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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譯]黒白のアヴェスター 第三章 龍骸星 前篇

紅色辣椒鎮魂曲 | 2020-06-05 06:26:25 | 巴幣 10 | 人氣 1221





1



  眼前所見盡是不斷向外延伸的荒野。

  赤褐色平原上遍布破碎的鱗狀岩塊,為這不毛之地上又添幾分殺伐之氣。
  時間落在清晨與中午間,但厚重而陰暗的雲層卻遮蔽了天空。不僅沒有一絲降雨的跡象,地表處吹起的狂風更是濫用其威能,將鐵鏽色的沙塵一捲而上,造就將一切掠奪殆盡的光景。

  如今,這片土地已然枯竭。即使稱作巨大生物的屍骸也毫不為過。
  畢竟是不爭的事實。

  龍骸星札哈克――由遼闊的四片大陸與穿梭其間的海洋所構成的星球,從宇宙的角度望去卻貌似一顆龜裂的泥團子。若說在兩百年這還是顆豐饒而翠綠的行星,想必沒什麼人會相信吧。

  過去曾有金蛋與鵞鳥的故事。一位於愚蠢的男子對一日只能產下一件寶物的謎團感到焦躁,最終剖開了鵞鳥的腹部讓一切化為泡影,在這顆星球上也發生了同樣――不,是更加惡質的。

  男人將恩惠泉源的星靈屠殺、啃食,獨佔富貴與力量。一言以蔽之即以新任星靈之姿篡奪王座,使諸多一切落入極限的窮乏來換取己身榮華。"強欲將招來破滅云云不過是凡夫俗子的戲言"他這般嘲笑道,而實際上,他也君臨這片大地在酒池肉林中肆意妄為。

  第六位魔王,蓋伊荷斯爾。此處正是由他支配,榨取和蹂躪的星球。

  整體而言魔王是邪惡星靈的例子多不勝數。身為天體這般宇宙最強的"種族"若持有惡意的話,成為魔王再理所當然也不過,眼下第一位魔王克瓦納福、第五位魔王瑪修雅納正屬於這一類。
  蓋伊荷斯爾雖說是後天的星靈,卻也不是省油的燈。能從前任手中奪取一切的男人如今獲得了不亞於純血種的力量,足以超越純粹的扭曲。

  生而為星靈的話,守護自己的星球和在該處生活的人是必須遵循的前提。雖然程度和方法上多少會有些差異,但也絕不會做出讓自己領域枯竭的行為。
  因為那與自殺無異,擁有自我的生物將之視為禁忌是理所當然的。

  然而蓋伊荷斯爾不這麼認為。對他來說星球與其說身體,倒不如說是裝飾品,近似於寄居蟹之於貝殼的關係。一切不過是戰利品,為消費而存在的財富。

  基於那無情而達觀的想法,他既不疼愛也不憐惜,一旦用盡資源便移往別處展開掠奪。由蓋伊荷斯爾的角度來看自己與其軍隊的所在之地才是領土,已然捨棄的故鄉沒有知曉的價值。

  這正是盜賊的行為。掠奪然後享盡豪奢,寶物庫見底便代表"工作"即將完成。兩百年間能從這顆星球不斷榨取,或許可說是過去豐饒最好的證明吧。
  與此相應,無論何等財富都能在他手上揮霍一空,彰顯了魔王規格外的強欲。

  過去由黃金的星龍所擁抱的肥沃大地,如今已被貪婪邪龍的巨顎所抽乾,瀕臨死亡。
  星球擁有的生命力早已瀕臨極限,魔王卻不屑一顧。僅僅是一昧榨取,直至最後一滴血液,就連臨終的吐息也必須獻上,如同被施以毫無慈悲的律法。

  雖然並非即刻性的破壞,卻也不給予希望任何萌芽的機會,如同以棉繩緊緊絞住頸部,也是相當充分的罪狀了。
  即便咬牙切齒也無濟於事。生存在龍骸上的人們,除了立於頂點的魔王以及少數魔將,餘下人們的尊嚴和榮耀被盡數奪去,只能過上形同餓鬼的生活。

  再過不久,無可避免的死亡也即將到來。這份命運眾人早已明白,卻也不放棄任何一絲苟活的機會......如今這般光景隨處可見。

  赤紅而混濁的沙塵飛揚,如薄膜披覆地表,能吞下馬匹的巨型蜥蜴與伯仲之間的蠍子正不斷侵吞彼此。同以荒野為棲地,作為捕食者頂點的他們,早已不顧原來避免衝突的對應方式,瀕臨餓死邊緣使彼此失去選擇。而啃食腐屍的猛禽們卑賤的群聚一處,展開漆黑的雙翼在上空盤旋,如同宣示不留一絲殘羹剩飯般發出不吉利的叫聲。
  乾涸的砂礫大地上,在生存競爭中落敗的生物遍布各處,不計其數。無一例外,敗者的血肉與內臟會被貪圖殆盡,就連骨頭也會被啃碎再曝屍荒野,與其稱作屍體,殘骸的說法已然更加妥當。這之中,曾為人類的絕不在少數。

  這正是逃出居住地的難民們共同的末路。因化作常態的饑饉,收穫安定的農產早已成了奢望,然而稅務和徵收卻毫不留情,留給他們的僅剩坐以待斃與死於逃亡的二擇一。放眼望去,身體埋於砂中隱藏身姿以持續殘酷逃難的小集團遍布各處。是因飢餓而倒下呢,還是被野獸盯上被吃掉呢,亦或是被暴虐無道的統治者追兵所殺呢,他們擁有的未來僅僅三種。

  這顆星球的軍事、行政、產業一切皆由不義者把持。派遣至地方的士兵不過是連魔將都稱不上的下級僕從,但對普通的義者來說卻已是暴力與邪惡的具現。
  侵犯女人、屠殺孩童、強奪米糧,這些不知羞恥的畜牲們,理所當然沒有一絲同理心。有的只是對義者的嗜虐,以及深怕觸怒魔王而遭來殺身之禍的恐懼。

  以那些卑鄙、膽怯更是殘虐的惡鬼們的常識來看,下民不過是匍匐於地面,為滿足自身口腹和興致而存在的侍奉種族。在階級序列上甚至連家畜都不如蟲子們,居然想放棄"義務"逃之夭夭,這當然罪無可恕。

  所以要殺。僅僅是遵從本能(Aveastan),作為不義者理應的誠實。

  如今,他們正驅使軍事改良品種的二足蜥蜴在荒野中巡邏,追逐找到的難民再逐一虐殺。將手無寸鐵的弱者徹底蹂躪是唯一的目的,謳歌魔王蓋伊荷斯爾的威名,讓鮮血化作雨露降下。

  彷彿這是讓大地獲得滋潤的神聖儀式。

  無可避免的慘劇正不斷上演,盡是被奪取的無力民眾早已失去逃竄的力氣,只能不斷嘗試以虛弱的步伐向前邁進。即便旁人的頭顱被砍下,自己的胸膛被槍尖貫穿,那早已沒有情感寄宿的瞳孔仍空洞的凝視前方,直至死去的瞬間都未曾停下腳步。

  因為在飄渺地平線的彼端,流傳著荒涼景色的盡頭便是桃源鄉的傳聞,這成為了失去希望的民眾們僅存的寄託。
  而他們的目標也的確不是海市蜃樓。由此處算起約一百公里的前方,正是龍骸星上僅存十八處綠洲的其中一處。

  與不毛之地毫不相襯的清澈湖水周圍,街道以以同心圓狀向外擴展。聳立於中央的樓閣像是要展示其雄偉,散發絢爛閃耀的光芒,那對稱地映於湖面的景色,不禁令人聯想到肆無忌憚奪去周遭目光的華美寶石。

  水晶宮亞爾贊格(Arzshenk[1])――由魔王直屬的魔將所支配,這個地區最大的都市。

  必然的,自周遭村落徵收的作物無一例外都將匯聚此處。這層意義上,難民以亞爾贊格為目標確實稱的上正確的決定。糧食此處僅有,想從飢餓與苦痛中解脫的話,抵達這裡好領取配給是唯一的方法。

  然而,這座亞爾贊格同樣也是地獄。

  乍看之下繁華熱鬧的街道,只要一離開主要幹道走入小巷中,見到的景色便與荒野無異,難民比肩繼踵,日復一日的築起由餓死之人築成的屍山。
  他們從事的工作是將周遭死者的衣物剝去再運到城外丟棄的底層清掃工作。如此一來,便能獲得些許的食糧以換取生存,不僅如此這項工作得在深夜悄悄進行。若途中被官吏注意到便會以損及都市美觀的罪名被咎責,不留情的處以死刑。

  既然連為死者弔唁的信仰和餘裕都不被允許,那麼至少也得守住作為義者最後的底線,不走到食人這般蠻行,難民們是這樣想的,然而就連這道界線今後能否保住都令人存疑。因為對亞爾贊格的支配者階級來說,貶損弱者能帶來至高無上的喜悅。

  換言之,無論是城內城外,只要不是特權階級,現實都是只會給予絕望的存在。即便難民抵達此處情況也不會有任何好轉,不如說只會更加惡化。

  貪圖飽餐與享樂的不義者,單方面受盡凌虐的義者。
  這如同光與影一般分明的構圖,堪稱是其象徵的行為今天也在水晶宮的中樞上演著。

  別說是嘲笑,下界苟延殘喘的草民們連一瞥的價值都沒有。
  在那裡體現的是,天壤之別的階級差距。

  閣樓的最上層,規模足以媲美小型村莊。若問這廣闊的空間做何用途,那麼答案就只是一座浴場。
  不僅如此,裝載的液體可不只是水。遠遠大過普通的池塘的容積,正散發著令人陶醉的香氣,這浸染在空氣中的味道是兩手捧起的量也足以在市內築起一棟房子的高級葡萄酒。

  坐在邊緣,只將膝蓋的部份浸入池子的,是位裸著身子一臉無趣的十七、八歲少女。她在獨佔的浴場中,輕輕搖晃手中的酒杯,不過她卻對眼前大量的葡萄酒沒有分毫興致。從周遭村民身上榨取出來的血汗,對少女而言僅有泡腳的價值。當然,這些在隔日也必須全部更換。而丟棄的份要給予下層之人的想法,她從沒考慮過。
 
  與形同褻瀆的浪費形成對比,她慎重地啜飲主人特別賜予她的美酒。因為擔憂餘下的量已經不多,令她發出如同自己已是不幸之人的嘆息。縱使身旁有成堆的肉品和果實,她也只會淺嚐即止,再嘟囔著不好吃就扔掉吧。

  神佛無懼的傲慢,卻也並非昏庸的外道之姿。雖然容貌美若天仙,但那四溢的邪惡氛圍是她身為魔將最好的證據。

  確實如此,這名少女便是魔王蓋伊荷斯爾的十七位寵姬――支配亞爾贊格的水晶姬娜狄亞。

  龍骸星存在的綠洲是成為星靈的蓋伊荷斯爾必須定期巡視的重要地點。是稱作龍穴的能量點,倘若魔王到訪,星之恩惠將必然降臨。
  將此處潛在的生命力徹底壓榨,直至揮霍殆盡前龍穴都能保持繁華。因此這些綠洲可以說是蓋伊荷斯爾贈與愛人們的禮物。

  十八座都市,十八位寵姬。各個皆以寶石為名,其光輝與受到的寵愛即便由旁人來看也有著明確的序列。

  娜狄亞為第十七位,水晶――也就是下位的妃子,這點令她焦躁。
  王遲遲未訪。恩惠也即將用盡。會不會是對自己感到厭倦了呢。

  若是這樣也令人難以接受。娜狄亞確實年輕,被選為寵姬也不過這三十年的事。
  不過,她也絲毫不覺得自己劣於上位的妃子們。無論是美貌、房中術還是王所鍾愛的邪惡,自己都充分而萬全。當蓋伊荷斯爾再度到訪此處時,只要享受過亞爾贊格和自己的肉體,要一口氣上升十個序列也不是問題,她有著這樣的自信。

  然而,此刻卻仍然無法實現......自己只能獨守空閨,實在令人怨嘆。

  為了平息湧出的不快,明天日出之時就先屠殺一萬賤民吧,娜狄亞如此決定。若這樣的話支配區內的義者會在幾天後滅絕,她既不明白,也不感興趣。
  說的再極端點,即使此處僅剩她一人也不成問題。亞爾贊格是蓋伊荷斯爾贈與我的,要怎麼做是她的權力,更何況只要承蒙魔王的加護,財富要多少有多少。

  不必珍惜,儘管揮霍。如同沐浴般貪圖祭品吧。

  偉大的蓋伊荷斯爾有令,貪婪即是真理,對於娜狄亞來說這也是全部。

  因此她不會躊躇。此時她想起王最厭惡的不正是吝嗇嗎,便將啜飲至今的龍酒一口乾下。

  這凝縮了星球精華的龍酒,若是常人只需淺嚐便能得到足以讓自我粉碎的幸福感。即便是高位魔將的娜狄亞,用這樣的方式品酒也逃不過酩酊大醉的下場。一個弄不好,甚至可能留下後遺症。

  不過,她依舊沒有遲疑。畢竟,風險根本算不上現實的問題。
  宴會永無止盡,榮華已是注定。因為自己比任何人都受魔王寵愛,自己也獻上與之同等的忠誠。

  翻騰的酒氣令白瓷般通透的肌膚染上紅暈,透出幾分香豔的氣息。情緒高揚的娜狄亞走下浴池,嬌聲撫媚的開始歡騰。

  以兩手將真紅的葡萄酒高高托起再放下,從頭到腳沐浴在飛濺的美酒中,令表情多了幾分愉悅。舔了舔嘴唇,露出口中的虎牙,發出陣陣的磨牙聲(舌舐めずりする口元から犬歯が覗き、ぎちぎちと音を立てながら伸びていく)。

  肉。肉還不夠。我需要男人。想要貪圖一切。

  愈發膨脹的食慾和性慾的搔疼都惹人憐愛,如同燃燒般糜爛的雙瞳也浸染上黃金的色彩。貌似鬼女,卻又讓無數男人為之傾倒,使之步向毀滅的傾城魔性。

  美麗,淫亂又邪惡。
  如水晶般不詳,如泥濘般動人(泥濘のように麗らかだった)。

  身為邪龍的眷屬,魔王的寵姬,娜狄亞都自負是完美的存在。她純粹,甚至可說是純潔的堅信著。
  所以自己在不久的將來肯定能得到回應。例如說,就在此時此刻。
  沒有辜負做夢少女的希望和祈禱,期待化作了現實。


『氣色不錯嘛,娜狄亞』


  聲音響徹亞爾贊格全境,令水晶宮為之震盪。
  生動的語氣中,能窺見他偉大而高傲的王者霸氣。
  那強力的生命氣場。其中寄宿的情感無疑能稱作慈愛,然而存在上的格差過於巨大,對於常人來說不過是劇毒。

  如黃金的岩漿般流動,在七彩艷麗的龍鱗上彰顯的霸道光輝。

  義者為之絕望,不義者則為之陶醉,無論對於哪方都是給予恐懼的威風之主。
  是等同這顆星球的神明,魔王蓋伊荷斯爾的龍吼。


「蓋伊荷斯爾大人!」


  如彈起似的轉過身,娜狄亞面露喜色直奔聲音的源頭。禮儀早已拋在一邊,畢竟她明白這位大人並非拘泥小節的王者。不如說擺出下流撫媚的嬌態更能討他歡心,而娜狄亞也不必刻意做出這些演技。
  實際上她確實開心,如同歡喜與法悅圍繞身邊。她全心全意表現出自己何等深愛眼前的王者。


「大人您真討厭......居然留我一人到現在。」
『原諒我吧。我從沒忘了妳。不過是有些事要忙罷了。』

 
  娜狄亞緊緊抱住,依偎在側的是以巨大紫水晶所雕塑而成的龍首。那張口子源源不絕的流出葡萄酒,浸濕了第十七寵姬的身子,此時她壞心眼的抱怨著。
  蓋伊荷斯爾使用的是名為寶石之龍這只能發話的媒介。他的肉身仍於別處,並未正式到訪此地。

  娜狄亞自然明白,正因如此才會做出近乎埋怨的鬧彆扭。能聽聞其聲固然令人歡喜,但僅有如此還不足夠。
  想要您。想要與您纏綿。


「還有比與我相見更重要的事嗎? 難道說,又有新的女人了嗎?」
『還真敏銳啊。但妳放心。我要做的事沒有錯。』
「那是當然,但是......」


  寵姬(敵人)又要增加了嗎......心中滿是煩躁,同時娜狄亞也振作了起來。如果說義者之法是秩序的話,那麼不義者之法能想作是互相搶奪,將對方往下踩的競賽。她絲毫沒有讓出自己地位的想法,無論是戰鬥、武威亦或房事都要不落於人後。

  殺掉她吧。不好的是無法回應王期待的孱弱之輩,將之抹去的自己一點錯都沒有。


『真可愛啊,娜狄亞。妳這點我也相當中意。』


  或許是讀到了漏出的殺意,魔王的聲音中參雜幾分苦笑。像是要溫柔的撫慰寵姬,蓋伊荷斯爾繼續說道。


『說倒底我也是個賊。強奪、吞噬,世上沒有比成就更重要的。強欲即是正義。』
「我明白。所以為了大人您,我已將色彩點綴在這片大地。還請您親眼見證。相信我的亞爾贊格正是能滿足您興致的所在。」


  娜狄亞恍惚的閉上雙眼,訴說男女情話似的細語。義者的血淚與怨懟不斷呼嘯,不義者肆意妄為的惡逆樂園。眼前望去,是這顆星球最美的光景。
  由自己所創造,為了謳歌對蓋伊荷斯爾的愛與忠誠。這一切肯定能讓王感到滿意。
  娜狄亞如此想著,然而......


『嗯,相信。相信啊。』


  蓋伊荷斯爾保持柔和的口氣復頌,然而態度卻有些許變化。娜狄亞也意識到了,卻無法明確概括這份違和。
  既疼愛又慈祥。無疑是這樣沒錯,那為甚麼自己會冷汗直流呢。紫水晶之龍上的魔王之瞳,正炯炯有神的俯視寵姬。


「若有甚麼失禮的地方的話......」
『別在意。這不是妳要擔心的。已經,沒有任擔憂的必要了。』


  像是要慰勞一般,但這樣欲言又止的說法,反倒更增添不安。
  呼吸困難。發不出聲音。明明依舊是體貼王者的氛圍,但卻能感覺到一股掐住心臟的寒氣。
  被蛇盯上的青蛙。不,是被龍盯上的蟲子。察覺到時已經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難道這是,不可能會這樣"娜狄亞發出沒有聲音的吶喊。

  倒映在水晶之龍上的自己,正逐漸化作水晶。頭髮、指甲、皮膚、骨頭......都變成不再是生物的礦物。
  發出喀啦喀拉的聲音,彷彿娜狄亞這名魔將打從開始就不存在。自己的存在正被擁有相同身形的寶石雕像所取代。


『相信我是沒關係。要在其中加入妳的想法也好、樂趣也罷,我都允許。這是我賦予妳的特權。妳們作為我的代理人,為我工作,有著消耗我財產的義務,沒錯吧?』


  一切都將要化作水晶前的片刻,娜狄亞回顧自己的所為。
  然而卻無法理解。正在結晶化的腦髓中捲起的,僅僅是"為甚麼"的疑惑。

  我愛著您。也想要被您所愛,被您認同,所以高舉邪惡與淫亂。無論何時皆遵從真我,走在魔將當行的道路上――難道不是這樣嗎?


  到底是為甚麼,到底哪裡有問題。
  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


『我厭惡吝嗇。同時我也厭惡無端的浪費。是我的女人就如同我這般,將我的財富啃食至骨頭也不剩。別隨便把還有剝削價值的生命殺掉。這可是對我的背叛,娜狄亞。』


  魔王蓋伊荷斯爾。他既是龍骸星的神,也是這顆星球本身。
  因此在札哈克上的種種,皆為邪龍的所有物。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蟲子,沒有王的許可也不允許殺害。
  直至最後一滴鮮血,臨終的吐息,魂魄的殘影都由他所榨取。在剝削致死前絕不將之殺害。
  受貪婪和強欲所驅使,直至耗盡前都不放手是他的原則。不,是連最後的虛無也要奪去。


『妳對這部分的理解有些問題。中意妳絕非虛言,只是實在是做過頭了。現在把亞爾贊格還給我吧。』


  在聽到王的決定前,娜狄亞已早一步完全化作水晶,成了如字面上所述的寶石公主。而事態發展也不僅止於此。
  自天上所傾注的,又或者說是自地底奔湧而出的蓋伊荷斯爾的龍吼,傳入了亞爾贊格周遭所有人的耳中。制裁還尚未結束。

  平白揮霍王的財產,貶低其價值使其蒙塵。連享盡奢華的意義都不明白,這群畜牲以愚劣的行為玷汙這顆星球,這罪可是相當沉重的。
  那麼就徵收吧,魔王向他們宣告道。


『轉生吧。成為點綴我王宮的光彩。』


  瞬間,亞爾贊格周遭的不義者產生變化。
  一部分的人變成黃金,也有人化作蒼玉。與他們的支配者同樣,被變成寶石或貴金屬。
  然後雨水傾注而下。這片大地久違的迎來滋潤大地的慈悲之雨。

  餘下的義者錯愕的眺望眼前光景。凌虐他們的人被一掃而空,如今水晶宮已然化作無人的寶庫。要取回積蓄的食糧可說是探囊取物,而這特殊的降雨也在片刻間使花草開始萌芽。如此一來最低限度的耕作也絕非不可能。
  這可說是在千鈞一髮之際獲得拯救。對他們來說無疑是幸運的奇蹟吧。

  即便如此,義者們的臉上依舊沒有笑容。對於唐突的救贖感到的不是困惑,而是明白今後在前方等待的黑暗是何等恐怖。


  我們活下來了。
  為甚麼?不必說,當然是為了更加榨取。


  為使其在更殘酷的地獄生存。為將之推向沒有盡頭的苦難,將死亡從此刻奪去。不給予能夠有個痛快的道路,而是施予通往絕望的恩惠,將生死置於手中操弄。

  魔王蓋伊荷斯爾。
  君臨骸骨之星的絕對惡,正俯視觀覽著由草民所演出的喜劇。

  龍之瞳中浮現出愉悅的神情,正笑著露出貪婪之牙,像是要說"怎麼啦,繼續跳舞取悅我啊"的嘲笑。

  人是脆弱的。即便知曉此刻的喜悅背後將是數倍的痛苦,人們依舊會貪圖眼前的救贖。毋須觀察也知道如此。
  這是何等的罪惡感啊。即便眾人要求自律,卻也無法抑止自己感到安心的吐息。也無法止住滑落的淚珠。

  蓋伊荷斯爾嘲笑著。眼看作為自己財富的從子們悲喜交加,這樣凌辱魂魄的遊戲帶給他無上的樂趣。


『祈願吧,謳歌奇蹟吧。欲尋求救贖的恩賜,就將性命供我榨取。界限?我可不知道。』


  此地存在的是邪龍之法。奪取、侵犯、疼愛、貪圖。


『你們的命運由我決定。休想隨便死去。也休想自己能夠逃掉。』


  眾人明白,奇蹟只能期盼從外部招來。然而卻連堅信到來的意志,也早已被掠奪一空。



2



  瞬間移動相當便利,對於我等行動是不可欠缺的重要加護。
  不過,即便如此也談不上萬能。並非想去哪都能隨心所欲,而是有相應的條件。

  星間移動的前提是必須由瓦胡・瑪那來聯繫路徑。換言之收到來自某個星球的救援請託後,還得由瓦胡・瑪那確認座標再備妥通道,否則便無法抵達目的地。

  以及人員的選擇。必須是受西里烏斯大人所命的戰士,並在羽毛上施加命令式,如此一來才算獲得通道的通行許可。

  兩者缺一不可,胡亂使用不過是浪費羽毛。一個弄不好還有可能就此成為宇宙中的迷途羔羊,再怎麼說也不會有人做出這種舉動。
  正因為是極為便利且強大的加護,有套防止濫用的機制理所當然。雖說確實能在任意時機再訪曾到過的星球,即便如此事前事後也有報告的義務,通道也必須處於尚未關閉的狀態,實在談不上能任意使用。

  基本上,在同一顆星球上移動機制也是相同的。
  只能對過去到過的場所,亦或是目所能及的範圍使用。

  因此面對初來乍到的未知行星,在習慣前都使用務實的移動手段才是賢明的作法。

  如此這般,眼下我們正以樸素的方式進行移動。整整兩天兩夜,乘坐在搖曳不止的馬車貨架上。


「啊ー。好麻煩ー、屁股好痛ー」


  在絕對談不上寬敞的貨架上一面打滾一面揮舞著手足的薩姆露可正發著牢騷。她那愚蠢的行為未曾停歇,發牢騷的次數早已多不勝數。
 

「吵死了。看大隻佬在那發脾氣真令人煩躁。現在這樣已經是最好的做法,妳也該接受了吧。」


  側眼瞅向薩姆露可,對每句話一一回覆的則是菲爾先生。對比我早已避之唯恐不及,選擇無視的態度來看,他的性格果然相當認真。
  不過就第二人稱又回到"妳(あんた)"這點,恐怕他現在也相當不耐煩了。


「話說回來,妳不是新加入的嗎。明明直到最近這樣的移動方式對妳來說都是理所當然,習慣加護未免也太快。這與其說是懶惰,這不已經到達不知羞恥的程度了嗎?」
「即使這樣說我也ー,知道有更便利的東西自然會以此為基準吧ー?我也無可奈何啊。」


  唉,確實是人之常情。因為薩姆露可那正直的性格,這種時候要告誡她實在困難。實際上,打從心底覺得麻煩這點我和菲爾先生也是一樣的。


「說到底瓦胡・瑪那這老頭還真不機靈。為甚麼要把人送到離目的地天殺的遠的地方來啊。」
「瓦胡・瑪那是無性的,薩姆露可。既不是老頭也不是大嬸,更不是哥哥或姐姐。」


  對於同胞在認知上的錯誤我有訂正的義務,所以我淡淡指摘道。然而薩姆露可充耳不聞。


「要不是偶然遇到商隊,我們可要曬成人乾了。我聽說他二十年前就這樣半夢半醒了,這狀況真的不是在打瞌睡嗎?還是說這是國王陛下操作不當啊?」
「......喂,適可而止。」


  菲爾先生瞇起雙眼,抬高音量。他也有自己的壓力,這要繼續壓抑恐怕相當困難了。在這吵起來不僅會給商隊添麻煩,更會對任務造成影響,現在非阻止不可。


「再稍稍忍耐會兒,薩姆露可。您的不滿我也明白,不過王和星靈的行為總有背後的意義在。別說些不敬的話。」
「那麼,是怎樣的考量呢?」
「這個嘛......會不會是想讓我們切身感受這顆星球現在的處境呢。實際上,這也讓您在短短兩天就感到不滿了。不再是置身事外的旁觀者了。」
「......嗯,確實如此。比起聖王領大有不同呢。」


  一臉鬱悶,薩姆露可哼了一聲。聖王領自不必說,與她的故鄉相比此處也是異常荒涼。

  目所能及盡是不毛荒野,撇開那好似要將地表上一切吹起的暴風,沒有任何稱的上有活力的事物。以我做為戰士到訪數顆星球的經驗來看,這顆星球也是無可救藥的乾涸。

  即便是遍布沙漠或凍土的星球,也必然存在足以適應環境的生機。反過來說,星球是為了讓這些生物們得以存續也不為過。面向生存是不可或缺的前提,即便是無人的星球也應是如此。

  然而此地毫無疑問的是面向死亡。所指並非自然的壽命短少,而是恩惠無時無刻都被恣意掠奪,向著枯竭的深淵持續墜落。

  此處無論由誰來看,都能明白已是沒有未來的環境。
  而且,此等暴行在這片領地橫行無阻。
  這正是龍骸星札哈克。


「在魔王的跟前。這是理所當然的吧。」


  菲爾先生陰沉地說道,語氣中帶有幾分無從抑止的憤怒。到頭來,包含我在內的所有人的心情都談不上快適吧。

  看著這顆星球,義者應該無一不感到義憤吧。篡奪星靈之座的第六位魔王正將一切富饒啃食殆盡。
  雖然情報早已知曉,但百聞不如一見。與其他魔王相比殺生數並不算多,所以危險度較低――云云,得意忘形說著這種話的自己也令人火大。


「所以說,好好感謝此刻的相會吧。即便是這樣的星球,也存在我等無從得知卻又需要幫助的人們。得以確認善仍未消逝,不也是難能可貴嗎?」
「好啦好啦。說教就免了。」


  薩姆露可像是不服氣似的轉身側躺,將身子別過一邊。對於這孩子氣的行為我不禁苦笑,菲爾先生則嘆了口氣。


「倒不是我想同意葵茵的意見,但往發展較好的地方探索確實比較有建設性。商隊規模夠大,讓我們能乘上與祖爾宛不同輛馬車已經很幸運了。妳也知道那傢伙有多人渣吧。」
「吵死了。別讓我回想起那傢伙。」


  咋舌的薩姆露可開始在腦中回想前因後果,還附帶一連串咒罵。
  那天,在聖王領收到祖爾宛的同行邀請――說是這樣說,實際上卻是強制性的,這倒也罷。挺身而出打倒諸惡應當是戰士的職責,沒有人會拒絕。

  雖說得與討厭的人聯手,但私情終究是次要的考量。特別是因為我有的性質,所以能明白菲爾先生和薩姆露可該優先執行的正是這項任務。

  而令人火大的是,當事人的祖爾宛的言行中找不出一絲真摯。即便現在對他輕佻的言行睜隻眼閉隻眼,也不認為他有引導任務走向成功的最低限度氣概。

  比如說,到這顆星球來祖爾宛連羽毛都沒有使用。多人瞬間移動時只需要一人使用羽毛,餘下他人只要接觸使用者便可,因此正常來說都是由隊伍的最高層級――現況是祖爾宛來執行――他現在這樣應該切腹謝罪。

  這本來就是長官的責任,而且無端消耗部下羽毛的行為也不合情理。然而這個人,明明持有我等數倍的羽毛卻連義務都不願達成。
  不僅如此,他的行為恐怕只是僅僅的壞心眼。這究竟是怎樣的性癖我不得而知,但祖爾宛似乎非常想受來自部下的反感。如此這般就成了由他命令我使用羽毛的狀況,不過最大的問題還是對始終反對的薩姆露可的回覆。


  曰之,『你們這群雜魚能做的也就這點事了吧』――。

  充耳不聞也該有個限度。
  當時要讓激昂的薩姆露可冷靜下來可費了一番功夫,而祖爾宛所說『能用的手下』竟然只有這層意義,我氣的啞口無言。

  欠缺協調性。不適合團體行動這點馬格薩里翁也一樣,差異在於祖爾宛是刻意破壞團隊合作的。
  而且直到現在,我們也還不知道任務的內容。西里烏斯大人讓我們跟從祖爾宛,然而詢問本人卻只會得到「去了就明白囉」的敷衍,實質上完全被晾在一邊。

  即便我想讀取意識也只落得同樣下場。畢竟我與他的交情並不深厚,祖爾宛也相當擅長施放心理上的煙幕。如今他也正坐在後面第四輛的馬車上,悠哉想著毫無關聯的事情。
  和數人的女性,那個,做那樣這樣的......似乎樂的很,老實說真想一拳揍飛他。

  羽毛補充尚未完全的馬格薩里翁則是之後會合。如果他也在場的話情況只會更加複雜,從這點來說倒稱的上幸運,然而即便是現階段我們也已是一盤散沙。


「客官們,差不到用餐的時候了。在那邊有座洞窟,正好能用來擋風。」
「啊,好的。那由我們來確認周圍安全吧。」


  正當煩悶之時,駕駛的搭話聲使我們抬起頭。因為祖爾宛實在不可靠,所以才向他打聽情報,結果來說這片區域就竟發生甚麼我們也多少有點頭緒了。
  過去支配這一帶的強力魔將及其部下,因為觸怒魔王而遭到處分。現狀或許能說是片刻的安寧。

  當然,現在依然談不上和平與安全,但相較過去已是相當正經的環境了,人們得以在間隙中重新開始生活。
  他們也明白終有一日此地仍會被繼任的魔將佔據,「如今我們也只能活在當下」他們這樣說道......然而笑容中卻有著羞愧,彷彿是鋪上一層飄渺的幻影,對自己積極向前的發言有幾分後悔。

  那是對抱持希望感到恐懼的表情。
  相信救贖,卻不斷遭受背叛之人會有的表情。

  痛心、歉意的想法湧上心頭。無論任務詳細如何,我等都該成為他們的奇蹟。放棄為時尚早,這句話不該以言語表達而是得用結果來宣示的。

  我發自內心的這麼想道。



◇     ◇     ◇



「換言之,這是個機會囉? 死掉的一名幹部成了破口,由這點一口氣突破ーー」
「別傻了,這種天真的想法哪行的通,現在即便動用聖王領全軍也無法討伐蓋伊荷斯爾。」


  享用晚餐後,我們圍繞在與商人有段距離的營火旁,討論今後的行動。
  狀況如您所見,分為強行派的薩姆露可與慎重派的菲爾先生。而我則不屬於任何一方。

  服從是執行任務的前提,在情勢未明之時草率制定方針相當危險――這樣的正論先放到一旁,畢竟尚有許多無法釐清的部份。


「葵茵,妳怎麼想?」
「我嗎......首先確實如薩姆露可所說,無疑是個機會。可不能放過,相信王也是沒有怯戰的想法才派遣我等的。」


  然而,同時我也這麼想。菲爾先生所說,雖令人遺憾卻也是事實。


「說是這樣,但對手是魔王,更是星靈......或許不及父親大人,但仍舊不是我等能夠處理的敵人。」
「沒錯。曾一度與破滅工房交手的西里烏斯大人不可能做出如此天真的打算。憑這點人數打倒魔王?這玩笑未免也太糟糕,不可能的。」
「那麼,到底是怎樣啦。為了在龍骸星(這裡)受難的人們,我們該做甚麼?除了宰了元凶以外還有其他嗎?」
「那個......或許是這樣也說不定。」


  被質問的菲爾先生,一副沒什麼自信的喃喃低語道。


「會不會是執行某種妨害,在背地裡工作之類的呢。為了不讓鑿開的破口被填上而在此處築起堡壘。這麼一來,便多少能抓住未來的勝機。」
「佈陣的意思嗎。將我等自身化作埋入大地的契。」
「我是這麼想的。葵茵不這麼認為嗎?」
「不。大致上我也持相同意見。但......」


  常理而論確實如菲爾先生所說,我無法坦率表達認同是因為有不合邏輯的部分。
  具體來說就是人選。明明是背地裡的工作,卻有幾副完全不適合的面孔。


「現在,與蓋伊荷斯爾直接交手沒有勝算,那麼築起堡壘的作業隱密進行應該是基本吧。理想的話,是希望敵人不會察覺任何異常。」


  即便無法一切順心如意,也得讓敵方維持"總感覺諸事不順啊"的狀態。換言之便是嚴禁顯眼的行動。


「反觀這次的隊伍,各位怎麼想呢。」


  一問之下,菲爾先生眉頭深鎖,薩姆露可則仰望天空。看來全員想到同一點上來了。


「只憑我們三人的話,有挑戰的勝算嗎......」
「馬格薩里翁......那絕對沒辦法」
「祖爾宛也一樣。傻瓜一個。」


  而且,到頭來被授予任務的是他們二人。
  所以更讓人搞不懂了。明明是要求樸質作業的狀況,派遣的主要人手未免太過豪華。
  絕非是我對西里烏斯大人的高見有所質疑,然而這實在令人費解。


「結果,還是只能想辦法讓祖爾宛吐出真話嗎。......真沒辦法,我稍微去那邊一趟。」


  語畢,薩姆露可深吸一口氣站了起來。我認為應該阻止她而將目光對向菲爾先生,他則沉默的擺首示意。
  事到如今,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將疙瘩徹底排除。
  菲爾先生的意識如此說道,下令要我待機。最終,還是只能守望他們開天窗說亮話......

  正當我誠心祈求千萬別演變成一發不可收拾的事態時,卻不經意地聽見幾個撫媚的嬌聲。


「渾帳,看這邊――終於滾出來啦,祖爾宛!」


  讓五、六名身著煽情衣裝的舞者隨侍在側,悠哉走下馬車的祖爾宛。在他臉頰與胸膛上留下的鮮紅唇印無不主張著自己的下流無恥。
  看到這副光景的菲爾先生不耐的咋舌,我抱頭苦思,薩姆露可則大為火光。


「該死,我要宰了你這渾帳!妳們這群臭女人也別給我扭扭捏捏的纏在他身上。」


  呀ー的發出叫聲四處逃竄的舞者們。祖爾宛則緊追不放,大喊著"沒事啦,一點都不可怕喔ー",露出色瞇瞇的表情。


「真是笨蛋一個。」


  所言極是。對於菲爾先生的吐槽我心中深表贊同,薩姆露可倒是氣得發抖。


「這個渾帳......我受不了了,讓我狠狠揍他一頓。」
「幹嘛?吵死人了,是忌妒了嗎?」
「誰會啊,蠢材!」


  說完,薩姆露可的手臂像鞭子一樣抓住祖爾宛的領口。就這樣兩人的臉幾呼要湊到一塊,咬牙切齒的叫罵。


「你有沒有幹勁啊!高高在上的態度卻都在混水摸魚。這樣還算的上戰士嗎,根本沒屁用!」
「喂,真令人心寒啊。我現在也是正當的執行正義夥伴的工作喔」


  宛如風吹柳葉般將薩姆露可的氣勢四兩撥千金,祖爾宛就這樣指著自己的臉頰。
  如同誇耀自身的勳章,露骨的將吻痕展示。


「小貓咪們感到不安我也沒辦法啊。為他們稍稍將不安拭去,不正是男人的氣概嗎。」
「狗屁不通啦色鬼。純粹是你在開心吧。」
「是啊,那有甚麼不好。男人不盡興的話女人也不會開心吧。反之同然,好啦,笑一個嘛。」


  說完,祖爾宛將手指戳向薩姆露可的雙頰,硬是讓她的嘴角揚起。
  這究竟該說是不懂察言觀色,還是膽識過人呢,面對那與其說是笑容,倒不如說是般若般神情的薩姆露可,他的行動依然沒有一絲斟酌。


「不過,我也明白你們想說的啦。無節操的大玩親熱可不好,簡直跟不義者一樣對吧?」
「嘖,才不是。不對,雖然這也沒錯,但我想說的是任務的――」
「喂,葵茵。」


  突然被叫到名字。將大放厥詞的薩姆露可乾脆的無視,將頭轉向這邊的祖爾宛不懷好意的笑了。


「妳知道對吧。我是清白的男人。」
「唉......?」


  這個人,突然說甚麼呢。既無法理解,也不想理解,但只有在這種時候意識才會對我開放,他相當明白該怎麼使役我。


「快點告訴這群人啊。這是命令。」
「不,但是......」


  我躊躇不已,不知該作何反應。
  與馬格薩里翁不同意義上,祖爾宛是特殊的男人。無論性格、風格,還是那份體質。

  我確實知道這件事,不行嗎?真的非說不可?
  我滿臉無助地望向薩姆露可和菲爾先生,在心中尋求幫助。

  還望你們趕緊阻止他。"祖爾宛的女性閱歷怎樣都好啦"提出這樣的反對意見。從這個下流惡質的男性手中守護我,讓我得以調換指示的優先順序。


「再說一次,這是命令。」


  然而祈禱並未傳遞給上蒼,我陷入得被污穢魔手肆意玩弄的境地。
  作為抵抗,我低頭藏住表情,用蚊子嗡鳴的音量說道。


「祖爾宛,那個......他沒辦法。」
「蛤?」
「葵茵,這是怎樣。說的準確點。」


  薩姆露可與菲爾先生不看氣氛,身體前傾的靠過來。
  別吐槽,也別催我。兩位請別像有重大事件要開陳佈公那樣真摯的用心傾聽。
  曾幾何時,連商隊的人都紛紛往這裡聚集。


「聽不到,大聲點!」
「所以說――!」


  不管了,殺掉。絕對要殺掉祖爾宛。


「這個人沒辦法勃起!是那方面的無能!纏綿、性交、親熱、造人,全都不行!是永遠的童真!」


  我一股作氣照要求(命令)說的以笨蛋也能明白的方式說明。被逼著說明。
  微笑的舞者們。一臉同情的看著我的商隊們。
  為甚麼我非得遭這種罪不可呢。一直以來我端正自己的品行到底算甚麼呢。難道正義已亡嗎。奇蹟已經不存在了嗎。我注意到自己心種某種重要的是物正在逐漸崩毀。


「妳、妳啊,知道這種事代表......」
「不是那樣!」


  別誤會薩姆露可。別臉紅菲爾先生。我發誓我和這個敗類甚麼都沒有,因為這傢伙只會說些無關緊要的事,相處時間久了必然――
  祖爾宛,你也別給我笑。


「如此這般。我是柏拉圖式的男人你們也很清楚了,那麼就進入正題吧。」


  撥開薩姆露可的手,並驅趕圍觀的群眾的祖爾宛輕挑的吹了個口哨同時看向我們這邊。
  至少來一發,讓我在不牴觸戒律的底線上給他還以顏色。我瞪著他這麼想道,然而此時我也注意到祖爾宛的態度有些變化。

  嘻皮笑臉的表情依舊,但眼神卻顯得銳利且冰冷,從中能感覺到近乎於殺意的情感。
  無視因為落差而困惑的我們,他以意識宣告"正題"。


"別出聲。蓋伊荷斯爾無時無刻都在注視、監聽。"


「――――」


"就當作來到這顆星球的同時,就已經全漏餡了。可不能隨便說話啊。"


  至此,我陷入愕然。
  他的指摘完全突破盲點,讓我深感自身的愚蠢。
  對手是星靈、第六位魔王。而這裡是他的領域,龍骸星。
  換言之即與其腹中無異。侵入者的舉手投足、一舉一動肯定都被監視著。


"這次的任務,主角既不是我也不是馬格薩里翁。而是在五年前就潛入龍骸星的傢伙,我們要做的就是援護。充當誘餌的腳色。"


  不給我們從衝擊中平復的時間,祖爾宛繼續說明內容。我只能盡可能調整心態,仔細琢磨對話的內容。
  援護?還是誘餌?所以說我等的工作便是為了不讓潛伏者被注意而做出行動嗎。
  若是將正攻作為掩護用的佯攻,那麼會有這般毫無節制的人選也就能夠理解了。

  不過,被蓋伊荷斯爾視作異物這點那個人不也一樣嗎?無論再怎麼優秀的間諜,我也不認為能夠欺瞞魔王的龍眼整整五年。
  而我的疑問,很快便得到解答。


"潛入的是阿爾瑪。就算是新兵的你們,也多少聽過她的傳聞吧。"


  聽不到"聲音"的薩姆露可與菲爾先生一臉困惑的看向這邊,等等再告知兩位,還請稍待。首先我自己得先釐清狀況。

  阿爾瑪......如祖爾宛所說,我確實對這個名字有印象。

  曾經歷二十年前的敗北,殘存至今的五人中的最後一位。不僅如此,她更持有不亞於馬格薩里翁與祖爾宛的武勳。
  雖說從敵人討伐數來看屬於不多的那方,但殺掉的對手無一不是狠角色。討伐複數一級魔將的戰士,目前聖王領只有她一人。


"阿爾瑪成為了新寵姬。那傢伙一直,都在等待這個機會。"


  擁有使真我的善惡認知混亂的能力。能夠引起擬似的轉墜,使自己被誤認為不義者以潛入魔將懷中的暗殺者。


  那即是,名為阿爾瑪的戰士。






[1]アルザング(Arzshenk):拜火教中的惡神,有著牛頭人身的樣貌。





  這篇比較短,但有些煽情描述,翻起來還真有點微妙的感覺。
  以前玩Gal遇到HS都看看就過去了,甚至是直接ctrl按下去啟動量子黃游速讀。現在翻譯要咬文嚼字一整個尷尬,還好魔王很乾脆的就把想搞色情的送下去了。Ya





原文地址
https://enty.jp/avestan



創作回應

庸人自擾
Gp來了,請簽收
2020-06-05 15:43:42
紅色辣椒鎮魂曲
謝謝尼
2020-06-05 18:30:34
詩凡修米特
感謝翻譯

舌舐めずりする口元から犬歯が覗き、ぎちぎちと音を立てながら伸びていく

這段是在敘述水晶姬舔著嘴唇的嘴中可以隱約看見虎牙發出聲音在逐漸伸長
2020-06-05 18:56:41
紅色辣椒鎮魂曲
好的 感謝建議
ぎちぎち應該是磨牙聲沒錯,但和後面的伸びていく串起來之後不管怎樣翻感覺都怪怪的,所以才先用中文比較常用的句子修飾了
2020-06-05 21:43:10
風栖切羽姬
給個讚,希望台灣代理
2020-06-05 23:2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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