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家,看到電腦螢幕還停留在空白的小說大綱,覺得很糟糕,直接右上角關掉檔案,毫不猶豫放棄存檔。
我拿出薇芝給我的初選入圍名單,一翻開就想吐,不只是因為已經看得滾瓜爛熟,我還是耐住反胃,再看一次。
……
真的是一些十分有趣的標題啊!懷著挖掘小說的心思,心情也跟著飛躍起來,當這些書……至少是其中幾本書出現在書店的平台上,我已經忍不住去想像會是什麼風格的封面?有著什麼樣的宣傳詞?
《垂死之星的凍原行者》就很不錯!未來派的太空歌劇,搭上繪師仙草鹿風格纖細淡雅的水彩插畫,一定會讓我忍不住摸了又摸封面。
《針孔中的目擊證人》也很值得期待,偷窺系新星,衝擊性的處女作,插畫風格要硬派一點,還要一體成型的書腰。
我開始排列名單,不斷調轉心中的順序,幾番猶豫不決,總算排出心目中艱難的前三名,再來把其他遺漏的潛力股補足複選入圍名單的十五本中。
作業間,我的視線不斷經過第十二號,但怎麼經過都不曾把它排進任何一個層級的名單。
沒辦法,我避開那個標題、避開那個作者,因為只要一想起來,我就不再是章薇芝底下的小說簽賭顧問,而是一個再悲慘也不過的落選作者。
當我把名單寄出去時,連最後一個室友都睡了,凌晨四點半,我站起來伸懶腰,即使趕稿的時候,我也鮮少撐到這麼晚,這份賭盤名單真的讓我暫時拋下許多思緒,現在剩下來的只有昏昏沉沉的疲憊,讓我能腦袋一片空白倒上床,立刻沉入夢鄉的救贖。
隔天──其實不過是三個小時之後──我發現章薇芝已經回信,信中附上一個網址。
匆匆趕上早八,我還惦記著手機中的網址,漆黑的教室中不斷閃過的投影片沒能進入我的心裡,我索性在課桌遮掩下滑開手機,點入章薇芝給我的網址。
網站比想像中還要專業,不過小郭的本行確實就是所謂的「專業」吧?有簡潔易懂的介面,一目瞭然呈現出恆星小說新人賞初選入圍名單,可以用拖曳的方式把看好的小說拉入簽注區,只要用常見的社群網站帳號就可以一鍵登入。
我試著操作了一下,到信用卡或便利超商下注的階段就放棄,沒有道理自己下自己開的賭盤。
一堂課還沒結束,我繼續研究網站的其他功能,除了客服信箱外,還有個簡易的討論區,已經有零星的回應,不過都是一些「頭香!」、「好特別的活動喔!」、「會不會是詐騙啊?」之類的內容。
我想了想,決定登入自己的帳號,然後發出第一篇文。
下一堂課,我再次刷討論區,已經出現一則回覆我的留言。
還真的會有人回應啊?我當下感覺非常奇妙,我不曾在網路連載過小說,除了上一次的預測外,也鮮少在討論區發文,這是第一次收到這麼即時的回應。
不久後,另一則回覆又出現在下面。
我意外地煩躁,禁不住馬上打字回應。
接下來討論沉寂了好一陣子,我不安地頻頻重整螢幕,完全沒有只睡三小時的感覺,但早上的課也都沒有認真上。
中午一下課,我突然接到電話。
「哈囉,博銘,下課了嗎?」章薇芝依舊是中氣十足,時間之準確讓我不禁懷疑小郭是不是還在監視我?
「嗯,什麼事?」
「反應不錯欸,上線不到八小時,已經有超過二十筆投注,都還沒開始宣傳,不過我們投資的目標絕對不只這樣,我下午請假,要開始全力宣傳了!」
這傢伙,竟然為了宣傳請假,雖然覺得跟她講不會有什麼用,我還是說:「也用不著請假吧?下班再弄就好了。」
「不行啦,我下班再吃個飯都差不多九點了,有那麼多論壇要貼,還要針對不同的論壇寫宣傳,而且宣傳就是要越早越好,只是我昨天離開公司前還沒有確定可以上線,所以來不及請假。」
「妳到底要貼什麼地方?」
「哈哈姆特、PPT、糟糕島、低卡……」薇芝又繼續數了不下十來個地方,她果然是資深鄉民,從世界的表側到裡側、元老到新興……等等,這個社會人士是怎麼潛入低卡?
「需要貼到這麼多地方嗎?」
「我還想請人翻譯成港語,貼到高達咧。」
我知道很多香港、澳門的小說創作者以台灣的出版社為目標,不過高達論壇我就真的沒有涉足了。
還好薇芝沒有叫我幫忙貼宣傳,也很快就放我回去上課,但我還是一下課就拿出手機,連上薇芝說過的論壇,BBS 上已經出現薇芝貼的宣傳,她的文章還真的是很浮誇,下面推文幾乎都是酸民,說什麼在台灣連小說都要簽賭,簽賭可能比賣小說賺之類的。
我本來想登入幫薇芝說點話,但想到如果被找出參與計畫,可能會講得更難聽,便決定先瀏覽其他論壇,觀察一下狀況。
「你在看什麼呢?」身邊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但這是我們系的必修課啊!怎麼可能?
我不可置信地抬頭,見到馮小禎全無笑容的臉。
讓我們先丟下不知如何面對小禎的博銘,一起來簽賭吧!我沒有小郭這樣專業的工作人員,所以土法煉鋼以下簽賭網站。
至於賭資,凡是在本系列序章至第一章的五篇文章給予 GP,每個 GP 可兌換 100 元賭資,祝大家財運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