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緊盯一個人超過五秒、會激起目標的防備意識,受過反追蹤訓練的專業人員不能超過三秒、否則接下來就是一連串的麻煩,使用無人機進行監控則完全相反,若不緊盯目標、很容易就會丟失,特別是在地形複雜的大城市。
在過去五年內我被嚴刑審訊六個月,偽裝成被派入秘密情報局臥底的間諜、融入恐怖組織,親自參與制定恐怖行動的計畫,在所有人都認為我已經死去五年後、帶著恐怖行動的計畫和足以徹底摧毀恐怖組織的情報返回秘密情報局;現在應該有幾支特遣隊正聯合當地政府軍清剿恐怖組織,而我正在看著我的前妻艾瑪和六歲的兒子約書亞、透過無人機的畫面。
「你們出外勤的都喜歡裝自己是硬漢就是了。」哈波是我的情報官、好搭檔,和她共事多年、她最了解我;哈波曾經也想過出外勤、她天生的右腿殘疾卻不允許,幸好她那運算速度比電腦還快的大腦讓她成為頂尖的情報官。
「我已經聽說了、約翰。」哈波把瀏海撩到耳後,見我還是沒搭理她、於是說:「如果你想找個人陪你喝一杯,告訴我、我請客。」
「謝謝。」我還是沒看她,就像我說的、無人機監控只要稍不留神就會跟丟。
哈波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人,如果我不是入這一行、我會毫不猶豫地愛上她,但是我沒有,我不想哪天讓她看到我在衛星影像裡被人射殺、為此哭上一整天,況且她值得更好的人。
哈波離開前留話:「我盡量幫你爭取吧、讓你有機會勾搭到美女間諜。」
她說的是我們這一行的自嘲、換來我一聲乾笑,秘密情報局裡沒幾個人喜歡007——你在剛果雨林狗屎爛蛋的沼澤裡追蹤恐怖分子,普羅大眾卻認為你的工作就是在馬爾地夫的度假小屋跟美女間諜打炮。
我使用的無人機是現有解析度和鏡頭倍率最高的型號,艾瑪和約書亞離我至少三百碼、他們看起來就像在我身邊一樣;艾瑪眼角多了一條皺紋、頭髮白了幾根,約書亞臉上的笑容和吃著冰淇淋的滿足神情,一切都清清楚楚、讓我糾結難受,一切都是我應得的。
鮑比開車來接艾瑪母子、他是艾瑪在五金行工作的同事,在艾瑪恢復單身前就時常對艾瑪獻殷勤、自然在艾瑪接到我的死訊後得到她的青睞,我很慶幸鮑比是個善良且負責任的男人、他能給艾瑪和約書亞需要的生活。
艾瑪的父親在她六歲時死於一場工地意外,繼父騙走補恤金、丟下她和她母親艱難度日,高中時在同學和酒精的慫恿下意外懷孕,我選擇從軍養家、努力加入薪水優渥的特種部隊,在這段期間我和艾瑪有過斷斷續續的爭執,艾瑪不希望約書亞一年見不到父親幾次、可是每個月的開銷和未來的規劃讓我別無選擇;基於補償心態和愧疚、在秘密情報局對我開出足以解決一切經濟問題的條件時我沒有拒絕,這個決定讓我和艾瑪之間的裂痕更加擴大。
我收回無人機、拍掉肩上的倫敦大雪,發訊息告訴哈波我很好,琢磨著如何度過剩下的假期……該死!我恨我自己無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