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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賀偶像們的......情感依存症

魯吾魯以及人之魯 | 2020-02-25 22:17:40 | 巴幣 0 | 人氣 176


  「......我說啊,純子。」
  語氣顯得中氣不足,隱約還可聽見打顫的聲音,女子說道。
  而她所呼喚的對象,則是回以沉默。

  停靠在電線桿邊拎著手機等待某人的女孩,抬頭望著屋簷發呆的男子,百貨公司門口絡繹或走出或步入的人潮,心滿意足地咬著咖哩麵包的小孩子,肩並肩往天橋的方向走去的情侶,急著前去櫃檯買票的小家庭。

  兩朵綻放在人海之中的花,靜止不動。

  「我們......是不是搭到長崎啦?」

───

  時間來到更早之前。

  「Buona giornata, Signorine!」一聲開門的聲響,男子的話語宛如彈珠台內的鋼珠一般,在狹小的空間內不停反彈。從門口不匆不忙地步入眾人面前,即便隔著一副墨鏡,還是看得出他滿臉得意洋洋的笑容──以及讓人十分在意的八字鬍。

  將視線往下一帶,又發現他居然還端著一盤盛好肉醬的義大利麵,著實讓人摸不著頭緒。在場除了山田妙以外,每個人無不頭上頂著大大的問號,卻又見怪不怪,各自不語,等著男子自掀底牌。

  「Vuoi mangiare gli spaghetti, Signorina?」那位男子,巽幸太郎,來到昭和時期備受矚目的偶像面前,彬彬有禮的問道。雖然聽不太懂到底是哪國語言,紺野純子仍然面不改色,恭敬的答道:「承蒙您的好意,但不用了,謝謝。」

  卻是巽幸太郎不死心,在心裡做了個鬼臉便轉頭朝向一旁的源櫻,並問了同樣的問題:「Vuoi mangiare gli spaghetti, Signorina?」

  「Ahh...... No, thanks?」源櫻也不懂他到底在講哪國語言,只好硬是擠出一句英文。巽幸太郎全無打退堂鼓的意思,不停地說道「Mangiare?」臉也無止盡的朝源櫻的鼻子靠近。

  「你這傢伙到、底、是、怎、樣、啦!」

  二階堂咲老早就看不下去,又看到這可說是性騷擾的舉動,氣得左右手各拉起巽幸太郎的左袖及領口,用足腰力轉身配合迅速的下蹲,流暢的完成一次投技。

  「......直接切入主題吧。今天應該有什麼活動要跟大家說明吧?」水野愛冷冷的問道,心裡頭卻十分爽快,暗自感嘆當年應該也學點柔道。

  「是、是啊,這次妳們芙蘭秀秀......」巽幸太郎狼狽不堪的從地下爬起來,手中的那盤義大利麵卻完好如初,一滴醬汁都沒有滴出來。「居然!再一次接到了廣告機會,而且還是外縣市的呢!」

  喔?此話倒是出了眾人意料之外,沒想到這個剛成立幾個月的地方團體,這麼快就有機會可以接到外縣市的廣告。卻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請不起更大牌的明星來代言,還是認為這個新興團體值得期待,因而選擇我們?無論如何,對芙蘭秀秀來說都是不可或缺的好機會。

  見眾人臉上浮現感興趣的神色,巽幸太郎也打起精神,將空出來的一手把黑板翻了過來。黑板上面畫著長著眼睛的漢堡,並在下面也畫上了身體,看起來倒有點像麵包超人,畫虎不成反類犬的版本。而旁邊則是斗大的字體寫著:「佐世保漢堡名店!!」

  「漢堡?佐世保?在日本嗎?」二階堂咲滿臉疑惑,殊不知其實佐世保就是佐賀縣外不遠處的縣市。

  佐世保是美軍在日本的大據點,其歷史可以追溯到一甲子以上,至今當地仍時不時可看見洋人面孔出沒,他們多半不是觀光客,而是當地的駐紮軍人。當年美軍廚師隨著軍隊來到日本,也將漢堡及燉牛肉等料理的食譜傳入當地,佐世保居民將該食譜結合在地食材,改良成更符合東方人胃口的「佐世保漢堡」。

  巽幸太郎介紹至此,卻見星川莉莉無邪的面孔上早已流滿了期待的神情,兩雙細長的腿不停晃呀晃。坐在身旁夕霧雖然對於這些歷史的來龍去脈仍有不解,看到星川莉莉這等表情,也就笑著聳聳肩,將那些疑惑拋到九霄雲外。

  「不過啊,」這時水野愛仍不願給巽幸太郎好臉色,雙手抱胸說道:「前幾天你那台車不是才送修嗎?依照慣例,我們今天就要出發了吧。那交通方面你要怎麼辦?」

  啊,源櫻詫異地叫了一聲。不久前巽幸太郎應星川莉莉的請求,帶她往返市區的玩具店修理模型。誰也沒料到兩人卻撲了個空,搞了老半天車子還因為車子過於老舊,在回程的路上出了問題,害得他們徒步走回來這間洋館。

  巽幸太郎憶及自己的愛車,不免流露出苦悶的一面,卻又不服輸的答道:「這哪有什麼問題!佐賀又不是沒其他交通方式可以到佐世保,只是得要在中途轉車就是了!」

  語未畢,便從口袋中掏出九州鐵道路線圖,顯然是有備而來。巽幸太郎指著連貫佐賀及長崎的「長崎本線」,表示他們會先搭到「肥前山口」一站,在那邊落腳之後便趕往「佐世保線」的列車上,之後一路搭到「佐世保」站,再透過當地的租車服務赴往會合地點。

  將這些路徑以及後續的各項細節都記在腦海後,源櫻滿是自信的點了點頭。然而,有一個瞬間,她不知怎的打起了冷顫。事情絕不會如此順利。

───

  「好啦,我承認在列車上睡著是我們有錯在先。」水野愛滿是無奈地說道,「但為什麼到了肥前山口站沒有半個人來叫醒我們,總不會其他六個人都睡死了吧?殭......我們不是不怎麼需要休息的嗎?」

  「畢竟我們就剛好隔著一個車廂,他們或許也認為我們不會睡著,所以就沒有特地來叫醒我們也說不定。」紺野純子保持冷靜的分析給水野愛聽,而聽者則是越聽越感到納悶,想是老天有意捉弄她們芙蘭秀秀。

  事實上,紺野純子的臆測也答對了一半。至於另外一半呢,便是如水野愛所言,其他幾位成員因長期抱著「殭屍不需要休息」的想法,好幾天下來進行了徹夜的練習,卻忽略了「需要的少不等於不需要」這點。眾人數天下來的疲倦,便體現在他們的這趟鐵道之旅上。芙蘭秀秀該六人在意識到他們搭過站之後,便慌張地在肥前鹿島站下車,料想水野愛兩人可能早在肥前山口站就下車了。

  「麻煩死了......怎麼會這樣啊!」水野愛像是顆洩氣的皮球似的,全身癱軟的坐在一旁。這時針織衫的口袋傳出陣陣聲響,她頓了頓才想起來,巽幸太郎為七人準備一定程度的現金,足以支付單趟列車的金額。水野愛臉上霎時回歸血色,抬頭對紺野純子說道:「純子!妳的口袋應該也有些錢吧,我們趕緊搭回去!」

  話說至此,卻不見紺野純子有任何動作。沒有翻找口袋確認,也沒有浮現出得救般的笑顏,只是靜靜的看著坐在前面的水野愛,朱紅色的瞳孔裡似乎藏著什麼話語,但又讓人摸不著頭緒。

  生氣了?水野愛白裡透紅的臉頰流下一珠冷汗,只是同樣瞧著紺野純子的雙眼,卻又找不到那如汪洋一般的眼神中究竟傳達著什麼資訊。

  過了良久,這才聽到紺野純子開口。

  「難、難得只有我們兩個,」紺野純子神色不安的左右觀望,竟畏畏縮縮了起來。「就......假借我們人生地不熟的理由,在長崎市區內逛一陣子再回去......如何?」

  哈?水野愛傻了眼,口氣竟有點粗魯。

───

  沒想到那位敬業的昭和偶像會有這種提案。

  水野愛如此想道,此時她卻已經搭上了市內平面電車。

  紺野純子起初見到這小巧可愛的電車,訝異地叫了一聲。她萬萬沒想到,在滿是新奇事物的現代日本,卻還有這像是從英國的在地博物館裡借來的仿真模型。然而,當她見到車站內的大人小孩們都習以為常地走進電車時,便滿臉通紅的低下頭來。

  「就像是妳在聖誕節時說的呢,」水野愛以極為細小的聲音跟紺野純子說道,「即便過了多久,總還是有不會改變的事物存在著。」

  「但我可沒料到這種電車還在呢。」紺野純子苦笑道,「話說回來,要去那個『眼鏡橋』的話,得在哪站下車才好呢?」

  水野愛點點頭,攤開手中的長崎市內導覽地圖。「『築町』那站下車後,步行一段距離就會來到新地中華街,再不久就會看到眼鏡橋。不過,上面寫說傍晚橋上的燈打亮了以後會比較漂亮,我們先去別的地方走走吧。」

  紺野純子笑吟吟的答聲好。她本以為聽到這番要求,身為平成偶像的水野愛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拒絕,並鐵著臉色狠狠的訓話一番。卻沒想到水野愛買完市內一日電車乘車券之後,竟自個兒拿起地圖規劃了起來,實在是出人意料。

  不過多久,列車長的座後顯示器跑出了「諏訪神社」的字樣,『此站,諏訪神社.....』一話傳入兩人耳中。水野愛將地圖對摺收入口袋中,向仍在座位上的紺野純子說道:「在這站下車吧。」

───

  下車後,水野愛再次拿出地圖,比對周圍的各個地標。「嗯,諏訪神社就在前面而已。上了幾個台階後會有一條小路,可以通往風頭公園,就這樣走上去吧。」

  途中,水野愛回頭問了紺野純子,要不要先去神社向神明打個招呼呢?兩人便又多爬了一段路,當作是彌補元旦時沒有去做的新年參拜。

  前往山頂的這一路,可稱不上是好走。沿著諏訪神社一旁的羊腸小徑走沒幾分鐘,才發現後方竟有著數十個民宅或在高處,或在低處的座落在山腰上的各個地方。至於要前往風頭公園的路徑呢?自然是在這些民宅之間的狹小路徑了,中途還有著險峻的石頭台階,更顯得這條路的難度之高。

  雖然路途遙遠且陡峭,卻也不會讓人心中響起退堂鼓。在許多轉角處,都可以看見當地居民親手繪製的「龍馬路標」,也因為是人工繪製的關係,大家筆下的坂本龍馬都有各自的神韻所在,讓人會心一笑。除此之外,沿路上也不時可以看見野貓,瞧著他們悠悠哉哉的模樣,也有助於減緩登山過程中所帶來的苦悶感。

  來到山頂,兩人起初看見上頭竟空空蕩蕩,甚為失落。卻是她們回頭一望,把長崎市區的景象化為一幅畫收藏在雙眸之中,這才感到原來不虛此行。紺野純子找了一旁的長凳坐下來,並呼喚了水野愛的名字,要她也稍作休息。

───

  冬天的夜晚總是特別早到來,當水野愛及紺野純子兩人離開風頭公園,來到眼鏡橋時,天空早已披上一層黑紗。行人道上的路燈也在一陣一陣的閃爍之後亮了開來,為每個異鄉子女照耀這片陌生的土地。眼鏡橋兩側的燈光彷彿不願向路燈示弱似的,也跟著照亮橋身以及河面。

  水野愛這時才明白眼鏡橋一名的由來為何。遠遠看來,浮現在水面上的倒影,配合橋身本體的形狀,恰是一副眼鏡的樣貌。

  紺野純子走到水野愛的身邊,望著眼鏡橋良久不語,水野愛不明白她的想法,只道是在欣賞其設計的巧思。潺潺水流的清脆聲響不絕於耳,道路上時不時傳來年輕男女的談笑聲,水野愛的聽覺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卻始終不見身旁那人的聲音。

  在想什麼呢?
  水野愛問道。

  紺野純子搖搖頭。
  沒什麼。
  只是覺得,我好像看開了點。

  在妳出生前的好幾十年前,我在一場意外中過世了。
  卻也因為那份厄運的緣故,才能夠跟妳,還有芙蘭秀秀的大家相遇。

  正如我們今天,因為不幸跟大家走丟了。
  我才有這個機會可以跟水野小姐,在長崎的市區四處遊蕩。

  真奇妙呢。
  當我們用事後諸葛的角度去看待以往的事情,
  即使當下再怎麼痛苦我們都能一笑置之。

  講這麼複雜的東西我怎麼會聽得懂嘛。
  水野愛苦笑道。

  說的也是呢。
  紺野純子微笑道。

  現在不懂也沒關係吧,我想。
  我們什麼沒有,倒是多的是時間。
  誰教我們是殭屍嘛。

  .....說的也是呢。

  緊緊相扣的手,絲毫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糟糕,好像有點晚了。回去以後要怎麼解釋才好?

  就說我們去很遙遠的地方私奔了吧?

  .....說什麼鬼話。水野愛笑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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