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創作

小說2018-05-08 08:23

[達人專欄] 【短篇】只為妳(們)存在的勇者

作者:午夜藍

大體輕鬆向,重新試著在搞笑娛樂與細膩情感間重取平衡的作品,還是先短篇試寫。
那個(們)──可以理解成後宮應該沒錯(!?
另外,這應該是第一次小說專屬縮圖比內文先生出來。






  在我姑且認識的人中,就算不分男女與年齡,最給我神祕感的──大概就是季冬藍這位女孩子了。

  雖然是同一個星球,也是住在同一座島上,更是我的同班同學,正如她那帶有季節含意的名字,猶如帶著寒冷的冬日天空,季冬藍給人冷冰冰的形象。

  每一節下課,季冬藍的興趣不是趴在桌邊睡覺,就是像現在這樣,站在窗邊凝視著窗外的操場,讓人猜不透的孤高性格。

  沒有人排擠她,不過季冬藍好像默默跟所有同學拉開了距離,即便她有著驚人的美貌。

  身穿高中普通的短制服與黑短裙,依靠窗邊的她卻有著高挑纖細的寫真模特兒身形、沿著黑長襪與白皙的大腿一路看上去,不大不小而非常誘人的胸部、柔嫩的櫻色唇瓣與小巧的鼻子、長長的睫毛彷彿飽滿蘊含的情感微微下垂。

  最重要的是那帶著莫名的文青憂鬱,非常漂亮的黑瞳,那美色連高二和高三的學長都聞名而折服,告白從未間斷過。

  再加上她名列前茅的學業成績,“冰雪聰明”這句成語來形容也不為過了,如冰雪晶瑩剔透又腦袋聰明的女孩子。

  不過,這只是表面的季冬藍。
  
  形容女孩的外貌中有一點被我簡單描述而不詳述了,畢竟如今的我很不想去在意她的頭髮如何了,最好把那頭烏黑秀麗的長髮剪短,不要像現在這樣綁了雙馬尾。

  她現在綁了雙馬尾。
  她現在綁了雙馬尾。

  請原諒我提了三次,這實在太重要了。

  「雪特……」

  冷汗,已經浸滿全身。
  剛剛──窗邊的季冬藍不是放下長髮,而是好好綁了雙馬尾?用她那該死的橘子外型髮圈?

  雪特雪特雪特!我得趕快逃跑!

  但很意外又很不意外的是,我的身子就這麼被“釘”在座位上,動彈不得了。

  惡狠狠的視線投向那位“季冬藍”,一向面無表情的“季冬藍”竟朝我投以甜美的微笑!

  損友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蒙逼。
  
  「喂,阿恆,剛剛冬藍是不是對你微笑了?」

  本來在身旁跟我聊天的損友似乎傻眼了,也對,對他而言,要“季冬藍”微笑大概跟自己能收到女孩告白一樣,連機率都不用談。

  可對我來說,那只是惡魔的嘲笑。

  在我動彈不得的情況下,“季冬藍”以優雅的步伐朝我走來。

  畢竟靠操場的那塊窗戶是她下課後的個人地盤,冰雪女王竟然離開了自己的領地,引起眾多同班同學的注目,那平常根本不會見到的雙馬尾髮型也很特別,讓她多了幾分俏皮與可愛。

  顯然這就是她的目的。

  順利站到了我面前,“季冬藍”再次顯露笑容,以甜美的口吻開口。

  「知恆──」

  雙頰染上了緋紅,看起來充滿幸福。
  吐出的話語,卻非常惡毒。

  「我喜歡你,你能當我的男朋友嗎?」

  在一陣靜默後,全班爆出大騷動。
  女生是啊啊啊得興奮討論起八卦,男同學則用憤恨的眼神瞪著我,共同點是,他們恐怕都想不到“季冬藍”跟我有交集,而且還是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階段!

  至於我的感想……
 
  媽的法克!放過我吧妳這妖女!
  誰會相信妳的狗屁告白!肯定是還記著昨天的仇恨!

  這種話說不出來,應該說她不讓我講出來,嘴巴也彷彿被釘書機牢牢封死。
  
  笑咪咪的雙馬尾“季冬藍”臉自動湊近,捧起了我的雙頰、瞇起眼再次問道。

  「我愛你喔,知恆?你的答案呢?」

  一點都不可愛!而且趁著這近到能說點悄悄話的距離,她果然露出了馬腳,微笑帶點促狹、雙瞳蘊含混濁濃厚的惡意。

  「這是我對你和“冬藍”的報復喔。」

  果然。

  眼前的“季冬藍”,並不是“季冬藍”。
  跟這女人扯上關係,只能用自食惡果形容,而這要從昨天傍晚說起……




  事情就發生在昨天傍晚放學後,我去學校附近的一條街口購買新耳機。

  很多人看我的身材,以為我的興趣是打籃球或健身之類的,也聽過打橄欖球啥的……

  其實大多是錯誤的,我是有定時去健身房,不過次數和強度都不算高,據姑姑表示──大概是我們家族跟熊混過血所以身體會像熊吧,姑姑說起話總是非常驚人……

  而跟動態的興趣相反,我的興趣是靜態的聽音樂和閱讀小說,特別是配著輕快的吉他曲看日系的推理作品,微不足道的夢想更是開間融合音樂與閱讀的咖啡廳。

  以這點來說,季冬藍或許適合我那間店的女老闆一職吧。

  在店內挑選耳機的時候,不免想像了她穿著咖啡廳的制服,以冷淡知性的樣貌跟客人介紹咖啡種類的狀況,那個畫面應該很美麗與祥和。

  不過就算是同班同學,過去我跟季冬藍也少有任何交集。

  主因還是在她身上,季冬藍與所有人維持著一定的距離,無論男女。

  即便是正妹,只要重複拒絕幾次也會讓人反感的,最後落得一人孤獨的下場,她的狀況倒不是邊緣人被排擠,更像荒野一匹孤高驕傲的狼。

  跟她不同,說不上陽光,但我盡力在班上做個隨和沒主見的人,因此有幾位比較常聊天的男同學,女同學也會常常找我幫忙。
  雖然因為自身比較寬大壯碩的體型,似乎常常被當工具人對待就是。

  畢竟男生就是視覺動物,季冬藍的外貌還是很吸引人的目光。
  不過我想像了一下,別說男女朋友──如果嘗試跟她搭話聊天呢?

  腦海中浮現的,是在夕陽西下的教室窗前,那位面無表情的長髮女孩微微皺眉,還微微歪頭。

  「……熊會講人話?」

  總覺得會收到冰冷的疑惑!
  雖然她沒有對人惡言相向過啦。
  
  一邊失禮得想像著,挑完耳機的我跟老闆結完帳,踏出店門口。

  然後就在這個街口、這個轉角處,目擊對街的季冬藍被奇怪的大叔搭訕了。
  
  我會到這間耳機店是因為這裡有很多款式,但耳機店遠離鬧區,不只學生、連行人都很不多,沒想到會在此處見到季冬藍。

  但現在的情形容不得思考,季冬藍還是面無表情、看來很困擾,但穿著西裝、一頭黑髮的眼鏡大叔雖然相貌堂堂,隔條對街聽不清楚,可對話似乎不太正經,大叔還露出猥瑣的笑容

  一個糟糕的想像隨即浮現。
  該不會──是想找高中女生強迫援交的奇怪大叔!

  大叔再來的行動更是證實我的推測,他扯起了少女的衣袖,似乎想帶走她,竟然想公眾擄走高中女生!
  即便如此季冬藍還是一臉冷漠,似乎沒意識到自己處在多危險的狀況中,幸好還是有表現出抗拒,一男一女陷入僵持。

  正好綠燈了,我趕快衝過去,一把抓走大叔的手,這時就很慶幸自己生得夠壯了,就算打起架來也能給弱不禁風的大叔一點顏色吧。

  「大叔,當眾拐人也太大膽了吧?」
  
  眼見無法從我的力氣中掙脫,滿臉通紅的大叔憤怒瞪向我、企圖狡辯。

  「我幹嘛誘拐我的──等等!你是誰?我只是在跟我的……」

  但在說出某個關鍵字前,擺脫束縛的季冬藍則是一臉厭倦得、注視著眼前的大叔。

  「我要報警了,每天吃炸雞配啤酒,都要有大肥肚的大叔,難怪會被人懷疑。」

  這話似乎不像對陌生人說的,而且大叔也……
  痛哭流涕。

  「啊啊啊啊啊!我被小藍拋棄了!老婆對不起!」

  西裝外套袖子抹去眼淚,大叔淚奔了。
  傻眼的我看著大叔逃到不見蹤影,莫名得卻沒有放心。
  這時,季冬藍才對我說話。
 
  「謝謝你,許知恆。」

  竟然記得我的名字?雖然我們是同班同學,這還是讓我又驚又喜──

  「剛剛你逼退的人,是我爸爸。」

  轉眼間變成絕望。
  原來我是介入父親和女兒的吵架!糟糕,所以是不是該對兩人道歉……
  不過,跟我的焦慮相反,季冬藍還是一臉淡漠。

  「嚴格來說,他是繼父,不是我爸爸。」
  
  事不關己說著,雙手抓著學校那書包,季冬藍繼續說明了現在的狀況。

  「今天繼父似乎提早下班,想找我去吃一頓好的。」
  
  意外的是,現在的她相對平常很多話,雖然語氣還是沒有任何起伏。

  「所以我要拒絕繼父的好意,才不想讓“她”吃好料理。」

  總覺得這話有點微妙,但一時間我聽不出哪裡奇怪。
  只能將其理解成“父親與女兒間的爭吵”了,畢竟是繼父,可能有一些家庭問題存在吧。
  雖沒有插手的空間,但想起自己的過去,我還是忍不住勸了勸。

  「如果他沒對妳過分,我覺得還是跟他和解吧。」
  「你為何如此認為?」

  夕陽下的同班女同學,以無機質的面容認真詢問我。

  嗯──這真是個難題,季冬藍如此神秘,也很難說她繼父是不是好人,雖然剛剛淚奔的表現有點丟臉,看起來也很可憐……
  
  「只是自己經驗啦,要珍惜跟家人的時光。」

  也只能這麼說了,沒想到難得的交談,話題卻如此沉重。
  想一想我還是跟她揮手道別,不要介入他們的家庭吧。

  但走沒幾步就停住了,原來是我的袖子被人扯住。

  回頭一望,果然是季冬藍抓住我,那模樣就像貓緊抓毛線不放。
  不過那表情,非常非常的不開心!眉頭微皺、緊閉著雙唇。
  雖然不能說是不是很不開心,因為她平常大概也是這個死樣子,只是直覺的感受。

  「我改變主意,我要氣死“她”。」
  「所以今晚不回去了。」
  
  ……啥?



  結果,我也做了一個蠢決定。
  把季冬藍帶來我家。

  畢竟沒剩下錢、也沒有卡能領錢的季冬藍打算露宿公園──完全不行呀!同班同學的我不能棄她不顧!一定會出事!

  不幸的是,季冬藍也沒有一個交情夠好的女性同學,她又是非常倔強的個性,屢勸不聽後只能出此下策。

  帶著同班女同學來家裡實在太大膽,我更不想讓她見到我的家人,但也只能這麼做了。

  確定之後,我們一同在外頭找了間麥當勞用餐,因為她身無分文,這一餐就由我請客了,姑且還算是陌生人的季冬藍也答應之後會還錢。

  也因為我們平常本來就沒交集,這一餐吃得非常尷尬,尷尬到我想找個洞鑽進去,只能偷偷欣賞她吃薯條的姿態,話說吃個薯條也能這麼優雅,纖細的手指拿起一條,還一口一口慢慢咬……

  這可不行,我得找個話題,明明是同班同學,除了天氣以外也能聊一些共通的內容吧?可這無趣的傢伙明顯又不喜歡八卦,嗯……
  
  「嗯,很好奇妳成績這麼好的原因,能不能分享一下讀書的訣竅?」

  跟妹子聊成績會不會太奇怪啦!不過她常常是班上第一名,應該是還算穩固的一步棋吧。

  「沒什麼。」

  但果然得到了冷淡的回應,在我自認討個無趣時──她突然又開口了。

  「跟另一個笨蛋不同,讀書時間都被她佔用,還是不會寫功課。」

  另一個笨蛋?這啥意思?
  不過我得不到季冬藍進一步的表示,她繼續默默吃起了大麥克,不愧是冰雪聰明的女孩,吃起漢堡也很優雅。


  用完餐後,畢竟明天也還要上課,我也想趕快回去測試新耳機的效能。
  不過,突然想到一個大問題。

  「對了,先不提來男同學家裡魯不魯莽,妳有準備便服嗎?」

  家裡有烘乾機、毛巾也能給她使用,不過衣服應該就沒辦法,姑姑的尺寸也跟她不合吧。
  希望我手頭還夠幫她墊錢,但這點季冬藍倒預料到了。

  「衣服我都帶好了。」

  她身上還穿著制服,所以只有一個答案。

  「……妳本來今天就要翹家喔?」
  「除了錢被不預期花光,大都能事先準備。」

  越來越奇怪了。

  季冬藍的話處處有詭異的點,但我卻說不出這是怎麼一回事,果然她不願跟人接觸是有原因的。

  莫非──她是神經病!?

  不可能吧,我也認為自己是多想了,稍微沒規劃就亂花錢也是可能的嘛,這不是特別要在意的事情。

  不過,另一點還是得再三確認。
  
  「我是不放心才帶妳來我家,但妳沒問題嗎?會不會在意?」

  我可不希望自己隔天就登上媒體了,畢竟台灣男權衰微,但也真的不放心讓她住在街頭,有夠慘。

  但季冬藍仍是一臉不在意。

  「不會出事的。」
  「不然你也會死。」

  非常有道理!

  「是指我的人格在這社會死去嘛!」

  我忍不住吐槽,不知道有沒有看錯,但那一瞬間她似乎嘴角微微揚起,看來很開心。





  吃完晚餐後,在季冬藍的意思下,我們還去附近的書店閒晃,沒想到她算是半個文青少女──至少會去書店嘛,這拖到一點時間。

  既然女方不會在意,我就放心帶她搭公車,來到我家了。

  我家位於一棟社區大樓裡,不過確切來說,應該是我現在的家。

  跟警衛打個招呼,通過中庭搭電梯到七樓。

  晚餐時間也過很久了,開門時就預料到下班的她已經回來,果不其然在客廳發現家裡最謎樣的生物:我的姑姑。

  用謎樣生物形容,其實姑姑人模人樣,還穿著上班的白襯衫和黑短裙,聽說是某間大公司的主管,不過在我小時候,她說謊過自己是某艘宇宙船的女船長,那時還相信的我真他媽蠢。

  而且一回來就躺在客廳的沙發,吃韓式炸雞同時大灌台灣啤酒,而且桌上已經很多罐了,實在很廢。

  姑姑沒遺傳到家族似熊的體格,閉嘴不講話就是美女,但年齡不低的她還是嫁不出去,所以只能用謎樣生物形容。

  雖然該慶幸──如果姑姑嫁出去的話,也不能像現在這樣兩人住在一起吧。
  滿臉通紅的姑姑發現我今天跟著一位女生,果然瞪大了眼睛。

  「恆恆!你終於硬起來要帶女孩回來搞了嗎?許家的後代就靠你了!」

  語不驚人死不休!
  都分不清是不是發酒瘋了,沒預料到這等發展的季冬藍嚇得躲到我身後,我則拿起玄關邊的拖鞋、用力砸到她臉上。

  也不管她是不是我的親戚,蟑螂就要消滅!

  「開玩笑的嘛!我好像喝多了,不要把姑姑當害蟲呀!」

  頭痛的我揉了揉額頭,在玄關拿一雙拖鞋交給季冬藍。

  「算我的錯,沒事先告知妳。」

  姑姑坐起來,看來矇矓的視線投向了季冬藍。

  「抱歉,是恆的同班同學?剛剛是啤酒喝太多了,如果嚇到妳還請見諒~」

  屁!妳平常就鬼話連篇嘛!
  我也不好意思在這個場合繼續吐槽她,交代她食物垃圾要自己清乾淨後,以飛快的速度將季冬藍帶到自己房間。
  不過多虧了姑姑,季冬藍在我房間門口猶豫很久,總算才下定決心踏進來。

  ……我的人格是不是已經消失了呢?

  讓季冬藍坐在我書桌的椅子上,那腿緊緊收攏、將書包放在大腿上的模樣是挺可愛的。
  大概也在提防著我吧,逼得我得幫姑姑說話。

  「呃,姑姑平常工作壓力很大,所以下班後常常喝酒,請妳不要在意,正常狀況下她很照顧人啦。」

  正常狀況下。
  不過謎樣生物出現正常狀況的機率不高,常常都是我在幫她善後。
  但眼神在房間漂移的季冬藍,注意力似乎不在我身上。

  「你跟姑姑住在一起?」

  一開口提的話題,倒是意外切中重點。

  「……」

  這也不算什麼好隱瞞的事情,想了想我還是將其說出口。

  「我的父母因為意外過世,目前跟姑姑住在一起,親戚中只有她沒有家庭,所以才能照顧我。」

  雖然現實狀況中,除了經濟支援以外都是我在照顧姑姑。

  「……對不起。」

  如果真的是冰雪公主,不可能像這樣坦率道歉吧。
  我露出笑容,搖了搖頭。

  「別在意,一整天也累了,妳要先洗澡嗎?趁這段時間我整理一下客房,有段時間沒人造訪了。」

  拿出衣櫃裡的浴巾和毛巾給她,幸好她不在意這是我的。
  季冬藍點了點頭,不過某種情緒首度浮現在她臉上,應該說是第一次被我看見。


  那是憂慮。
  憂慮?難不成她以為我會偷看?


  不過多少還是獲得了同班同學的信任,她拿出自己書包裡的盥洗用具和衣物,看來是準備去浴室了。

  「那個,等等如果我變得有點奇怪,請你不要在意。」

  但離開前,背對著我的季冬藍以慎重的語氣,警告著我。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我還是沒個明白。

  總之我去客房好好更換了床單棉被和枕頭,中途順便踢開橫躺在走廊的謎樣生物。

  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測試新耳機沒多久,洗完澡的季冬藍回來了。

  但,除了頭髮和身體香噴噴的,白裡透紅的肌膚讓我的青春少年心有點小鹿亂撞以外──

  沒錯,有什麼地方“改變”了。

  可能是從下課後到現在都跟她相處的關係,我能敏銳感覺到,本來嫻靜的季冬藍,已經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但我還是指不出,哪裡改變了──好像更自信了?
  而且很大膽的是,這傢伙現在竟然只包件浴巾就到處亂跑,這可是別人家呀!

  這或許只是我胡亂猜想而已,畢竟她剛才說出那麼奇怪的話,我看向了桌上的吹風機。

  「吹風機在桌上。」這麼說明。

  不悅卻浮現在她臉上──咦?對我也是有點冷漠的季冬藍生氣了?

  「……為什麼你們家的吹風機放在寢室裡?」

  喔對,應該把吹風機先交給季冬藍的。
  雖然這是有原因的,我只能無奈解釋。

  「姑姑偶爾會喝完酒就去泡澡,我很擔心她不小心把插上插座的吹風機揮到水裡。」

  因為這樣就死掉也太可憐了,會被人嘲笑一輩子的。
  想到這點我就很害怕,所以吹風機平常都被我收在房間裡。

  「……哼。」

  不過季冬藍似乎不太滿意這個理由,一屁股坐上椅子、還是拿起吹風機吹頭髮。

  好奇怪呀,印象中她不是這麼容易生氣的女孩子,如果對這種小事會特別在意的話,早就在班上大發雷霆了。

  把頭髮吹乾後,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拿起書包裡的橘子髮飾髮圈,綁上了雙馬尾。
  那不一樣的髮型相當新奇,也給本來冷淡的她帶來活潑,不過說出的話仍是異常狠毒。

  「出去~我要穿衣服。」

  ……呃。
  雖然女孩換衣服要避開很正常,不過我不免會認為,這畢竟是別人家喔?而且妳在浴室也能先換好吧,不然幹嘛帶衣服過去呢……
  但突然轉性的季冬藍顯然不在意這點,依然對我昂著頭、不可一世的模樣。

  「幹嘛?你不出去嗎?我在家裡就是喜歡先穿浴衣到處亂跑!也很喜歡裸睡!還是──你想看我的裸體呢?」

  臉紅露出了,有點嬌媚的笑容。
  不過她是季冬藍,這樣反而很異常。
  總覺得,她變得像我家那隻謎樣生物。
  我放棄跟季冬藍爭論,準備背對她走去房外。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但身後立馬傳來了少女的尖叫,嚇得我趕快回頭。

  「怎麼了?」

  季冬藍一臉絕望得抱著我書桌上的數位鐘,顫抖詢問我。

  「現在幾點了?還有為什麼我肚子飽飽的!」

  什麼跟什麼呀?我沒好氣說道。

  「已經超過十點了喔。」

  現在想想,沒想到我們會在書店耗這麼久,難怪謎樣生物已經喝了那麼多罐啤酒……
  季冬藍只是立刻站起來,正對著我的她握緊拳頭、柳眉橫豎非常憤怒。
  氣炸了。

  「……我跟爸爸的大飯店buffet、還有我期待已久的日劇大結局……」
  「我要宰了你!你這幫助冬藍的幫兇!」

  剎那間,天地異變。

  用天地異變來形容完全沒錯,因為在我眼前的所有小物品──都飛了起來!桌上的數位鐘和衛生紙、抽屜裡的鉛筆盒、櫃子上的書本……

  全部都失去重力漂浮了!而且──似乎都瞄向了我!
  鉛筆盒的拉鍊來被拉開,裡面的鉛筆和剪刀前端對準我,對這超脫常理的景象,我直覺是該烙跑了!
  但身體卻一動不動,不是恐懼、是如字面上真的動不了,身體彷彿被固定住了!幹這啥鬼!

  「妳做了什麼?」
  
  季冬藍只是邪惡勾起嘴角,得意忘形說道。

  「沒什麼,這不重要,只是我的一點超能力~」
  「跪下來當我的僕人,我或許能稍微原諒你喔?」

  靠,誰要臣服於妳這妖女!
  但我的身體卻逕自動起來,她也朝我逼近,跟著那些被控制的漂浮物品。
  該不會,這也是她口中的超能力在搞鬼?

  「哼哼──」

  季冬藍心滿意足笑出來,後的沒多久。

  「別阻止我!冬藍──呀!」

  突然發出一陣嬌嗔,身邊的文具也掉了下來。
  不巧的,季冬藍的頭上就漂浮著很多物品,其中正上方的正好是一支剪刀,如果剛剛好插在她頭上──後果我完全不敢想。

  這蠢蛋!
  還好失去念動力的束縛,我立刻撲過去,一把將她推倒了、並用四肢撐住地板。
  熊的體格因此發揮作用了,雖然很多物品砸到背上,痛歸痛、至少不會有產生憾事的可能性。
  與她的臉正對面,季冬藍一臉不可思議得注視我。

  「……你在保護我?」
  「不然勒?」

  臉紅的季冬藍別開頭。

  「……謝謝。」

  道歉時給我的語氣和感覺,倒是跟放學時的她有點像。
  但在我起身之前,她往旁邊一個翻滾、似乎想趕快起來了。

  「等等!妳先別……」
  「管我!你就給我這樣撐著身體,當作懲罰!」

  太任性了吧!而且我的身體如她所言又不能動了。
  不過我的提醒是有原因的!不給我機會,驕傲的季冬藍自顧自要先起身。
  於是剛好被我的手掌壓著的浴巾邊緣也文風不動,順利讓本來包裹她的浴巾也留在地上。

  「啊……」

  不知為何,這時我又能動了。
  站起的我,就這麼與全裸的季冬藍相對。
  想到了什麼重點,白目的我興奮拍了拍手。

  「我懂了!害羞時妳也不能順利發動超能力?」

  身軀顫抖著,季冬藍只是護住胸口、眼角帶淚,那凶狠的眼神大概想把我殺了。

  「變態變態變態變態變態變態變態變態變態變態!」

  火熱的巴掌朝我臉頰用力拍過來。



  「對不起,有一點沒事先跟你說明。」

  她別開了目光,不敢跟我相對。

  「我有雙重人格的精神症狀,雖然狀況有點特別。」

  ……馬的,妳果然是神經病。

  把頭髮放開後,變回平常那冷淡的季冬藍,坐在書桌椅的她才娓娓道來一切緣由。

  「她的名字,叫做季夏橙。」
  「以前發生過一場意外,為了從意外中逃生──這個特殊人格醒來了,而且還帶著類似念動力的超能力。」
  我忍不住吐槽:「我還以為我在看復仇者聯盟……」

  季冬藍雖是一臉冷靜,不過語氣卻有點變化。

  「超級英雄?對我來說,夏橙是更複雜的存在呢……」
  「雖說在醫學上應該算是精神分裂,但夏橙也是一個完整的人,我的個性跟夏橙互相映襯。」
  「我沉穩、她衝動;我成熟、她幼稚;我聰明、她白癡。」
  「呃,妳對妳的第二人格一點好話都沒有?」

  雖然我對她第一印象也很差就是。
  季冬藍拿起了桌邊的橘子髮飾。

  「因為是共用同一具肉體,幸好她喜歡雙馬尾,所以綁上雙馬尾後的都是夏橙,你如此分辨就行了。」
  「我在活動的時候,夏橙也會沉睡,反之亦然。基本上我跟她共用一半的時間,我負責早上、晚上繼父就給她應付了,睡著後我們不會有對方活動時的記憶。」

  我還以為她們記憶會共通,不過這樣一來也不會有剛剛那些鳥事吧。
  這麼說來,確實更像是兩個人也不一定。

  「剛剛是因為我放不下心,我才沒有深眠,多少還是能干涉她的行動,果然她就在鬧脾氣,明明交棒前就跟她簡單說明現況了。」

  我想妳半個重點都沒提到吧……

  「不,這顯然是妳在惡搞她吧?」

  這樣她在回家前奇怪的話語都能解釋了。
  
  不想讓“她”吃好料理、想要氣死“她”、預期要存的錢被“她”花光、吃麥當勞時口中的“那個笨蛋”、還有刻意讓我們晚歸,讓“她”連期待已久的結局都看不到。

  季冬藍與季夏橙,這兩個人格似乎處得很不好呀……
  不過這種它人的“腦”內事,我好像也很難插手。
  應該說,我根本不想插手。

  季冬藍當然再次無視了我的吐槽,最後做出結論。

  「以上,就是我的秘密,其他沒什麼好說的了。」

  我是沒這個打算,不過姑且一問。

  「我不會這麼做,但我還是想問一下──如果我把妳的秘密說出去,會發生什麼事?」
 
  季冬藍瞇起眼睛,一如往常的冷淡語氣。

  「雖然我沒超能力,但能夠預言你哪天會被樓上的盆栽砸中。」

  馬的,妳真的是神經病呀!
  頓時我真恨我跟季冬藍和季夏橙扯上關係,一時的同情竟換回如此的惡果!
  後悔也來不及了,季冬藍拿起橘子髮圈,看似要綁雙馬尾,這動作只有不寒而慄能形容。

  「妳要切換成季夏橙了?」

  但她的髮圈,最終還是放回書包裡。

  「沒有,那孩子在生氣,不想出來了。」
  「今晚就還給我了,我也擔心你睡覺時頭上會自動插著一把美工刀。」

  靠這超恐怖的!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而且撇除雙馬尾這個外觀要素外,我是能怎麼直接分辨出這兩個人格?

  戰戰兢兢得把季冬藍帶去她的客房後,認真考慮過要不要鎖門,想想還是放棄了。

  在這之後季冬藍也安分下來,整個晚上我們也沒有任何交集,只是在各自的房間做自己的事情。

  但躺到床上時,我摸著自己還沒被插上美工刀的額頭。
  對了,她的父親──繼父知不知道呢,自己的女兒有雙重人格的事實。

  一想到這點又有點睡不著,我決定去上個廁所。
  姑姑為了上班也早早就寢了,不過在我繞到客廳想檢查她有沒有收乾淨時……

  意外在客廳邊的小陽台,看到那位女孩就靠在欄杆。
  沒綁馬尾,應該是季冬藍吧。
  我拉開窗戶,站到她旁邊。
  許久沒有交談,沒想到先開口的也是她。

  「很久沒看到月亮了。」

  啊……

  如果是以前的季冬藍說的,我還會以為是文青的玩笑話,雖然她根本不常講話。
  但現在這句話,其實有著很深的意思。
  畢竟是兩個人格,她們共用了一半的時間。

  季冬藍擁有太陽,取而代之無法享受夜晚的安靜。
  季夏橙擁有月亮,所以她不能看見耀眼的陽光。

  一時之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是該安慰、還是鼓勵嗎?
  
  「雖然偶爾還是會交換彼此的活動時間,但我們都明白,這個時間平衡不能被打破。」

  打破的話會怎樣?
  總覺得不是能問的話題,所以就此打住。

  「這樣啊……」

  也只能這樣感嘆了,季冬藍似乎也不想跟我多談,她轉身打算離去。

  「……如果找到機會。」
  「我會殺了夏橙。」

  轉頭,已經不見長髮女孩的身影。

  「想殺掉自己的另一個人格──是怎樣的感覺?」

  無法想像,也不想去思考。



  不過當時的我沒意識到一個更可怕的事實,既然昨天的整天都是季冬藍在活動。

  那今天,至少白天也會給那個屁孩人格一點時間了。
  在念動力的強迫下,就算我不想說出口……

  「我.願.意。」
  
  以極為難看、肌肉抽搐的鬼臉,還是說出了那三個字了。
  婚姻就是愛情的墳墓,原來這種俗諺不是沒道理的。

  全班大為轟動,在夾雜著各種興奮歡呼與悔恨哀號的背景音效下,季夏橙親密摟住了我的脖子。

  「達令──你的忌日挑好了嗎?」

  耳邊卻是惡魔的呢喃。

  「……讓我選個良辰吉日。」

  我與季冬藍、以及她的另一個人格季夏橙,就此結下難纏的孽緣。
  簡直像挑戰大魔王(們)的勇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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