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
一場支離破碎、毫無邏輯也沒有規矩可言,卻無比真實的夢:
1
碎花大理石地磚,裸灰牆壁,泛黃的天花板和佈滿青苔的日光燈照。
老舊的校園呈現「口」字形,六層樓高,分別是高中一年級到高中三年級、高中部到高職部的班級教室,再加上像是理化教室、家政廚房、舞蹈教室之類的共用空間,構成了我們學校。
老舊的學校有個及奇特的設計,就是在六樓高的位置,有個石砌的大十字天橋跨在中庭上空,構成了「田」的樣子。
據說,是數十年前建造校區時候,為了方便輸送建材所打造的閘道。也有人說是怕樓梯受阻的時候,讓高樓層的學生可以走天橋到另外一邊去逃生──不過各種說詞都欠缺說服力,只知道歷代校長都沒有打算拆除或改動它。十字天橋就這樣默默的成為了我們學校的特色,也是高樓層學生們下課休息時候的聚會場所。
少女。
二年級剛開始的第一週轉學到我們班上的嬌小美少女。
自我介紹的時候就以她渾圓的雙眼瞪視班上每個人,並露出了很不情願的態度。嬌小的她穿著S號校服竟然還顯得寬鬆。
髮長過腰,凌亂毛躁的她靜靜坐在教室裡最後排、最角落的位置,不斷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總是不管台上老師說下課了沒,一聽到鐘響就離開教室。再加上早上時候總是遲到、放學時候總是提早五分鐘離席,她來到班上一個多月時間,還沒有跟誰好好的說上一句話。將自己塑造成一個神秘人物。
原以為我直到畢業都不會和她有任何瓜葛,卻在一次交換座位的儀式後,來到她面前。
「喂。」
完全陌生的聲音,我張望了一下,繼續低頭筆記。
「喂。」這次她伸手戳了我後背,我才頓悟「啊,這原來是她的聲音。」
我轉頭,嬌小的她為了叫我,上半身趴伏在課桌上,伸長了手臂,顯然一點都不把講台上地中海禿頭的數學老師放在眼裡。「好無聊吶。」她說。
「上、上課本來就是這樣啊?」我小聲回答,怕被老師發現了。
「嗯⋯⋯」她鬼靈精怪的轉動眼球,顯然是在想什麼鬼點子。
「不然你陪我玩個遊戲。」
「啊?現在在上課——」
「不管,陪我玩個⋯⋯『假裝遊戲』。」
「那是什麼?」
「像是大冒險那樣的遊戲。」她說,「從現在開始,你要假裝你⋯⋯喜歡我!」
「啊?」
什麼啊?神經病!
2
假裝遊戲。
從來沒有玩過、也從來沒有聽說過的一個遊戲。
遊戲規則也很亂七八糟⋯⋯不,根本就毫無規則可言。
規則很簡單:就是她要我做什麼,我就得做什麼,像是大冒險一樣,而且我還不能夠拒絕。
一開始我不答應陪她瞎起鬨,她就開始對我實施各種騷擾行為。舉凡像是午休時間拿筆戳我不讓我睡午覺,趁我去上廁所的時候偷偷把我下一堂課要用的課本藏起來,或是把作業本的內頁撕毀,害我這兩天不斷被點名,在班級裡的人氣指數直直攀升。不好的那種。
被迫妥協進行遊戲以後才發現這並不是結束,而是開端。
噩夢的開端。
「喂。」下課前五分鐘,她叫我,「我餓了,幫我去福利社買菠蘿麵包。」
「什麼?我才不要!」我小聲抗議,「下一堂課要去音樂教室耶?哪來得及呀?而且就算我用跑的好了,妳又不可能帶去音樂教室裡面吃!音樂課結束以後就要吃中餐了,到時候——」
「閉嘴啦。我說要就是要!」她賊賊的向我說,「你就『假裝』我非常想吃菠蘿麵包,吃不到的話就會死掉的那種!」
「我——」
下課鐘響,國文老師準時放人。
她翹著腳,一副「隨便你囉~」的表情。悠閒的整理抽屜。
我可以不去。
不去的話,真不知道下一堂課會發生什麼事⋯⋯該不會她已經把我的東西偷藏起來了吧?還是在我課本裡塗鴉?在我外套裡塗美乃滋?
猶豫的同時,時間也在消逝。
用想的不如用做的!
我抓起錢包,衝出教室,連下四樓,來到福利社!
福利社裡擠滿了各個年級的學生,我拿了麵包,排隊,結帳後跑回教室,教室裡面已經沒有半個人了。上課鈴響。
我將她要的菠蘿麵包藏在外套口袋裡,拿著課本趕到音樂教室。
老師問我為何遲到?我以上廁所為由敷衍帶過。
音樂教室裡沒有坐位,拼木地板呈現梯形設計,像是電影院那樣層層向上。聽說一開始就是想要打造成合唱團音樂教室才這樣裝潢的。
我躡手躡腳的來到她身邊。一如往常,她身旁沒有別人。
「喏,菠蘿麵包。」
「我不要了。」
「啊?」
「我又不餓。」她兩眼直盯著老師,假裝認真上課,「我只是『假裝』我很想吃而已。」
喂!
3
做牛做馬了整個學期,如果這世界有技能樹的話,我「工具人」系列的等級應該不是S就是A了。
因為我們沒有交換手機號碼或臉書帳號,寒假時候完全沒有碰面。我除了跟朋友出去玩、和家人出去玩之外,其餘時間都在看電視打電玩,直到開學前幾天才想起她,想起開學後又要繼續被迫進行「假裝遊戲」,十分苦惱。
不過開學典禮上並沒有見到她。
第二天正式開學也是。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整整一個禮拜沒有看到她,而老師也沒有說明她的去向……她會不會是又轉學到其他學校去了?
擔心,卻又不知道能做些什麼、該做些什麼。
追根究底來說,我和她之間的關係也還不到特別熟或特別要好,不僅如此,客觀來看待「假裝遊戲」這件事,她反而像是個霸凌同學(我)的加害者,而我則是屈服在她底下的被害者啊?
假如老師沒有察覺到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去詢問關於她的下落,老師肯定不會回答的。
假如老師有查覺到「假裝遊戲」的事情,我去問的話,說不定會害她惹上麻煩?連我也有可能會被留在老師辦公室裡面約談……不行不行,這樣不行。
抱持著想多了解她的細節,卻又怕給她添麻煩的矛盾心情,我維持著一貫的節奏上學、放學。
直到某天,我在無聊的課堂上撇見一名像是她一樣矮小、毛躁長髮、散發著不友善氣場的人經過走廊。
我顧不得台上老師的吆喝,跑出教室門外。
沒有人。
不可能,我不可能看錯!
上課時間,各班教室裡的學生老師們都被我的跑步聲吸引。其中幾班的老師還探頭出來罵人……吵死了!
直覺帶領我連上二樓,氣喘吁吁的我來到高年級教室,那間教室內只有一個身穿廚師服、帶著白色高帽的胖碩學長。他拿鐵夾翻弄烤盤上的肉片,滋滋作響。教室內的課桌被他排成一長列,桌面上沒有放置容器,一片片長條狀的鮮紅肉片就這樣黏放在木質的桌上,相當沒有衛生概念。
「呵呵呵,小學弟,是被我的烤肉香吸引過來的嗎?要不要吃吃看呀?」
「不、不用了。」我說,「請問學長,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女孩子,大概這麼高而已?」
「沒有耶,呵呵呵呵。」他癡癡的笑著,順口吃掉一條肉片。口水滴在烤盤上滋滋作響。
「這裡到底有多少肉片啊?」我小聲嘀咕。
本來以為學長聽不到我說話,他卻笑著回答:「十一片喔!」
十一?怎麼可……喔,在他烤盤是的肉片的確是十一片。
「我、我說的是桌子上的啦。」
「哦!」發現我們兩雞同鴨講,胖學長癡癡的笑了出來,空氣在喉間震動,發出類似於豬叫的聲音。
我轉身逃離高年級教室,烤肉的味道卻盤踞在我鼻腔內,久久不散。
4
她回來了。
期中考前,她回到班上,但班上同學和老師都沒有什麼反應,好像她前一陣都沒有缺課似的。
我問她這段時間去了哪裡?她總是裝睡或無視我的問題,只有想到要玩「假裝遊戲」的時候會主動叫我而已。
下一堂課開始前,她以「假裝遊戲」的名義要我帶著一包家庭號的餅乾到舞蹈教室去。
我當然知道舞蹈教室裡不能吃東西的規矩,不過我更怕不遵守遊戲命令的後果。
舞蹈教室內裝潢了平坦的拚木地板,上課的同學都要在教室門外先脫鞋才能入內。
本來想要偷偷摸摸的坐到她身邊,但她卻先一改先前的邊緣人個性,和幾位女同學坐在一起,讓我沒有辦法靠近。
沒辦法,晚到的我只好坐到ㄇ字型的另一邊,與她對望。
舞蹈老師很年輕,不過她教我們的東西卻很老氣,是日本扇舞。
前幾堂課已經學了舞步,今天在她的指揮下,開始排出隊形。教室不夠大,全班分成三隊輪流進行,等一隊跳完之後才換二隊起立,到教室中央。
隸屬於三隊的我,和曠課數周的她都還沒上場。
相隔著舞者,她竟然以唇語和我對話:「我、想、吃、餅、乾。」
「現在?」我瞪大雙眼,同樣以唇語回應。
「對!」她說,「現在,拿餅乾,過來!」
「可是現在還在上課!」我抵抗,「等下課再──」
「不管!」她氣嘟嘟的說完,賊賊的笑了一下,「就『假裝』我現在很想吃!」
假裝!
是遊戲的話那就沒辦法了。
比起老師的指責,我更害怕接下來的校園生活受到密集的騷擾……
我拉開外套拉鍊,從裡面那出了大包餅乾!帕斯一聲直接拉開封口!
異音吸引了周圍同學們的目光,有的驚訝、有的不解、有的露出一副準備看好戲的神情。
舞蹈課的老師還沒有發現這一小角落的騷動,她按下按鍵,開始播放傳統的日本曲。
二隊的同學整齊的甩開塑膠扇,我也在這同時站了起來,加入他們。
旋轉、揮手、彎腰、收扇,動作一致的二隊是阻擋在我與她之間的迷宮、木人巷。
我一手提著餅乾袋,宛如特工般墊腳、迴旋、下腰躲過來自四面八方的攻擊。
圍觀的同學們鼓掌爆笑,老師怒斥的同時卻沒有先關掉音樂,這讓二隊的同學們覺得繼續跳下去才是正確的選擇。
我來到她的面前,她伸手從袋中取出了一片餅乾,滿意的揮揮手要我離開。
其他人跟著起鬨開始「我也要、我也要」的喊著。我像是夾雜在扇舞舞團中的芭蕾舞者,來回穿梭,場面無比混亂,直到音樂停止。
5
二年級上學期開始種種的脫序行為,讓我在班上的存在感遽增。讀書派的女生們很討厭我,見到我就像是見到路旁的垃圾一樣,不時還會咋舌要我滾遠一點。另外一些本來就無心在課業上的男同學們則將我神話,視我為忤逆師長、抵抗台灣教育體制的熱血青年、救世英雄。
在兩派聲浪中,我歷經了一連串約談、記過、愛校服務、課後輔導的流程,最後還是被丟到了教室邊陲的角落,她的面前。
她又開始缺課了。
毫無預警且沒人關心的缺課時數一天天的累加。
期末考前夕,我開始自動自發的拿抹布擦拭她的座位,否則累積了厚厚一層灰塵,實在不太好看。
梅雨季。早上見萬里無雲,心懷僥倖想法偷懶不帶傘,卻在放學前十五分鐘開始滂沱大雨。
同學們為了晚餐、為了補習,一一離席。一些和我一樣沒帶傘的同學不是打電話請家裡人來接,就是留在教室裡寫作業。我們都相信大雨來得快,去得快。
果然,天還未黑,雨就已經先停了。
我整理抽屜、收拾書包花了一點時間,成為班上最後走的人。
上了一整天的課,我精神力耗損、心不在焉的沿著樓梯下樓。
三樓、二樓、一……咦?
算錯了嗎?
以為自己算錯樓層,再往下一樓,不是地下室,也不是一樓。
探頭察看樓梯間縫隙,感覺我還在三樓或四樓高。嗯……算了,應該是我太累的關係。
我急跑下樓,衝刺、跳格,把自己搞到上氣不接下氣,依舊受困在樓梯間裡。
我回到走廊上,俯瞰校園中庭,數了一下樓層,我竟然還是在四樓!
這……不可能啊?
「來玩吧。」少女的聲音從樓梯間裡飄了出來,「來玩吧。『假裝遊戲』。」
她坐在一體成形的石扶手上,晃著纖細如手臂的雙腿。
「喂,妳做了什麼?」
無論少女之前怎麼樣戲弄我,「無止盡的迴旋樓梯」也太超自然、太令人感到害怕了。
這是我頭一次萌生畏懼和疑惑:她究竟是誰?是什麼?
她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伸手攏了一下長髮,丟出遊戲規則:「你知道嗎?前幾天有好多好多人送我花喔。可是我跟他們不熟,所以就隨手把花都丟掉了。」
前幾天?她都沒有來上課呀?而且花束是怎麼回事?愛慕者嗎?……她的個性難以親近,但外表的確是個美少女啦……
「現在『假裝』我很想要那些花!把花帶來給我!你就可以回家囉!」
「什麼花啦──喂!」
她一翻身,跳下扶手,朝樓下快跑離去。
我試圖追上她的腳步,但無論我跑得多快,她的腳步聲離我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不見了。我依舊還是被困在四樓。
日光燈管閃爍,亮起。天黑了。
縱使覺得這一切超脫現實又十分詭異,不過要是不快點動身,根本就沒有辦法下樓回家。
我先回到教室,開燈,她的抽屜裡除了幾本九成新的課本外沒有別的東西。桌子下、椅子下也沒有。
我的抽屜、其他人的抽屜、講台底下和老師的鐵桌都沒有看到花。
吊扇上、窗戶外、黑板上沿、打掃用具鐵櫃裡也沒有花。
我擴大收查範圍,入侵其他班級教室,還是沒有收穫。
四樓找完換五樓,連角落的小倉庫和器材教室都找過了,就是沒有。
第一朵花是在五樓女廁第二間裡找到的。是一朵白百合。
「喂!我找到了!」我在女廁裡大喊,聲音在隔間中造成迴音效果,「我找到花了!是這個對吧?喂!」
無人回應。
短暫沉寂後,我想起了她說的是「花束」,所以應該不只一朵吧?
我繼續搜索,在音樂教室裡發現幾朵白菊,我將它們和百合一起握在手中。
「喂!我已經找齊了啊!可以放我回家了吧?」
……還不夠嗎?
舞蹈教室中央躺著更多的百合。
高年級的一間教室裡,每張桌子上都有一朵白玫瑰,我一度以為那是他們班上為了某個活動做的佈置?但我想了想,還是把它們收集起來,握在手裡;如果是他們班的東西,大不了明天再拿來還就好。
一隻手已經握不住花束了,我雙手捧著,最後在十字天橋中央找到了一朵紅玫瑰和亮面的星辰包裝紙。
我蹲下,一邊想著自己的手工勞作成績從來沒有及格過,一邊笨手笨腳的將花束捆在一起。
將手裡的紅玫瑰插入白百合、白玫瑰和白菊花組成的花束中央。我捧起它,滿意的端詳著。
「嗯嗯,很好很好……」風中夾帶著她虛弱的聲音,飄進我耳裡。
我驚醒,大喊:「喂!現在呢?我已經把花束弄好了啊!可以讓我回家了吧!」
「……可以呀,你來找我,找到我就可以回家囉……」
「還要找啊?我很餓了耶!」
「嘻嘻嘻嘻……」
「喂……喂!」
她的聲音隨風飄遠。
捧著花的我只好認命的開始任務的第二階段。
沿途經過剛才擺滿玫瑰的高年級教室,我想起那間教室,那是一次「假裝遊戲」中,她「假裝」討厭某個班級裡的所有學長姐,要我趁他們上體育課的時候,拿粉筆在他們桌上塗鴉作畫。
音樂教室和舞蹈教室也是曾經實施過「假裝遊戲」的地方。
女廁是那天她「假裝」想要上廁所,要我去那裡撬開塑膠盒,拿回整包全新的衛生紙。
……十字天橋呢?
唯一沒有頭緒的是放置著紅玫瑰和包裝紙的十字天橋。我一邊想著一邊下樓,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一樓了,還是沒有頭緒。
繞了校園一圈,沒有見到她。
……嗯?中庭草原好像有什麼?
跑下階梯,中庭中央的草皮上有個小石碑,而她就蹺腳坐在石碑上。
「喂。」我說,「喏,妳要的花束。」
「嗯!你找齊了。好棒好棒!」身上穿著寬鬆的外套,長袖蓋住了手掌,只露出手指。她鼓掌,聲音因為袖口的關係悶悶的不響亮。
「好啦,快點,我要去吃飯了。」我不耐煩的遞出花束,但她沒有接手。「快點啦!」
「嘿咻。」
她跳下小石碑,拍拍百褶裙,側身讓出空間,讓我能看清楚石碑的樣子。
十字天橋底下裝了燈管,從六樓高灑下來的微弱光線像是月光,照亮了石碑。
那是個小巧的墓碑。寫著她的名字和生日。
「誰開這種──」玩笑。
我轉頭,卻沒有見到她的身影。
寒意沿著小腿攀爬向上,雞皮疙瘩。
捧著花束的雙手一瞬間發麻了。
什麼啊?為什麼啊?
這不可能是真的啊?
是誰在惡作劇?
這個惡作劇的話也太過分了吧?
是誰!到底是誰!
要是讓我找出來──
「喂。」耳邊傳來了她的輕嘆,「謝謝你。然後,再見。」
「不要!不要走!」
眼淚奪眶而出,模糊了視線。
中庭裡沒有別人,我找不到宣洩情緒的對象,只好擁抱著冰冷的石碑。
在大腦一片混亂、哭得悲痛萬分的時候,我想起了模糊的記憶:那天我在十字天橋上發呆,卻一直覺得有誰在遠處看著我?
現在想起,那個視線、那個感覺,肯定是她──
淚未乾,夢醒了。
枕頭上一滴淚水也沒有,但我心中像是全力宣洩過後的晴朗無雲。
那是失戀後解離症狀的最後一天,那天是九月十八日。
我趕緊將破碎的夢境記錄下來,並一度想要以此作為元素,寫成短篇小說。
不過歷經幾次刪刪改改,支離破碎的夢仍舊是支離破碎的夢。
只知道:
有著十字天橋的校園不只一次出現在我夢裡,但我至今仍舊不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代表著什麼意思?
嬌小的少女沒有名字,而我也不想替她命名──她是誰的化身嗎?我沒有去細想著個難題。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就是「
Firer」中的26的後續的心境發展。
從此之後她又能召喚出紅色火焰,繼續替黑雪城裡的家庭們服務了。可喜可賀可喜可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