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光粼粼
行人打傘,來去自適
唯我坐在畔旁
思君甚切
大家對於梅雨季節,是做何感想呢?
有人只在乎自己,在陰雨綿綿的日子煩躁地打起傘、穿起雨衣。在他們的眼界中,認為這雨就是每年必來一次的日常時序的打亂。他們因為作息不成而在這樣的雨裡悶上幾天。
有人在乎著生活,事實上,有些地方是挺缺水的。而梅雨正是人們日常水源的供應源頭之一,所以當梅雨季來臨時,他們不必為今年無水而苦。而那是一種寫實式的慶幸。
有人如詩人一般,梅雨季來臨時,他們談情說愛。彷彿有道訴不完的情與思念,趁著梅雨季來臨時,就此大發雅興,借題發揮。中國詩人總是這樣,藉物抒情,藉景抒情,藉雨抒情。
我則甚麼都不是,今天下雨之時,我依然故我的打起自己的黑傘,普通的出門上學。
——為雨而心情起伏什麼的,太耗精神了。
※
每當我從學校回家時,會經過一個占地不小的湖。
平常我大抵是不在意的,這不過是個日常那司空見慣的背景。但其實還是有人會欣賞這裡的,有人會大老遠來這裡拍婚紗照;也有不少情侶把這裡當約會景點——然而在現在的梅雨季下,人潮也變得冷清。
今天我回程之時,依然稍稍的撇了下湖畔旁的少許石椅。
——今天,又有那名每天出現的老者,他又坐在那裏。他好似在等待著什麼,又好似在跟什麼人守約,最一開始時我是不在意的。只是日赴一日的遇見下,我對於他為何坐在那裏,也稍稍起了些許的好奇。
而那好奇成為心裡一個無法甩開的懸念,所以我才討厭心情起伏。
我停下腳步,看著那名老者。且今天不知是怎麼了,我忽然地開始朝他的方向走往,靠著每一天都見過這名老者的印象,或許我心裡某處已經跟他算熟了,單方面的。我走下階梯,在前方的岔口一個左彎,走到老者的面前。
以下是我與那名老先生的談話:
「那個,老先生......為什麼您一直坐在這裡呢。」
「噢,是年輕人啊。」
「......是的,我是。」這裡,我不知為何自然的接起話。
「啊,是說我為何坐在這裡吧?我已經坐在這裡十幾年囉。」
「......為什麼那麼久。」
「因為我太太說,她會來這裡和我見面。」
聽到這裡,我沉默了一會兒。因為如果是這樣,他應該早在十幾年前就與他太太見面了,何必每一天的到這裡進行等待?又或者是說有所隱情,因為什麼契機導致了他每天這樣到來的習慣?不管是何者,原本的我是不會在意的。
「......老先生,你......」我支吾了會。
「......你每天待在這裡多久?」說話的當下,我以為我問了個不該問的問題。
「哈,想待就待。」老者倒是笑著回答了。
「......這樣啊。」
「年輕人不必拘謹,這裡可不是你們最愛來什麼拍照的地方?之前可是很多小夥子來這裡打羽毛球,有一次掉到我腳旁,他們來拿球時可都很有禮貌呢。」
「不過現在下雨,沒什麼人......」
「這倒也是,哈!」
我們這樣子坐在湖邊的椅子上,隨意的聊天著。不過多是老先生開了話題,我在旁附和,仔細想想也不怎麼壞。看著眼前被雨滴妝點得湖,聽著那淅淅瀝瀝的雨聲,我不知不覺得有些放空。
這樣的梅子時節,這樣的湖畔邊待著,似乎也不怎麼壞。
※
我無法理解老先生那明是開朗,但卻如此執著待在這裡的理由。
就算和他聊過——不,就是因為聊過,才無法理解。那樣輕描淡寫的帶過自己的經歷,或許是裝出來的,但是這樣的相處就像普通聊天,我多少感受到一股微妙的違和感。
但我不敢說出來。
最後我以臨時有事為藉口,暫時離開了。事到如今,看到老先生的背影,多少是理解了。
我重新看向湖畔,或許這一個湖,有著無數的故事與約定吧。
散亂的雨灑落在湖面上,就像一個模糊的藍色畫作。
因為梅雨,我與老先生交談;因為梅雨,這湖面又帶了些新意;不知為何的,這個梅雨綴點的作品,重新勾勒了我心底的情緒......
但卻是一種近似於理解的自適,想想也對,畢竟心底的懸念終於被解放了出來。
——每個情節會勾勒起每個人不同的情緒。
而我也莫名地想起了,那久未回家的母親。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