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
吃過晚餐,我坐在被雪覆蓋的木屋外階梯啃菸糖,她們則待在裡面休息。這間木屋是我將原本湖邊的家轉移過來的,作為暫時棲身的地點而言還算好用。
芙蘭笑談:「行者大人,您還真是貼心,為了女孩子連房子都能隨傳隨到。」
「應該的,我可不想被粉絲公幹。」
「從晚餐到洗澡的熱水一應俱全,女角們的好感度不斷上升中!」
「桐人的體力可是不斷在下降啊。」
「沒問題,預計明天到達,他的體力綽綽有餘。」
是嗎?
她冷不防說:「謝謝行者大人。」
我放下菸糖:「謝我上次偷吃冰箱裡的布丁嗎?」
「果然是您吃的,回來準備跪圖釘吧!」
跪求芙蘭大人原諒。
她輕笑:「呵呵,好吧。芙蘭想說的是感謝您包容芙蘭的任性、亞絲娜小姐們的任性與大家組隊尋找桐人。芙蘭很清楚您獨自一人不只比較自在,還能在半天內找到桐人帶回去,您卻沒有告訴她們這點,因為不希望她們感到內疚。」
沉默。
「您很清楚就算只是半天,要心急如焚的她們等待也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您下了賭注,相信桐人可以撐到救援。代價是,一旦發生意外……您會不顧自身庇護這些孩子。」
我咬斷菸糖:「不,我只是想M桐人而已,讓他多等一下。」
「行者大人果然是出色的傲嬌總攻呢!那麼芙蘭去洗澡了,請腦補。」
誰會啊。
聽到屋裡傳來淋浴的聲音,說實話我鬆了口氣,要同時讓焦慮的她們放鬆又不激怒粉絲難度頗高,相反的她們透過淋浴與晚餐得到休息再好不過,我不需介入也能達到同樣目的。
此時我期望聽見笑聲,但希望落空。
嘛,桐人還尚未脫離危險區域,她們當然無法完全放鬆。
我抬頭仰望高掛深沁天際的虛假銀月,想起魔王鐵灰色的身影,她跟璃衣還好嗎?有沒有好好吃飯?工作順利嗎?只希望她們不要逞強就好。
「吶,沃卡!」莉法突然出現在我面前,上下顛倒。唔,應該說我仰頭,她俯視才會上下顛倒。
「怎麼了?妹控桐乃……不……莉法。」
悲劇,同樣的聲優跟金髮讓我搞混了,抱歉京介,不關妳妹的事。
「你不進來嗎?外面很冷耶。」
「還好,習慣了。」不開玩笑,我的國籍是南極。
「是嗎……」她沉默幾分鐘,遲遲沒進去,引起我的興趣,還在思考正確的問句時,她開口:「吶……你喜歡莉茲嗎?」
皺眉。
「為什麼這麼問?」
「因、因為你不是不顧自己安危保護她嗎?不喜歡的話怎麼可能做得到!」
我沉默,心裡有些想法,但可能影響粉絲的情緒砸破螢幕所以不說了。
「妳會跳下去救她嗎?」
「唉?啊……我不知道……可能會吧……可是就算這樣,我也不可能面不改色跳下去!因為很可怕啊!失敗的話兩個人都會……!」
「不會死的。」
她情緒激動:「哈啊?你在說什麼傻話?在這個遊戲哩,死了就真的會死啊!!」
「別的不說,妳們一定會活著離開遊戲,這一點我能保證。」
「保證……有什麼證據能保證?」
「我的性命。」
好險,差點說成我的性病。
「性命……難道你打算做什麼亂來的事讓我們……!」
「我還沒有蠢到用自己的命換別人的未來,說到底只是一種隱喻而已,中二的隱喻。目的是要妳回去屋裡,萬一妳也感冒,搜索的進度只會落後,好好休息保持體力也是妳們的工作,可不能在找到桐人前倒下。」
否則我會被粉絲砍死。
她撇過頭,小聲說:「那你呢……?打算一直在外面嗎?真的不冷嗎?還是只是為了我們逞強?」
我起身,拍拍她的肩膀:「沒事,老實說我喜歡雪,對我來說看雪就是一種極樂,只要看著雪連疲勞都會忘記。所以妳放心進屋吧,這是我的休息方式。」
她抬頭:「真的嗎……?」
假的。
「真的。」
她皺眉,微微翹起嘴唇:「好吧……可是睡覺時一定要進來!一定喔!在外面睡一定會著涼知道嗎?不進來我就不睡!」
危機在即,剛剛這句話足以讓莉法的狂粉對我灌水泥了。
Ψ
幾個小時過去,我上二樓跟她們說聲晚安,讓莉法放心,然後躺在樓下客廳沙發上發呆。一旁的爐火已熄滅,僅剩些許火光生生滅滅。
我閉上眼,沒有真正睡著,而是讓知覺延伸,感受屋裡屋外的動靜,這裡是隱藏副本,遇上小怪可不是鬧著玩的。
重要的是,現在她們是我的責任,既然接受委託,就有義務確保她們的安危,沒那種閒情逸致睡覺,頂多能容忍躺著休息。
「你連睡覺都纏繃帶啊!?真.勇者呢你!」莉茲站在我身旁,這是今天第二次上下顛倒。
「妳不睏喔?」
她露齒笑:「嘿嘿……有一點,來聊天吧!」
不要,我累翻了。
泡了兩杯熱美露,一杯給她。她接過:「謝謝……嗚哈!冬天的熱可可就是這麼好喝!」
我坐在她旁邊,別急,中間隔了一個人的位置。
「我先聲明,自己不是個健談的對象。」
她放下杯子:「嘛,雖然說是聊天,其實是我有話想跟你說啦。」
阿良良木月火有話想告訴我?
「總之呢……先謝謝你今天奮不顧身救了我,總覺得你跟桐人有點像,兩個人都不考慮事情的後果就衝刺,不過嘛……多虧你我才得救,謝謝你。」
「不是奮不顧身。」
「唉?不不不,你都跟著我跳下去了,當然是奮不顧身。」
「……不能告訴妳原因,但是我能告訴妳,就算我摔到谷底也不會死。」
「那是什麼意思?」
「無可奉告,但妳可以不需要如此感謝我。」
她想了一陣:「不,我還是要感謝你!就算我知道自己不會死,也不會有那個勇氣跳下去,至少不是毫不猶豫。」
隨便妳想吧。
接著她的話匣子一開可不是鬧著玩,從頭到尾我沒說到半句話。桐人的事、亞絲娜的事、希莉卡的事、莉法的事、詩音的事、絲托蕾雅的事、桐人的事、桐人的事、桐人的事,總而言之她滿腔熱血把在遊戲裡發生的一切告訴我。
連續下來可以說是──痛不欲生,胖虎的演唱會等級,我好睏。
最後她終於耗盡體力,癱倒入夢,倒在我的身上。等等粉絲們,我在兩秒內移開她了,這樣算醜一可以吧?
不,等等,接下來還要把莉茲抱回二樓房間。
不,不行,再接觸下去我一定會行將就木,沒辦法了,讓她睡沙發吧。替她蓋上毛毯,我收拾馬克杯,清洗過後走到木屋外,關上門靠牆休息。
不然等下又說我跟莉茲睡同一客廳。
Ψ
不好,睡著了。
一張眼,只見絲托蕾雅緊抱我。
Holly Smok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