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事情做太過優閒到懶散的地步,所以才硬是找事情出來做,如此才能義正嚴辭地說,「我在忙。」大方忽略之前太閒的事實。
玩水,就是少女口中的大事情,幾個人(?)被關在這空間有限的世界還真的沒什麼事情好做。
水面上有一塊小木板,上面躺著一頭酒紅長髮的少女──紅緋,她身穿著兩件式橙色蕾絲泳裝,維持仰頭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
她看著一陣陣小碎波打來,不斷重複打溼她的頭髮。
「已經多久沒吃東西的說……」她收回下巴,直視太陽。
「早知道那個時候不要說這麼過分的話,如果時間可以重來的話。」
紅緋朝空中奮力抓去,卻什麼都沒有抓到。
「我就快死掉的說,如果死掉的話有靈魂會跑出來嗎?有天堂與地獄嗎?」
想到這裡,紅緋忍不住摀著自己的臉龐啜泣。
這個時候,平靜的水面隆起小丘,有著狗耳的黑短髮少女──黛安破水而出,她穿著黑色連身泳裝。
「紅緋!紅緋!」黛安輕輕搖著木板。
她不知道這個時候要說什麼才能安慰紅緋,應該是不管說什麼都是多餘的,唯一要考慮的,只有活下去。
「黛安,我就快不行了。」
「紅緋不要說笨蛋話,紅緋很好,一定會有人發現紅緋跟黛安在這裡,一定!黛安運氣很好,有抓到魚喔!」
紅緋不敢置信地看向黛安:「真的嗎?」
「嗯嗯!紅緋妳看,這樣總算可以補充一點體力了!」
黛安攤開雙掌,上面什麼都沒有。
「真是……美麗的魚呢,紅色的尾鰭、金色的斑紋、綠色的鱗片,好漂亮。」紅緋在空中來回撫摸,好似那真的有一條魚似的溫柔。
「牠的家人現在一定到處在找牠的說,就好像我們被遺留在這裡,其他人拼命的在找我們一樣。」紅緋眼角流下晶瑩的淚珠,一下子混入下方的廣大水域,分也分不開。
就算是黛安也聽得出紅緋的意思,她連忙說:「紅緋在說甚麼呀,黛安好不容易抓到魚,雖然魚很可憐,可是不吃掉魚的話,紅緋連一天都撐不下去了!」
「生死有命的說。」紅緋把目光轉移回天空。
天空好藍好藍,上頭軟綿綿的白雲厚實高聳,為什麼雲可以疊這麼高而不倒塌呢?
在那上面有著奇幻的世界,大家都能夠快樂的極樂淨土。
那邊有著──
永不日落的暖陽、永不停歇的微風。
甘甜凝結成的靜謐、歡愉昇華成的響樂。
在那裡煩惱不是煩惱,悲傷也不是悲傷。
有的只是無窮的歡笑與幸福。
就算是這樣,紅緋真正要的東西會在那上面嗎?
「她一定也在那一朵雲上的說,金色的太陽、還有白色跟藍色很搭配,很好看。」紅緋的聲音逐漸虛弱著。
「紅緋妳……不管,紅緋一定要把這一條魚吃掉,拜託……」聲音的鼻音越來越重。
黛安把看不見的魚放在紅緋的手掌上,「吃掉吧,紅緋拜託,黛安不能夠失去紅緋,如果在這裡紅緋留下黛安一個人的話,黛安要怎麼辦?」
紅緋溫柔地笑著,她伸手拍拍黛安的頭說:「傻瓜,妳找食物已經很累了對吧?到時候把我丟下,有這塊木板就可以游得更遠、更遠的說。」
「不要!」黛安緊緊抓住紅緋的手臂。
是不想放開這一份得來不易的友情,還是不捨對方這樣自暴自棄?
「我們都需要自由的說。」紅緋攤開手掌,放走那一條看不見的魚,「雖然自由,卻也渴望被人找到的不自由……哈哈哈,人類真是,矛盾的,生物呢。」
紅緋的聲音越來越小聲,在她說完最後幾個字以後,胸膛停止起伏,酒紅色的眼眸還兀自望著金色的太陽、水藍的天空、飽滿的白雲。
「紅緋?」黛安耳朵無力地垂下,她推了推紅緋,「紅緋?」
「紅緋緋緋緋緋!!!」黛安絕望地放聲大哭喊。
「吵死了!!!!!!!!!!」馬上被更大聲的聲音壓過。
大草帽下的微捲金色長髮上下微彈,她穿著白色比基尼泳衣、水藍色牛仔短褲怒吼著。
米娜挾著啪搭啪搭的水花聲直衝兩人身邊。
紅緋半睜眼睛地說著:「啊啊,我心中的金色太陽、藍天、飽滿的白雲過來了說。」
「黛安一直相信會有人來找我們的。」黛安誇張地搖晃紅緋,弄得木板終於翻覆過來。
「妳們兩個!」米娜插著腰大聲說著,「就不能安靜一點嗎?看個書就在那邊吵吵鬧鬧,還演這種幼稚的笨蛋劇場!」
「我覺得其實可以。」紅緋嘟嘴說著。
「我覺得不行!」米娜大喊。
「就是就是,米娜真的很嚴格,比想像中的還要嚴格。」紅緋在一旁幫腔。
紅緋瞪大眼睛看著米娜,隨即偷偷笑著。
「有什麼好笑的?」
「想要找蘑菇就要去山里,想撿貝殼就到海邊。不待在家裡跑到海邊,然後穿上比基尼泳裝和應景的草帽,然後說要看書,這樣是不是怪怪的說?」
「對呀對呀。」黛安在一旁幫腔,尾巴開心地搖著,不斷把水花噴到米娜身上。
「妳們……」有一股情緒正在米娜心中醞釀著。
不管那是什麼感受,她決定現在就要發洩出來,現在就要。
「妳們給我差不多一點!」
霎間平靜的湖面炸開數層樓高的水花,落下的聲音如萬人鼓掌般壯闊。
米娜直接把這兩個傢伙腳下的水炸開。
黛安被震撼得倒在水面上,兩眼發直口水沿著嘴角流下。
紅緋則受到更多的衝擊,整個人像是水母一樣漂呀飄的。
「受不了……」米娜沒好氣地說,「書只好晚上在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