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劍揚自小在自家酒莊幫忙,這時他認為女人就是頭髮很長的人。
後來愛武習武拜入純揚劍派,山頭一個女人都沒有,這時他認為女人是穿羅裙的人。
爆發戰爭被徵招從軍,這時他認為女人就是生孩子用的。
接下來的時間,他沒什麼多餘的時間去思考女人是什麼,在戰場上,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
阿揚極力在戰場上求生存,直到遇見一位戴著斗笠的倭寇。
酣戰之中兩人被一旁的士兵波及,雙雙跌入石縫之中。斗笠下的倭寇竟然是個白髮皚皚的老人,你瞧我我瞧你,收起兵器來個心照不宣。之後的時光,阿揚也記不太得發生什麼事,大約就是捕瞎眼魚、吃青苔還有──拜老人為師。
一老一少都是對劍術有著莫名狂熱,困在這鬼地方大概一輩子都別想出去,什麼絕學不外流、倭寇當殺之這些口號變得比狗屁還不如。
經歷了五個夏天、五個冬天,某日大地隆隆作響,百年洪水恰巧注入石縫,兩人才得以脫困。
兩人道別前雙方互贈武器,從此為自己而活。
各位發現了嗎,在這個故事裡面有一個重要的元素並未出現。
那就是,女人。
直到現在,阿揚還沒真正面對女性,感受她們的撫媚任性、溫柔頑皮,還有天差地別的價值觀。
這是阿揚第一次與女性獨處。
被白猿架開倭刀的阿揚先是一愣,再來馬上回神,向後滑開數步抽出倭刀,擺出標準的迎戰姿勢,死瞪著白猿。
她……竟然可以直接碰觸到我的刀刃!在我全神貫注的狀態像,像是抓蝴蝶一樣輕鬆,難道她的武功已經登峰造極?!
白猿笑瞇瞇地看著阿揚,似乎在等阿揚先開口說話的樣子。
拳頭不打笑臉,這份微笑另阿揚軟化不少。
阿揚看著白猿姣好的容貌,心臟怦怦亂跳,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吐出。
冷靜點阿揚,這是一隻妖怪,化成人類外表的妖怪,真身搞不好就是隻母猴子也說不定,猴子是又髒又臭的畜生。
就算變成人類外表……
想到這裡,阿揚忍不住仔細地觀察對方。
她有著醒目的兩點圓眉、暴露的外衣,兩條臂膀露在外頭,凝脂般的頸子連著鎖骨突起,羅衫裹不住肥美的酥胸,光潔的胸口與雙乳擠成的深溝大刺刺地暴露在外,奇怪的是白猿似乎未著肚兜內衣之物,胸前隱隱約約突起,好似雪山上的小丘。
這美麗光景阿揚看得發楞,忍不住脫口而出:「百里蔓無邊,妖魔身隨行,提筆記誌異,羅衣窈窕色。」阿揚也不管平仄對仗,趁著心中震撼亂作一通。
這下子他後悔了,這首詩如一把屠刀,把阿揚的內心直接剖開亮在對方面前,自己對妖怪竟然有如此想法,實在太過丟人。
「咯咯咯,這真不錯呀。」白色女子喃喃重複阿揚所作的詩,然後用近乎崇拜的口氣說:「這真是太厲害咯!聽說過去有人走七步就能做一首詩,而你竟然賴在原地就能作詩,莫非你是個聰明絕頂的大人物、大詩人?」
──大詩人。
阿揚學會寫字以後,從來沒有人誇讚過他的文章,上次題詩欲寫在客棧牆上,那店小二竟然拒絕,更糟糕的是,阿揚後來才知道店小二是為他好。
後來阿揚硬把自己的大作寫上去,還特別買松香墨錠在石板上磨個老半天,一筆一劃慢慢將滿懷情謄上去。
起頭是在胡同口賣字的,把阿揚的大作狠狠譏笑一番。
「沒意境、沒韻腳、字醜沒內涵,這要我寫成這樣,臉丟也丟死了。」
沒幾天阿揚的詩詞儼然成為新的景點,閒人無不提酒泡茶圍在那大作前,品頭論足,再過個幾天,連童謠版的都出現了。
──大詩人。
白猿由衷地讚賞比陳年佳釀更香更醉,阿揚腳底飄飄然,直想連翻七八十個跟斗,好發洩心中的狂喜。
阿揚盡力地用臉上所有的肌肉,去壓制他不斷上翹的嘴角。
「你……肚子疼?」白猿歪頭傾洩著白色髮絲
「什麼?」
「你的表情也太過古怪咯,不是肚子疼的話……我雖是妖怪,但可不興吃人之事,別太害怕咯,我保證不吃了你。」白猿抱胸神氣地說著。
「妳剛才說我什麼來的?」
「我保證不吃你。」白猿偷瞄阿揚的倭刀,猴尾期待地左右搖擺。
「在前一句。」
「肚子疼咯?」尾巴放慢了些。
「不不不,你說我什麼,形容我什麼?」阿揚鼻翼往外擴張、鼻孔放大。
「聰明絕頂的大詩人。」
「過獎過獎,此等稱號我趙劍陽還難以擔當啊,雖在文學造詣上略知一二分,仍舊比不上古時大文豪的鉅作,但是寫些應景的短文,嘿嘿嘿……也還是行的。」
白猿眼睛瞪得老大,不可置信地看著阿揚,尾巴也不搖擺、無力地垂下。
「雖然我說不吃人,但是會不會殺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咯。」白猿冷冷地說。
「放心,妳不會殺人的。只要是懂得文學,知道如何欣賞文學之美的人,內心自然有高尚的人格,就算妳不承認,那特質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湧現出來。」
阿揚收起倭刀,給了一個超級燦爛的笑容,「我感覺的到。」
「……」
白猿嘆了一口氣,瞬間移動到阿揚身前。
阿揚驚覺白猿近身,身體下意識地想拔出倭刀防衛,就這麼剛好,視線落在白猿的胸脯上。
「男女授受不親,距離陌生男子這麼進成何體統!」阿揚轉過頭著急地喊著。
「咯咯咯。」白猿的尾巴又搖了起來,她似乎相當滿意滿臉通紅的阿揚。
「咯咯咯,我喚作白猿,是隻白猿猴修煉成精。」白猿頷首低眉,右手壓在左手上輕貼左腹,雙腿微曲。優雅地行了個常禮。
阿揚趁著白猿低頭行禮,放開膽子將白猿凹凸有致的身材盡收眼底,反正對方不會注意到。
白猿暗自竊笑,尾巴搖得更開心了。
「敢問公子貴姓大名。」
「趙劍揚。」阿揚吞了一口口水繼續說,「叫我阿揚就可以。」
「阿揚,咯咯咯。你拿的劍好像有些不太尋常呀。」
劍術也排在阿揚人生重要事項前三名,白猿精準地打在阿揚的點上。
阿揚不禁心想:「這傢伙還挺不錯的嘛~~~」
阿揚抽出倭刀,開始滔滔不絕自己是如何上戰場,如何遇到倭寇習得劍術,後來靠著倭刀劍法在江湖上佔有一席之地。
「在江湖上人稱『一刀兩斷』趙劍陽就是我,不是我自誇,連十大通緝要犯都要防我三分。」
阿揚高舉倭刀擺出中段的姿勢,雙眼頓時炯炯有神,彷若眼前真有強敵一般認真。
「那可真是厲害咯。我可從來沒看過倭刀,咱們來交換配劍欣賞如何?」白猿也不等阿揚回答,身子軟軟地靠上阿揚胸前,小手輕握倭刀。
倭刀的刀柄擠上四隻手掌顯得擁擠不堪,可是阿揚根本沒心思擔心這個。
白猿身上的香氣不斷擾動他的思緒,還有脖子上傳來被長髮搔癢的感覺,更讓阿揚情迷意亂。
可惡,這傢伙……
阿揚強忍心中激動,盡量用平穩的語氣說:「這把倭刀是我的一部分,劍在人在,劍亡人亡,恕我不能答應。」
白猿笑著說:「咯咯咯,劍在人在意指生死交關之時。現在這裡只有你跟我,正如你過去身陷石縫時光,不也與倭寇交流武學嗎?」
白猿說話吐出的氣息盡數吹在阿揚耳朵上,搞得他頭暈目眩。
「這,好像……」
「會劍術的妖怪所使的劍,公子不覺得好奇嗎?」
說毫無興趣是騙人的,但阿揚還是不敢輕易答應。
但是白猿從來就沒期待阿揚開口答應,她自有自己的方法。
「我必須要好好拿著公子的倭刀,騰不出手解劍。劍就在我腰上,公子請自便。」
阿揚一聽,鼻血差點沒流出來。
狹縫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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