  「好孩子。」

  雕刻家接過托盤,手卻一滑,把托盤給摔了。裝著麵包的瓷盤跟玻璃杯砸得粉碎,那有著苦味的水很快滲入了木板條裡,麵包也沾上木屑與灰塵。

  「哎呀!」朵莉卡顯得很緊張。「看看這笨手。」
  「抱歉,我太不小心了。」雕刻家疲倦地撿起麵包,拍了拍就想繼續吃。
  「我再去倒一杯水。」
  「不了,我待會想喝會倒的。好孩子,妳休息一會吧。」
  「你想喝水的話就告訴我,好嗎?」她歪著頭說。

  雕刻家答應了她,但他吃完麵包就繼續工作,直到睡前。子夜開始的鐘打過以後,他關好店門,牽著朵莉卡僵硬的手走回房間,準備睡覺。今天,他睡得有點不安穩,不曉得是因為就要入冬了,房間裡有些冷;或是因為不需睡覺的朵莉卡瞪得直直的翠綠雙眼中,隱隱有著幾分異樣的情緒。

  在他能想明白以前,朵莉卡呢喃著什麼,哄他緩緩睡了。
  
  快睡、快睡。
  像是再也無法醒來那樣睡吧。
  像是就要永遠自由那樣睡吧。

  夜半,雕刻家驚醒過來。雙人床另一邊冰冷冷的,像是從未、往後也絕無可能染上任何一分人類的溫度那般。

     他揉著頭,艱難地撐起身子。
    「朵莉卡?朵莉卡?──朵莉卡!」
  
     沒有回應。

     他拍打前額,努力把腳放下床,疑惑起她的行蹤──她怎麼會知道要偷跑出去?她去了哪呢?什麼時候開始的?她去做什麼?──這些問題像好幾把刀反覆刮擦他的腦袋,令他的頭越來越痛。

  雕刻家想離開房間,看看她是不是跑到店內或哪裡。但在他半爬著要轉開門把時,朵莉卡走了進來。

  「哦。」她蹲下身攙扶他。「你怎麼醒了呢?」
  「妳去哪了?」他啞著嗓子,冷冷地問。

  「我看你睡得很不好,想去倒點水給你喝。」她無辜地回答,一邊幫忙他回到床上。「但剛剛你一直叫我,我只好先過來。」

  「是嗎?」
  「是呀。」

  朵莉卡很快跑去樓下的廚房,倒了一杯一樣有苦味的水,遞給他,說喝了這水,他就能一覺到天亮。雕刻家拿著水杯,頭一次有了幾分猶豫,他看向將手背在身後,滿臉純真的人偶妻子。

  然後他喝下那杯水。

  很快地,雕刻家感覺好多了,四肢又沈重起來,眼皮也像掛了鉛塊。他伸手想把朵莉卡拉回床上,但她搖搖頭,說要把杯子拿回去放好。他隱約覺得自己該反對,但實在沒有力氣,便由著她。

  隔天,不知是否因著早晨清新空氣的影響,雕刻家的思路清晰多了。他開始偷看朵莉卡,觀察她,這才終於發現,她最近喜歡給他倒水喝,而他只要喝了水就會昏昏欲睡。他懊惱地想,果然是太漫不經心了,居然現在才察覺這點。

  晚餐時間,雕刻家一樣接過托盤,但他要朵莉卡轉身替自己拿東西,並偷偷將水倒進木板條的縫隙。沒有喝那水,他感覺頭有些刺痛,昏沉的感覺卻減輕了一些。要睡覺時,他若無其事地抱著她,深深地看進那對綠色的眼睛,發現他什麼也看不見。

  「怎麼了呢?」她撫摩著他的臉,溫柔地說:「快睡吧。」
  「晚安,我的寶貝。」
  「晚安。」

  如果朵莉卡是人類,她一定立刻就能發覺,他並沒有睡著。但她不是人,不曉得人類睡著時會是什麼模樣,因此,他才閉上眼睛不過十分鐘左右,她就用靈活到古怪的動作自他的擁抱中脫身,穿著舞鞋,拿過他掛在門上的店門鑰匙,輕盈地步出房間。

  他忍耐沒有喝那水而帶來的痛楚,揉著頭側悄悄跟上。朵莉卡穿著舞衣舞鞋,有如偷偷出去參加舞會的少女一般,打開店門溜了出去。他抓過衣帽架上的斗篷,隨便披著,也跟出去。

  朵莉卡走出店外,走沒幾步就去到一個暗巷。聽見她的聲音,一個人從黑暗中現身,而一發現那人是誰,雕刻家差點沒氣得咬碎自己的臼齒。

  一個戴著貝雷帽的清俊男人提著琴盒,自然地給了朵莉卡的臉頰一吻。他們半隱沒在昏沉的夜色中,宛如兩片即將合而為一的陰影。

  「晚上好,小舞者。」
  「晚上好。」

  男人將琴盒放在牆邊,伸手拉住朵莉卡的纖纖十指,同她無聲卻快活地舞了起來。雕刻家不能置信地,看著朵莉卡同真正的仙子一般舞蹈著,最後她優雅地旋轉,落入男人的懷中,像個真正的女孩,迎上對方的吻。

  「能永遠這樣跳下去就好了。」
  「明天再繼續吧,我們時間不多,記得嗎?」

  剩下的畫面都逐漸模糊,雕刻家只記得自己踉蹌著回到店內、爬上樓梯,且絕望地倒在了床上。他並沒有哭泣,只感覺這幾周以來的畫面像翻書頁一樣攤開在他腦海,像在嘲弄他──嘲弄辛勤工作、生活樸實、毫無保留地深愛著朵莉卡的他。

  什麼時候開始的?怎麼開始的?是從他找不到工具所以在後面找得特別久的那一次開始嗎?為什麼她知道要騙他?為什麼偏偏是那個年輕英俊的男人──為什麼非得是個英俊的男人

  雕刻家怨恨地任由雜亂的揣測把理智給淹沒,用被單蓋過自己的肩膀,咬緊牙根,試圖睡著。

  然而,那晚他沒有睡著,也沒有聽見她回到床上的聲音。







  接下來幾天,他都藉故不喝朵莉卡倒給他的、使人昏沉的水,並花了整整兩週,終於確認她總在半夜三更偷跑出去,同那個戴著貝雷帽、拿著琴盒的男人幽會。

  雕刻家常常握著雕刻刀,就想衝出去把那男人大卸八塊,但他實在沒有那麼年輕,能追得上、甚或殺死對方。況且,他這幾周以來,再也沒看見過那個男人途經櫥窗前面,而他不曉得對方住在哪裡,或是做什麼營生,遑論尋仇。

  最後,雕刻家終於整理好思緒,知道要一勞永逸地斷絕這種難堪境況的方式,就是讓朵莉卡知道,誰才是她真正的主人。他是給了她身體、衣服、美麗,還有無盡的愛的人,她毫無權利背叛他。
  
  「親愛的朵莉卡,」他叫住她,讓她拉了張椅子,坐來自己身旁。「還記得我之前說過,妳的臉是最完美的嗎?」

  「我記得。」她偏著頭說。

  「其實,我最近覺得,妳的臉頰似乎可以再瘦一些。」他把聲音放輕放柔,慶幸朵莉卡沒有人類的敏銳,無法察覺他的口氣變得十分危險。「妳知道,這城裡的姑娘總追著流行跑。她們都想用化妝,讓臉看起來小一點──但妳不必,妳只要讓我幫妳輕輕劃幾刀就行了。」
  
  「我的臉?」

  「是的,美麗的朵莉卡。」他溫和地回應:「妳願意讓我把妳變得更美麗嗎?」

  朵莉卡沒想多久便點點頭,閉眼讓雕刻家在自己的臉上工作起來。他揮舞雕刻刀,在她的臉上劃下許多痕跡。如果她是人類,那在他劃下第二刀時便必定會痛到吼出聲來。但她現在不過是個人偶,即便被剜出雙眼,她也不會感到比頭髮掉落更大的痛楚。

  正是一個這樣不知疼痛的少女,才讓他徒蒙嫉妒帶來的錐心之苦。
  而現在,他要乾淨俐落地解決所有問題。

  「好了。」他沿著自她左眼蜿蜒到喉頭的裂痕,一路落下憐惜的吻。「相信我,妳變得非常、非常地美麗。去替我倒點水好嗎?我想早點吃晚餐,上床休息。」

  朵莉卡樂陶陶地跑去倒水、切白麵包,他吃完飯,把托盤還給她時,她甚至對他熱烈地笑了一下。他回以一個笑容,知道自己已經贏了

  晚上,雕刻家滿足地裹在被單中,任由疲倦像是第二層被子蓋過他的意識。睡意來得又快又沉,他甚至沒跟朵莉卡說晚安,便模模糊糊地墜入夢鄉。

  尖叫聲劃破黑夜,刺穿他厚重的夢境,宛如死揪他的頭髮一般,將他狠狠自睡夢中扯著醒過來。

  「我的臉!為什麼我的臉變成這樣!」

  朵莉卡衝進房間,高聲尖叫。她抓亂原先柔順的蜂蜜色長髮,用滿含怒意卻清亮依舊的可人嗓音朝他大聲嚷嚷,由於不需要呼吸空氣,她並沒有把聲音給氣啞了。

  「你對我的臉做了什麼!你說我會變得很美,你說我已經變得更美了!」
  「變美,好讓妳去外面招惹那些男人嗎?」

  他煩躁地撐著身子,半坐起來,滿意地欣賞朵莉卡被劃得傷痕累累的臉──她臉上最長的傷口,是從右頰一路延伸到左耳下方,深刻得有如他的恨意。她的嘴唇被切掉大半,耳朵甚至被削掉了一只──然而儘管他親手毀掉了最滿意的一個作品,此刻在他心中閃耀著的,卻只有歡欣明亮的勝利感。

  「你這壞人!你毀了我的臉!

  「我說過了,妳是我的!」雕刻家怒吼著回答:「我把妳創造出來,不是為了讓妳帶著那皮相四處招搖!如果妳、妳真要這樣對我,我寧願親手毀掉妳!

  朵莉卡惡狠狠地瞪視他。
  「這不公平。你自己長得不英俊,卻不准我美麗。」

  「少在那裡跟我提公平!妳背著我出去見別的男人的時候,妳有想過這對我公不公平嗎?賤人!我這麼相信妳,我以為妳終於知道該回應我對妳的愛了!」

  雕刻家咬住牙根,跳下床,用力搖撼她的肩膀,幾乎是噴濺著口水這般衝她大吼。朵莉卡沒有再回答,而是用常人無法想像的怪力掙脫,衝出房外。基於某種不可解的原因,他也搖搖晃晃地追了上去。

  他們追逐著來到店內,而朵莉卡動作敏捷地從他工作時的座位跳離開,手上忽然多出一抹銀色的亮光。

  「公平、公平、公平,」她忽然像個壞掉的留聲機,開始重複起這個字彙。「你也該變得英俊,我會讓你變得英俊。如果全世界只剩下你還愛我,至少我要有權利讓你變成我喜歡的樣子。」

  她衝進他懷中時,雕刻家不禁張開了雙手,因為她第一次主動抱他,而感到無比地幸福







  警察收到消息,說是某家店裡發生了命案。報案人是一個寡婦,她趁著去工廠工作前,拿不小心摔壞的男孩人偶去修理,卻看見雕刻家死在了店內。

  接獲通報後,警察跟好事者一同衝進屋內,而幾乎就在同時,他們都立刻退到街上,倚牆劇烈地嘔吐起來。

  店內充滿腥臭的味道,聞起來跟失敗的污水工程極為相似。一個人跪坐在地,似乎騎在某個東西上面。藉著慢慢透亮的晨光,人們看見滿地彷彿鮮紅色木屑一樣的東西,以及滲入了木板條中的紅色液體。

  一個膽大點的人稍微靠近了去看,發現那是一個滿頭亂髮、似乎被毀容了的女孩,穿著有著暗紅裙擺的青色舞衣。她跨坐在某個人的屍體上,心無旁鶩地削下一片片肉來。她扶著的那個地方,已經變得像是肉紅色的木塊,除了半露出來的骨頭以外,幾乎看不出原先還是一張臉。

  警察毫不猶豫地朝她連開數槍,但女孩僅是震了一下,這才轉過頭。

  「啊,你們好嗎?」
  「報上妳的名字!妳這惡魔!」
  「我不是惡魔,」她歪著頭,裂開嘴巴微笑道:「我叫朵莉卡。
  
  審判震驚了全城。

  法庭的旁聽席頭一次坐滿了人,他們推擠叫罵,試圖擠到最前排,爭先恐後地想看那個被惡魔附身的毀容女孩。由於沒人想接近她,朵莉卡甚至連囚衣都沒換上,依然身穿那件有著暗紅裙擺的青色舞衣,平添巨大的反差感。報社記者瘋狂地從各種角度側寫她的臉,想寫出最有效果的新聞。

  朵莉卡旁若無人地站上被告席時,她無法有條理地回答法官的問題,只是不斷堅持她並不是想殺害雕刻家。

  「他毀了我的臉,是他先毀掉我的臉的!他騙我,他說會讓我變得漂亮!」

  由於雕刻家已經死得連辨識遺容都難以達成,這份證詞自然沒被採用。而被問到為什麼要用雕刻刀毀掉他的臉時,朵莉卡耸拉著肩膀,似乎不想浪費時間多加辯白,而是老老實實地承認了自己的犯行。

  「他本來一點都不英俊。我不過是想先把他醜陋的地方削掉,再讓他變得英俊而已。他也這樣對我──他也是這樣讓我變美麗的呀!」

  「妳不曉得這樣做會讓他死亡嗎?」法官嚴肅地問:「要知道,就算妳不怕刀割,他卻是怕的──怕死了。

  「這不公平。」朵莉卡噘嘴,雙手抱胸回答:「那他就不該毀掉我的臉。他毀掉我的,我毀掉他的,這很公平。

  這份證詞依然沒有被採用,而原本喧鬧不休的人群,都在聽聞朵莉卡的自白後,膽寒得安靜了下去。由於她不怕槍擊、鞭打、毒藥(她甚至連藥都沒法吞下去)或刀割劍砍一類的刑罰,法官果決地裁定,她必須接受火刑。

  同天下午,那個曾經美麗過的舞者人偶,便被燒作了灰燼。





Fin.

一般時候來說,我寫故事通常都會有個明確的中心思想,不過,我很難說得上來,我在寫《故語隨風》(總覺得很快就會被叫成恐怖童話集……)這個系列時,比較著重在寫作使人驚訝或感到不快的結尾。

因為童話裡的角色都有著某種神邏輯,所以可以寫一些很誇張的劇情,這是這個系列的好處,也是寫作時輕鬆的地方。因為明天早上還有課,暫時先不說太多廢話(廢話明天補充(欸

夏天到了,找點鬼故事,待在冷氣房裡一邊喝薄荷綠茶一邊看,肯定會涼颼颼!
我們下次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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