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艷陽高照。
小男孩一手肘撐在餐桌上,一手三指輕握盛滿奶油燉菜木碗中的木湯匙,一臉鬱鬱寡歡,要吃不吃的模樣。
看著活像是失戀的兒子,辛苦煮了一頓晚餐的母親一頭問號走來一邊用圍裙擦拭因清洗烹煮用具而濕潤的雙手,探問。
「幹嘛不吃?」
「……為什麼奶油燉菜裡永遠只有大白菜?」
對此,母親只是笑了一下,沒有給予任何回答,拉開男孩對側的椅子,靜靜地拾起餐具默默吃她的中餐。
對母親行端頗有不滿的男孩,不悅地哼氣,隨之跳下椅子,奪門而出,離家去了。
在路上行走一陣,熱浪令他汗流浹背,抹去臉上汗水,微抬首,見小徑旁石牆延伸至前方不遠處樹蔭下。
想也不想,直接跑了過去,來到樹下矮石牆,他彎下身兩掌放在膝上喘息,再次抹去汗水,徐風輕撫身上的熱氣,果真涼爽不少。
輕呼口氣,攀上他三分之二高的矮石牆,坐了下來,晃了晃懸空的雙足。
片刻,樹蔭小徑傳來一陣步伐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隨著樹蔭人影浮現,他微瞠大眼,似乎是看見了什麼驚奇的事物。
此人身著一襲在這大熱天看了會感到熱意的灰色邊緣繪有奇特圖騰連身斗篷,帽下露出翠綠髮絲在葉隙陽光照耀下,散發微弱光暈,如寶石一般。由於斗篷掩住了對方半張臉,無法得知對方的樣貌。而其身形與稚嫩面容,目視對方可能稍長自己幾歲。
察覺到男孩的好奇目光,來者抬首朝他望去,陶藝般精美白皙容顏,澄澈金色大眼。讓他整個人大大一愣。
女孩子?
來者朝他嶄露一笑,一開口,便破了他的猜想。
「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
男孩沒有回應,只是靜靜地看著對方……更正,是微張口驚愕地呆望此人。
似乎是了解對方為何會有此一表現,他輕笑。發現自己的失態,男孩連忙重整姿態。見狀,來者又是一笑。
「沒關係,我習慣了,不用這麼拘謹,像朋友一樣自然地對待我就好。」
「……」
靜默片刻,來者打破沉默。
「你叫什麼名字?」
「……容。」
男孩低語。
「好的,容。我叫滿,請多指教。」
來者伸出手,表示問候。男孩沒有伸手回應,只是開口。
「……你好。」
一陣腹鳴響起,想起方才什麼也沒吃賭氣跑出家門,男孩紅了臉,微偏頭。
「不用感到尷尬,會餓是正常的生理現象,不用隱藏。」
來者溫和一笑,接著隨手打開腰間行囊,取出他的所有糧食,任由對方挑選。
「選你喜歡的吃,不用客氣。」
望了眼對方真誠面容,容抿起嘴,有些怯弱地伸出手,挑了幾個簡美小巧看起來很好吃的小餅乾,同樣感到餓意的滿,微笑著選了個喜歡的餅乾來吃。
滿靠著矮石牆,靜默地吃著他的小點心,嚥下口中最後一口點心,他有些好奇地側過頭,看向一臉鬱鬱垮歡、若有所思,緩緩咀嚼的容。
「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裡?」
聽聞此言,容頓了一下,緩緩放下持有半截餅乾的手。
「……」
靜觀一會兒。
「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我說說看,或是把我當空氣說出來也行,不想對第一次見面的人表露心事也可以,不勉強。」
沒打算把對方當空氣對待的容,經過心中一番斟酌,傾訴了出來。
向對方表示了事情經過後,滿靜默了一會兒,才開口。
「很多時候,我們不也是這樣嗎?只想著眼前的單一事物,卻沒有以更高的眼光去看待事情的全面性。」
滿輕笑。容微蹙眉。
「聽起來感覺很像是瞎子摸象。」
這番話令容憶起許久前不知在哪本書上看過的一則故事。
故事講述,世界上有這麼兩個國家——圓圓國與方形國。圓與方的國主各自一概認為世界上只有圓形與方形,國內放眼望去,無論食品、用具、房屋等諸多產物僅有他們眼中的形狀。
對此, 見解不同的兩人不時起口角,爭論對錯、與誰是邪魔歪道。
有一天,兩人獨自航海散心,巧遇對方,一番口角,傍晚天氣遽變,滂沱大雨中,兩艘船隻接被海浪掀翻。
不久,兩名看不順眼的國主,被星國皇家船員所救,隨之星國的國王收到消息,進而予以安撫與款待,兩名國主看到眼前木碗中盛滿各種形狀蔬食的濃湯,這對眼中只有圓形與方形的國主看了很是驚訝,隨之向星國國王探討。
聽聞此事的國王,對兩人的經歷感到十分驚訝,靜默片刻,星國國王溫和一笑,柔聲表示:
「世界是由各種不同型態的生命所組成、相互包容,而非僅有單一產物,包容所有、並承認其存在。」
雙方一番交流後,對此行,頗有收穫的圓與方的國主,在星國主的幫助下,回到各自的國家,一改先前的單一觀念,開始將此行收穫分享給國民,改革國家體制,融入新色彩與多元性。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若是如此,生命就不可能存在於這美好的世界上了,放眼望去或許就只有煉獄了。」
望著眼前風景宜人的豐饒大地,滿饒有意味地感嘆。
「……」
不懂其意的容,看著手中餅乾裡的各種堅果,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他瞠圓雙眼,接著他將剩下的半截餅乾塞入口中,快速咀嚼嚥下,從矮石牆上跳了下來。和對方感謝點心的贈予並揮手道別後,連忙轉身跑離。
而後得知,當時與他閒聊的滿,已有十餘載的人生經歷,目前正在世界各地遊走,增見廣識。而這又是後話了。
然而,令他感到開心的是,他從中了解,那番話的涵義——
——『以下結局由你們自行腦補、理解。』(作者之言)
☆ 故事中的小故事,由於年代久遠,已不清詳細內容,僅能大略講述(且依個人喜好額外加料),故事內容多少有些偏差,請斟酌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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