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心動...我有看錯嗎?
壓心動?壓心動?壓心動??
我腦海倏地閃出她前女友的形象。
對我這種型的怎麼可能會心動呢?
等等...她這個人一直以來都怪怪的,不會心動根本不是常人以為的心動吧?
會不會是不好的意思...?
可是心動會有什麼不好的意思呢?
阿...還是是壓心,動?
不過這壓心又是什麼...?
天阿,我被她一句壓心動就搞得心惶惶的阿。
說好的過好自己的生活呢?
說好的不是她的菜呢?
「嗯,喝太多酒不好喔。」
我意圖使自己冷靜,所以傳了一封無關緊要的訊息給她。
打算訊息就此打住,因為依照本小姐豐富的單戀經驗,再發展下去似乎就要開始曖昧了?
我討厭曖昧,若即若離的互動,給妳希望再給妳失望,如此無限迴圈搔得妳心癢癢,最終妳嗅到一絲成功的味道,但是又不敢輕舉妄動,於是心中的天使與惡魔在打架。
最終惡魔戰勝,妳決定聽從惡魔的慫恿冒險一次。
妳特地選在特殊的氣氛中告白了,但對方的回應,突然間讓妳覺得自己像個自作多情的白痴。
最後結果是,在妳用心計較數月甚至數年後,妳得到了一個最後形同陌路的所謂一輩子朋友。
光是想到可能到來的曖昧,我滿心疲憊與排斥。
如果談感情前的曖昧是必經之路,那我寧願堅持初衷,不要談感情。
畢竟自己一個人過生活也沒什麼不好不是嗎?
「我想問…妳要不要跟我交往?唉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什麼?算了…妳當我沒傳這簡訊吧。」
她的簡訊隔了近十分鐘傳來,我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有看錯…?
退出簡訊頁面,再重新點入,一字一字地仔細讀著。
這…這是告白嗎?
天阿,這是告白嗎?
一向被拒絕的我,竟然有人對我告白…?
而且對方還是我覺得高攀不起、我也不是她的菜的漂亮女人?
天阿,不要在我上班時間這樣搞我,這樣是該怎麼繼續上班?
而且我嘴角止不住的笑意是怎麼回事?
冷靜、冷靜、千萬要冷靜阿。
即便我努力使自己冷靜,心跳卻仍然砰咚砰咚急跳。
我的確對她有好感。
但是我們見面才不到五次、認識才不到兩週。
這樣就說愛?不會太快嗎?
我認知的愛情,不是應該要經過長時間的相處,慢慢由友情進展到愛情嗎?她對我真的是愛嗎?
我想起她豐富的情史,開始擔心起來。
我該不會只是她豐富情史中的其中一人吧?
但是話又說回來,我不也才見過幾次面就喜歡對方了?
阿~,好煩!
但是(到手的肥羊)我又不想放手,幾經思考後,決定先給我跟她一點空間。
「妳先不要急著下定論好嗎?讓我思考一個禮拜。」
按下傳出鍵的當下我又後悔了。
等等她反悔了怎麼辦?
一個禮拜的時間,讓她的衝動冷卻怎麼辦?
她會不會最後說,她只是一時糊塗?一切都不算數?
天阿,我到底要怎麼做阿?
而且老實說,我真的超想馬上答應她的阿!
唉,簡訊都發出去了。總之先等一個禮拜再說吧。
一個禮拜的時間其實過很快,但對當時的我來說卻過得無敵慢。
這整個禮拜我都在愛我與不愛我間徘徊,搞得自己身心俱疲。
我真的滿喜歡這女人的,但這是真感情嗎?
我甚至可以說一點都不了解她,近乎一個陌生人的她,我要憑著自己的很多心動,義無反顧跟她在一起嗎?
多段的單戀失敗經歷,每一段都使我痛苦不已,我實在不想再為感情傷心傷神了。
但是,我一見到她,內心止不住的狂熱又該如何平息?
她認真地開著車的側臉,我偷偷地趁她不注意時多看好多眼。
其實本來今天的會面我很無能地想推掉,恰好公司有幾份報告要趕,變成我最佳的推託理由。
「那就帶出去做呀,妳不是喜歡喝咖啡?我上次有看到一家不錯的。」
說過了,本人不耐盧,尤其對方就是讓我心跳加速的人。
於是我還是乖乖上了她的車。
上車後,看到她我不免有點難為情,她也一樣,對我點了頭,不太好意思地笑笑。
阿,好嬌羞的姐姐啊…,這麼可愛的姐姐竟然在一個禮拜前對我告白,我是不是在做夢啊?
難不成,我單戀失敗多段太慘,老天爺終於想要彌補我了嗎?
以往我一上車,她老大姊總是沒等我繫好安全帶就油門一踩直奔目的地,但今天她卻等我繫好安全帶才柔聲道:「那,走吧。」
溫柔的她讓我心暖,但一週前的簡訊往來仍然使我們之間充斥不尋常的氣氛,車子啟動後兩人無語,不知道過了多久,咖啡店到了。
一進門,就看到很多客人不是在看書,就是在用電腦,整體而言給人一種很有氣質的感覺。
「欸,怎麼辦?」她突然偷偷在我耳邊說,呼出的氣息輕輕地落在我耳上。
「什麼怎麼辦?」
「這間店想不到這麼有氣質,我看我們換別間吧?」
我搞不懂她在說什麼,她默默打開她的包包,我看到裡面只有兩本海賊王漫畫,跟一台NDSL。
跟其他客人的筆電、平板、小說或筆記本相比,我們的確瞬間沒氣質。
不過這老大姊也太絕了,會有人到咖啡店喝咖啡配海賊王或打電動的嗎?
我有點無言。
「還是…去妳家?」我不知道我為何會說出這句話?
其實自從上車見到她,我的腦袋都被心跳聲佔據,無法正常思考。
「我…我家?」她有點愣住。
「對阿,妳先前自己答應我要帶我去妳家的耶。」
「噢…。」她有點遲疑。
「但是我家現在可能不太方便欸。」然後慢慢地說出這句話。
我聽到這句話馬上心情沉了下來。
不太方便…,是怎樣不太方便?
不會是家裡有其他人吧?
如果是,又是誰?
女朋友?還是…男朋友?
一思及此,我的臉也沉了下來。
看來…,一個禮拜真的可以使很多事情改變哪。
或許在這個禮拜她又遇到一個使她心動的人?
而且也是壓不住的那種心動?
唉,我就知道這種好康是不會降臨在我身上的。
我還是趁早醒醒吧。
於是我意懶地決定在咖啡店作報告,她則是真的在我對面打起電動,偶爾抬起頭發現她在看我,但視線一交集她又馬上別開。
兩人又無語了一下午,直到我的報告打完收工。
在她載我回家的路上,我抱持著最後的希望。
我想著,她在一個禮拜過後硬是把我約出來,應該不是真的只想陪我作報告吧?她難道都沒什麼話要說嗎?
要告白?要說她有別人了?什麼都好,拜託說一點吧?
「到囉。」她說,車子停了下來。
「嗯。」我停頓了一下,看著她,心想著,不會吧?今天就這樣結束了?
「快下車吧,我要回家了。」而她說出的最後一句話,竟然是趕我下車?而且還一副很想趕快回家的樣子?
我又不禁聯想到她家不方便讓我去的話語。
於是我賭氣著,連掰掰也不說,背著包包就直奔回自己房間。
什麼跟什麼嘛!她把我當什麼了!
我很久沒有感受這麼莫名其妙,這女人,是在玩我嗎?
要玩請去找別人,為何偏偏挑上我!
我就知道老天爺不會對我這麼好!
我氣惱,又感覺自己像個白癡了。
在我內心憤怒不知多久,她又傳了簡訊過來。
「我到家了。剛剛很想對妳親口告白,但還是不敢。想問妳,妳考慮得如何?願意跟我交往嗎?」
又來了一次告白。
雖然憤怒的情緒的確消減不少,但對於她房間不方便這點仍然讓我很疑慮。
而且我真的不知道她到底為何會喜歡上我?
「我不知道。我喜歡妳這點毋庸置疑,但我不知道我要不要跟妳交往?我也不知道妳到底喜歡我哪裡?妳說妳房間不方便又是怎樣?我真的不知道…。」
我豁出去了。內心的情緒已經滿到要爆炸,再不單刀直入,恐怕今晚難以入眠。
此時手機響了起來,是她。
我狐疑地接了起來。
「下來。」又是她一貫的命令式語氣。
「蛤?」我傻眼?下來?哪裡?
「下來阿!」她又命令,隨後掛掉電話。
這女人…,該說死性不改嗎?
想起我數小時前還因為她等我繫好安全帶才開車而感到心暖,現在我只感到心癢,想揍人的那種心癢阿!
我半信半疑地走到住處樓下,一眼就看到她——及她手上那隻半身高的白色大熊。
那是她帶我去HOLA家具行時我忍不住又摟又抱的大熊,她竟然買給我。
「哪。」她把大熊塞給我。
在那當下我總算知道,以往我很不屑的女生喜愛受禮的虛榮心態。
原來這種心態還蘊藏了甜蜜,與被疼惜的驚喜。
「妳買這給我幹麼?我又不要。」我嘴硬。但手裡已經緊抱著了。
「剛剛房間說不方便是因為有這隻熊在,本來要給妳驚喜的。」她不回答我的問題,逕自說著。
然後兩人又無語。
我等不到她的下一句話,只得自己厚著臉皮問,「妳想跟我在一起?」
她點點頭。
「妳是真的喜歡我?」
她又點點頭。
「那我怎麼知道妳是真心愛我?」
她歪了一下頭。
「而且妳不是愛man T嗎?」
她又歪了一下頭。
「妳到底喜歡我哪裡?」
她還是歪一下頭。
「 ……。」
「……。」
兩人又陷入無語。
我忍不住了阿!這大姐到底來幹麼的阿!
有人告白這麼沒有氣氛的嗎?
「欸…,麻煩妳說點話。」我說。
「喔…。」她思考良久,才默默說出一個字。
其實看到她那種樣子,我第一次覺得她不像姊姊。
反而像一個小妹妹。
「妳說的問題我都沒辦法回答妳。」她終於說出一句回答。
「蛤?」換我傻眼,什麼跟什麼?
「大姐,所以妳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喜歡我?」我有點咋舌。
怎麼有人這麼誇張?
「那妳喜歡我哪裡?」她突然反問。
這次換我在內心交戰。
呃…,漂亮的外表?修長的雙腿?自以為是的態度?
說真的,要我說我還真的說不出來。
「我只知道我喜歡妳,所以我想跟妳在一起。其他的我真的沒有想那麼多。」她沒等我回答,逕自說了幾句話。
「如果妳覺得一切太突然,那還是不要好了…。」她看我都沒有回應,最後整個人有點洩氣。
我看到她洩氣的臉孔,頓時起了憐愛之情。
「…我可以抱妳嗎?」
相信我,這絕對是那年二十三歲的我,二十三年來第一次講過最大膽的話。
「嗯。」她輕輕回應。
在我家樓下,我不顧坐在一旁曬太陽的阿伯的注視,我輕輕把她抱住。
她的髮絲飄逸在眼前,飄散出一股屬於她的香味。
我感到雙手間她身軀的纖細,然後她的手擺放在我腰上。
最後我感受到的是心裡傳來最真切的悸動。
「那就在一起吧。」我離開她,說了這句話。
「嗯…?」她沒有反應過來。
「就在一起阿大姐,妳耳背嗎?」我笑了出來。
「喔,好阿。」她也笑了出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