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吃過飯後,穆妍才真正踏進A組,的確如杜漢威所說的,她第一眼就注意到那個坐在角落裡不住看著資料,邊看邊喃喃自語,一臉憔悴的丁芮雅。
丁芮雅那頭該是及肩的長髮,已被隨意扎成馬尾,她清秀的面容被長時間的疲憊給覆蓋,多做些表情都顯得吃力。
穆妍也注意到,那桌上的文件之多,以致邵梓翔替她買的國民便當,只能勉強塞在丁芮雅她桌子的最邊緣,就怕再擱上一疊文件就會掉下去,此外,那便當根本連打開來的跡象都沒有。
她抿唇,看著丁芮雅,有那麼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以前的自己。
「副理好。」坐在前頭桌上,率先看到她的幾個下屬,有人出了聲。
穆妍尷尬,她到現在還著實聽不習慣這個稱謂,那剎那她著實有種這一切肯定出錯的幻覺。「你們好…」
勉強的應了聲,穆妍想起雅恩,她深吸口氣。
有了雅恩,她已經不能再懦弱下去。
而且…不由自主地看向丁芮雅一眼,穆妍擰眉。
──她也不再是過去那個季穆妍了。
「很高興接手A組,比起我,你們更早來到這間公司,你們在這間公司的經驗比我多,雖然我的職位是副理,但我有很多需要向你們學習的地方。」模仿著以前聽過的主管口吻,穆妍邊想邊說。「我是A組的負責人,我的工作就是匯聚你們以前的經驗,讓我們的案子一個比一個做的更好,在我負責的這段期間,你們有任何問題、想法,都歡迎隨時提出讓我知道?」
強作鎮定的穆妍試著說,說著這些的她佯裝無事迎上眾人的目光,意外的有幾個人點頭應和她,也有幾個人拍起手來,當掌聲此起彼落的響起,瞬間氣氛便跟著融洽了,穆妍在內心吁了口氣,著實安下心來。
之後,穆妍簡單的和幾個組長開會瞭解A組現在進行中的專案,並跟他們說明接下來佟馨寧要A組全力做的案子後,穆妍自在多了。
只是會後,走回副理座位的路上,她的腳步卻不自覺的在丁芮雅的座位旁停下來。
丁芮雅工作做得十分專心,一時間倒是沒有注意到她。
不知道該怎麼吸引她的注意,穆妍只得輕咳了聲,這時,丁芮雅才回過神來,她一個緊張,手裡的咖啡杯就這麼落下,硬生生的撒了一身。
她慌亂的抽了紙巾擦著身子,邊擦還撞到桌上的文件,幾份文件跟著掉下來。
「妳、妳是…」忙亂中找著空隙,丁芮雅抬眼,問著穆妍,有些怯生生的模樣。
「她是季副理,今天才到職。」看她還在狀況外,坐在她前頭的邵梓翔出聲補上一句,說著,轉過椅子的他起身。「副理,她是芮雅,是我們部門裡的新人,妳多擔待。」
「沒關係。」穆妍搖搖手,她幫著丁芮雅把一些掉落的文件撿好,遞給她。「這些都是妳的案子?怎麼特別多?」
「沒有特別多。」丁芮雅低頭,把文件都收好,不願再給穆妍多看些什麼的模樣。
穆妍抿唇。「我剛來,所以想看一下妳的工作內容,妳不要介意。」
說著,她看向那落文件,抽起幾個背面貼著紅標籤的資料夾,隨手翻閱,果不其然,裡頭的東西跟她想得一致,葛仲伕的習慣一點都沒變。
葛仲伕總習慣在他的資料夾外頭貼上紅標籤,除了標示是他的東西外,也表示他的東西是急件,特別重要,要收到件的人先替他做。
穆妍擰眉,一股嫌惡感在她心頭蔓延開來。
「這些都是葛經理讓妳做的?因為我看起來,它們都該是直接送進經理辦公室的案子?」擱下資料夾,穆妍柔聲問著丁芮雅。
丁芮雅卻是緊張的搖了搖頭。「副、副理,妳不要誤會,因為葛經理信任我,加上他最近比較忙、忙著結婚,所以才會把一些比較瑣碎的案子交給我先處理,他再看,這樣比較快…」
「妳別緊張,我不是要罵妳…」看丁芮雅整個人繃緊神經像是全身豎起刺來的刺蝟,穆妍連忙安撫著她。
只是下一秒,卻是有人在穆妍身後,溫柔的在她耳邊出聲。「穆妍,妳來了?謝謝妳,經過那天董事長婚禮的事情之後,妳還是願意過來幫我。」
一聽到這聲音,穆妍的耳朵像是被針扎般的痛,她抬眼,對上的是葛仲伕從容自在、一派輕鬆的笑容。
「那天的事情是我太緊張,怕妳誤入歧途,我跟妳道歉。」葛仲伕微笑著說。「妳原諒我,我也會有想得不夠清楚的時候?」
「穆妍,妳才剛來,有什麼事,我們進辦公室談。」不等穆妍反應,葛仲伕順手抽起幾件擱在丁芮雅桌上的案子,大手悠然自若的攬上穆妍的腰,不顧穆妍的意願,直截的把穆妍的身子往經理辦公室方向帶。
「認真說起來,我們認識這麼久,有好多事可以談,妳說對不對?」這會,對上穆妍僵硬的視線,葛仲伕溫柔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