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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光耀 | Chapt.09 腥風血雨(3)

幻藍 | 2020-01-10 22:13:15 | 巴幣 20 | 人氣 117




  難得風和日麗,似乎在讚揚參賽者的英勇,卻有令人不禁感嘆,而炎煌之森的林木也部份唱起秋日的悲歌,顯現出的是平日的寧靜恬適,這是圍觀群眾極力想要達到的境界,——大夥兒將悲慟化作企盼,深深期待著在這次選賢會上,能夠看見美好與希望。

  鳴響,然後馳騁,一匹匹駿馬飛躍在陽光照映下,絢爛的光芒隨同滿足的汗水恣意地放射。或許對於每個人都是如此,能夠盡情徜徉於自己所深愛的世界中,是那樣令人感到喜悅啊!撲面而來,略帶沁涼的風,將每個人認真的髮絲向後颳起,一雙雙興奮而歡愉的眼神如星光閃爍。

  雷那傑士並沒有在騎術這一關獲得冠軍,而僅以第三名作結,但即使如此,表現依然十分傑出。第一名是曾任皇家馴獸師的老者,望著他白花花的鬢髮,大夥兒不禁豎起大拇指頻頻叫好。
賽後有十分充裕的時間用餐,皇家大開筵席,宴請與會者,也因此年輕的皇子光忙著招呼就顯得來不及了,更沒空閒來陪陪夥伴們飽餐一頓。

  下午的賽事也不容許耽擱,空手搏擊賽拉開了競技場的幃幕,是由兩個場地同時進行的單淘汰賽制。雷那傑士也很快的開始了他的比賽,也許可以說是月族的基因使然,以及過去十多年來懷抱扭轉態勢的想法苦練的結果,雖不能說是場場都獲得壓倒性的勝利,但卻被譽為是近年來皇室代表中表現最為傑出的一個,特別是在平日沒什麼機會看見雷那傑士所持有的技能的老百姓面前,他所演出的一切令人驚嘆。

  雷那傑士最後於冠軍賽中輸給力大無窮的鐵匠,三十多歲的鐵匠天生神力,身材結實而不顯笨重,賽中便以沉著的應對數次快而迅捷的強攻,迫使雷那傑士投降。這已是事發後七日。

  後花園中,雷那傑士方聽完薩伊報告幾日來的觀察,略顯疲態地倒坐在石椅中,闔眼享受一時的放鬆,卻沒察覺一旁幽黑瞳眸的注視。

  就在雷那傑士左前方不遠處的大樹後,迪爾塞德領袖不帶一點氣息地注視著他,白色布巾外那雙晶瑩的眸子不透露任何情感,奧德只是細細打量著雷那傑士,然後目光駐留於少年臉上。

  上一次的見面是在艾絲房中,即使是早已習慣黑暗的奧德,於那片深沉的黑暗中,仍舊看不清雷那傑士的容顏,雷那傑士也感受不到他的存在。而今,奧德找到機會,細細端詳少年的一切,最後忍不住走向雷那傑士,伸出修長而冰冷的指,觸摸那白皙面孔。

  跫音輕至。

  雷那傑士猛地睜眼,不明白頰上短暫的冰冷和心中萌生的暖意是什麼,他拉下手套撫上臉龐,想要更明白此時的感覺,而意外察覺細微的水珠。

  「下雨了嗎?」

  「下雨?沒有呀!」瑟蒂踏著細碎的步伐來到。

  「米蘭?」雷那傑士這時才注意到瑟蒂,趕忙戴上手套,站了起來。

  「大家在等你呢!」

  「嗯。」雷那傑士虛應了聲,望著前方不知名處,還沒從方才的感覺中跳脫。

  「你……還好吧?那個……」瑟蒂不由得結巴起來,低著頭猛絞手指,「第二名也很棒啊,而且……」

  「我沒事啊,只是有點累。好了,走吧,妳不是說大家在等著我嗎?我可不能讓他們等太久。」雷那傑士輕笑著摸摸瑟蒂的頭,努力使自己忘卻腦中的疑惑。

  右手的印記猛地傳來劇痛,然而一切是那樣地短暫,雷那傑士只有不明所以地皺皺眉,而後任憑不安於心中蔓延。於是,他挺起胸膛,深吸了一口氣以壓制那股不適,沒料到竟打了個寒顫,烈紅的眸不明白那久久徘徊於他俊逸臉龐上,並悄悄四散、感染的蒼藍的冰冷是什麼。雷那傑士不經意地四下張望,而心情複雜地發現該是無人的園裡,有一翦熟悉而陌生的瘦削身形,映入眼底。

  ***

  雷那傑士作了一個夢,夢中十三歲的那個人,緊緊抱著三歲的他。

  雷那傑士看不清他的臉,因為燈光昏暗;雷那傑士看不清他的臉,因為他至肩的幽黑髮絲覆蓋他脫俗的面孔,他溫暖的氣息潮濕了男孩的頸子,沒料到再來將會冰寒男孩的心。

  於是,雷那傑士作著夢,希望母親不是真的離他而去;雷那傑士作著夢,希望十三歲的的那個他,能夠留下容顏;雷那傑士作著夢……

  ***

  雷那傑士自夢中驚醒,因為太強烈的情感,導致右手腕上的契約印記頻頻傳來陣痛,修長的眉不禁皺了起來,烈紅的眸中瀰漫著不安與疑惑。——他作了一個夢,夢中的他說什麼也不肯信服奧斯頓已然過世,然而事實呈現在眼前。

  身旁以往睡著基亞的地方,如今空蕩而冰冷,沒有一點溫度,更沒有殘存任何影子。雷那傑士於是露出哀戚的笑容,望向窗外灰濛濛的穹廬,猛然發覺:自己好狼狽、好狼狽,打回到奧爾納帝以來,他又回復到以往孤單寂寞的一個人,連曾經陪伴他走過的基亞和薩伊,他都好難掠得他們的身影,——是如何造成的?雷那傑士不太明白,更拒絕去明白,或許打從一開始,他們便不在身邊?即使知曉有個人,或者有些人總是在心裡默默地關切自己,但總在一個人的時候,感覺寂寞。

  那時候,雷那傑士告訴自己:要去相信奧斯頓的話,告訴自己改變從此開始,然而當終點的旗子憑空消失之時,跑者將會不明白該繼續或者停止,將會失去方向而迷惘。獲得的東西太微小,失去的卻是如此龐大而顯眼,直到潮水已淹沒形骸,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身體是如此地單薄,以至於難以抵擋這樣的衝擊。

  嘗以為自己業已麻痺於此番刺激,但倘若這是事實,此時又為何感覺如此疲憊?雷那傑士不禁想,或許打從一開始,自己便不曾勇敢過,只是一直以來身穿堅實的鎧甲保護著自己,不願承認而不斷壓抑,直至武裝早已被毀損得面目全非石,才發現自己也已遍體鱗傷,更不知能如何修補那顆凋零的心。

  於是,雷那傑士來到那天向亞希達述說屬於他們的故事的空中花園,卻意外發現早已有人佔據了那片寧靜,是那一個能夠看穿他人心事,總是沉默著的少女。

  「穆卡特,妳怎麼在這兒?」像是寶貝被偷窺了似的,但他並不覺憤怒。

  「你為何出現,我就為何來此。」克洛迪雅並沒有將目光投向雷那傑士,她環膝縮在樹下,星眸半垂,又陷入沉思。

  「唉……」雷那傑士悠悠嘆氣,仰首望天。

  四週歸於寧靜,只有風吹樹叢的沙沙聲,及在單薄樂聲中起舞的樹影。

  「看來你應該會順利地完成選賢會。」克洛迪雅突然道。

  「誰知道呢?」

  「為什麼?」

  「或許只是有人尚未發揮……」

  「不是那個,」克洛迪雅望向雷那傑士由完美線條勾勒而成的側臉,柳眉微蹙,「我是說,為何你會感覺孤寂呢?明明表現出來的是如此自信的神情,你的心卻是畏怯、孤單的,為什麼呢?」

  「穆卡特妳!」雷那傑士的情緒被挑動,也不知是憤怒或者慌亂,他猛然轉頭,卻在要接話的前一秒,發現克洛迪雅眼中的哀傷與眼角的淚光。

  「為什麼呢?為什麼人會感到孤單?明明有著那麼多人的陪伴,為何還會感到孤寂呢?為什麼……對於一個人的情感而言,為何有人能夠樂觀以對,有些人卻用哀傷看待他的快樂?」克洛迪雅緩緩起身,「史達羅德,即使是讀遍天下的你,也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無法令自己遠離這個漩渦吧?」

  克洛迪雅接著快步離去,錯身而過時的風不知來自她的疾行,抑或是自然之風,留下的水珠亦不知是她的淚,或者晨間的露水。

  「想想吧,這或許是無解的問題,然而……至少你身邊還有很多人,不是嗎?我總是不明白你平靜的外表下是如何承載了那麼多的哀傷痛苦,但一切並非真的糟糕的啊,不是嗎?為何要逼使自己呈現如此僵直的線條呢?」

  風輕輕吹,或許是形成了旋風,克洛迪雅的話聲縈繞在雷那傑士耳際,久久不去,難以擺脫,他於是迷惘。

  「僵直線條……」雷那傑士不禁呢喃,想起納西加也曾經這樣說過,他卻無法獲知問題的答案,唯有迎向風,望著雲後初昇的太陽,慌迷。


創作回應

GP接著,越寫越棒了。
2020-01-11 00:07:22
幻藍
謝謝~
2020-01-11 14:48:48
艾刃骸
[e12]
2020-01-11 11:35:38
幻藍
[e34]
2020-01-11 14: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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