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是在幹嘛?」出聲嚴厲制止的人是嵐瑾,原來她在不遠處便聽見吵鬧聲,坐在攆轎上的她一聽到這似乎是在欺侮人的怒斥聲,便要扛轎的小廝們改變方向,循著聲音的來源處走去。沒想到當她一掀開簾子,竟見著自己的堂妹動用私刑的畫面。
「瑾姊姊,妹妹這回兒是在教訓下人,這情景讓姊姊妳看笑話了。」
「下人?」嵐瑾看著被太監揪住衣領的女孩,知曉她是嵐雲在黎族收留的乾妹妹,不禁皺眉道:「這女孩是嵐雲姊姊在戰場上因憐憫其處境而收留的孩子,妳怎敢將她視作下人,任由妳的婢子們動用私刑?」
「瑾姊姊,妳有所不知,這女孩身上可是留有黎族那卑賤的血液,黎族生性狡猾陰險,頻頻騷擾我們國境並對當地老百姓進行殘暴的掠奪,妹妹今日會這麼做,只是擔心姊姊們都看不清這女孩的真面目,左右衡量一番,便讓妹妹先來替妳們處罰這黎族女孩了。」
「放肆!」嵐瑾怒不可遏地走下轎子,經她這一發怒,霓華以及她的侍女、太監們連忙下跪:「妳這是在教訓姊姊們嗎?何時本宮和嵐雲姊姊也輪得到妳來教訓了?」
「妹妹不敢,妹妹只是...」
「只是什麼?這女孩是當今東苓國的長公主所收養的乾妹妹,更是現在嵐軍軍醫長-沈裕風沈醫官的徒弟,今日朝堂上可沒人對此事有異議,怎如今妳也膽敢教訓我們起來,莫非這個國家換天,輪到妳作主了?當大王不在了是嗎?」
「霓華不敢...霓華知錯了!...還...還望瑾姊姊寬恕妹妹的罪,妹妹只是求好心切,不希望妳們被欺騙!」霓華被嵐瑾這一番恫嚇嚇得跪在地上連磕了好幾次頭。
「還有一點...雖然大王應允要讓妳嫁到洛桑帝國,但洛桑的皇帝會答應不答應,這樁聯姻是否能成,妳是否能當上妳夢寐的皇后都還說不定,望妳在這宮內自重些!」剛剛恰巧聽到霓華的侍女們那一番狂妄的話,讓嵐瑾對自己的堂妹心生厭惡。
「霓華謝謝瑾姊姊的指教,妹妹之後絕不敢再犯下今日一樣的大錯。」
「那就趕緊離開吧。」話了,霓華一行人便狼狽地匆匆離去,在離去前,霓華還不忘朝女孩怒瞪一眼。
看著霓華離開後,嵐瑾緩步到女孩前詢問:「有受傷嗎?」
女孩雖然知道自己身上的傷口又再次疼痛,但她仍然倔強地搖頭。
「妳這回兒怎麼又進到宮來了?又是沈醫官指派的?」
瞧見女孩點頭,嵐瑾不禁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沈醫官真是...未免也太不把王法放在眼裡了,回頭得請姊姊好好教訓他...妳這次來是要到那兒去?」
聞言,女孩趕緊將手伸進衣袖裡,想拿出自己在進宮前寫好的字條,不料這時卻發現字條不在自己衣袖裡,心中不免慌張起來,想著該不會是自己寫好後糊塗忘記拿過來了。
於是,女孩只能蠕動嘴唇讓嵐瑾能依照她的唇形去推斷語句,無奈嵐瑾仍然無法了解女孩想要表達的意思。
「看來這裡也沒有筆墨和紙讓妳寫,本宮還是帶妳去找姊姊好了...」嵐瑾兀自說著:「女孩,妳現在既然是姊姊收的乾妹妹,那就同本宮一齊坐上轎子吧。」
嵐瑾雖然邀女孩與她一同乘坐轎子,但其眼神和語氣卻是十分冰冷。女孩聞言,怯生生地向她行謝意禮後便跟在嵐瑾身後一起進了轎子。
剛入轎,嵐瑾就坐在位上以十分冰冷的眼神注視著她,而這番不懷好意的眼神讓女孩心生畏懼,但礙於身分的關係,女孩也不敢對此表示什麼,只是揣著害怕的心坐在嵐瑾旁邊。
待她們坐定後,轎子便開始緩緩移動,好一段時間,轎內的氣氛讓女孩感到窒息難受,明明是姊妹,但嵐瑾給人的感覺與爽朗豪邁的嵐雲截然不同,嵐瑾就如一位冰山美人一樣,總是蹙著眉頭,冰冷漠然的神情且鮮少言語,即便是當日婚宴上,女孩看到坐於對面的嵐瑾,除了那天因新婚臉上多了幾分羞澀溫婉外,她其實就如同一座不容侵犯的精緻雕像,冰冷且嚴肅,和當日坐在上位的東苓王如出一轍。
「本宮不知道妳究竟是使了什麼手段,讓姊姊願意收留妳。姊姊在外征戰多年,雖然時常耳聞她對受難的孩子照顧有加,但從來沒有一次像這回一樣,直接將敵族的人收留做自己的乾妹妹。」嵐瑾率先打破了沉默,而她的語氣帶著些許的質問。
「尤其是你們黎族三番兩次騷擾我國,掠奪我國邊境並屠殺我國許多百姓!這不共載天的深仇大恨,本宮沒讓妳代替妳們族人血債血還就已不錯了。」
嵐瑾不禁揚高了聲調並轉頭怒視著女孩,迎著嵐瑾銳利的眼神,女孩不禁打了個哆嗦。
「妳的出現讓我們十分困擾,就連當日妳扮成侍女出席本宮的婚宴,都已讓當時在座的眾位賓客指指點點。爾後,父王因著這件事訓斥了姊姊一頓,甚至還連帶地受到懲處!」
女孩聽了這番話後,不禁心裏感到焦急,雖然知曉自己的存在多多少少會造成嵐雲的困擾,卻沒想過自己會讓嵐雲遭受懲處,她焦急地開闔著唇齒想要解釋這一切。
嵐瑾冷冷地瞧了女孩一眼,不客氣地打斷她斷斷續續的語句:「本宮不希望妳影響姊姊之後的仕途,過幾日本宮會親自拜訪沈醫官,希望他能另尋高徒,至於妳之後的生活本宮也會為妳做好一切安排,可以不必太過擔心,只要...」
「妳能遠離我的視線,越遠越好!」嵐瑾最後咬牙切齒地對女孩說。
「嵐瑾姊姊這回可終於來了,妳還真不是普通的慢啊!」
「出門時遇到一些狀況所以耽擱了一下,你們等很久了嗎?」
「也是還好啦,嗯?這女孩...不是嵐雲姊姊收留的黎族女孩嗎?怎麼會跟妳同行啊?」
轎子停在一處坐落在湖畔旁的別宮,這裡是給予外國使臣居住的別宮,現下宮裡居住的是菲伊斯共和國的使臣及僕人們。
「這說來話長,等等我再慢慢解釋。還有,妳行動如此不方便,就別讓人推來推去,一個不小心摔著碰傷可怎麼辦?」
菈芙達笑著回答:「哎呀嵐瑾姊姊,若妳讓我一直待在深宮裡不出來,不過幾日,我鐵定是會無聊到瘋掉的!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我可是一點兒也不想嘗試!」
「這話怎麼能亂說?別胡說!」嵐瑾對於菈芙達的渾話小小斥責了一下:「妳就差個婢子將妳推到西側長廊即可,這別宮的西側長廊可是正對這座湖的,妳盡可在某個悠閒的午後,坐在長廊那兒吹著微風並觀賞湖畔的風景,若無聊的話,姊姊我再叫樂師來替妳演奏樂曲,或是請舞孃來為妳舞個曲目。」
「行了行了,妳這樣的方法只會把我悶壞,我看我們還是快去涼亭內喝茶吃點心聊天吧!」說完,菈芙達傾斜了些身,看向站立在嵐瑾後方的女孩說:「女孩,嵐雲姊姊的妹妹同樣就是我的妹妹,等等妳也要來好好享受來自我們國家的糕點!」
菈芙達的一席話讓女孩感到受寵若驚,而嵐瑾僅是冷冷地朝女孩瞥了一眼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