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總是在同一個時間,穿著校服出現在校門口。
我從來沒在校園中見過她,也沒在放學以外的時間遇到她,卻總是在放學的校門口,看到她穿著制服在那裡等著。雖然有些在意,但她並沒有影響到我,因此也就沒去了解了。
直到,我看到那張座位表時。
我們班共有十八個男生及十六個女生,加起來共有三十四人,但我記得很清楚,那張坐位表上明明確確寫了35號!我們班沒有空號,人數也沒有不對,那為什麼有35號?我問了老師,也問了組長,但大家都對我不理不睬。他們的眼神像在說:「你是副班長,這是你的工作,別來煩我!」
放學後,到處求助無門的我失落的離開了校園,今天感覺真是衰到了極點,為了一個坐位表被罵了三次,而且被罵的莫名其妙!
「難道是我太多管閒事了嗎?」我自問。或許真的是也說不定,只是一張坐位表,或許我真的太大驚小怪了,被罵也算活該吧!
「請問,是澤青同學對吧?」女聲響起,我抬起頭,便愣住了。
「妳是…」是那個每天都在校門口的女生!但為什麼她會向我搭話?
「不好意思,我叫林茉,是你的堂妹。」她笑著說,「我要轉到你們學校,因此之後要借住在你加一段時間,可以嗎?」接著,她從書包中拿出一封信。「吶,這是父親寫給你的信。」
我接過信,仔細閱讀了一遍,的確是叔叔寫的,內容大概就是說這個叫林茉的女生要借住在我家一段時間,這段時間請多多包涵之類的。
「好,我知道了,跟我走吧!」就這樣,我帶著林茉,邁開了步伐。
「啪啪啪!」老師的粉筆在黑板上瘋狂的跳著舞,而我的頭則在桌前不停的點頭讚許。昨天帶著林茉回家後,整理行李、臨時多了一份晚餐…一堆事情搞得我焦頭爛額,倒頭就睡還是睡不飽。
「林澤青!!!」老師突然怒吼,我瞬間顫了一下,「什…什麼事,老師?」
「你要睡到什麼時候!」老師繼續罵,「先是昨天一直纏著我問一堆沒意義的事,現在又給我上課睡覺!」
「老師!昨天我堂妹臨時到我家,還要借住一陣子,所以我忙得累死了,現在才這麼想睡。」
「你堂妹?」
「就事林茉同學啊!」我看向身旁正認真的看著課本的林茉。
「...好,我們繼續上課。」似乎是刻意忽視,老師完全當作整件事沒發生,繼續上課。
那一刻起,我才終於了解到了一件事——
這中間,有什麼不對勁。
之後兩個禮拜,全校似乎都沒看到林茉。點名沒點到她、考卷沒發到她的、也都沒人理過她,只要和任何人談到林茉,他們就會立刻當作沒聽到剛剛的話,換下一個話題繼續聊。而她卻完全不在意,好像這一切都很正常,全校她永遠只會找我說話,不管做什麼,她都跟在我身邊。對了,這麼說來,我好像沒看過她上廁所。
這兩個禮拜,林茉看起來過的很快樂,但,很奇怪。
「這到底是怎樣?」兩周後的星期五吃完飯,我終於忍不住問林茉。
「蛤?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喔,歐尼醬。」林茉還是一樣不在乎的樣子,一邊收盤子一邊說。
「少騙人了,這兩週點名永遠不會點到妳,發考卷也發不到妳,和誰談到妳大家都刻意避開話題啊!」
說道這邊,林茉突然變了臉色,轉身就要跑走。
「別跑!」我一把抓住她,然後立刻感到不對勁。
「好涼!」林茉的體溫涼到一個誇張的低,大約只有個位數,根本不是常人該有的溫度。
「妳…到底是誰?」
「還是...被發現了嗎?」林茉臉上掛著淡淡哀傷的微笑,「請不要懷疑我,我真的是哥哥妳的堂妹,但,是『死去的堂妹』。」
「你可能不記得,小時候我們是玩伴。有一次我們家發生了大火,你是最早發現的,你當下立刻衝進火場救我,但一個四歲的小男孩能做到什麼?你最後只救到了我的照片。那次火災,我們家除了爸爸全部都死了,而我不知為什麼,靈魂並沒有離開,就寄宿在那張照片裡。」
「然而我還是一心掛念著你,也不想去投胎,於是就去找爸爸,他也是通靈的人,我拜託他,讓我去找你。爸爸一開始也很為難,因為幽靈去找活人本來就是比較禁忌的事,但他還是愛我,便同意了。」
「讓你被罵那麼多次真很抱歉,沒錯,那張單子上的35號就是我,我是你們班上,不存在的學生。」林茉說完,眼淚便一滴滴落了下來,我情急之下趕緊拿了衛生紙幫她擦乾。令我訝異的是,衛生紙竟然能沾到她的淚,對了之前我做的晚餐她也都吃掉了,看來幽靈也能使用陽間的東西。
「所以,妳要離開?」我開始害怕,害怕她離開,雖然我很喜歡之前的獨居生活,但我更希望她能陪我。
「我本來就料到會被發現了。」她笑著說,「放心吧,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嗯。」我握住她的手,「謝謝妳。」
隔天開始,我還是照往常一樣去上課,奇怪的事沒有再發生,35號也從坐位表上消失。
只是,現在我的身邊,永遠跟著一位,不存在的,少女。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