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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誌2020-06-28 03:16

我看《輝夜姬》第二季第十一集

作者:Rainbye

本篇回應[達人專欄] 《動畫心得》我討厭這樣的石上 —— 遲了一個禮拜的輝夜11心得 這篇文章,因字數太多,故決定自己另開一篇。



以下正文:

彈幕被狂刷「石上真男人」的一集,竟被你評論為「我討厭這樣的石上」,我覺得真的是相當特別而有勇氣的一段分析,我看到標題就忍不住點了進來。

我自己看完這集的感想應該也屬於比較少見的觀點:我覺得以結果而言,其實是大友救了石上比較多。我跟你一樣也不喜歡國中時期的那個石上——邊緣又厭世、中二地認為所有事情都是周遭的錯、毫無理由地施放仇恨——而這樣的石上能在高中獲得學生會這樣特別的歸屬,其實也是多虧了國中的那個事件。若不是大友最初善良的親近,石上也不會有動機做出那麼高調的事情,得到學生會的關注;若不是學生會學長姐的引領,他的人生恐怕很難有所改變,他也不可能踏出加入應援團的那一步。

你的分析內容我覺得非常深入、令人佩服,不過也有不少內容是我不太認同的,下面分享我的看法(先說一下我目前只有完整追動畫,漫畫才看到36集左右而已,所以可能有些主線劇情我還不了解):

1.「這段暴力行為與輝夜姬整個故事基調相反、甚至可說是絕無僅有的完全負面描述。」

我個人不認為這段是輝夜姬故事裡「絕無僅有的完全負面描述」,我覺得煙火大會篇的輝夜那段故事其實也非常負面,輝夜面對自己的困境、被剝奪的童年完全沒有要積極改變或爭取的意思,反而是不斷說服自己「這就是身為四宮家的人所需付出的代價」,要不是有早坂的鼓勵、白銀的腦充血行動,輝夜很可能繼續當作自己是永遠無法去看煙火大會的小孩。

以消極負面的程度而言,這段故事應該不亞於石上的故事,但是你卻對石上的故事反應更大,我認為可能有幾點原因:(1)輝夜的故事遠離一般人的經驗,所以你比較不能產生共鳴;(2)輝夜故事的述說基調偏向哀戚,更得人同情;(3)石上因為訴諸暴力,所以在道德上首先就犯了錯,這樣純粹負面的第一印象會影響人們對其行為的判斷。

不過就我看來輝夜跟石上這兩段故事其實可以放在一起看,我認為作者想透過兩段故事表達的是同一件事:這兩個角色都著有不堪、不成熟的過去,他們在過去的時光都是不善於面對困境的人,都是以消極的態度面對;但他們後來都從學生會這個團體中獲得了救贖跟歸屬感,而且從學生會為起點,開始踏出改變自己的一步、開始敞開心胸面對這個世界。

為什麼輝夜會無緣無故對石上這麼好?我認為絕對不只是因為看到石上保護大友的行為而深受感動,我覺得輝夜一定在石上身上得到某種程度的認同感,他覺得石上和自己其實是同樣類型的人,都是面對困境時容易一味地認為自己無力改變、只能接受事實。所以輝夜才會那麼熱衷於幫助這個可愛的學弟,因為她在他身上看到了自己。

2.「直接找荻野談判這種方法怎麼想都比較像是混混或是8+9的處事方法,能夠待在秀知院的石上怎麼看都不像是這種人。」

這句話我不認同的有兩點:
首先,你吐槽石上的行徑是8+9,不是我不認同你用8+9來形容他的行為,而是我不認為這有特別需要吐槽,因為這段故事本來就是要強調石上透過這事件以及學生會所產生的改變。若不是以前的石上那麼「奇怪」,他在故事中的轉變不會那麼令人印象深刻,也是因為過去的石上那麼不討喜,現在的石上才會讓人珍惜、想要替他加油,我個人認為以說故事的角度而言,這是一個挺合理的設定。

再者,你說能待在秀知院的石上不該活得像個8+9,我個人非常不認同這種用學校來判斷人格或是行事態度的方式。事實上就算是政大,也有會偷喝別人放在宿舍公用冰箱裡的牛奶的人;就算是台大,不也有會拿硫酸潑前男友的人嗎?能念好學校的人,只能代表他在考試上能獲得好成績,從來就不代表他的人格有多高尚、處事能多成熟圓融。

同理,能念秀知院的學生,除了少數外部入學的白銀等人,也只代表他們的家世很好,並不能據此判斷他們的人格或處事。我可以理解家世一定程度會影響下一代的教養,但這並不是絕對的因果關係,不然的話又如何解釋白銀那隨心所欲的老爸,竟然能培育出白銀這種德才兼備、刻苦耐勞的孩子?

事實上,我看到的是秀知院裡什麼樣的人都有,有荻野這樣的渣渣、有千花這樣的亂源、有伊井野這種死腦筋、也有早坂這樣的萬事通,甚至校長本人還是個會喜歡「吵死了笨蛋」這種悔過書的怪咖呢。

3.「從之後荻野被秀知院VIP們做掉來看,他的家庭背景應該不算是特別硬。也就是說從背景來說,石上的父親至少是個公司經營者,不會明顯低於荻野,這代表父親也有辦法出面喬事。」

這段我認為純粹是邏輯上的問題,首先最大的問題在於犯了上帝視角的錯誤,你可以從旁、從整個故事的發展判斷荻野的家世背景,並不代表從石上的視角、從事件發生的當下可以判斷出來。

第二,以我的認知,輝夜家的手段跟能耐在秀知院裡無人能及,所以輝夜家能做掉的對手,其實並不代表他的家庭背景就不是很硬。

再者,第一季第七集中有提到秀知院的家世金字塔是這樣:(最高)特權階級>各界首腦>官僚、大企業董事、公務員>醫生、中小企業社長、專業運動選手>外部入學(最低)。
從這個金字塔來看,石上家是玩具製造公司社長,比較可能只是屬於第二階的「中小企業社長」,由此就判斷石上家的地位不會明顯低於荻野,我覺得是太草率了。

這邊我覺得很有趣的是,學生會裡輝夜家是特權階級、千花家是各界首腦或官僚、伊井野家則是公務員或醫生、石上家是中小企業社長、白銀則是外部入學,直接把五個不同階級的人全部囊括了,作者或許是想藉此彰顯學生會的包容性。

4.「而在出事後,他大可以向家人坦白一切。當然石上可能跟家庭有嚴重的溝通問題、父親完全不信任他,不過我很懷疑這種社經地位的家庭,難道出了事情真的會不分青紅皂白地覺得自己兒子有錯嗎?恐怕還是因為石上選擇隱瞞,才導致這樣的結果。」

這段推論我覺得很奇怪,首先就算父親認為自己兒子是對的,不代表就會支持他、幫他說話,尤其你已經先指出了父親可能不信任自己的兒子這個可能性。

再者,石上的情況不是那種雙方各錯一半、兩邊都有人幫忙說話的情形,而是完全一面倒、老師同學都不相信他了,一般人會想讓自己的家人看到自己這樣的處境嗎?

另外,已經遭受過眾人異樣眼光霸凌許久的石上,應該也不會想要去做這種搞特權欺壓別人的事。

更何況石上國中的人設就是「8+9」,怎麼會想要靠父母?在現代社會,一個會訴諸暴力的人,通常是他認為沒有其他手段能更有效率地解決問題,如果他覺得自己的父母能幫忙解決這種問題,那最初應該就不會爆打對方了吧。甚至我覺得當時石上會直接去找荻野談判,其實他潛意識就已經先有想要把對方打一頓的想法了,暴怒的情緒只是幫助他實現這個想法而已。

綜上所述,我怎麼想都覺得「隱瞞父母」在石上那種情況下是很正常的選擇,只不過一般人可能不會像石上堅持那麼久都不願妥協就是了。

其實你這段分析雖然我認為有上述問題,但我還滿喜歡的,最主要是因為你談到了石上的家庭,我認為「家庭」對石上這個角色的形塑是滿重要的。

雖然作者一直都以幽默的風格來呈現,讓我們不那麼容易察覺到,但其實石上這個角色在現實中是非常非常陰暗的類型,他的思考方式經常很負面:當他面對一些挫折時,他常說想要「去死」;他也曾說過「社團是為了解決家庭問題的存在,如果沒有社團活動就會導致被輔導、停學、家庭破裂、懷孕(?)」

理論上,一個玩具公司社長的孩子,應該過著非常愉快的童年才對(玩具應該可以幫他交到很多朋友),但國中的石上卻竟然活成一個邊緣人、變成是一個憤世嫉俗且會訴諸暴力的人。

是什麼讓他成長得這麼陰鬱?我覺得這個角色背後,關於他的家庭應該還有更多的故事可以述說。

5.「這裡先假定荻野給石上看的照片是大友的情色照片,石上或許是為了避免大友的照片被散佈而選擇吞下這一切。但是我覺得在這一點上他絕對是被荻野給嚇唬了,我認為荻野根本不會選擇公布這些照片——荻野不像是會這樣選擇的人。」

這邊你是分析石上並沒有必要做到完全吞下所有的事實和黑幕,我覺得這些分析非常有道理,但是我認為之所以我們能這樣分析,是因為我們不是當事人,所以我們才能不帶任何情感去做選擇。

舉例來說,聖經中有一段故事是這樣的:所羅門王為了分辨兩個自稱是一個嬰兒母親的女人中,誰才是真正的母親,他就宣布要將孩子一分為二,真正的母親馬上表示願意將孩子讓給另一個女人。

從這個故事可以看到,如果對方真的是你非常在乎的人,你甚至會願意自己失去一切,也不想要冒任何可能讓對方受傷害的風險,所以我認為石上的選擇縱然不明智,但是非常富有感情且合理的。

6.「也有人認為不論手段如何,石上的確保護了大友。問題是從這件事情看來,大友之所以安全脫身,與其說是石上的幫忙,不如說是她自己運氣好。首先是荻野跟大友分手,這件事情實在很難說是因為石上扁人嚇到荻野,畢竟到頭來石上也沒有把事情全抖出來的勇氣。說是荻野玩膩了想要換對象還比較可能一點。」

這段我認同你的說法,大友的確是有他運氣好的地方;但我也認為不論大友運氣多好,若不是石上的出手干預,她應該很難那麼快就脫身,所以石上的選擇確實在保護大友這件事上有貢獻。

另外你說到荻野跟大友分手並不是因為石上扁人的威嚇,「畢竟到頭來石上也沒有把事情全抖出來的勇氣」。首先,荻野跟大友分手是被扁後幾天內發生的事,所以後來石上到底有沒有抖出這件事其實跟分手本身並沒有關聯性。

再者,我認為與其說荻野是被威嚇而分手,不如說是他在利弊判斷後的選擇。從荻野的言論來看,他根本對大友沒有任何執著、大友可能就只是他玩弄的眾多女性之一,比起大友他更在乎自己在演劇大賽的表現,所以分手對他來說根本不痛不癢,而如果分手能確保自己的安全,那我覺得這樣選擇是非常合理的。
而在分手後荻野也沒有想要回去找大友的麻煩或者散布任何相關的謠言,如白銀所說,是因為「過了好幾個月還讓自己維持停學的人很可怕、很讓人警戒」,並不是基於石上扁人的威嚇。

最後,我認為石上之所以被廣大觀眾推崇,從來不是因為他的手段多好,或者他成功保護大友的這件事;而是他那捨己救人、不願妥協諂媚的態度,即使是後來被大友當面罵得很難聽,他仍然沉得住氣不說出事實,因為他堅持自己最初的選擇,這樣的精神的確值得敬佩。尤其這段故事前面已經放了個渣男荻野來做對照,更顯得石上是個「好人」,人都是比較出來的。

7.「這個橋段才是真正讓頭腦戰死去的故事吧。」

我個人覺得作者本來就沒有在輝夜和白銀以外的角色賦予頭腦戰的期待吧,所以要用這段劇情批評它不符頭腦戰的主題,我覺得缺乏說服力。
更何況對石上而言這段也並不是戀愛,他並沒有想過要獲得大友的愛情,他當初只想選擇祝福而已。

不過其實我對這部後來偏離頭腦戰這個主題,也是覺得滿可惜就是了。

最後,我也是白石派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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