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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2017-06-23 19:39

血鍛.吟遊草原之章〈七日之三:荒厄之日〉

作者:格蘭

(3)七日之三:荒厄之日
 
  天氣很好,一如往常,冬季的吟遊草原是不會有自然降雨現象的。這得歸功於大魔法師札拉凡塔.沃欽,還有那該死的勁敵,荒蕪之地的始作俑者,萬罪根源惡魔王卡札莫克。

  「札拉凡塔,幾乎拿走了所有的水元素用來製造惡寒。困住那些惡魔大軍的腳步。冰冷的水元素像是長槍一樣的刺進惡魔大軍的腳踝──即使是惡魔也只能淒厲慘叫。」

  清晨一到,商團持續向南前進,幾個僕人因為沒了事,都擠到了大吟遊詩人.烏柏卡.基頓的馬車上,雖然微有倦意,烏柏卡實在心情不錯才有這番好事。

  「說書人這下子可成了大吟遊詩人。」馬草總舵巴沃斯毫不客氣的嘲笑著。

  策馬在側的護衛長,庫魯森忍俊不已。「以一個商團的主子來說,也不怕以後沒了生意該如何煩惱,能到石橋底下說書度日。」

  「嗯、哼!」

  馬車內傳來烏柏卡乾咳的聲響,庫魯森馬上噤聲,踢馬逃去。巴沃斯倒是一臉不在意,一派輕鬆地抽著他從烏柏卡那搶來的菸斗和煙草,顧自的吞雲吐霧。

  「噗嗚──啊哈,圓形的圈兒。」巴沃斯舉起煙斗,一圈白煙浮起。

  可惜所有的僕人都撤耳傾聽著烏柏卡的故事,沒人理會他無聊的表演,讓巴沃斯有些落寞。

  「巴沃斯這招不錯。」拍馬而過的泰恩依舊面無表情,冷冷拋下一句。

  巴沃斯聽了可是高興的很,連連吹了好幾個煙圈。

  烏柏卡喝了口紅酒潤了潤喉,繼續說道:

  「因為水元素耗盡,兩軍剎然撤去,自此之後,即使季風再強,綠之山脈的南雨也無法北上,順著哈里賓長河流下,這使艾舒王城百年來土壤豐沛。不過第六戰總算還是在臨冬到來,沒了水元素的大魔法師──札拉凡塔,決定使用更高難度的火元素。」

  「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使火?」一名腦子不好使的僕人插嘴道。

  「不。」烏柏卡沒有生氣,用紅酒抿了嘴唇,「當時這邊原本也是荒蕪,草原終年雨勢不均,偶有降雨也是急雨一陣,乾燥的氣息使得火元素棲身在此,原本逼近荒土的沙漠之地燃起熊熊戰火,札拉凡塔和艾舒國王軍的第七天發動突襲,強火猛攻化作蛇虎之姿,朝著惡魔軍奔襲而去,等到發現是惡魔大軍潛伏於此的大大陷阱再度撤退……

  「第八天之戰,卡札莫克始終沒有死去。退回荒蕪之地使得那邊終年魔法波動四處亂竄,活人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化不了魔也成不了一具乾淨的屍體。這也就是為什麼惡魔大軍通通被大魔法師的木靈大法給吞沒,甚至少了水元素的吟遊草原終年綠意盎然,百年了殘存的魔法未能散去,一望無際、噁心得要死。」

  僕人們連忙拍手叫好。整台馬車歡樂的笑著,被阿諛奉承笑得開懷的大主人、大團長、大商人、大吟遊詩人烏柏卡.基頓發起了銅錢。一人一個聽者有份。

  「掙的歡呼喝采竟讓吝嗇鬼發起錢來。這真的是見鬼了。」巴沃斯垂下了煙斗愣住張大了嘴,連煙灰燙到了大腿都沒發覺。

  「可不是嗎。我也覺得札拉凡塔不可能就這樣在空中爆開死去。」烏柏卡在馬車內鈴鈴笑著,好不得意。

  馬車外,一望無際的草原。正拂來一陣涼爽的風。

  駕著黑鬃駿馬的庫魯森,恰巧與騎來白馬的泰恩齊行。泰恩掛著一號表情,庫魯森看了他一眼,保持沉默。

  並行了一段距離,不知是誰先開了口。

  這兩人竟聊了起來。

  「──是嗎,昨晚聽你慘叫。原來是青梅竹馬。」

  泰恩靦腆一笑,庫魯森有些驚訝,第三天了,這才看到泰恩有了怒、哀、無語以外的表情,即使是面對著妲兒,他依舊是帶著哀傷沉痛的面容。

  「是。她是我最重要的未婚妻。」泰恩直點頭。

  「臭小鬼!才幾歲而已就有未婚妻。」庫魯森伸手撥了一下泰恩的頭髮,笑著說。

  「十六歲,今年冬天過完之後就十六了。」

  庫魯森咬牙切齒。「該死。我今年三十一了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

  馬車已經趕上,坐在駕駛座的巴沃斯好死不死聽到這段,笑翻了過去。

  「之前在納索克港口的時候,對著旅館主人的女兒深深喚道,別等我啊伊琳娜!若是一年後我沒得回來娶你,你就別掛心安心嫁了,我只是個將心寄給月神的流浪漢而已。」巴沃斯捧著肚子『霍霍』大笑,完全不給庫魯森面子。

  「該死的……」庫魯森拔出長劍來,臉色青一陣紅一陣的好不精采。「巴沃斯你這糟老頭,瑟琳娜、海狗旅店老闆的大女兒,瑟琳娜。」

  「這可不是記的清清楚楚,結果到底連手都沒牽到。窩哈哈哈哈哈哈。」

  庫魯森下眼皮抽抖,臉色十分難堪。連馬車車窗都掀了開來,裡面的僕人和我們的大老闆烏柏卡也笑得花枝亂綻。

  「別說這個了!該死。」庫魯森轉頭朝向泰恩,「你會射箭嗎?」

  「嗯。」泰恩掛著淺淺的微笑點頭。庫魯森看到笑容整個臉色更青了。

  「該死。我們去獵兔子!」

  「遵命。」泰恩回應著。

  巴沃斯乾脆把煙斗丟到座位一旁,大聲拍起手來大唱曲兒:「我們的大情聖、嘿、親愛的庫魯森、嘿、要去獵隻兔、嘿、送給旅店老闆女兒、婀娜多姿的伊琳娜、嘿……」

  「死胖子,是瑟琳娜!該死!」馬車內爆出一陣歡笑。庫魯森則是直接把箭矢射到了馬車的木桿──巴沃斯的耳邊,這樣的威脅也止不住巴沃斯那誇張,甚至可以說是浮誇的爆笑聲。

  拿著弓箭駕馬過來的護衛隊──那個刺死盜賊的男子──名叫杉倫.岩鬚,拍了拍庫魯森的肩膀。他將弓箭交給泰恩。

  「我們商團其實不賴吧。」杉倫幽幽的笑著,盡量藏住笑意,他了解身為護衛隊員惹惱護衛長並不是個理智的行為。「如何,要不要留下來?我是說離開草原之後、七天之後。」

  「恕我拒絕,我必須醫好妲兒,你也看見了,現在是個沒了靈魂的瓷魂娃娃。若是不找到一個厲害的亡靈巫師歸魂,我一步也沒辦法離開她。」泰恩接過了弓和箭袋,試著拉動。

  「好美。」杉倫笑著,兩個酒窩若隱若現,「真美的愛情。」

  泰恩點頭收起笑容。「我很愛她,誓死保護她的生命。絕對。」

  「說的好,願騎士之道與你同在。」杉倫駕馬奔去。

  「願死亡之歌離愛人遠去。」泰恩暗暗接話。

  這是他的祖先君臨之王與大魔法師第八日大戰之前,駕馬奔馳前的最後的對話。始終,愛人離去,死亡之歌降臨,獨留國王一人建起不可一世卻缺了一角的孤單王國。

  「嚇!」泰恩腳踢馬側,拉弓迎上前。

  箭矢飛躍,一開始並無斬獲,但隨著時間推進,泰恩總算掌握到短弓的絕竅。跟著庫魯森一面向前探路,一面對著草原內風吹草動的「美食」們一一發箭。

  直到天近傍晚。秋末冬近的寒風頓時像是約好一般消失匿跡。到了這個時間,天色逐漸要暗,才能看到一望無際的草原染上一抹橘紅,若不是微風止息,長草低偃的模樣彷彿排山倒海,好不壯觀。

  泰恩駕馬側身,快馬奔過精準的伸長手臂,連著箭矢拉起一隻兔子。他和庫魯森已經領先商隊一小段距離,作為美食的獵人和探路的伺候來說,泰恩已經越來越得心應手。

  「護衛長。前面那是?」泰恩將馬停了下來。

  「你看的到?視力真好。那是『札拉凡塔之手』,是一棵乾枯的白哲木。」庫魯森應聲。

  庫魯森望著天空,兩枚星光已經從東方最尾端亮起,再過一陣子夜的世界即將鋪天而來。「今晚我們應該只會到達那邊,商團就會歇息了。」

  「白哲木。」泰恩附聲著。想到老家廣場上也有一棵白哲木,年紀恰巧和長老一樣。

  「走吧!回去商團會合。加上這隻大肥鼠我們今晚有不錯的烤肉可以吃了。」庫魯森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手裡捧著一支比成年兔子還大的草原鼠。

  「嗯!」

  「比賽。」庫魯森已駕馬回頭,大喊著。「最慢到第一輛馬車的今晚不能分這隻老鼠。」

  「該死!」泰恩咬牙切齒。突然的,一種久久不見的情緒暖上心頭。
 
 
  「今個兒是什麼日子來著?」巴沃斯摸了摸肚子。摸著一棵百年之前就已枯死,卻從未腐敗的大樹。

  這棵大樹整整要五個巴沃斯環抱,這麼大。

  「荒厄之日,哀哀落木,屍骨鋪地,死靈伏起。」『刺賊者』杉倫幽幽朗著,一邊將兔子皮剝掉。

  「原來又到這個季節了。」巴沃斯嘆氣。

  是的,杉倫有了新的封號,那個新來的女僕喚了他吟遊草原惡賊的惡夢,英勇的鐵騎『刺賊者』。

  「那不就是『馬足的惡夢』泰恩的好夥伴?」巴沃斯哈哈大笑。其他人也跟著呦喝著。

  已經入夜一刻,商團終於靠近了這棵神木,停歇下來。

  「從不知道一棵白哲木可以長得這麼大。」一名僕人抬頭仰望,對著不再扶疏的枯枝朽節發出驚訝的神情。

  「這可是『札拉凡塔之手』。不要用你肥胖的油手褻瀆了聖者。」烏柏卡冷冷的瞪著巴沃斯。她說了一天的故事,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荒厄之日,入夜太久不宜行動。」杉倫過了一陣子才補充這句。

  發誓不再把煙斗借給巴沃斯的烏柏卡正抽著她昂貴的煙草,一邊看著僕人處理兔肉、鼠肉一邊望著神木發呆。

  「荒厄之日?」泰恩疑惑道。

  泰恩即使從小在不乏書香氣息的環境中長大。荒厄之日被吟遊詩人傳唱,原本以為只是傳說。

  「刺賊者,你就解釋一下。」烏柏卡彎著嘴,大力吸著菸草。眼神朦朧。

  親愛的刺賊者並沒有說話。嘴腳掄起的微笑似乎在暗示著什麼。

  「今天晚上不必輪守,安心的睡吧。如果睡得著。」庫魯森埋頭處理著他獵到的大老鼠,兩手沾滿了鮮血,一旁的草地上已經堆起座腥臭的內臟山。

  在營火之下,泰恩的臉色顯得有些病態的蒼白。

  始終如一的妲兒無語將頭靠在泰恩的肩上。

  泰恩也感受到今晚詭異的氣氛了。入夜停歇之後,庫魯森就沒再指派任何人出去巡邏,甚至連先遣護衛隊的伺侯巡邏都撤了回來。

  「今夜無須看守。」烏柏卡也這麼說。

  「我們恰好進入了『八天七夜之戰』的第三夜。我不覺得重疊是個好選擇。」庫魯森皺著眉頭。不過他是為了把老鼠肚子裡面的東西挖個乾淨而皺眉。

  烏柏卡抽著菸斗,不再理會。

  「早些晚些都會碰上這天。也一定得碰上這天。」杉倫嘆著氣,把一隻沒了皮毛的兔子丟到旁邊的空釜裡。

  營火終於熱烈的燒了起來。一個男僕從最後那輛馬車上又搬了一些待燒的木柴過來。「今晚會用到比較多一些。」庫魯森說著。

  「是啊!今晚大家可別離開營火燃燒的範圍,不然就回不來了。」巴沃斯嚇唬著僕人們。

  恐怖的肥臉在火光中閃爍著,讓正在煮菜年輕的女僕們驚叫連連。

  連泰恩也皺起眉來。

  「恐怖的巴沃斯又來了。」庫魯森在草地上抹了抹手,拿起皮革水袋來喝了一大口。

  「癡肥的巴沃斯。幫我多拿幾罐酒出來。」烏柏卡咬著煙斗,講話有些口齒不清。

  「該死。莎莉翁的鬍子。」巴沃斯咬牙切齒著。

  泰恩開口道:「我去吧。」

  「不必你坐好。」烏柏卡使了兇狠的眼色,巴沃斯趕緊屁股拍拍開溜。「我有話跟你講,你就坐著吧。」

  「嗯。」泰恩摟著妲兒的肩,手指微微的順著她的髮絲滑下,臉色哀戚。

  「雖然大略知道你的身分。不過這七天的旅程,我希望你好好想想。那些玩死人的傢伙我一年也碰個一兩次照面,他們總是不好惹的。雖然妲兒……妲兒的病有些難以根治,不過加上這罐靈魂之角也許能說出幾個像樣的單字。」烏柏卡將手上的一瓶玻璃瓶塞到了泰恩的手上。

  玻璃瓶內微微閃爍著異樣的綠光。像一團幽深的氣息,翻滾、拆裂、衝撞、融合不斷在裡面,瞬息萬變。

  泰恩緊緊握著這罐靈魂之角。憐惜的看著妲兒。

  「黑。黑。」妲兒嘴裡也只能吐出這個字。吐完之後又繼續看著她的火堆,眼神呆滯迷茫,了無魂味。

  烏柏卡抽著菸斗,意義深長的吐了口白煙。「不是嚇唬著你,那些玩死人的傢伙們,恨不得拿你這年紀的孩子餵食他們那些死的不乾不淨的屍塊堆。那些縫了又補,男人頭女人身左右手還不齊長的屍塊堆正缺一個使動的魂魄。況且你也還沒找到妲兒的真魂吧。」

  「嗯。」泰恩知道,妲兒的真魂恐怕還留在故居。也許被囚起,也許被拿來作成甚麼樣的妖魔鬼怪,就如烏柏卡所說,可能是變成哪個屍體堆的主子,每夜遊走在荒涼街道上獵食著迷路的孩子。

  比起兇惡的狼還會留下骸骨,玩屍體的那群人更愛把骨架拿來重新拼裝,一顆眼珠也會留下。

  烏柏卡又嘆了口氣。「我看過塞入別人魂魄的瓷魂娃娃……在我小時候,鄰居皮爾的奶奶,那和藹可親的樣子變得殘暴不仁,拿著刀子就胡亂把自己家裡附近的牛羊雞犬砍個亂七八糟,最後還是村裡的長老請了神才壓解了她。」

  「我不會讓她這樣做的。」泰恩的眼淚一顆一顆的滾下來,臉上的神情反而微微的勾起嘴角,滄桑的笑著。

  烏柏卡知道,那是近乎崩潰邊緣的笑。

  「……你可以找到一個心地善良、又有正義感,不那麼喜歡拼接屍體的傢伙的。你若喜歡,也可以留在我身旁,我是環遊世界的商人烏柏卡,大吟遊詩人烏柏卡,人脈也很廣的烏柏卡.基頓,優雅的高貴仕女。找到幾個名醫,試著可以尋回一些她記憶之類的……」烏柏卡胡亂謅著,卻止不住泰恩的眼淚。

  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年。他得堅強隱姓埋名的活下去,王的孩子。

  哪怕有一天,朝代更迭又輪到了「艾舒」王朝來臨,這孩子不無可能君臨天下,叱咤一方。但如今只是空談,對著這女孩所說,能再傍著大男孩一顰一笑談天說地歡笑著,恐怕也只是空談。
 
 
  天空上依舊毫無雲朵,直到一陣陰風吹來,才打破沉默。

  「黑。」妲兒吐出一個字。所有人的精神繃了起來。

  如是所說,荒厄之日開始了──正確來說應該是荒厄之夜。天空的星斗突然地扭曲變形,化作屢屢長煙,不斷的在夜空上與『不存在的霧』斡旋。

  再度打破沉默的是庫魯森,他拿出一瓶橘紅色的粉末,丟進營火堆中。

  輕聲細語的念著明文:「寂靜的夜神,請原諒迷途的旅人必須如此,在大吟遊詩人名下,膽敢喚醒烏索耶的一羽,災厄之日,點亮荒涼迷途的惡夢。」

  營火倏地竄起,只是一霎,又恢復原本的火光。這尋常的營火卻隱隱約約閃著更加明亮的顏色。

  「祈願今夜安寧。」烏柏卡開口。

  「得以安寧。」其他人,除了妲兒用「黑」,附訟著。

  泰恩原本打算依照巴沃斯的建議閉上雙眼的。一旦看到,卻迷了神情,這六百多年前、接近七百年的時光,終究無法沖淡大魔法師一指留下的咒。

  這遠古、深遠的咒,是挾帶著保護人民、保護愛人的魔法。

  如今喚著影、呼著星光,連綿在夜空,凝結了時間,形成了體。

  那些長煙在空中攪和,又化作星辰,下一刻變成了冰霜落下。草原到處都是慘烈的爆炸聲,彷彿將時空拉回八天七夜的第三晚。

  伴隨著女僕們的尖叫,所有人的眼光始終無法從這段魔法中逃離。

  即使恐懼。

  一枚冰箭從天落下,就在碰觸到商團的瞬間,又化作零碎星光,星辰的殘骸飄落在妲兒的髮絲上、飄落在所有人的周遭。落入營火堆的星辰殘骸更在黑煙中微微閃爍。

  「大魔法師札拉凡塔從不傷害自己人。他愛的人無論是國王,還是子民。」泰恩握住手上的星辰,輕摟著妲兒冰冷的肩膀。

  這一刻,就像陪著父親,淋著那場大雨。與他愛著的人。

  泰恩又像個孩子一樣的不斷流淚。

  妲兒眨了眨眼,從牙縫中勉強吐出一個字,安慰似的。「黑。」

  接著大草原就像失了神,忘卻了時空,上演著那場荒厄之日。

  刀劍碰撞的聲音於耳邊徘徊久久不散。那群黑影在黑暗的草原上奔馳著,艾舒大軍的怒吼和惡魔冰冷的甲冑最後只能變成模糊的血肉歸入塵土。

  泰恩也終於了解,為什麼今晚不用守夜。

  魔法使人沉默。也靜靜細數生命短暫的人們,這些人們無論是誰,都沒能走出歷史的洪流。百多餘年而去,王的子嗣依舊坐在大草原上,凝望著血淋淋的歷史,也無法代替先祖拯救逝去的大魔法師。

  只能把握當下,把握當下的那些士兵、上空中指引星辰的大魔法師、怒吼奔馳的大軍,或是指揮他們的──無論是萬惡根源或是人類微不足道的一代君王。

  星辰又再度恢復寧靜,化破天空的一道暖流從東方升起。

  妲兒的眼角,似乎還泛著一滴淚光,在晨曦中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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