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想想好像也是理所當然。一個看來相當高科技的地方,就算是要監視,也不需要以人工的方式,遠端、隔著屏幕的話也能隱藏身分。
裴爾再次張望眼前的空間,想尋找任何一個窗口、攝影機,甚至是廣播的位置,但四周並沒有任何變化,而那聲音彷彿是從四面八方傳向自己,在寬廣的空間不斷回響,甚至讓耳膜有些不適應。
「你有…什麼目的?」反射性地,裴爾問出了最直接、簡單的問題,抱著那麼一絲期待能夠搞清楚現在的情況,儘管自己心中也有個大概的底了。
『啥?你說目的?』就如他所想的,對方果然能夠直接聽見自己說話,乍看之下似乎還有對話、溝通的可能。
然而在一陣討人厭的笑聲之後,對方只給出滿是惡意的嘲弄:『你以為我接著就會像電玩遊戲一樣,劈哩啪啦跟你講我的目的什麼,接著要幹嘛嗎?噗哈哈哈哈!』
這讓本來打算再開口的裴爾又閉上了嘴。
雖然因為聲音經過處理的關係,他完全聽不出來對方是男是女,只有一人或是有其他共犯,但可以肯定的是,裴爾得到了不太好的第一印象。
但又不得不說,對方感覺起來相當謹慎,而且絕對算是聰明的。
『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日輪丸副隊長也是挺可愛的呢,問這種傻問題。』
碰到一個相當棘手的綁匪了。裴爾不語,綜合目前所有能知道的稀少資訊,他除了靠著那不受物理限制的羽翼、利用瞬間的移動嘗試逃脫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方法了。
靠著天使所遺留於世的羽翼,每一天,他都擁有三個轉移位置的額度,雖然不及自己的師父、賽拉爾那般,不管多遠,只要能想得到的任何地方都可以來去自如,僅僅是十公尺左右,對於變化莫測的戰況、即時反應來說也已經十分足夠了。
可惜的是,這樣的樂觀並沒有辦法應用於現在。
就算他能夠移動個十幾公尺、掙脫目前的束縛與電流監牢,但裴爾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出口或說離開這個空間的通道在哪——他可不想隨便嘗試,最終變成卡在牆內的好笑情況。
於是,最後一個裴爾所能想到的逃脫手段也消失了。
這是第一次,他沒有任何反抗的手段,只能完完全全照著對方的意思、任人擺布。
有再多實用的道具、武器,有再多超越常人的能力與方法,當這些都被奪去、被限制後,自己終究也只是一名普通的闇精靈罷了。
輕嘆了口氣,事至如此,他能做的也只有觀察、等待任何契機了。
「最少,也給我一件衣服吧?很冷吶這裡…」良久,他才再度開口,要求一份簡單的事物。
他能理解對於俘虜,卸除該人身上所有的武裝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是也用不著脫到任何一件衣服都不剩吧?
「啊?衣服?哦,對呢…」伴著機械式的廣播,從其中還能聽出嗤笑的聲音,裴爾立刻就知道對方不太可能直接同意自己的要求。
果不其然,幾秒之後,他注意到天花板中央的位置開了一個小小的洞口,接著,是一件非常可愛的、有著小熊圖樣的衣服緩緩地飄了下來,落在電牢之外。
不僅是故意給出不適合的衣服,對方甚至也沒有要解開牢籠或用任何手段讓裴爾能夠將其穿上。
在衣服落在地上後,天花板上的動口又關了起來;能夠窺視到外頭的短暫機會眨眼即逝,從洞口外往下照亮的刺眼光線也讓他根本沒辦法定睛觀察。
「噗哈哈哈哈哈!」充滿惡意地,不知道正在從哪看著看著裴爾窘迫的樣子,對方顯然很樂於奚落、捉弄他人,以此作樂。
果然,不該開口。
又一次被羞辱,裴爾雖說不上是生氣,但多少心裡還是不太舒服,然而也無可奈何。
暫時沒有想再嘗試跟對方溝通的想法,裴爾靜靜地瞪著牢籠的頂端、聽著那些滋滋作響的電流聲,無聊地猜測、擔憂日輪丸會不會發生什麼突發狀況。
自己的家人、朋友此刻又在做些什麼,是否會為了尋找自己的下落而焦頭爛額。
他很少像現在這樣感覺到挫折與丟臉,明明該是救援、守護的一方,如今卻只能等著他人相反過的幫助,有可能還會讓自己在乎的人深陷危險之中。
而他什麼也不能做,除了等待之外還是等待。
寂靜、無趣,在這只有自己獨自一人的空間中,他也漸漸失去對時間的概念,只知道似乎是過了一段不短的時間,飢餓感悄悄地攀上思緒、離去,此時已經是第三次感受到飢餓了。
上一次進食已經是早上的事情了,粗略的猜測,大概也已經過了半天以上,也許是下午接近傍晚的時候了。
本來,這個時候,他應該正在收拾、整頓資料,然後開開心心地回家才對,現在…
『哦…』
冷不防地,那刺耳的機械轉音迴盪進空間,先是小小地嚇了裴爾一跳,接著無庸置疑,緊緊地抓住了他的注意力,後仰著發酸的頸子,往四周張望,留著一絲希望能循聲找到任何線索或不同。
然而,他聽到的只有更多對方的笑聲,不知道為什麼,裴爾腦中出現的畫面是一個得到新玩具、正樂呵呵的孩子。
『我們有客人了呢,來找你的。』
簡單的一句話,卻足以讓裴爾又開始徒勞地掙扎了起來,眼中的困惑更是一瞬間轉為驚愕、不安。
他只希望不會是…
喀啦。
天花板又一次打了開來,有什麼一團黑色的東西被扔了進來,重重地摔在電欄邊緣的地上,天花板上的出入口又迅速的關了起來。
直到定睛一看,裴爾疲憊的臉色更顯慘白,只因映入眸中並非一般的物體,而是他此刻最不希望出現在這裡的、一名黑髮男子。
「約納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