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創作

小說2019-03-24 17:05

對一個勇者的回憶.後記

作者:Cecil


  終於寫完這個我家目前為止最長的長篇啦(不含標點 242128,含標點則是 277700)。首先呢,必須要感謝閱讀這篇故事直到後記這裡的各位,要是沒有大家的溫暖鼓勵,我雖然還是能把故事寫完,但速度肯定不會這麼快。話說我原本以為這頂多就是個中篇,變成長篇到底是……

  雖然很多事情已經在讀者回應中寫了(而且有過多的傾向),但說到系統性地對故事整體做出回顧與評價,以及角色雜談之類的事情,果然還是要用後記才可以啊!於是,我就在這時候來寫後記了,如果重複寫了已經提過很多次的事情,還希望大家能繼續包容我 因為下面的內容都是預設讀者已經讀完整篇故事而寫就的,如果有看不懂的部分,請回頭讀完故事,或者果斷停止閱讀。

  這裡就用最後一章的 BGM,Aimer 的〈broKen NIGHT〉當作這篇後記的 BGM 吧!裡面我喜歡的部分是「重ねた 愛しい罪 優しい嘘 眠れぬ悲しみ」(不斷背負的,是自己選擇的罪、溫柔的謊言,以及無法入眠的悲傷)以及「飛び立つことを忘れた島たちは歌う 儚さと痛みを」(那些忘卻了飛翔的鳥於是高歌著 歌詠著 牠們的縹緲與悲痛)。



【故事雜談】





  這個故事原本並不是以描繪「勇者 / 魔王」為主題,而是一個喜歡吃甜點而且最喜歡泡芙,這樣的公主「夏洛特」的故事。

  想到這個「泡芙公主」的故事,是在我和朋友去搭貓纜到貓空玩的時候。

  途中,我們去了朋友推薦的點心店。在我狼吞虎嚥吃著茶口味的泡芙時,朋友看著我的吃相,隨口說:「妳吃成這樣,看起來好像幾百年沒吃過泡芙一樣。」

  「哈哈,可以喔這個,一百年沒吃過泡芙的──嗯等等,這好像有搞頭。」

  朋友歪頭。「什麼?」

  總之,我們就先不要問為什麼一百年沒吃過泡芙的是公主,下次還有這種情況的話,我會把我和朋友的討論錄下來的。總之,最後我們得出了一個「一百年沒吃過泡芙的公主」的故事,這個公主名為夏洛特,是一百年前的人,躺入可以凍結身體狀態的水晶棺材後,就這樣睡了一百年。甦醒後,夏洛特出於某種原因,向周圍的人要求吃到「自己曾經吃過的某種美味泡芙」。本來這個故事應該是用更類似童話風格的方式來描繪,所以才會採用勇者魔王這種非寫實的設定(雖然仔細一想,我家也沒多少寫實的故事)。但在為這故事進行更多設定時,我想到了公主的父親,也就是原本應該是故事男主角的國王「艾爾朗」。

  在最初的原案中,艾爾朗依然是人類國家的國王,他在四十多歲的年紀將王位傳給兒子,並且出於某個理由獨自前往「黑地」尋找「魔王」。不過,他一直到離城後才發現,自己的女兒夏洛特偷偷跟了過來,由於兩人也沒有一塊旅行過,因此艾爾朗決定帶著夏洛特旅行,直到進入黑地前,再委託其他人將她送回王都的家。在旅行途中,艾爾朗踏上旅途的原因慢慢揭曉:透過他的自述,可以知道他年輕時就為了打倒魔王(當時的設定還比較模糊)而進入過黑地,然而他得知魔王其實是先王的一位護衛所變成的,這個護衛的名字就叫做「夏洛特」。年輕的艾爾朗同情擔任魔王工作長達數十年的夏洛特,因此欲取而代之,卻被夏洛特送出黑地,臨別前她說:「先去過過幸福的生活,再來說想做我的工作吧。」(夏洛特的性格很早就確立了)因此,艾爾朗婚娶、繼位、生子──女兒的名字就是為了紀念名為夏洛特的魔王所取的──在得到了一生所應有的快樂後,往黑地出發了。在進入黑地前,他讓女兒進入可以讓人安睡的水晶棺材,並托人將她帶回王都,自己則進入黑地與夏洛特相見,並且接任了魔王的工作。

  可以看出來,當初的故事其實有很多模糊的地方,所以我留下了當中對於「黑地」與「白都」的設定,以及艾爾朗與夏洛特的人設,其他部分則幾乎全部捨棄了。之後,我改從思考這兩個地方的誕生緣由出發,同時想著該從哪個角度切入,寫出一個新的故事。

  接著我嘗試思考夏洛特的一生,也就是從她做魔王之前、甚至是遇到艾爾朗之前的生活。關於這部分的思索,我寫了超過三十章、總計八千字左右的大綱。不過,這些內容最後幾乎沒有成為故事,而是僅做為我在實際描寫夏洛特時的參照而已。之所以會有這件事情,是因為我覺得這種傳記式的描寫似乎不是很有趣,而且太長了(我對長篇稍微沒什麼耐心);另外,在寫這份大綱時,我寫到了「夏洛特擔任拷問官時,認識了一位後輩」這樣的外篇──戀愛腦如我當然對夏洛特的感情世界更有興趣,一下就給這段故事弄了四個章節。想著想著我就突然頓悟:不對啊,搞傳記很麻煩而且還沒那麼有趣,我怎麼不直接從這個外篇開始呢!?

  當時,外篇的標題叫做〈後輩心滿意足的戀愛〉,結尾當然是 BE,而且因為當時的設定是讓艾爾朗前往黑地尋找夏洛特,所以夏洛特雖然也對後輩有好感,但到最後一直都只愛著初戀,也就是艾爾朗──八卦是這段時期的設定中,夏洛特更冰山,但後輩君因為性格太溫和所以完全攻略不下她,所以兩人沒有結婚──現在想來,給後輩君的待遇實在是亂七八糟,相較之下,羅恩完全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男主角。我猜大概是因為當時這個後輩的個性跟外型比較接近格洛斯特(騎士型角色),我就忍不住想欺負他。看到那種忠誠度點滿、正經八百又體貼人的角色,我就會覺得不欺負他真是太可惜了啊

  不過,實際一寫我就發現原本的大綱完全走鐘(台語)。獲得「羅恩」(我後來發現這是《如弦之繫》裡男主角的城堡總管的名字)這個名字的後輩君完全不受控制,不僅向夏洛特求婚,而且還決定代替艾爾朗去黑地找老婆,發現故事走向變成這樣我整個大混亂──你誰啊我准你改我故事了嗎?但是幹得好!

  設定上,「勇者最終成為魔王」是確定的(但老實說,這個展開是陳腔濫調了),以勇者的立場來說,這也是最糟糕的結局 (BE)。然而,考慮到「下任勇者會來到魔王面前」,這樣羅恩以勇者身分見到魔王後,不就可以和夏洛特重逢 (HE) 了嗎?也就是說,我的故事變成了「最大的 BE 同時也是最大的 HE、一體兩面的故事」。發現這件事的時候我非常興奮 眾所皆知,我是很喜歡對比、映襯這種手法的人,能夠創造出理論上同時滿足 BE 與 HE 條件的故事,簡直就是夢幻般的遭遇。在這裡我必須再感謝一次故事之神,果然祭品獻夠就是好處多多(咦我剛才說了什麼

  至此,故事整體的走向已經確定了,不過有一位主角是寫到第六章才出現的,那就是「瑪雅」。在第六章之前的大綱中,羅恩決心成為勇者後,只靠著出入花街來解決需求,雖然找的是同一個人(金髮、嬌小、皮膚白皙、眼神柔和、話很多),但兩人並沒有感情,故事中甚至連這個女人的名字都沒有提到(在我的故事中,沒有提到名字的常常是比較不重要的角色)。羅恩在夏洛特離開以後,原本還算和善健談的個性大為改變,成了一個惜字如金、一看就知道有過去(= 表情死氣沉沉)的人。在寫第六章的時候,我可能因為某些原因正在想是不是要讓羅恩真的為夏洛特守鰥整整十五年,所以就將原本的娼妓改成了瑪雅。剛才我去看了當時的大綱,發現草稿裡面有這樣一句:

  夏洛特離開後第七年,他第二次結了婚。他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結婚了,只知道自己回過神來時,已經是一個男孩的父親。

  嗯……羅恩你是被下藥嗎?這個切換人生階段的手法實在是很粗暴啊,當時的我真的是不行

  我是個死心眼的人,也習慣讓筆下的角色表現得很專情,即使伴侶死亡或消失,也不會轉移感情對象。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寫這篇故事的時候我一直覺得,讓羅恩就這樣孤孤單單過十五年實在太殘忍了,就算他並不是關機十五年,但「上花街找女人」跟「再娶並擁有新家庭」畢竟是不同的。可能是為了做出一點改變吧,我和友人討論了一下,最後設計出上面所提到的「再婚並擁有兒子」的情節,試圖讓角色可以學會在保有與思念過去的同時,也依然願意去迎接改變,過上新的生活。當時,我總覺得,如果能順利寫好這段情節,我應該也可以變得更能面對未來,即使與重要的誰分開,也一定能擁有尋找新的生活的勇氣。雖然就這樣專一地思念著直到結局可能會更淒美,但年紀愈大我就愈覺得,有些事情雖然是美的,但是卻不能令書寫出這些事情的我有所成長。固然我寫東西是為了滿足自己的需要,但同時,我也想要透過寫作更加瞭解自己,給予自己更多力量,改變不夠堅強跟凜然的自己,變得能夠獨自面對一切而不恐懼。

  於是這次,我做出了不同以往的選擇,那就是「讓角色擁有第二春」,整個故事的氣氛也因此迎來了巨大的變化。在原案中,整個故事會以「夏洛特的告別」為信號往結局迅速收束,因為在夏洛特過世後,羅恩的生活變得很單調,沒有特別書寫的必要。然而,在決定讓他遇到「使人生有所改變的對象」後,要加入後半段的劇情就這樣暴增了,程度大概就跟房價上揚的幅度差不多 (???) 由於第二位女主角和夏洛特完全不同,是個有著正向氣質的人,她讓原本過著枯燥生活的羅恩重新開始思考「是否可能以不同的心情思念離開的人」,並且她對於「羅恩最終也會成為勇者並離開自己」這件事,有著與羅恩或夏洛特都截然不同的態度。為了這個新加入的角色書寫大綱與新增的劇情時,我思考著她出現的意義究竟是什麼。後來我想到,或許這是這個故事要讓我思考的另一些問題:

  該如何面對離別呢?

  而如果這離別是預定好的,在那之前,該選擇度過怎樣的時間呢?

  對於自己所選擇的離別,要怎樣去面對身邊的人呢?

  因為大家的性格都不同,所以不管是選擇隨心所欲地度過,或者謹慎嚴肅地度過,我想都是可以的──像夏洛特那樣珍惜著短暫的喜悅,甚至因為太過害怕喜悅消逝而陷入無比的苦惱;或者是像瑪雅那樣,雖然偶爾也會因為想到「這份幸福總有一天會突然結束」,卻仍然像是不知道何謂失去那樣而笑著;或者是像羅恩那樣,曾經迷惑與狂亂,但因為遇到了不同的人,並且從沒有放棄過思考,因此在度過了滿足的一生後,邁開腳步去迎接新的幸福。

  透過這個故事,我想我充分描寫了有著各種性格的人,以他們最好的姿態所度過的日子。在這個故事裡面,他們笑過、哭過、愛過、痛過、追求過、迷惘過,沒有人違背自己的心意,並且也盡其所能溫柔地對待彼此,直到最後都沒有放棄。能夠像這樣書寫他們人生中最為閃耀的片段,是我的榮幸跟喜悅
  




【角色雜談】





  下面稍稍聊聊角色吧!從配角開始(順序跟重要性無關)。

  謬克

  戲份不多不少,應該可以說是我家命最不好的男二。他不存在於原案中(幫 QQ),而是在我寫到第五章時臨時創造的。如果有人對我的套路很熟,應該就會發現,我時常會創造這種笑嘻嘻並且洞悉一切的配角,輕鬆的性格跟比較嚴肅的主角往往比較合得來。不過,這類角色的輕鬆都是裝的,謬克也不例外。雖然第五章初見時他對羅恩很友善,但實際上他一直從夏洛特所提的大小事觀察這個人,想知道羅恩到底是不是一個適合夏洛特的人。關於這部分的事情,之後我可能會寫個外篇來更加詳細地描寫(對,還沒寫就確定是暗戀大失敗的 BE 了)。身為煉金術師(就是藥劑師啦),他時常給夏洛特提供各式各樣的藥物,為數不少都是專門為夏洛特提供的(比如使人心情輕鬆的藥),第八章他因為提供夏洛特藥物,讓她拿掉羅恩的孩子,結果差點被暴打(謬克:NPC 的等級鎖在 1 耶,可以給點活路嗎?),之後火大嗆了羅恩一波把他趕走,之後再次見到羅恩還是又嗆了他一波,可以說謬克對羅恩的評價超級無敵低。不過最後,他還是向羅恩承認,羅恩才是夏洛特最重要的人,自己只是個連追求夏洛特都不敢的膽小鬼。在沒有寫到的劇情中,謬克之所以不向夏洛特告白,是因為她對他說過「如果有對象的話,我或許就不能繼續做準勇者」,為了不成為她的負擔,他選擇了把感情隱藏在心中,單純以朋友的身分支持她,那怕她的選擇也使他心如刀割。看到夏洛特後來跟羅恩在一起,他頓時變成整篇故事心情最悶的那個。寫到這裡,我覺得我好像對他太壞了,謬克對不起(合掌)

  羅恩的大哥(家具店會計) & 大嫂

  羅恩大概是我寫過的男角裡面家庭最美滿(各種方面)的人了,不僅有兄弟而且還有兩個,這對不喜歡設計太多配角的我來說簡直難以理解,我為什麼要在第二章做出「羅恩有兩個哥哥」這樣的設定! 羅恩的大哥曾經以冒險者為志向,但因為太不識相加上其實沒什麼天分,一下就回到老家當家具店會計了。反倒是羅恩,因為聽大哥說冒險者這樣那樣,就接替大哥繼續做冒險者,最後一路當到了勇者,嗯……命運好好玩。羅恩的大哥沒有名字,雖然現在有點想不起來為什麼,但一路到結局這都沒有造成什麼困擾,顯然不取名字是正確的選擇。大哥的個性比較粗線條,常常注意不到自己為什麼惹毛小弟(比如進房不敲門),另外大哥也比較聽父親的話,所以在本篇故事開始前三天兩頭換女友的羅恩讓他很頭痛。每次在路上看到羅恩又帶著新女友,他就會對小弟耳提面命(不管女友還在旁邊),所以羅恩在約會時最討厭碰到大哥。不過,大哥和大嫂的家庭生活倒是意外模範,兒子也教得不錯。可能是因為有大嫂幫忙補正教育效果,所以大哥的兒子比爸爸細心很多,也比較體貼,真是可喜可賀。

  小路;路希爾(羅恩的姪子)

  全名路希爾,但在故事中通稱「小路」,也是偶然出現的角色。羅恩在夏洛特過世後,從謬克處得知夏洛特留下了日記,但要經過三個月才能取回,為了轉移注意力,羅恩回老家住過一段時間,在這時和姪子小路培養出很不錯的關係。羅恩在夏洛特離開後失魂落魄的樣子,讓小路印象深刻,並且以為羅恩可能再也不會重新戀愛。不知道為什麼,小孩子好像比較難接受熟悉的大人更換伴侶,所以我在後段也安排了小路對羅恩的第二春表達不滿的劇情。之後,看到羅恩和瑪雅親近的樣子,小路表現出消極的抗拒,最後甚至用「是否記得夏洛特的生日」這樣的問題,來拐彎抹角地詢問羅恩是否還把夏洛特的事情放在心上。不過,因為小路並不是為了傷羅恩的心而這樣做的,在獲得瑪雅的說明以後,他也接受了羅恩與瑪雅的關係。我很喜歡小路,雖然會問一些直接的問題,比如「羅恩叔叔,你還難過嗎?」,但他總是抱著一顆體貼人的心,知道他行為的真意以後,就不會覺得那些直接的問題是不好的,反而會覺得可愛。雖然從來沒有寫到,但因為瑪雅說只要經過他們家就可以進去找她要點心吃,所以小路只要有空就會去拜訪瑪雅,在羅恩離開後更是如此。

  威爾(羅恩的二哥,家具店店員)& 莉莉(威爾的妻子)& 雙胞胎女兒

  羅恩的二哥是比較擅長居中協調的角色(怪了,老二一般不是都會比較古怪嗎),大概是因為有著調解的重責大任,他從我這裡得到了名字,連帶老婆也跟著沾光擁有名字,真是個好運的傢伙。不過,他的女兒們戲份太少,所以沒有名字,也沒有對白。原案中,說服羅恩與瑪雅結婚的本來是二哥,但大概是為了順便說明瑪雅的背景,所以後來我讓柏翁老爹把二哥的工作分掉了。二哥與羅恩談話的劇情中,本來還會出現「瑪雅躲在門外偷聽慘遭羅恩抓包」以及「羅恩跟二哥要出門談話之前聽到瑪雅尖叫說有蟑螂」這樣的情節,但因為這段談話被整個移除,所以我只好把這兩段情節也忍痛砍掉,幸好抓蟑螂的部分之後還是有寫到,開心。我很喜歡的男性名字包括基爾伯特、亞瑟、威廉、埃德加等等,擁有常識人形象的二哥因此獲得了「威爾」(威廉的暱稱)這樣的名字,是我很滿意的安排。威爾的妻子莉莉也是家庭主婦,平常會和大嫂一起研究晚餐的菜色,或者幫忙顧店。另外,因為莉莉的娘家會釀酒,所以有時也會帶羅恩很喜歡喝的蒲公英酒給他。威爾的一對女兒很喜歡羅恩,因為他是家裡最高的,掛在他的手臂上玩最有意思,但威爾總是不讓她們玩太久,殘念。

  羅恩的父母(家具店店主)

  老實說寫到中段我已經遺忘「羅恩他老爸還活著」這件事…… 如果有讀者疑惑為什麼吃飯時都沒看到羅恩他爸,你們想的沒錯,我忘記寫了。故事裡有太多長輩我也是很困擾的。羅恩的媽媽過世得比較早,在故事開始前就沒戲份了。
  
  格洛斯特(準勇者順位第三)

  我家最舒適男二之一(謬克:WTF),來自王都,原本是貴族。同樣是原案中不存在的角色,他是在我寫第九章的大綱時才出現的,用途是傳達夏洛特的遺言。原本我是想讓路人負擔這一工作,但不知道為什麼就弄了個格洛斯特出來,我想應該是因為我很討厭讓路人負擔太多重要劇情,所以不是把路人拔擢成要角,就是讓原本的要角去幫忙處理這些劇情。不知道為什麼,格洛斯特出場的時候直接就是以 K 面(日文:帥哥)氣場全開(要知道能駕馭瀏海後梳這種髮型的男人沒那麼多啊),但並不是討人厭的那種,我想這一定是因為他很溫和的關係。他非常敬重夏洛特(因為老婆的鍛鍊,他對強大的人打從心底尊敬),但初次出場時對羅恩也很有禮貌,純粹是因為羅恩是夏洛特的丈夫,也是她在世上最後的代言者。第二次出場時,格洛斯特看到無法打倒幻覺的羅恩,就很明顯表現出輕視與質疑的態度,但在羅恩有所成長並打倒他之後,格洛斯特又立刻改變態度,到底這種切換自如的態度是不是有個開關輔助呢(誤)對我自己來說,格洛斯特是個原則很明確的人,優點是忠誠度很高(對強者限定),缺點是比較死板。另外,因為對夏洛特的忠誠度太高,所以起初對瑪雅的存在稍有微詞(但後來有改善)。格洛斯特的性格相對溫和,而且對夏洛特的事情也有一定程度的瞭解,因此在後期劇情中是個很方便的角色。原本設定他對夏洛特有好感,但因為加上謬克與羅恩,主要角色中有三人都對夏洛特有好感實在有點太多,而且想想這也不是很必要,所以我把格洛斯特設定成對夏洛特抱持純粹的景仰與友好。我也有打算為格洛斯特寫個外篇故事,不過並不聚焦在他的準勇者工作上(可能會提到認識夏洛特的部分),而是寫他如何從王都來到邊境。設定上,他因為不想和雙腿不良於行的婚約對象結婚,所以才跑來邊境當冒險者兼探討人生,不料婚約對象雖然坐著輪椅,卻有著超群的魄力,坐了十幾天馬車來到他面前教訓他,而且後來他才知道對方嚴厲又不留情,這種反差讓他立刻被擊沉,所以最後還是結婚了。沒錯,格洛斯特是比羅恩更 M 的存在(不然你們以為他為什麼那麼喜歡尊稱別人)。嗯,這個故事感覺也很有搞頭。

  艾爾朗(國王)

  我家最舒適男二之一。原本是男一,但我想他看到羅恩的待遇以後,可能會覺得他沒有試鏡上男一真是上輩子有燒好香。在修正後的原案中,他和夏洛特沒有戀愛關係,但還是有一起在新年夜逛街過,這次逛街也讓夏洛特對他的好感急速升溫。理論上來說他是個完美的男角:有錢有顏值有地位、斯文有禮、文武皆通、上得了檯面,而且從小孩的性別比例來看,傳宗接代的運氣也很好。總之是個突破了天賦數值上限的犯規男人。不過,他在第十章的對羅恩說「夏洛特一定是把你當成了我的替代品」,這讓他堂堂成為人氣最低的男角候選人。很多人都問為什麼艾爾朗要對羅恩那麼機車,必須說可能性有很多,比如說就像謬克推論的,羅恩在數千人面前把艾爾朗打翻在地(突襲是犯規的!),注重形象的艾爾朗又不能報仇,所以就參真參假地告訴羅恩自己當初與夏洛特見面的事情,以此回擊。不過,也有可能艾爾朗只是很單純想要解答羅恩所說的「為什麼和夏洛特約定」這個問題,但這個可能性似乎讓他的討人厭程度更高了,王都那邊的人難道腦袋都是花田嗎!?解答是解答了,但多虧你的關係羅恩一度懷疑人生啊!雖然艾爾朗說話是前幾名客氣的,但內容就是完全讓人火大,能寫出這種角色,我覺得我還滿厲害的。雖然他可能讓很多人都不喜歡,但我個人其實滿喜歡這種很好也很壞的角色,畢竟他只有對羅恩跟夏洛特傷害力很高,其他時候都很受歡迎。他的妻子是公爵千金,是個身體不好但率直明朗的人,知道他對羅恩做的事情後,她淚眼汪汪地說:「我居然跟這麼不懂得體貼人的男人結婚十五年還生了三個小孩,我的眼睛究竟怎麼回事!」當然最後是原諒他了。艾爾朗的感情很平淡,儘管博愛但卻沒有特別重視誰的感覺,即使是面對妻子,也不像羅恩或格洛斯特那樣,懷抱強烈的感情。這個沒有寫到的小細節,我個人也很喜歡。

  吉爾 & 塔爾芬 & 萊琴(艾爾朗的孩子們)

  艾爾朗的三個孩子,因為在王都出生長大,所以相當單純,用「正經大哥」、「淘氣小弟」和「黏人小妹」這種樣板個性去想像即可。吉爾在結局時已經繼任國王(當時艾爾朗還沒死,只是這裡的國王並不會當到死才交棒),對羅恩來說是好事一樁,因為如果是由艾爾朗主持自己的追封儀式,羅恩可能會氣到從棺材裡爬起來(咦)三個孩子們的小設定是,吉爾很重視洗澡水的溫度,即使水只是少燒五分鐘也能感覺到;塔爾芬很愛吃,是被叮嚀過最多次「睡前不可以吃點心」的孩子;萊琴有點缺乏安全感,睡覺時一定要抱著最喜歡的毯子。他們是自願跟艾爾朗來前線主城的,自幼在王都成長的他們,對於可以見識只在繪本上看過的前線主城,全部都非常期待。見過和艾爾朗有著相似外表的羅恩後,三個孩子一致同意父親比較帥。因為評審全部都是自己人,所以雖然是在客場(前線主城),艾爾朗還是大獲全勝,真是個卑鄙的男人

  歐陶 & 戈多 & 艾錫安

  準勇者們。我必須承認他們是不得已創造出來的,因為討伐過程中不可能只寫到羅恩跟格洛斯特。不過,為了之後延伸劇情的需要,我還是有給他們一些比較個人的設定:歐陶原本和戀人都是準勇者,但戀人將他打倒後成為順位第一,進入了魔王城;戈多原本是軍人,為了在討伐時獲得更高的指揮權,確保昔日弟兄的生存率,所以成為擁有帶隊權力的準勇者;艾錫安和格洛斯特一樣都是王都來的人,儘管他比格洛斯特年輕而且高傲,不過實力依然是有目共睹的,他對魔法比較有研究,負責在討伐時指揮魔法師隊伍。

  柏翁;老爹

  瑪雅的老闆,實質上類似父親。瑪雅不再賣笑維生後,在花街附近到處尋找徵求服務生的餐廳,但因為會被客人騷擾,所以即使找到工作也很快就會被辭退。直到成為柏翁的員工後,瑪雅才終於過上了安穩的生活。面試時,瑪雅坦白交代了自己的過去,並說可能會有從前的客人來搗亂,但柏翁表示她不用擔心這種事情,毫無介掛地雇用了她,之後也幫她排除了大部分的麻煩,可以說是她的貴人。在原案中,柏翁原本設定得更年輕,並且對瑪雅有好感,但因為寫太多無疾而終的戀愛會讓我覺得很阿雜,所以之後就直接把柏翁改成類似於瑪雅父親的存在。他最重視的就是瑪雅是否能獲得幸福,雖然他希望瑪雅跟一個更普通的男姓結婚,但事與願違,他只好希望瑪雅在羅恩身邊可以盡量過著快樂的生活。這也是他在知道羅恩本來不打算與瑪雅結婚(= 共同生活)時,會這麼生氣的原因。雖然在這個時空背景下,結婚看似不必要,但很多時候,「缺乏名分」這件事都很讓人沮喪。即使實質上的關係無比深厚,但在思考「我們之間是什麼呢」的時候得不出任何答案,會令人產生巨大的不安,所以角色們幾乎都還是會在面對摯愛時考慮到結婚的事情。柏翁的脾氣不是很好,但觀察入微,所以聽話卻又能注意到別人細心之處的瑪雅和他很合得來。羅恩與瑪雅之後領養的孩子哥雷爾喜歡料理,所以在他那裡擔任助手,學習烹飪技巧。對柏翁來說,這就像是多了個兒子兼孫子的感覺吧。

  哥雷爾 & 雅蕾塔

  我本來居然忘記列他們兩個……雅蕾塔是本作最晚出現的角色,本來差點無法誕生。哥雷爾原定為瑪雅跟羅恩的親生兒子,因此在結局中原本會是個八歲左右的孩子。我在寫第十五章之前思考很久,想著究竟要不要讓瑪雅跟羅恩有親生孩子,為了平衡瑪雅跟夏洛特的待遇,我本來覺得應該給瑪雅一個孩子,但是這樣後面的劇情就會有點問題,因為我不管怎麼想都想不到一個好理由跟小孩子解釋:為什麼爸爸要為了媽媽以外的人去死?想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原本已經把十五章以後的大綱寫得差不多的我頓時晴天霹靂──為什麼我會像考慮自己要不要生小孩一樣,這麼認真考慮要不要讓角色生小孩啊!?(論故事寫一寫遇到人生)由於實在太苦惱了,我跑去徵詢朋友的意見,最後的討論結果是「還是不要有小孩好了」,但是如果沒有小孩的話,瑪雅在結局就必須要孤孤單單一個人,這樣子的事情我不能接受啊!我又花了兩天的時間絞盡腦汁,最後終於找到了算是兩全其美的解法,那就是讓瑪雅領養孩子。在這邊有個重點,和孩子感情比較好的必須是瑪雅而不是羅恩,且這樣孩子們的生活也會以瑪雅為重心,羅恩離開以後孩子也不會過於失落(當然這就是失落感 90 分和 95 分的差別,但總算是有差別)。想到這個解法以後,孩子的年紀和人數就變得很容易決定了,因此,我創造出了一對來自孤兒院的兄妹。哥雷爾在原案中就是個感情比較豐富的孩子(設定上遺傳羅恩,所以比較愛哭),在新版設定中也依然容易鼻頭一酸,他和羅恩感情很好但還是最喜歡瑪雅,所以兩次質問羅恩「為什麼讓瑪雅露出難過的表情」,是個很黏媽媽也很寵妹妹,將家人放在第一位的好孩子。雅蕾塔不負責關注羅恩和瑪雅的關係,所以自由自在,而且率直有活力。她喜歡裁縫,時常會作出幫人縫補還穿在身上的衣物這樣的事,或許這種完全不在意距離感的個性,會在長大後讓很多男孩暈船也說不定。她和哥哥感情非常好,曾經為了完全不擅長也不喜歡戰鬥的哥哥,決定去當冒險者,幸好被羅恩和瑪雅收養,因此得以繼續往成為優秀裁縫的目標努力。雅蕾塔喜歡可愛的東西,所以和梅奧感情非常好,私底下也為鄰居小孩縫製許多玩偶,在孩子們當中很受歡迎。大概是覺得一個孩子太少了,我創造出了兩個孩子陪伴瑪雅,他們的戲份雖然不多但很重要,我非常喜歡這兩個角色。

  接下來是三位主角們!

  夏洛特

  本篇故事的女主角,女主角跟正宮氣場都非常強(吧)。在原案中,她年輕時率直又有活力,儘管父親離家與母親慘死這兩件事在她心中殘留陰影,初戀失敗也多少令她有點消沉,但大致上她是個積極向上,並且活得不拘束的人。然而,「成為勇者」這個罕有女性選擇的志向與有缺陷的體質,讓她愈靠近自己的理想,就愈感到痛苦,到了不壓抑感情就無法繼續努力的程度。與羅恩有過一面之緣,當時兩人就對彼此產生了好感,不過這時夏洛特對羅恩的好感的確是更基於「他長得像艾爾朗」這一點。故事開頭,兩人重逢後,羅恩對她展開熱烈的追求,令她感受到少有的溫暖與熱情,同時也因為重新開始感受各式各樣的情感,而產生了困惑、不安的情緒。所以在故事中,她時常表現得很生硬或者是有點退縮跟抗拒的樣子,因為她還沒有決定好要不要全心去接受羅恩。在小事上,如果和羅恩意見相左,她會乾脆地依照他的意願處理(比如上街要牽手);但在攸關重大的事情上(比如懷孕),她就完全不退讓,但因為她的溝通能力很差勁,所以寧可冷戰,也不去討論會讓她感覺不好的事情。和朋友說到這件事的時候,朋友表示「夏洛特怎麼比較像男人」,這件事讓我茅塞頓開。確實夏洛特的性格在很多方面都更類似大部分的男性(兩人的花費有超過九成都是夏洛特負責的),雖然這可能讓她的女性魅力有所折損,但因為這個特質的關係,我覺得她和羅恩的地位反而更加對等了。她很喜歡可愛的小動物(小動物也容易親近她),但是因為自身職業的關係,她不允許自己飼養貓狗鳥等寵物,這某方面也體現了她對長期關係的態度(所以她原先才會拒絕羅恩的求婚)。

  夏洛特這個角色的矛盾在於,志向與自尊對她來說,比愛情更加重要,儘管兩邊大概就是 99 分和 98.99999... 分的差別。她從年輕時代就立定志向要做準勇者,並且向當初最重視的對象艾爾朗發下了這樣的豪語,這份理想成為了她變強的動力,同時也成為了束縛她的枷鎖──發現自己的體質不適合使用強化藥物(用完以後會感到劇烈疼痛,精神也會大受影響),她不惜服用同樣有強烈藥效的精神舒緩藥也要繼續做準勇者,正是因為她比起疼痛,更加無法承受「選擇放棄」對自尊的強烈打擊。經濟學上有個名詞叫做「沉沒成本謬誤」,說的正是這樣的情況。自尊心強的人特別容易碰上這種謬誤,因為他們無法承認自己的失敗。對「有極大可能成功」同時又具備極高自尊心的夏洛特來說,陷入沉沒成本謬誤更可說是一種必然。在第八章的懷孕事件中,明白到自己已經真心愛上了羅恩的她,有那麼一瞬間想要為他放棄自己的理想,但在得知準勇者不能主動卸職後,她很快就回復了理智,表示不願意為了這件事使十五年來的心血完全白費。朋友當時問我,她為什麼不請艾爾朗幫忙說情,我當下想想可行,但再仔細想想就覺得不行,因為她絕對不可能拉下臉去拜託艾爾朗為了自己改變規則,更何況這本來還是她自己所選擇的工作。可能會有人覺得,她把自己的事情看得比羅恩更重要,我得說這種理解是正確的,至少在當下,她的確重視自己更勝過羅恩──即使是 99 分與 98.99999... 分,也是可以分出優劣高下的。雖然我時常寫感情故事,但我的角色時常表現出「即使沒有愛情我也仍會存活」的態度,就像我曾在專欄中說過的:

  對我來說,角色的「獨立性」很重要。我也曾讓角色說過「即使心死了,身體也可以活下去」這樣的話,所以,每個人都必須有著「即使深愛的人死亡消失,也不會為此選擇去死」的堅韌性格,誰都不是像菟絲花一樣,脫離所依附的大樹就會枯萎,男性也好女性也好,在那之外的任何生物也好,在成為誰愛慕與思念的對象之前,都先是以「自己」這樣的身份存在於世上的。

  如果是比任何事物都重要的理想,那麼即使犧牲自己的感情也要去完成。這就是我賦予角色的態度。目前來說,夏洛特是這個原則的最高成就者。我很喜歡這樣在理想與愛情間抉擇,最後選擇了理想的她。儘管愛情可以讓人生增添光彩,但人生中也絕對不是只有愛情,對夏洛特而言,實現自我與追求信仰的意念,超越了她對其他任何事物的欲求,甚至強韌得超越了「勇者將成為魔王」的現實,這種信徒般的姿態,對我來說十分美麗。而且,也正是因為這樣看似無情,她在最後說出「我真是個幸福的人呢」的模樣,才顯得那麼動人。實現了理想,知道自己沒有辜負這一生,並且在摯愛的身邊閉上眼睛的時候,她一定是非常滿足的。夏洛特是一個誠實而且信守承諾的人,下輩子和羅恩再次見面的話,他們一定會組成非常熱鬧又快樂的大家庭,每天都過著喧嘩又相親相愛的生活吧

  羅恩

  身為被我拷打了二十五萬字的男主角,我對他的感覺相當複雜。偶爾我會覺得「羅恩你過太爽了喔這樣很不好」,偶爾我又會覺得「抱歉啦我也不想這樣對你的」,不過整體來說,我很喜歡羅恩。年輕時他是個彬彬有禮的人,因為在最初設定中,他總是喊夏洛特「前輩」,就算在交往後也一樣,雖然在實際故事中後輩的身分消失了,但這個設定還是殘留下來。為了讓第一章他和夏洛特開房間(我聽到有人在問我「闔家觀賞老少咸宜是不是詐欺」)的劇情變得更合理,我設定他本來就是個情史豐富的人,不過並沒有談過什麼轟轟烈烈的戀愛,以前的經驗都是約會一段時間後就換對象。現在仔細想想,以前一直無法定下來搞不好是因為他其實是 M,但以前的對象沒有一個是 S(夏洛特不是 S 性格但行為滿 S 的,查無不法謝謝指教)。總之,就和我家眾多主角一樣,他的個性只有一部分是很早就決定好的,其他都是邊寫邊摸索,所以羅恩可以說是整篇故事裡面性格最不明顯、變化最多次的角色。羅恩的自尊心介於夏洛特與瑪雅之間,在和夏洛特吵架時,只要不是違反他大原則的話,他就可以拉下臉去跟夏洛特求和,大概是因為這種比較有彈性的態度,讓他成為一個比較適合夏洛特的伴侶。另外,他對女性的態度也比較平等,並不會過於介意讓夏洛特請客的事情(艾爾朗的話就會很介意),婚後也是採取他主內夏洛特主外的態度,愉快地擔任主夫的角色。可以說,他的優點是脾氣溫和、原則不多、比較願意為了另一半修正三觀;缺點就是比較優柔寡斷,考慮要不要和瑪雅在一起這件事情花了他將近一章半,難怪柏翁老爹看他很沒有 (?) 我個人的私心設定是他攻略口是心非的人的功力很高,訣竅就是夏洛特在那邊跳針的時候直接用反話問她,對方否認不了就只好承認了(同一招之後用在瑪雅身上也是效果拔群)。

  在第八章之前,他對自己和夏洛特的關係都十分樂觀,一直認為他可以讓夏洛特快樂、露出笑容,但第八章狠狠打了他的臉,讓他開始感受到了從夏洛特的世界所吹來的悲觀氣息。之後,他因為夏洛特的離去而失魂落魄懷疑人生,有時把氣出在無關的人身上,有時把自己封閉起來陷入迴圈,這是因為他以前從未遇到如此大的打擊(雖然就像讀者說的,他不是早就該知道會有這種情況了嗎),他以為自己應付得來,殊不知夏洛特的性格讓他們的生活多了不少陰影與糾結,所以他在婚後遇到了更多教人迷惘的事情,也沒有完全做好與她分開的準備,而突然迎來了別離。在中段(第八章到第十一章左右),是他人生的低谷,在失去夏洛特而無法親口向她確認的情況下,他對夏洛特的認知被顛覆(艾爾朗的替代品理論),也開始懷疑起兩人之間的回憶,這全部都使他不知所措。為了探討這種心理變化,我花了很長的篇幅,所以他也被我折磨了非常久一段時間,不過結果我是很滿意的。在十二章到十四章,瑪雅接觸他並令他面臨「即使無法遺忘夏洛特,也可能擁有新的生活嗎?」這個問題。從第十四章末到結局,他終於成為了一個擁有自己的哲學的穩重的人,因為花了很多篇幅才抵達這樣的等級,所以我覺得他的成長對我來說特別確實,不是我說他成長了,而是從他的言行舉止來看,他確實成長了。羅恩可以說是我家目前為止成長曲線最長的男主角,寫到一半的時候我有想過為什麼我總寫男主角,我猜可能是因為我容易把男角寫太帥,不好意思用女主角視點之類的。總之,讓羅恩經過了「天真→稍微感受到灰暗→懷疑人生→崩潰→重拾信心→因為很難努力下去而消沉→重拾信心但還是有點消沉→真正產生信心→成熟」這樣的過程,我非常高興。好男人是如何煉成的,看這篇故事就對了!(雖然羅恩本來就不是什麼不好的男人啦)

  小設定是羅恩喜歡喝蒲公英酒,這種酒在前線主城不便宜,側面展現出他身為中高階冒險者的餘裕。雖然夏洛特太會賺錢所以顯得他比較廢,其實他也是過得很不錯的。

  瑪雅

  第一次出現在我家的雙女主之一,本來只是連名字都沒有的配角,但在幾番修正後就變成了在後半段戲份超吃重的女主角。瑪雅的個性是以《熱愛星星的你》的女主角艾絲特為基礎去設定的,所以和艾絲特一樣體貼、開朗、健談,不過她也有著艾絲特沒有的要素,比如說陰暗的過去,以及口是心非到連自己都騙過的壞掉性格。羅恩在夏洛特過世後頻繁出入花街,並且不打算再擁有普通的戀愛(我覺得如果讓他再次展開普通的戀愛,就有種背叛了夏洛特的感覺),因此他的第二春只能設定成在花街最常接觸到的職業,也就是娼妓(這跟原案的設定是相符的)。因此,瑪雅就這樣被我設定成了「笑容滿面卻有著悲情過去」的角色。不過,瑪雅自身很少談及這方面的事情,因為如果靠著博取同情來獲得羅恩的愛的話,就不算是與夏洛特公平競爭了。因此,劇情中其實並沒有瑪雅和羅恩討論到這段過去的部分。瑪雅是由親戚撫養長大的,父母都是冒險者並且先後在黑地喪生,留下了許多的債務。為了償債,她被叔叔賣到花街,在那裡學會隱藏眼淚,並強迫自己無論何時都要展露笑容(壞了 50 收)。由於意外和夏洛特有著極為相似的外貌,她在夏洛特成為高階冒險者甚至是準勇者以後,接到了愈來愈多冒險者的生意,也因此間接認識了夏洛特。對她來說,夏洛特強大而崇高,是她的憧憬,同時也是她的枷鎖。她從未和夏洛特說過話,因此對夏洛特有著不切實際的想像與異常的崇拜,這份心情支持她脫離了過去的生活,但同時也讓她在面對與羅恩的關係時變得很自卑。

  瑪雅的性格特質幾乎都是從「自卑」這個要素演化而來,偏向所謂的討好型人格,年幼的遭遇讓她認為「如果無法取悅別人並且對別人有價值,就會被拋棄」,即使長大後已經不再需要擔心被拋棄,這種印象卻殘留在心中,變成了她重要的行動方針。因此她總是笑嘻嘻的,幾乎從不抱怨。瑪雅的自卑並不是以一種很直觀的方式表現出來,而是隱藏在她的言行中。比如說談到夏洛特時,她時常會鼓勵羅恩將夏洛特放在她的前面,或者時常為夏洛特爭取羅恩的認同與注意。呈現在自身的態度上,則是很沒有脾氣,很少向羅恩發怒,並且總是以他的意見為優先。另外,瑪雅也很少優先考慮自己的事情,總是希望其他人都先開心起來,自己才能放心去享受。雖然這種極盡迎合的態度不是很尋常,但因為瑪雅有各式各樣的理論可以解釋自己的行為(論心牆厚度瑪雅也是跟夏洛特有得比),所以羅恩也花了非常多的時間才讓她變得更加坦率。

  做為夏洛特的鏡像存在,瑪雅有下面的要素:

  坦率多話(夏洛特相當寡言,而且幾乎不用語助詞)
  溝通意願強(瑪雅和羅恩溝通過很多事,換作夏洛特,這些事情都不會討論到)
  表達能力佳(夏洛特不太擅長表達自己的心情)
  養了寵物(夏洛特認為自己沒有資格養寵物)
  遊戲能力高(打牌時慘虐羅恩,要是羅恩教瑪雅如何下棋,瑪雅可能還是會慘虐他)
  粗枝大葉(常常忘記幫植物澆水,所以羅恩不敢叫她照料花朵)
  相對邋遢(這裡用的是相對,因為夏洛特實在太一絲不苟了)
  喜歡紀念品(羅恩在第十章整理夏洛特的遺物時,發現夏洛特沒有留下什麼私人物品,但瑪雅的私人物品多到家裡放不下)
  社交能力高(和羅恩的家人處得很好,夏洛特的話是看到羅恩大哥就逃跑了)
  情緒外放(高興不高興很容易看出來,夏洛特的話連笑都很少露牙齒)

  不過,瑪雅和夏洛特也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她們為了所追求的事物都非常非常努力。這姿態也是讓羅恩喜歡上她們的原因。

  因為不是準勇者,所以瑪雅可以決定養狗。她的寵物狗叫作梅奧,是離開妓院前從同伴那裡收到的禮物(寵物狗生小狗以後朋友一人發一隻的概念)。梅奧是隻白色捲毛狗,善解人意又乖巧,在瑪雅孤單的時候總是陪伴她。因為有梅奧的關係,瑪雅才不至於太孤單。稍微算了一下,狗的壽命勉強可以撐到結局(十多歲),所以結局時瑪雅依然和梅奧在一起,這件事讓我感覺非常溫馨。





【章節雜談】





  下面來聊聊各章節吧!包含章節名稱的意義之類的事情,可以說的事情還有很多呢!很多時候,我都只是採用「在故事主標後面標上數字或上中下等字樣來區別章節」這樣的方法,但這次我使用了比較豪華的做法,那就是每章都想一個標題,十七章總共十六個標題,簡直大滿足。下面各章標題都連結到該章節,這篇後記也可以當作目錄使用!

  I、重逢的夜晚
  這章的出現是個意外,當初的確是打算讓羅恩在一夜情後對夏洛特產生興趣的。寫到結尾的時候才覺得,果然還是安排一下以前就認識這樣的設定好了,一夜情之後產生感情之類的,太不適合我這裡闔家觀賞老少咸宜的風格了(咦)

  II、那時的她還不是準勇者
  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這章,以為我終於開始寫正統奇幻了,被騙進來以後才發現我又在寫奇幻皮感情骨的故事,總之我先土下座就行了吧!?這同時也是夏洛特難得開口唱歌的一章(之後喉嚨受傷就不唱了)。另外夏洛特跟羅恩的相性可說是 S 級,撇去羅恩長得很像艾爾朗這個催化劑,他們能在見面只有幾天的情況下接吻,仍然締造了我家的最速傳說。

  III、縱然終將苦惱
  一章滾床二章接吻三章告白,等等這順序完全反了的樣子!?(不愧是個牽手比上床還難的年代)大概是四年前的記憶太美好,想起這件事以後,羅恩對夏洛特的好感度直接飆高鎖定,讓他追著人家到城外還來了個大告白。不過,從後面的劇情就可以看出來,他在這章說的話其實有不少都是腦子一熱的產物,好在他還算有良心,本身還是有打算要遵守諾言的(只是沒辦法一次守全)。

  IV、歸往故鄉之身
  以為攻略成功的羅恩被下工的夏洛特洗臉,啊哈哈你看看你。不過在這章,羅恩也注意到夏洛特雖然很生硬,但其實是為了掩飾害羞──系統提示:你的傲嬌攻略技能提升了一級──這章是偶然寫出的情節,但做為呼應,羅恩在後面也向艾爾朗說明了為什麼夏洛特與艾爾朗見面的第一句話是「你來做什麼」,這巧合讓我很意外。另外,羅恩在這章也覺醒了「說什麼都可以就是不准說我老婆,當心我揍你」的傾向,雖然被暴打的是他,啊哈哈 (ry

  V、新手的練習題
  標題的「新手」說的是身為「戀愛新手」的夏洛特。羅恩在這章也持續努力攻略冰山,然後意外獲得「我當然喜歡你」的回覆,簡直大驚喜。逛街情節我花了很多時間寫,可惡,奇幻場景怎麼那麼難啊。然後,寫到理直氣壯丟下羅恩繼續逛街(我們就先不問這是不是蓄意的了,我自己覺得是蓄意(小聲),還問他「為什麼你沒有跟好我」的夏洛特,我自己覺得相當有趣。

  VI、正如那雪一般
  標題的意思是「感情很快就會消逝」。冬天到來了,兩人的感情雖然跟爐火一樣溫暖,但是就跟灰濛濛的天色一樣,多了那麼一點陰鬱的味道,因為結局也悄悄接近了。第四章到第六章基本上可以合併當作兩人的交往段落。這期間雖然感情有所進展,但透過夏洛特所說的事情,準勇者充滿不安的未來也慢慢揭露而出。

  VII、為空棺獻上勳章
  這章說到了夏洛特的父親,也就是前任勇者「羅申」的故事(順說,我為什麼那麼喜歡男角名字裡有羅這個字)。在這章,夏洛特主動說了她父母的故事,以及她成為準勇者的理由。在這章,羅恩也和夏洛特結婚了。第三章開頭寫到的灰色花朵水晶,在這章正巧當作了結婚戒指的寶石使用,我很喜歡這個巧合。最後的刺青情節我也非常中意,勾手指約定時刺青貼在一起的畫面真是太浪漫了。順帶一提,這章的結尾也是我在十七章中排名前三喜歡的。
  
  VIII、窄門
  《窄門》(La Porte Étroite) 是法國作家紀德創作的一部小說。而「窄門」這個字來自聖經《馬太福音》7:13 - 7:14「你們當進窄門,因為引到滅亡的門是寬的,路是大的,進去的人也多;但引到生命的門是窄的,路是小的,找著的人也少。」這些資訊是在我讀最喜歡的輕小說《文學少女》時看到的。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很喜歡「窄門」這個字,它和我的價值觀某方面來說很接近:不承受他人所無法承受的痛苦的話,就無法獲得永恆的幸福。儘管我本身無法做到這種程度,但我很樂於讓角色代替我去這樣做。夏洛特在這章選擇放棄懷孕這個行為,正意味著她的目標是通往永恆幸福的窄門,這行徑有著宗教式的美與破滅感,和有著信徒氣質的她非常相稱。

  IX、輕輕地,輕輕地
  做為兩人分別的一章,我選擇使用了一個非常不慘烈的標題(沒錯,這就是詐欺)。儘管因為精神過於緊繃而短暫壞掉(在出發前兩三週,夏洛特出現幻聽並且生活難以自理),但出發當天,她表現得比任何人都從容,像是不在乎一切。然而,這天是雨天,時常仰望的夏洛特,透過仰望的動作讓雨水和眼淚混在一起,從而不讓任何人知道她在哭泣。也因此,她才會在出發前看著窗外,說「雨天真好」。值得注意的是,瑪雅與羅恩分別的那天是萬里無雲的晴天,象徵瑪雅和夏洛特對分別的態度是不同的。

  X、勝過你的人
  我在這章底下說過,根據我們看的角度,這個標題的「你」可以指羅恩,也可以指艾爾朗。如果相信了艾爾朗的話,那麼這個「你」就是指羅恩,表示「艾爾朗對夏洛特而言更加重要」。在下一章公開之前,羅恩一直都不知道,這個「你」指的是艾爾朗,代表「羅恩在夏洛特的心中已經超越了艾爾朗」。這章寫得很順,我猜可能是因為艾爾朗的機車渾然天成(我本來就很擅長寫這種講話不帶髒字但是讓人整個火都上來的角色)。然後寫男角吵架感覺還滿愉快的。

  XI、勇者的心願
  這章最後也有說,標題的「心願」既是代表「夏洛特為羅恩所許的願望」,也是代表「羅恩因為夏洛特而成為勇者的願望」。這是我最喜歡的一章,從夏洛特的日記我們可以看到,她雖然不習慣表達情感,但感情的重量並不輸給總是對羅恩示愛的瑪雅。身為一個異常務實的孩子,她許下的願望是不管出生幾次,都要遇到羅恩並且喜歡上他,想和他生活在寧靜安穩的純白之都。這份心願讓原本打算試著回歸普通生活的羅恩徹底潰堤,並且重新立定志向,決定成為準勇者,追隨夏洛特而去。

  XII、無有之人的影子
  「無有之人」表示「不存在的人」,也就是夏洛特。標題指的是這章再次登場的瑪雅。在這章,瑪雅還是夏洛特的影子,不過羅恩倒是從一開始就沒有把人家當成替代品,果然是因為瑪雅跟夏洛特的氣質相差太大了。要知道,即使是夏洛特,一開始其實也是把羅恩當成艾爾朗的(儘管很快就改掉了)。值得一提的是,在這章的開頭曾短暫出現羅恩在黑地遇到的特別動物:一隻褐色羽毛、棕色眼睛的鳥,他將牠取名為夏洛特。不過,這隻鳥很快就從羅恩面前消失了,所以之後一直都沒有再提及。

  XIII、在那裡與在這裡
  標題指的既是「在那裡(死後世界)的夏洛特」與「在這裡(活人世界)的瑪雅」,同時也是指「在那裡或在這裡生活」的抉擇。這是一個過渡用的章節,因為上一章長度太長,所以被我切出來。同時也是因為我希望羅恩的猶豫時間可以不要太短,切出一個新章節可以延長閱讀的體感時間,因此這章的長度雖然比較短,但仍是一個獨立的章節。這章也提到了瑪雅的過去,現在能和羅恩過著安穩的生活,真是太好了。

  XIV、蒲公英與向日葵
  蒲公英跟向日葵分別是代表夏洛特與瑪雅的花,在下面的配對雜談,會更詳細地說明這兩種花在劇情上的意義。因為蒲公英排在前面,所以我們可以知道,夏洛特還是比較重要的。在這章,羅恩挑戰準勇者測試失利,因為無法對抗夏洛特的幻影而幾乎放棄,受到瑪雅的激勵,才打起精神重新出發。升上準勇者第一後,羅恩終於跟瑪雅求婚,邁向了兩人關係的新階段。這章有種明朗的感覺,我是聽著 KANA-BOON 的〈シルエット〉寫的。

  XV、他與她的孩子(前篇)
  這章的標題我想了很久,因為寫得太明顯的話,讀者可能就會聯想到「夏洛特和羅恩有其他孩子」這件事。不過,後來還是選擇了這個標題,因為羅恩跟瑪雅並未孕育子嗣這件事情並不是開頭就說明,所以還是可以起到一點欺騙效果(沒錯,我只是單純想讓讀者以為羅恩跟瑪雅生了孩子)。這個標題可以有以下兩種斷句:

  他與她 的孩子(表示羅恩跟瑪雅生下的孩子)
  他 與她的孩子(表示羅恩,與瑪雅的孩子)
    
  並且,這裡的「她」同時也可以代表夏洛特。本篇標題的意思其實是指「羅恩與夏洛特生下的孩子」,也就是在後半段被羅恩攻擊重傷的幼小魔物。牠是夏洛特離開前一晚懷上的女兒,名為佩娜,因為某些因素,成為魔王的夏洛特生下她以後將她送出魔王城。羅恩在格洛斯特的邀請下前往黑地親眼見識長得與夏洛特很相似的魔物,但當時並不知道牠不是魔將模仿夏洛特造出的贗品(當時羅恩已經砍幻影跟贗品砍得很習慣了),而是夏洛特的孩子。佩娜和夏洛特外貌很相似(都是褐髮),但眼睛是深棕色,因此羅恩判定這不是夏洛特。佩娜的深棕色眼睛是遺傳自羅恩(羅恩是金髮棕眼),不過羅恩當下沒有注意到這個細節(能注意到的話我會覺得有點恐怖)。

  XVI、他與她的孩子(後篇)
  這章的標題代表「羅恩與瑪雅共同養育的孩子」,指的是哥雷爾與雅蕾塔。我很喜歡兩章標題的對稱效果。夏洛特與羅恩有孩子但都沒有活下來,瑪雅跟羅恩從未誕下孩子而只是領養,不論哪方也擁有了什麼,卻都不是完美的,這件事我很喜歡。這章是哥雷爾與雅蕾塔兩個孩子大為活躍的章節,我在不造成困擾的前提盡可能寫了許多他們與羅恩和瑪雅度過的時間,覺得非常滿足。兩個孩子七早八早就爬起來這件事,是我偶然想到的,不知道為什麼這種生活習慣的差異對我來說異常寫實跟有趣。不同生活習慣的人成為家人以後,會有什麼樣的事情發生呢?一邊想著這些一邊寫下了這章。

  XVII、荊棘王冠
  這章的標題是最初就決定好的,非常有氣勢,也很有悲壯的感覺。荊棘王冠象徵的是成王的艱辛,我認為非常適合步入魔王城後才發現究竟魔王為何能永生不死的勇者們。同時,荊棘也是夏洛特與羅恩約定來生時所使用的圖案,這樣的雙重象徵讓這章的標題特別有意義。不知道有多少讀者在這章驚奇 / 驚喜 / 驚恐 / 驚嚇地發現夏洛特一直都活著(說句調皮的,羅恩在跟瑪雅卿卿我我的時候她正在辛苦地擔任魔王),如果讓讀者感到無比震驚,就像我那個看到夏洛特就大為激動的友人一樣,我會非常高興。寫這篇故事的時候我一直沒有把故事內幕說給朋友聽,以免剝奪她享受故事的樂趣,偏偏爆點又放在最後一章,害我實在是忍得很辛苦。

  這章有一段是很後面才加入的,那就是瑪雅和孩子們與羅恩告別的章節。原本他們是笑著揮手送走他的,但不知道為什麼,我把劇情改成了現在這樣:做為瑪雅的同伴與象徵物,梅奧跑向羅恩咬住他的衣服,不想讓他離開,瑪雅起初也像是想要說「不要走」,但最後,還是鼓起勇氣說了「一路順風」。只有瑪雅會注意到羅恩的後髮亂掉了,這件事就像兩人之間的獨特習慣,很有伴侶的感覺。魔王城的劇情結束後,格洛斯特拜訪瑪雅與孩子們傳達遺言,瑪雅在廚房摔破了杯子並哭泣的部分,寫得很簡略,其實瑪雅雖然粗枝大葉但並不笨手笨腳,之所以摔破杯子,是因為這樣才有理由哭出來,跑去收拾杯子碎片的雅蕾塔也知道這點,所以對媽媽說「沒關係」。之所以設定瑪雅喜歡紀念品,是因為最後我加入的劇情,也就是羅恩為瑪雅訂了獨一無二只屬於她的繪本,裡面畫了許許多多他們曾經開懷大笑的時刻,在瑪雅的身邊,羅恩依然思念著夏洛特,但即使如此,他也真心地感謝並喜歡著帶給自己溫暖與笑容的她,享受了幸福的日子。儘管這怎麼說都不是對瑪雅最好的待遇,但這種無論如何都不完美,卻已經是最努力最努力的結果,讓我覺得心就像是被填滿了一樣,非常暖和。先前已經說過幾次,最後的結局是在看完動畫電影《さよならの朝に約束の花をかざろう》(臺譯:道別的早晨就用約定之花點綴吧)後寫的,蒲公英的絨毛飛向空中,將畫面染成柔和的白色,那樣的動感十分美麗。





【配對雜談】





  接下來要聊的是這個故事的兩組 CP,夏洛特與羅恩,以及瑪雅與羅恩。

  這故事中的戀愛概括說來,大概是這樣:
  最最好的,與最最痛苦的,是相同的東西。

  只使人快樂的愛情,或者只使人悲傷的愛情,甚至是像我最喜歡的這種「有多快樂就有多悲傷」的愛情,全都是幻想的產物。但正是因為存在於幻想,在現實中難以尋覓培養這種感情的條件,它們才顯得那麼美。現實中的感情,考慮了各式各樣的要素,而且比想像中更偏向利益衡量(這裡的利益並不是貶義),被生活的瑣碎與枯燥所填滿,儘管更真實、更個人、更有份量,但總覺得缺少了一點純粹的感覺。所以,比起研究有現實感的關係,我更偏好設計極端的條件,去營造只能存在於理想中的感情。在這樣的感情中,人們儘管也會無意中傷害彼此,或者因為不能放棄自己的原則而傷害彼此,卻因為深信著「對方決不會為了傷害我而傷害我」,用溫柔的心去揣測對方,並因為無法更理解對方而自責落淚,或感到失落挫折,偶爾甚至說出欺騙心靈的謊言,只為了減輕對方的負擔──這份純粹、柔和,又帶有一絲荒謬跟瘋狂的態度,總是能夠觸動我。無論何時,我都在為了更好地描繪出那樣的情感而努力著。

  江國香織的小說《那年,我們愛得閃閃發亮》裡面,也寫了這樣的感情。身為異性戀的女主角,相親結婚的對象(也就是男主角)是一位同性戀。面對無法將自己當作對象看待的伴侶,女主角卻深深地愛著他,儘管痛苦著,深受酒精中毒與不被擁抱的荒謬的空虛所苦,卻沒有去憎恨過對方,甚至希望對方和他的同性伴侶可以過得快樂。這本書給我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原來這世界上已經有人知道,這樣的感情是多麼美麗啊。」當時我這樣想。可能有些人會覺得,這樣的感情並不尋常,帶有荒謬、不正確、難以治癒、使人如臨深淵的氣質,並不是一個健康的人所應該擁有的感情。但是,在這樣充滿異常要素的感情中,最為異常但又動人的,卻是那份「常人難以擁有的純粹」。只要是普通人,就不可能在思索或需求時,以自己的利益為優先。但在這故事中,角色卻會在仍感受到痛苦的前提下,希冀對方的幸福。這種非常人的溫柔,只能存在於幻想中,但就像所有存在於幻想中的事物一般,它即使被世俗浸染,仍舊會予人純淨、崇高、神聖的感受。

  這就是我在寫這篇故事時想要抓住的感覺。

  我曾為故事想過一個概念圖:夏洛特走在最前面但稍微回頭。羅恩追在夏洛特後面,跨越了一道深谷。瑪雅提著裙擺跟在後面,停在深谷之前。因為是從側面拍的關係,所以他們三人的表情,全部都看不清楚。

  這篇故事是我家頭一次的雙女主角(來人啊把羅恩綁上火刑柱!),下面就稍微說明一下兩位女主角與羅恩之間的事情。





夏洛特與羅恩 - 唯一帶來悲傷的人





  下面列一些我覺得很適合這個配對的 BGM。連結可以連到你管聽歌,壞掉不修。

  熊木杏里 - Hello Goodbye & Hello
  選這首純粹是因為歌名符合他們的過程:相遇、別離、重逢。

  米津玄師 - Lemon
  選這首是因為歌詞「夢ならばどれほどよかったでしょう」(如果這一切是場夢該有多好)以及「戻らない 幸せがあることを/最後さいごにあなたが教えてくれた」(這世上有著一去不復返的幸福/這是最後你教會我的)雖然這是首溫柔的歌曲,但是我覺得這兩句歌詞很適合夏洛特與羅恩。

  M2U ft. Dazbee - 夜明けの歌
  我很喜歡「君は負けなかった。疲れただけ。」(你沒有輸,只是累了而已。)這句,總覺得這句歌詞非常能撫慰心靈。我想,羅恩也會用這樣的方式鼓勵夏洛特吧。

  まじ娘 - 君に最後の口づけを
  很多歌詞大概可以套在「與艾爾朗見面後、閱讀夏洛特日記前的」羅恩的心境,特別是那句「いつしか何も信じられない」(不知不覺間,已經什麼都不能相信了)。

  そらる (covered) - 死ぬにはいい日だった
  歌詞其實跟感情無關,純粹覺得聽起來很有這對的味道。另外,羅恩殺死夏洛特前的兩人的對話,是聽著這首歌寫出來的。



  紀優‧穆索的小說《我怎能沒有你》(Que serais-je sans toi?) 中有一句話:「有人說,所謂的真愛,就是他傷害了你,偏偏整個世界上只有他可以安慰你。」夏洛特與羅恩短短的一年戀愛與婚姻中,絕對不是一直都快樂地笑著的:夏洛特時常因為工作而不在,在的時候甚至曾經因為孩子的事情與羅恩產生嚴重的爭執;羅恩曾見到夏洛特自殘的景象,卻只是將阻止她的衝動壓抑住。兩人都因為最終要迎接離別,而始終感覺不那麼踏實,就算自欺欺人,也仍會在夜深人靜時想到,總有一天,而且是很快就會到來的某一天,自己會再也看不到身邊這個人呼吸的樣子。這份不安是兩人關係的基調,也是所有衝突的根源,正是因為預料到這些不順利,夏洛特最初才會拒絕與羅恩在一起。然而,事實證明了,全心全意去付出自己所能付出的、感受所能感受的,在疼痛襲來的時候,必定也會擁有相等的快樂。對夏洛特來說,題目是極端的:要合理地選擇無悲無喜的時間,平淡地步向理想的終點?或是選擇悲傷快樂兼具的生活,接觸自己早已捨棄的那些感受?原先,她選擇的是前者,但羅恩的出現使她選擇了後者。不能說這個選擇完全沒有讓她後悔過,但我始終認為,沒有付出的話就沒有收穫。儘管和羅恩在一起的時候,她產生更多的不安、焦慮與恐慌,卻也同時擁有溫暖、充實、甜美的心情。要是更早體會到這種意料之外的收穫,夏洛特一定會更願意選擇活得更自在一些吧。

  對自己的過去諱莫如深的夏洛特,始終在心裡藏著一些不告訴別人的事情,即使是對最親密的伴侶羅恩,也沒有坦承過自己的一切。即使是羅恩給她的愛與包容,也無法完全改變她,讓她變成一個更加坦率的人,我很喜歡這件事──愛並不是萬能的,它並不必然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本質。即使處在愛情中,夏洛特仍舊保有自我(無論優缺點都是),這份固執儘管並非正確,卻非常有她的特色。雖然看讀者留言,羅恩受到的批評比較多,但我自己覺得夏洛特其實也有很多缺點,比如可以說明白的事情卻不說明白,比如太過堅持自己的原則,比如對伴侶不夠坦誠。然而,以這樣滿是缺點的模樣努力面對羅恩,試著做得更好的她,真的是十分可愛。她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並不像瑪雅一樣,整天都說著喜歡喜歡,就連「現在我的腦袋裡裝的全都是你的事情」這麼簡單的話,也會不老實地說成「你就跟蒲公英一樣,自顧自的飄來飄去,我都還沒有答應你,就飄得到處都是。在這裡……不管飄到哪裡,都一眨眼就落下種子開始發芽,清都清不完,造成我很大的困擾。」她對羅恩的感情究竟是如何呢?在看到夏洛特的日記之前,相信很多人都對此抱持疑惑。看到日記之後,或許會更加疑惑,為什麼,哪怕是一次也好,沒有對羅恩更加直白地表示過心意呢?

  在最後,羅恩終於與夏洛特重逢──在無數次切斷她的四肢之後。對我來說,這段情節既是呼應了對魔物的處理方式的設定,也象徵了兩人的關係中,帶有不斷攻擊彼此的成分。有一種脆弱的關係,是只要看著對方,就會想到即將到來的失落,而備感傷痛。也就是說,光是「對方存在著」這件事,就會不斷傷害自己。因為最教人難以承受的,決不是沒有感受到幸福,而是如今已無法再追回它。夏洛特最最害怕的事情是「失去」某樣東西,因為看著失去父親的母親逐漸失常,她深信如果不將完整的自己奉獻給對方,就不會因為對方拋棄自己而喪失一切。以數學的方式說明,如果最好的是 100 分,最差的是 -100 分,那麼中間的落差就有 200 分,夏洛特因為承受不了這麼大的落差,所以一直將自己的狀態保持在 -100 分,這也是她一開始狀態極糟但很穩定的原因。重逢後,夏洛特知道自己即將離開這個世界,因此終於鼓起勇氣告訴羅恩,自己非常重視他,想要兩個人一直在一起,並且說:「好可怕……說出這句話以後,我有種,好奇怪的感覺,好像、把某種世界上只有一個的東西送給了你,你如果帶著那個東西逃走,我就什麼都、沒有了……」夏洛特雖然不明白,但這句話就是她的「真心」所在。戀愛是危險的,只要將心交給對方,就會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如果這份真心被踐踏,那麼連同自己原本的部分都將徹底破碎,像是失去所有的價值。這份恐懼來自於對父母的記憶,同時也來自於夏洛特極高的自尊,由於能力強,居於可以選擇的地位,她向來是捨棄東西的人。但是在感情中,能力強並沒有幫助,努力有時並不比際遇更重要,使感情成為一種不能預測、不穩定的東西。每一次自尊受到打擊,就會讓夏洛特更加退縮,最終完全變成「不願意交付真心」的人。夏洛特的恐懼,充分體現出「人是孤獨的」這件事。孤獨說的並不是獨自一人,也不是沒有感情的滋潤,而是不願意「相信」:不相信自己只要付出一點點,就可以從別人身上獲得比想像中更多的溫暖和關懷;不相信自己懂得怎麼去愛,即使身處在愛中,也不敢將真心交給對方,給予對方「傷害自己的權利」。我始終認為,活得有所保留這件事,正是人會感到孤獨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戀人通常會隨著關係加深而更加瞭解彼此,但由於前面提過的原因,羅恩始終沒有完全瞭解夏洛特,甚至也並不認同她的很多理論:他沒有那麼相信女神,不覺得成為勇者就是幸福,也不認為勇者成為魔王仍可說是崇高與光榮的工作,而為了做勇者捨棄他們的孩子更是瘋狂而不可理喻的事情。但為了夏洛特,他不斷說著違心之論,努力成為她能感到安心的場所。對我來說,將對方的需要放在自己的價值觀之上,是一種非常體貼的舉動。儘管這些不能互相理解的部分,是他們關係中的不安定因素,但羅恩對夏洛特的愛連那些不安定都可以完全納入,以這樣的態度完全包容著夏洛特,以自己的能力去確保她可以成就她最高的理想。即使兩人吵架了,即使他的心情也還沒有完全平復,但看到夏洛特低潮的樣子,他就會忍不住去安慰她,想讓她打起精神。這份溫柔,以及比起自己更重視夏洛特的態度,是他最讓我喜歡的地方。但是,正是因為羅恩一直都像是比起自己更重視夏洛特,所以兩人在第八章的爭執才會讓這個特質顯露長長的陰影。羅恩深知夏洛特不願意懷孕的理由,卻仍然出於「或許可以就這樣留下她」的期望,懇求甚至半強迫地要求她生下孩子。對我來說,對伴侶的包容是有極限的,可能隨時適度地包容,可能偶爾完全包容,但絕不可能隨時完全包容。就算是看似如膠似漆、婦唱夫隨(順序正確)的這對,也有雙方怎麼樣都不肯退讓的時候。讓角色在深深的愛中,面臨到來自對方的質疑跟責難,卻又無法乾脆地逃離這種使人不快的負面要素,可以讓我感受到感情的複雜和層次。「快樂」與「悲傷」是一體兩面的事情,不僅在形式上顯得和諧,實際上也帶有荒謬的美感。所以,我很喜歡讓深愛著彼此的兩人,因為各種原則問題而發生嚴重的摩擦。最後,羅恩還是屈服了,但那是因為他從謬克那裡瞭解到,夏洛特為了理想,不只犧牲了她的孩子、犧牲了他的快樂,幾乎也犧牲了她自己的人生。謬克那時這樣說:「我去你的!你以為女人做準勇者很容易?你以為她捨棄了多少東西才有今天?不惜做到這種程度都要實現的理想,為什麼要被你這樣看輕?你已經變成她可能必須捨棄的東西,你到現在才發現?夏洛特是不是說過?她什麼都能不要,但不能不做準勇者,那個什麼都能不要的『什麼』,當然也包括你啊!」實際上當然不是這樣的,但也是這樣的,這種說不清道不明,會讓人迷惑起「究竟是如何呢」的感情,令我有種中毒般陶醉的感覺。

  羅恩與夏洛特的關係正是宛如棘刺般,相互纏繞著,看似美麗,卻時常是痛苦要比快樂來得更加醒目而深刻。然而,正是因為綻放在疼痛中,那微小的快樂閃閃發光的樣子,才讓人更加著迷。他們的生活片段並不如羅恩與瑪雅要多,笑聲更是連十分之一都沒有,但他們的愛情,對我來說卻是最棒的。

  夏洛特的代表花是「蒲公英」。之所以不放在角色雜談中討論,是因為蒲公英的意義必須是和羅恩共同提及時,才能說明的。蒲公英的花語很多:無法停留的愛永不止息的愛;在日本也有「真心之愛」、「離別」等花語。儘管花朵非常可愛,卻因為種子會旅行到遠方,而不可避免地讓觀者產生一種寂寞的感覺。瑪雅曾對羅恩說過:「那些毛啊,不是一被風吹到,就會到處飄來飄去嗎?它們啊,如果遇到很大很大的風,就會一下子全部飛起來,把半片天空都弄成白色哦。雖然不知道要去哪,但還是出發了,那時候的蒲公英才是最美的,因為很勇敢。雖然我也覺得,那樣有點寂寞。──夏洛特大人和蒲公英很像呢。她離開的那天,我看著她的背影,一直在想,她好美,可是看起來好寂寞。」凜然地背向一切,前往最後之處的夏洛特,就和蒲公英一樣,勇敢、美麗、教人憧憬;但同時,看著這樣的背影,卻也使人感到無比地哀傷。能夠和這樣的她站在一起的,想必也只有同樣成為了勇者的羅恩吧?只有選擇了與她前往相同的所在,才能感受到她的心情,變得可以跟她並肩仰望天空。最後,知道羅恩耐心地花費漫長的時間,排除萬難來到自己的身邊,束縛夏洛特真心的那道枷鎖、讓她無法放開心胸去信任的那份恐懼,終於完全並徹底地消失了。比起身體上擁抱著彼此,這種貼近對方心靈,覺得自己的胸臆被愛情與溫柔充滿的感受,想必更讓他們感受到溫暖──即使是在爭鬥中,即使兩人全部都遍體鱗傷,但那幸福的一刻,正是因為不逃避這些傷口才終於獲得的。在我心中,拚命變強然後重新將夏洛特抱在懷中的羅恩,以及終於變得勇敢了的夏洛特,是最最相配的伴侶。一個比較不明顯的設定是,雖然羅恩對外人會稱呼瑪雅為妻子(身分上的說明),但在他的自述或回憶中,他會稱為「妻子」(對對方身分的認定)的只有夏洛特。

  故事中曾經兩次提到羅恩注視著一種開粉紅色花的樹,這是夏洛特很喜歡的樹,叫做佩娜。夏洛特曾說過,如果取名叫佩娜,一定會是個可愛的孩子,所以無論是羅恩的夢中的女兒,或者是夏洛特實際生下的第二個孩子,都命名為「佩娜」。因為這個角色太悲情,所以我沒有放在上面的配角雜談中。她出生後就被夏洛特變成鳥送出魔王城,因為沒有人類的思想,因此只能憑著對父母的直覺聯繫在黑地徘徊。能夠號令魔物的夏洛特曾試著要求佩娜飛離黑地,去人類的世界,但佩娜因為不想離開母親,所以依舊留在黑地,固執的部分和母親很相似。佩娜對羅恩異常親近,正是因為她能感覺到,這個人類男性是與她有著羈絆的存在,只要羅恩進入黑地,佩娜就會飛向他的身邊,親密地對待他。之後夏洛特的意識被魔王奪走,維持佩娜外型的魔法也被魔王以「不要浪費體力」為由解除,原本在飛翔的佩娜就這樣摔落地面,身受重傷。路過的魔將救活了佩娜,但也讓她成為魔物,因此以人類的姿態與羅恩相見時,兩人已經只能刀劍相向,最後佩娜被羅恩斬斷四肢,當作魔物送往白都淨化消滅了。做為讓羅恩練習與各種假的夏洛特戰鬥的對象,佩娜大概是給予他最多經驗值和心理陰影的存在。但就像夏洛特說的,佩娜不會怨恨父親,能夠被父親以對人類的禮儀送往另一個世界,她想必也會非常高興。

  話說上面光是羅恩與夏洛特的部分我就寫了 3860 字(不含標點),我對他們的怨念有這麼深嗎……





瑪雅與羅恩 - 彼此眼中的太陽





  下面列一些我覺得很適合這個配對的 BGM。連結可以連到你管聽歌,壞掉不修。

  ヲタみん (covered) - Glow
  「気付かないうちにオトナになって 綺麗な噓 口に出來るほど」(在不知不覺中長大,美麗的謊話也可以隨口說出)這句歌詞,總覺得很適合時常微笑的瑪雅。

  Aimer - Words
  包括「『愛してる』とはなんて無力な言葉だろう」(所謂的「我愛你」究竟是多麼空泛的一句話呢)以及「もう会えないなら せめて憎ませて欲しかった/優しく笑う 貴方しか知らないのにう」(要是不會再見的話,至少讓我憎恨你/然而,卻只能想起溫柔微笑的你)等等,這首歌的歌詞在很多方面都很適合瑪雅對羅恩的心情。

  天月 x 96猫 (covered) - 妄想感傷代償連盟
  整首歌都很輕快,但卻有種自嘲的感覺。我最喜歡的歌詞是「だけど『大丈夫』なんて恋は どこにもないの」(然而「不要緊」的戀愛哪裡都不會有)。就算是對羅恩無比包容與愛慕的瑪雅,也會有難過或生氣的時刻。

  Aimer - あなたに出会わなければ~夏雪冬花~
  看了一下中文歌詞,整首歌都很適合瑪雅與羅恩的這段感情:如果不相遇的話,就不會別離,也就不會心痛寂寞,但是不相遇的話,也就不會體會到快樂,也無法在淚水流乾後變得堅強。以及,被「請你幸福快樂」這樣的話語給束縛的心情。瑪雅一定會完成羅恩最後的願望,不管有沒有再次戀愛,都保持著真心的笑容,迎接明天吧!

  花たん (covered) - 歌に形はないけれど
  因為最後是由瑪雅與孩子們結尾,因此這首結尾專用 BGM 也就順理成章變成適合她的歌曲了。這首歌的歌詞很溫柔,曲調明亮清澈,不管聽幾次都覺得很好。



  身為羅恩的第二春,瑪雅的初始立場非常微妙。不過,大概是因為人設比較討喜,所以大部分跟瑪雅有關的讀者感想都是表示正面意見的,知道這個角色並沒有被討厭,我很開心。

  比起羅恩與夏洛特那種彷彿只能存在於幻想中的愛情,瑪雅與羅恩的感情有著更加世俗和普通的氣息。兩人的正式接觸是以娼妓與恩客這樣的關係開始的,但為了不讓故事離題,我選擇在羅恩與瑪雅第一次談話時就揭露瑪雅喜歡羅恩的原因。做為「夏洛特的代替品」(瑪雅遇到的很多冒險者都稱她「夏洛特」),瑪雅最先認識的是夏洛特而非羅恩,強大獨立的夏洛特能夠自由地決定自己的命運,不會被任何人或事物所宰制,早在故事開始之前就讓瑪雅滿心憧憬。瑪雅曾說過「如果我出生在一個幸福的地方,或許我就會是她,她是我的夢想」,這句話代表她非常喜歡夏洛特。我和朋友討論劇情時,朋友和我提到,瑪雅雖然像是將羅恩從夏洛特身邊搶走的小三,但並不讓她討厭(備註,我朋友是鐵桿一輩子一夫一妻派,當下正宮不管是死是活,只要有小三她就很討厭),因為瑪雅有個很重要的特質,那就是「很崇拜夏洛特」(當時我朋友是用甄嬛傳裡面的甄嬛和純元皇后舉例)。如果在這場較量中,瑪雅抱持的態度是「希望夏洛特不存在就好了」,那她就絕不可能獲得羅恩的青睞。常常羅恩還得糾正瑪雅對夏洛特的錯誤想像,然後被瑪雅回擊「那是羅恩大人您太不懂女孩子的心了」。瑪雅初次見到羅恩,是在夏洛特離開的那天,羅恩赤腳跑到城門口,自稱夏洛特的丈夫,聲嘶力竭要求爬上城牆眺望夏洛特所在的方向,當時,瑪雅就注意到了這個人。之後,在追封儀式上,羅恩再次令瑪雅產生了驚奇,她開始想著「如果我也離開這個世界,會有人為我那麼難過嗎?」自己與夏洛特長得無比相似,但為什麼自己卻沒有夏洛特那樣的遭遇呢?從那天開始,她就再也無法把羅恩的身影從心中抹去,並且萌生「想要代替夏洛特繼續好好生活」的想法。之後,她去參加夏洛特的葬禮,被羅恩默默流淚的模樣觸動。至此,她一直認為羅恩是普通地深自思念伴侶的人,但在他為夏洛特念勇者繪本卻撕碎書頁之後,她將破碎的繪本偷回家中,並開始思索,羅恩為什麼會對摯愛抱著無法獲得解答的疑問。在那之後,羅恩這個人的事情佔滿了她的心,她百般努力,終於獲得了與他相見的機會,並告訴他,如果想要懷念夏洛特,不需要感到羞恥或自責,可以把夏洛特的事情全部說給她聽。我的朋友看到這裡時,說她非常有共鳴,當初與男友分手時,她因為某些原因無法和父母或認識的人分享自己的情緒,恍惚間偶爾會覺得,兩人曾有過的時光很不真實,因為她以外的人全都不知道。看到瑪雅成為羅恩分享心情的出口,她就想起了自己的情況。聽到朋友這樣說我很高興,因為我覺得瑪雅對羅恩給予的並不只是陪伴和關懷,同時還自願成為了「羅恩與夏洛特的回憶的容器」,讓羅恩能夠確認「除他之外,也有另一個人知道夏洛特的事情」。儘管瑪雅的溫柔並不是自然產生的,而是來自過去的遭遇,並不是正常的特質,但這份特質卻依然拯救了羅恩,讓原本行屍走肉的他重新看到了生活的光芒。我很喜歡這種「不正確的東西卻意外做出正確舉動」的情況。

  之後,瑪雅一點點化解羅恩的心結,憑著自己對夏洛特的「想像」告訴羅恩,夏洛特決不會因為被他斬殺而憎恨他,對她來說,對夏洛特來說,不幸成為魔物卻能夠由他了結,那一定是非常幸福的。儘管瑪雅的說法偶爾像是強詞奪理,但正是這種「我相信是這樣!」的蠻橫態度,打破了羅恩的迷惘。看到這裡的人可能會發現,當初羅恩也正是以這種不講理、蠻橫、自信的態度,擄獲了夏洛特的心。瑪雅攻略羅恩的過程儘管更為曲折,但她元氣滿滿的模樣,和當初夏洛特眼中的羅恩正是非常相似的。所以也有讀者說,「與艾爾朗相似的羅恩」在前半段攻略了夏洛特,而「與夏洛特相似的瑪雅」則在後半段讓羅恩接受了自己。我個人是非常喜歡這樣的對比與呼應的,人生充滿了各種際遇,而有時我們必須要走得很遠很遠,才會終於想明白當初的某段遭遇,究竟意味著什麼。

  在第十四章,羅恩終於瞭解到,瑪雅是他生活中的陽光,是他活力的泉源。她的粗枝大葉讓他的吐槽力有處發揮,她全心愛著他的態度則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她擅長與人交往,所以只要在她的身邊,羅恩就無法感到消沉,隨時都會沉浸在熱鬧的氣氛中。瑪雅和夏洛特是相當不同的,或許他是出於已經沒有力氣再經歷一次刻骨銘心的愛情,才會選擇讓他「只要放開心胸去接受就好」的瑪雅(我有查過真實經歷分享,似乎喪偶男性選擇第二春時,常常會選擇讓自己比較輕鬆並且善於持家的對象);又或許他是第一次體會到,那種不懂退縮一味向前的愛情以他這個人為目標時,究竟會帶來什麼樣的感受。在這份關係中,瑪雅是極端主動的角色,就好像不知道愛情裡面有條規則叫做「比較愛的那個人就是輸家」這樣。但是,這樣不懂計算利益得失,即使難過失落也不願意有所保留的她,也讓我在描寫時感受到無比的溫暖與治癒。她的遭遇比夏洛特來得更辛苦,在與羅恩相遇前,共枕的從來都不是真心愛著的人,而即使是在遇到羅恩以後,也一直都是提著裙襬追趕他,看著他頭也不回地奔向夏洛特的背影。但是,她極少有怨言,也從未批評過夏洛特,就算真的埋怨,也只是說:「有時候我覺得,夏洛特大人太過分了──羅恩大人最快樂的時間、笑得最開心的樣子,都讓她看到了,可是她卻讓您這麼、這麼……」也就是說,她如果對夏洛特有埋怨,也通常是因為夏洛特讓羅恩露出了悲傷的表情。不過弔詭的是,羅恩哭泣的樣子對瑪雅來說是很可愛的。或許是為了彌補母愛的缺失,自幼失恃的瑪雅變成了具備強大母性的人,透過關懷與療癒他人,反過來安慰著從沒有被母親抱在懷中疼愛的自己。這樣努力往羅恩這個早已有所屬的人身上付出的瑪雅,一心一意的樣子讓我非常喜愛。

  然而,瑪雅對與羅恩的關係,始終帶著極為矛盾的心情。她愛羅恩,但她一直覺得自己是偷走了羅恩的人,如果不是她纏著他,他根本不會喜歡上她。在付出的愛並沒有獲得同等的回應時,人難以避免會產生「我是不是在白做工」或者「我這樣是不是很蠢」的不安。即使是看似腦袋差,不懂計較的瑪雅,也會有這樣的不安,而且因為以前的遭遇,這份不安甚至更為強烈,只是被她強硬地壓抑著,並終於在「羅恩連她的生日」都忘記的當下爆發。從以前到現在,瑪雅一直無法相信羅恩是真心將她當作伴侶看待,也一直不敢對他展露一絲負面情緒,深怕自己如果失去那個「包容一切」的價值,就沒有資格再待在羅恩身邊。因此,她才會在小路質疑羅恩是否已經遺忘夏洛特時,對小路說「而且,我偷偷跟你說,羅恩他呀,比起我更喜歡夏洛特大人。」自己長得與對方深愛的人很相似,卻永遠無法成為那個人,是瑪雅與羅恩共有的枷鎖,而瑪雅的處境甚至比羅恩更為艱難,因為艾爾朗是夏洛特的過去式,但夏洛特卻是羅恩的過去式、現在式與未來式。在羅恩為了準勇者測試──也就是為了夏洛特──而忘記她曾許過的唯一一個願望之後,瑪雅終於崩潰,並且自暴自棄地笑著向小路說:「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跟夏洛特大人重逢,為此他非得堅強不可。我會讓他不寂寞,然後充滿精神地去找她。」但幸好,羅恩跟夏洛特不一樣,是個認為只要有問題,就應該盡可能說開的人。因此之後才會和瑪雅說自己聽到了她與小路的對話,瑪雅也才有機會向羅恩吐露自己的心跡:

  我跟夏洛特大人誰比較重要,我早就知道了。
  
  是我糾纏您,讓您不知不覺習慣我,但這不代表我能和夏洛特大人相比。我說過的,我不嫉妒夏洛特大人,不會去討厭那麼好的、那麼崇高的、那麼珍貴的人。明明我是知道的,可是我還是……明明我不想違背自己答應過您的事情,您是因為得到我的保證,才放心接納我、擁抱我的,我怎麼可以反悔,做出原本答應不做的事情。而且,我也不想要討厭夏洛特大人,我很喜歡她,雖然沒見過面更沒說過話,可是我覺得,如果我出生在一個幸福的地方,或許我就會是她,她是我的夢想……如果不能討厭別人的話,討厭自己就可以了,只要那樣想我就會覺得輕鬆,從以前到現在都──

  她相對於夏洛特是無價值的,這件事是可以確定的,但是她卻連無價值的代替品都做不好,居然在這裡和羅恩說著抱怨的話。這些想法,讓瑪雅陷入自責、羞愧,與害怕被厭惡甚至拋棄的恐懼。瑪雅平常總是拒絕去面對負面情感,而只是用更積極正面的思考壓抑那些情緒,直到在最重要的人面前也無法繼續偽裝為止。但是,多虧這件事,羅恩也才發現自己應該對瑪雅──也就是他所選擇的妻子──付出更多的關照和注意。因此,瑪雅終於得到羅恩的承諾,即使她表現出負面情緒,也不會被討厭,由此獲得了真正的安全感。讀者可以發現,之後羅恩提到夏洛特的次數也愈來愈少了。隨著瑪雅與羅恩的腦中漸漸塞滿了與彼此共度的時間,羅恩與瑪雅終於漸漸變成了跟尋常的夫妻非常相似的一對。

  在原案中,瑪雅生下了羅恩的兒子。但基於待遇的平衡原則,我把羅恩青壯年的十年時間給了瑪雅,再給她一個親生孩子的話,可能會有點太多。加上我上面也提過,我想不到任何一個好理由,可以和不能選擇父母的孩子解釋,為什麼他的父親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為了母親以外的某位女性慷慨赴義。不過,當時我已經寫了兩人和親生孩子相處的片段草稿,裡面也描述到羅恩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時有多麼激動。所以,我曾問過朋友,要不要寫個雙結局之類的東西?朋友審慎思考後,告訴我她覺得還是只有一個結局比較好,因為人生不是完美的。感謝朋友每次都讓我做出正確的選擇,果然人沒有朋友是不行的,特此致謝。總之,後來我為了文章的美感,還是選擇了「羅恩與瑪雅並未有生下孩子」的世界線。就像羅恩曾疑惑過的,那些被捨棄的選擇,是否可能會活在其他不同的地方?我想,在某個地方,在某個時間點,羅恩和瑪雅會是普通的夫妻,或者羅恩和夏洛特是普通的夫妻,過著普通的生活,擁有隨處可見、毫無特色的幸福。為了成就我所想要的美,他們被我設計出來並經歷各式各樣的困難,每次想到這件事,我便會深感歉意,但也很感謝他們在我腦中如此鮮明。因此最後,我決定不讓瑪雅生下孩子,而是讓羅恩為了瑪雅決定領養與她感情甚篤的兩個孩子,哥雷爾與雅蕾塔這對兄妹。哥雷爾從剛認識瑪雅時就很在意她為羅恩哭泣這件事,對年幼的他來說,為了快樂的人哭泣是教人匪夷所思的。之後,他對羅恩與瑪雅的關係問得更加深入,並且知道了「父親打從心底愛著的並不是母親」這件事。在這時,我很慶幸哥雷爾不是瑪雅的親生孩子,因為我覺得這對孩子來說實在是太殘酷了。但是,哥雷爾不只深愛著瑪雅,也以不遜多少的程度重視著羅恩,因此他沒有為母親打抱不平,而是告訴羅恩:「我會保護媽媽,也會愛她,連爸爸的份一起。不過,我覺得媽媽不用我照顧。媽媽很堅強。」做為一個十三歲的孩子,我覺得哥雷爾實在是過分體貼與堅強了,這種早熟的孩子總是讓我更加心疼但喜愛。雅蕾塔比較不關注父母的感情,而是做為調劑的角色存在於劇情中,因為她大而化之、不拘小節,因此每次寫到她時,我都非常輕鬆爽快。

  瑪雅的代表花是「向日葵」。向日葵的花語很形象,有愛慕崇拜忠誠不離不棄等等。瑪雅對羅恩一直抱著滿滿的愛,就像總是面向太陽開放的向日葵一樣,從未讓人懷疑過她的心。在瑪雅的身邊,羅恩無法不露出笑容,甚至在最後分離的時刻,也不允許他流下淚水,正如那不打下雨滴,不讓人仰面哭泣的晴朗天空。儘管有著陰暗辛酸的過去,儘管從未學會怎麼擁有正確的感情,但瑪雅一直在拯救羅恩,讓絆倒了的他擁有重新出發的勇氣。可以說,沒有瑪雅的話,羅恩或許還是會成為勇者,但那過程會更加艱辛,甚至會讓羅恩變得比夏洛特要更加封閉。羅恩的「勇者」稱號與榮譽,瑪雅要與之共享的話,絕對是當之無愧的。她不懂戰鬥,卻懷抱不輸給夏洛特的勇氣,將自己的真心獻給了她認為有價值的對象,即使落淚、即使發怒、即使消沉,也總會在最後擦乾淚水,又一次加深對羅恩的感情。雖然她對羅恩說,她就像那向日葵,而羅恩是她的太陽;但就像羅恩說的,其實瑪雅才是太陽:

  在黑地的時候不說,在城裡,只有我自己的時候,我會很想找誰說說話。可是,我並不是誰都可以,即使是因為孤獨而寂寞,也不會因為隨便找了個人填補空虛,就變得圓滿。因為妳是妳,我才會跟妳結婚,如果我當初遇到的是其他人,我很可能會保持獨身到現在。妳說過我是妳的太陽吧?其實,在我心裡妳才是太陽,因為有了妳,我才覺得繼續活著,好像也不是那麼累人的事情。是妳讓我有精神繼續活下去的。

  這世上,有著崇高並使人不畏艱難的愛情,也有讓人有勇氣再次面對生活的愛情。能夠完整描寫瑪雅與羅恩這一對的故事,讓我覺得自己在後半段也像是被關愛、擁抱著一般,好像喝了熱湯一樣暖呼呼的,感到無比地充實。

  儘管羅恩只有一人,未來也只有一人份,所以還是選擇了夏洛特。但他盡己所能,為瑪雅布置了最後的禮物。那就是瑪雅曾說過非常喜歡、但因為很昂貴所以難以入手的繪本,而且不是勇者繪本,是專屬於他們二人、他們的孩子與他們的寵物的繪本。在繪本中,他們就像普通的夫妻,度過無數充實的時間,就像羅恩說的一樣,在瑪雅身邊,他無法不露出微笑。她的笑容無論是出於真心或偽裝,都從頭到尾由內而外徹底拯救了他,並讓他蛻變為更加強大而可靠的人。帶著這份由她給予的勇氣,他抬頭挺胸地離開了。儘管從瑪雅的角度來看,這是徹頭徹尾的悲傷,因為在愛情故事中,不被選擇的那一方總是會悲傷。然而,因為對夏洛特和羅恩兩人抱著愛與祝福,瑪雅最終還是打起精神,重新迎接了生活,我非常喜歡這個結局。沒有被選擇的人,並沒有因為在愛中落敗而一蹶不振;相對地,只要是曾全心全意去付出過的感情,就一定能夠給予自己某些東西,能從中獲得成長。無論如何,至少自己與所選擇的、真心愛著的對象,度過了無可取代的時間。羅恩所送給瑪雅的繪本,證明了他確實將自己人生的一部分,獻給了這個充滿精神、對他懷抱深切愛情的女性。這並不是心懷虧欠所給予的補償,而是出於感謝所做的贈禮──

  因為有妳,我擁有過這麼多這麼多的幸福,不是和妳的話,這些時光不管在哪裡、和誰、於什麼樣的時刻,都不可能會成真。讓我愛上這樣的妳,真的謝謝妳。

  我認為,這就是羅恩最希望告訴瑪雅的話。

  這個故事並不是文字冒險遊戲,並且我也有著其他考慮,所以最終安排的是羅恩與夏洛特重逢的結局。但是,我絕對不認為瑪雅和羅恩的關係,會遜於夏洛特與羅恩的關係。就像瑪雅說過的,對不同的人的喜歡是不同的,羅恩在不同時期抱著不同的心情,與不同的兩人產生了感情,這兩段關係,對他的人生都起到了極為關鍵的作用。無論缺少哪一方,故事都不會像現在那麼有魅力。不得不說,如果我不是近鐵桿一夫一妻派,其實我覺得羅恩把兩個都娶了其實沒什麼問題。但除此之外,我是堅決反對一夫多妻的,怎麼說一夫多妻對女性都沒那麼大的好處不是嘛。

  好吧,值得瑪雅高興的事情是,她和羅恩的配對雜談堂堂超過了 5000 字(不含標點),這又是待遇平衡機制在發功了,今天我也由衷感謝故事之神的恩賜。





【價值觀雜談】





  寫完後記好幾天後才想到要補這部分,不過因為我覺得大家不讀也可以(能讀到這邊的都是勇者),所以還是決定補上。

  從結局來看,我們都知道「勇者」這一存在,對於相對高勇者一個位階的「魔王」來說,並沒有意義(注意魔王從未稱羅恩為「勇者」,而只說羅恩被人類定義為「勇者」),這可以引導到一個概念,那就是對於人類以上的存在來說,「勇者」──也就是人類與惡意的外界對抗的代表──是沒有意義的存在。亦即,夏洛特從頭到尾所堅持的信念,是沒有意義的。如果把「魔王」當作勝敗的標的,那麼我們確實可以認定夏洛特所燃燒的一生,的確是沒有意義的。甚至我們可以說,以期望與結果的落差值來看,為了打倒魔王而成為勇者,在這個世界是最沒有意義的一件事情。

  但是,特意設計一個無意義的輪迴去虐待角色,並不是我的本意所在。從更前面的雜談可以看到,我設計出這樣的故事,是因為我想看到角色不管怎樣難受也去堅持自己的理想,無論怎麼被擊潰也會爬起來往目標前進。這個世界本來就像勇者與魔王彼此的輪迴一樣,沒有任何意義,但是在這世界中選擇做什麼,會讓我們自身的感受有所不同。重點就在於「選擇」本身,以及我們如何去看待我們自身為了獲得某些事物,而去承擔做出選擇所帶來的結果。

  在這個故事中,勇者是類似於「祭品」的存在,但並不是被遴選出來的,而是自願擔任的,而且只要武力值跟生命上限達到一定水準,誰都可以當,並沒有特別的資格限制(第四章的路人也可以,如果他真的想)。這件事意味著,在這世界中誰也可以去挑戰這無意義的事情,正像是我們所有人一樣。有時我會設計出身不由己的情節(比如《如弦之繫》),但大部分時候,我都更喜歡寫「角色主動選擇去做某事或承擔某項責任」的情節,因為我很喜歡人類表現出的意志。而且其實我覺得,我們並不是天選之人,很多時候我們所以為的「不得不」,其實都只是一種假象。與其欺騙自己某件事是不得不為,倒不如這樣想:即使荒謬、即使無結果、即使引致毀滅,只要是認為正確的、有價值的、必須為之的,就會去做,並且窮盡一生直到達成目標。我認為,這樣的表現有種壯烈決絕的美。很多哲學家都思考過「人為什麼要存在」,或者「人究竟是為什麼而生存」?卡謬得出的答案是,人生是荒謬的。尼采也說,這個世界是沒有意義的。然而他們都發現,正是因為明白到了這件事,人們才可以開創出意義來。我們誕生到這世間,並不承擔什麼特殊的義務,在全球人口已經超過七十五億的現今,甚至連繁衍的責任也不需要擔負(順說,臺灣的出生率已經堂堂跌到全球最低,我也貢獻了一份心力),那麼,究竟為什麼而活著呢?

  瑪雅在故事中曾和羅恩這樣討論:

  「待在原地普通地生活,就很美、很讓人嚮往,那樣不行嗎?」
  「或許不行吧。不同的植物,美的樣子都不同。況且,它們也不是為了美而生存的。」
  「那我們是為什麼而生存的呢,羅恩大人?」

  我認為,「尋找自己生存的理由」,正是人類的生存理由之一。自己應該踏上的是什麼樣的道路,是荊棘滿布的?是有人共行的?是往沼澤的?是到崖邊的?不去尋找跟思索的話,就不會明白,這樣的話,我們這一生就只是淪落在茫然的荒原中,感到絕望而已。夏洛特告訴自己,生存理由就是邁向父親曾去過的所在、就是前往女神的跟前、就是以勇者的身分榮耀地從世人眼前消失,她凜然地秉持著這個信念,完成了所有工作,並且死去。即使知道了這一切都是空虛的、無意義的甚至可說是錯誤的,但她並沒有感到絕望,而只是靜靜地為自己所選擇的結果忍耐著。最後她告訴羅恩:「為了這樣的結果,我付出了一切。可是就算這樣我也還是因為身為勇者而自豪。」這句話其實是很後面我才加上的,想到這句話的時候,我立刻感到這個故事擺脫了消沉而低潮的氣息,而變得積極了起來。儘管結果是痛苦的,而且不如預期,但是夏洛特決定接受這件事情,因為成為勇者的光榮,自然也會包含其背後的苦悶。當我們選擇去承受痛苦的時候,不知不覺就會因為自己擁有了「主動權」而感到喜悅,能做出選擇的人,才是有力量的人,才是有資格對命運發起挑戰的人,哪怕我們所選擇的只是要承受什麼樣的痛苦,也是如此。對於人生,如果只是被動地去承受,並因此悲歎不已,就像倒在荒原中央一般,覺得自己像是折斷了手腳般無助。然而,如果我們站起來,並且去做出一個又一個的選擇,那便會生出一種感覺,感覺我們的人生是可以由自己所主宰的。

  在第十三章結尾,羅恩的心理活動得到了一個結論:

  並不是所謂這裡和那裡的事情,而是另一件事。弄明白這件事的話,就能讓他不再為了得到最好的結果而苦惱,因為有時,人生並不會有最好的、最正確的結果,而只有所願意承受的結果。選擇的道理其實很簡單:本著自己的意志去選擇,不要背叛自己的心意。然後,無論怎麼選擇也會面臨痛苦的話,就靜下心來,做好準備去承受。途中當然也會有掙扎和苦惱,但即使如此,也要抬頭挺胸地走到下一個岔路,再次面對許多困難,然後做出新的決定。

  至少夏洛特曾經做到了那些。她沒有逃回安穩的地方,而是背負準勇者的責任,懷著有關他的願望,正氣凜然地抵達魔王的面前,完成她的工作。那是她的驕傲,是從未背叛自己的心意、隱藏無數迷惘和苦慮、背負著所有後果向前進,並且鮮明地畫上句點的她自己的人生。

  至少要由自己選擇想承受什麼樣的痛苦,那就是他乃至於所有人所應具備的自尊。

  至少,只要是那樣。

  在命運的巨輪輾壓下,我們所能決定的,或許也僅有「願意去承受什麼」而已。然而,即使如此,光是選擇主動去接受這個現實,就會讓我產生無比的勇氣。我們的人生,是我們自己的東西,是由我們無數無數的選擇,所建構出來的獨一無二的東西。在尋常的情況下,只要我們可以思考,就有選擇的權利與能力,即使選擇什麼都不做,也是一種選擇,去擔負這選擇所帶來的結果,正是作為一個人的義務、責任與尊嚴。

  夏洛特最終面臨的結果,是沒有意義的,但她並沒有為此悲切哭泣,為了她的信念,她選擇抬頭挺胸地接受這件事,即使感到悲傷,那也是因為有人因為她的選擇而受傷罷了。對我來說,夏洛特之所以美麗,是因為她的生存理由明確又耀眼,不管途中要為此承受多少,她都不放棄,就算後來發現了真相,也從未後悔過選擇了這樣的道路。這樣意志堅定的她,在通往無意義的道路上,在無意義的輪迴中,閃耀出了意義非凡的光輝。

  我不太明白這個故事對別人來說代表什麼,但是這個故事對我而言有著很大的重要性。因為它讓我一邊寫一邊思考著,在沒有意義的事情中奮鬥,能夠創造出意義來嗎?身為人類,應該抱有的自尊是怎麼樣的?面對許許多多的事情,我們應該以什麼樣的態度去選擇?







  到這裡,整篇後記不含標點超過 31000 字,簡直比正篇還長了(有人說是論文,我覺得滿有道理的)。其實寫之前我還沒想到自己對這篇故事有那麼多的想法,不過能全部都寫到我覺得非常痛快。希望看到這邊的大家不會覺得反胃就好了(吃太多意味)。現在想想,當初我原本只是為了培養手感,所以才會寫個不是很注重細節的故事(所以第一章才會長那樣,看對眼房間就開下去了),但寫到後來反而加入了非常多情感方面的細節,讓整篇故事的奇幻味道變得超級淡。即使如此還是好好地看到了最後,並且給了我一大堆鼓勵的各位,真的非常感謝你們。為了大家,之後我也會努力寫出更好的作品。

  之後有點事情要忙,暫時可能不會有更新,有的話,可能會先寫謬克的暗戀大失敗故事,或者是格洛斯特臣服於老婆的來龍去脈。如果到時的故事也可以獲得大家的喜愛,那我一定會非常高興。感謝各位,我就在此擱筆。

  下面分享寫這篇故事期間的歌單,特別常聽著寫的會另外寫在下面。歌名全部連結到你管歌曲頁面,壞掉不修。

  ヨルシカ - 準透明少年
  ヨルシカ - ヒッチコック
  美波 - ライラック
  ダズビ - カタオモイ (covered)
  Kana-Boon - Silhouette
  米津玄師 - 春雷
  다즈비 x 조준 - 별빛이 피면 (covered)
  そらる×まふまふ - ヒバナ (covered)
  そらる - WAVE (covered)
  そらる - アウトサイダー (covered)
  そらる - ドラマツルギー (covered)
  そらる - 死ぬにはいい日だった (covered)
  そらる - 人間だった (covered)
  花たん - ニワカ雨
  花たん/ユリカ - 笹舟
  米津玄師 - Lemon
  M2U ft.Dazbee - 夜明けの歌
  hess - 僕が死のうと思ったのは (covered)
  rionos - ウィアートル
  ヲタみん - 六等星の夜 (covered)
  まじ娘 - 君に最後の口づけを
  Akie秋绘 - 天の弱 (covered)
  熊木杏里 - Hello Goodbye & Hello
  Aimer - Words
  윤하 - Sunflower
  Aimer - broKen NIGHT
  花たん (covered) - 歌に形はないけれど
  RAM WIRE - 僕らの手には何もないけど、
  天月 x 96猫 (covered) - 妄想感傷代償連盟
  あらき×nqrse (covered) - 妄想感傷代償連盟
  RΞΟL - 神様になった日
  RΞΟL - サイサキ
  H∧L - I'll be the One
  清廉なるHeretics
  鈴木木乃美 - There is a Reason
  My First Story - Reviver
  My First Story - Reviver (Symphony ver.)
  My First Story - Alone
  FLOW - Colors
  SunSet Swish - モザイクカケラ
  Hello Sleepwalkers - 午夜の待ち合わせ
  THE ORAL CIGARETTES - 狂乱 Hey Kids!!
  OxT - Clattanoia
  MYTH & ROID - オーバーロード
  MYTH & ROID - HYD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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