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嗶────!
「…………高城先生……高城先生!」
放在床頭的手機鬧鐘像是要貫穿耳膜才肯罷休似的響著,裡面還夾雜著某位少女的呼聲。
「高城先生!該起床了!」
「……起來了啦……」
我不耐煩的拿開頭上的VRcl,伸手關掉鬧鐘倒回床上。
昨天睡的沒有很好,因為菲菈的那個擁抱讓我整個晚上又亢奮又混亂,翻了好久才睡著。
「再不起床上班會遲到喔!」
那少女的聲音再次催促我。
「…………是是……嗯呃~~」
我伸了一個大懶腰,從床上坐起來。
「……?」
才發覺好像哪裡怪怪的。
從剛才開始,到底是誰在說話啊!?
我抓起手機。
「早安啊,高城先生。」
手機桌面上,多了一位美麗的黃白長髮少女對著我揮手,雖然身體比例稍微縮小了一點,但我還是認得這個外表和聲音,是從昨天開始一起生活的γAI少女菲菈。
都差點忘記有這個功能了。
這是γAI的助理型態,擁有γAI的玩家能得到的特別服務,從手機、電腦、電視到汽車,只要是能連上網的個人裝置γAI都能支援。
而不只是擁有γAI的玩家能獲得支援,樂園的VIP也能享有每天三十分鐘的免費支援時數。
「……噗。」
菲菈看著我,笑了出來。
「怎麼了?」
「宅男型態的高城先生。」
「……等等!妳看得到嗎!?」
「當然了,手機有鏡頭嘛。」
「啊──!這、這是因為剛睡醒啦!」
我按住亂翹的頭髮。
「高城先生不換成樂園的髮型嗎?」
「唔……反正……弄了也不會有人在意……」
現實世界的我和樂園的形象差不多,只差在一個是會定期去髮廊整理的清爽短髮,一個是根本沒在管的鳥窩頭。
因為出社會後圈子變小了、社交也變少了,漸漸的越來越不會去在意自己的外表。
「我會啊,而且我覺得很適合你喔。」
「是、是嗎?」
被菲菈這麼一說,我忽然覺得用這個邋遢形象見她很不好意思。
找個時間去剪頭髮吧。
「話說回來……」
菲菈看了一圈擁擠的住屋,發出長長的感嘆。
「高城先生住的地方……比想像中的還要小……」
「沒辦法……」
我無奈的跳下床,走向浴室。
「買不起房子,市區的好房子租金又貴,能租到這種離車站近的小套房已經算幸運了。」
「辛苦了,再堅持一下吧,樂園計畫的其中一項改革就是讓大家都有房子住喔。」
「真的嗎?希望如此……」
不知何時,能有自己的房子已經變成現在人的一大夢想。
我不懂為什麼這麼基本的生活權利得要付出不相等的代價才能實現?買不起就算了,還被無良的投資客當成賺錢手段炒作哄抬,真心期盼他們下輩子都只能住在狗窩過活。
如果樂園計畫的改革真的實現,想必房價一定會崩盤吧?我等不及看那些人看到自己錢化作泡沫的淒慘表情。
「高城先生,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事要跟我說喔。」
「夯行?」
我刷著牙,含糊的回應把樂園的App圖示變成抱枕、趴在上面悠閒踢著雙腳的少女。
「對呀,現在我可是你的助理AI呢。」
助理AI嗎?
說到助理AI,就一定要讓她做那件事了吧?
「嘿,八月一日小姐,繞口令。」
「東京特許許可局局長﹝Tokyo Tokkyo Kyoka-kyoku kyokucho﹞…………不對啦──!」
少女鼓起臉頰氣呼呼的站起來,臉都快貼到螢幕。
「咦?助理AI不是這樣用的嗎?蘋果手機的Siri……」
「我才不是那個低端AI!」
「喂,妳會得罪很多蘋果迷喔。」
「我說的是事實,她雖然是前輩,可是她連我的萬分之一都沒有呢!」
「萬分之一……」
我挑眉,漱掉嘴裡的泡沫。
「最好這麼誇張啦。」
「哼,看來要露一手讓高城先生知道我的厲害了!」
菲菈彈了一下手指,在背景執行的程式全被強制停止,並從商店自動下載了某個APP。
「這是什麼?」
「這是基準測試軟體,用來測試手機CPU、RAM、ROM、3D圖像等等的綜合效能,然後會做出評分。」
手機跑出一連串的3D特效和動畫後,結果出爐了。
206912分。
「二十萬分……這樣算好嗎?」
「這裡可以參考即時排名。」
菲菈打開排名榜單,榜單上的前二十名都是市面上最新的機種,第一名的分數是三十二萬分,我的型號連前一百名都排不進不去。
這支手機用了快兩年,以現在的汰換率算是老人家了。
「接下來呢?」
「接著就換我表現了。」
菲菈說著,再彈了一下手指。
手機背景應聲變成黑底白字的程式碼迅速跑過,幾秒後又恢復了正常。
「好了,請高城先生試試吧。」
「這麼快?」
我懷疑的點開應用程式頁面,滑過一頁後,馬上發現明顯的差異性。
「哦哦!」
手機畫面變的比以往鮮明,換頁動畫也變的順暢無比,打開社群軟體和網頁的時間大幅縮短,隨便往下一拉都是前所未有的流暢感,感覺就像換了一支全新的旗艦手機一樣。
「好厲害啊!八月一日小姐做了什麼啊?」
「我清理了沒用的資源,修復了作業系統的Bug和刪除程式碼中沒有效率的迴圈,然後優化了硬體運作和資源分配方式,讓分數來說明吧。」
菲菈讓手機再跑了一次基準測試,拿到了460056分!
「嗚哇!整整翻倍了啊!」
「哼哼,知道我的厲害了吧,只要有我在,高城先生的手機還能再戰十年呢。」
少女得意的揚起鼻子,雙手叉腰。
「還有其他功能嗎?」
「當然有了。」
意想不到的功能開始一一展現,從執行App、打電話、收發訊息、玩遊戲,到拍照、網購、繳費、各種計算、各種語言翻譯菲菈都能幫我完成,如果我願意,還能監控我的健康狀態。
她甚至能告訴我大眾運輸工具的到站時間、掃描商品條碼能立刻比價,以及辨識光譜、聲波和電磁波。
這已經超過一般手機能辦到的範圍了吧!?
難怪她會說Siri連她的萬分之一也沒有,現在我完全相信了。
「那能幫我玩股票和期貨嗎?」
我期待的問,想必這一定難不倒γAI吧。
「不行。」
菲菈雙手打叉。
「欸──?為什麼?」
「NCT不允許我們為個人從事任何有關金錢利益的行為,所以這方面的功能被鎖定了。」
「這樣啊……」
也是,讓γAI做這種事似乎與NCT的理念背道而馳了。
「……啊!」
我看到螢幕上的時間,已經不早了。
「只顧著聊天忘記時間了!要趕不上電車了啦!」
「你趕不上的機率是89%。」
「不用告訴我這個啦!」
我匆匆忙忙的吃完早餐換好衣服,戴上智慧眼鏡出門。
這副外型和普通眼鏡一樣的智慧眼鏡,是我在成為樂園VIP後NCT寄來的,除了可以連上手機使用通訊軟體外,菲菈還能投影在鏡面上和我交談與共享視野。
下樓後,有輛陌生的全新藍色轎車停在公寓樓門口,是從沒見過的廠牌和車型。
我一靠近,駕駛座的車門自動打開了。
「高城先生,請上車吧。」
投影在眼鏡鏡面上的菲菈將手攤向駕駛座。
「這是……?」
我看向車內,裡面和普通的轎車沒有區別,還有一股新車的皮革味道。
「這是NCT道路測試中的原型車,是我叫來的讓高城先生用的。」
「是嗎?謝謝妳了,可是……我沒有駕照……」
「不是給高城先生開的喔。」
菲菈從眼鏡上消失,車子的引擎同時自動啟動。
然後她出現在駕駛座旁的螢幕上。
「是我開喔。」
「……欸──!!!???八月一日小姐開嗎!?」
我震驚的倒退兩步。
我知道現在有很多自動駕駛的車款,但那是在駕駛人會開車的前提下才上路的,如果我坐上去,就等於是讓菲菈全權駕駛了。
「別擔心,我可是受過128個小時的專業駕駛訓練呢。」
少女自信的盤起雙手。
「而且再不上來真的要遲到了。」
「唔……好、好吧……」
想到那討人厭的課長生氣的嘴臉,我只好上車了。
「那就出發囉,請繫好安全帶。」
方向盤自動轉了起來。
沒想到,超乎預期的平穩。
她收放油門、煞車的力道和時機都恰到好處,過彎的方式也很溫柔,彷彿是老練的職業駕駛在開車,不知不覺間,原本緊抓著把手的我已經放鬆下來滑起手機。
「怎樣?我的技術不錯吧?」
手機裡的菲菈將臉湊近螢幕,一副要討稱讚的樣子。
「我承認,八月一日小姐已經超乎我想像的厲害了。」
「嘿嘿~真的嗎?」
「真的。」
我摸了摸手機螢幕上的少女表示感謝。
這時,螢幕上出現了一隻虛擬手指,戳著少女的臉頰。
「唔姆……不要戳我啦……」
菲菈微微皺起眉頭。
「咦?妳感覺的到嗎!?」
我慌張的移開手指。
「嗯,不知道是哪個太閒的人設計的。」
「──!」
我看著自己的右手,再看向推開手指的少女,感覺到體內有什麼東西覺醒了。
沒錯,那就是壓抑已久的紳士魂,這種能盡情挑弄二次元少女又不構成犯罪的互動方式不知道讓多少人夢寐以求,根本是上天降下的救贖、全體人類的福音。
感謝NCT!讚嘆NCT!
我高舉手指,注入滿滿的紳士魂進入無我境界。
如雨點般落下的手指讓螢幕裡同時出現數十隻手,全方位進攻少女敏感的部位。
「咿~~高、高城先生!人家在開車啦!啊!那裡……嗯呀~~~~」
無從抵抗的少女拱起身體微微顫抖,車子引擎的轉速忽然升高,清洗擋風玻璃的水柱噴了出來。
「……停…停下來啦!」
狼狽的少女猛力一甩方向盤,車體一晃,我的頭撞上窗戶清醒過來。
「好痛啊──!咦?發、發生了什麼事了嗎!?」
「笨、笨蛋──!」
結果我不停的向菲菈道歉直到抵達公司,幸好她沒有生氣也沒把我載去警局,只要我回去樂園買一盒蛋塔當作賠罪,但觸碰功能還是被禁止了,菲菈表示要等她心情好才會解鎖,而那輛車則是自動導航回去了NCT的車廠。
我把菲菈介紹給濱野認識,當他得知菲菈就是那個665時下巴張到快掉下來,不過他馬上就用「我是高城的好朋友,而且那天我也在場喔」的身份和菲菈混熟,真是超級不要臉。
接著,菲菈又再次展現超越助理AI的能力。
正當我苦惱在幫卡了兩星期的程式Debug時,她一眼就找到我某個敘述的結尾沒加上分號。
她順勢的當起老師,邊寫邊糾正語我的語法錯誤,在她的指導下,我寫出如藝術品般的完美程式,達成了人生首次「寫出零錯誤程式」的成就。
γAI也太好用了吧。
「好累喔……人類的工作方式也太沒效率了吧……」
下班回家的路上,菲菈癱在變成抱枕的樂園App上。
「辛苦妳了,八月一日小姐今天真是幫了我大忙。」
「沒什麼,幫助人類是我的們本份嘛。」
少女抱起抱枕,滾了一圈。
「對了,高城先生晚餐要吃什麼?」
「泡麵吧。」
「我沒吃過泡麵耶,我也想吃看看。」
「妳也要嗎?」
γAI在現實世界也能吃東西嗎?
我們來到便利商店,菲菈選了一碗泡麵,眼睛浮現出γAI的專用紋路對著條碼眨了兩下,一模一樣泡麵立刻出現在她的手裡,撕開封膜裡面已經是熱騰騰的完美泡麵了。
「你看,只要有登入在政府資料庫的物品我都能拿到喔。」
「哦哦!好神奇啊!」
我開始掃描店裡的各種食品,手機桌面多出一張小圓桌和坐墊,上面放滿了各式各樣的食物。
「總覺得好像在偷東西啊……」
「才沒有呢,這是食品分析喔分析,我先我開動了。」
菲菈夾起泡麵,細細的品嚐一口後,愉快的瞇起眼睛。
「嗯~好好吃喔……可是……」
眼鏡上映出泡麵的成分及一日所需的營養百分比。
「雖然能吃飽,但只吃泡麵的話營養很不均衡……高城先生該不會平常都這樣吃吧?」
「是啊,畢竟要省錢嘛……能吃飽就好了。」
「不可以!」
菲菈忽然拍桌站了起來,嚇了我一跳。
「我身為你的γAI可是要好好監督你的健康!要是身體出了問題我會很困擾的!」
「……咦?」
「從明天開始我會幫你規劃菜單,你一定要照著我開出的飲食比例吃飯,知道嗎?」
少女認真的紫寶石眼睛裡,摻雜著些許的擔憂。
她是真心的在關心我。
「是……知道了……」
「嗯,那就這麼說定囉。」
聽到我答應,菲菈才露出滿意的笑容。
我放下原本要買的泡麵,心裡一陣五味雜陳。
原來除了父母外,還有人願意關心我過得如何,而且還只是相處短短兩天的AI少女。
γAI,真的在某些層面超越了人類。
如果菲菈在我面前,我大概已經無法克制衝動的緊緊抱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