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機車停下,再摘掉安全帽後,我的目光停留在靠在圍欄邊的那位女性。在夕陽的渲染下,即便只是那淺淺的微笑都讓人感到炫目。
或許只有我這樣想吧。
「妳在這做什麼?」把安全帽放在坐墊上,我走到她身後問道。
「以後沒機會了,當然要趁最後一天來看看啊。」
我順著她的視線望去。這裡是座蓄水池,周圍有供人行走的健康步道,不遠處也有涼亭。但她總是喜歡把車停在不算近的停車格裡,接著走步道來到這個定點。
然後就站在這裡看夕陽。
到底是我不夠感性,還是沒有什麼感觸?我真的無法理解夕陽有什麼好看的,它只是提醒我下班和她會在這的工具,沒有其他價值。
想到這裡,我不自覺地脫口而出:「這週末以後,妳就要調職了啊?」
「嗯,調到離市區比較近的地方。」她側過頭來看著我。望著那雙明亮的杏眼,還有本來以為習慣,如今卻又讓自己怦然心動的黑長馬尾。
我掀起了左邊的外套袖口,摘下了一直戴著的運動手環。看著那黑底白字的便宜東西──我將它遞了過去。
迎上那疑惑的眼神,我其實很猶豫,甚至害怕會被拒絕。但事實上除了這個以外,我也沒什麼東西可以送她當紀念品了。
儘管連「當紀念品」這件事似乎都嫌自大了點。
「我想送妳這個。」望著上面的白字。「這是我一個很喜歡的球星會戴的手環。」
她接過了那東西,看著那英文,沒有任何作答,只是笑著點頭。
看著她的反應,我不自覺地抓緊了褲管,轉過頭去望著那刺眼的陽光。「妳為什麼這麼喜歡待在這裡看夕陽?」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只是我很喜歡夕陽,也喜歡這附近的氣氛。」她雙手抓著我送的黑色手環,臉上露出了些許愁容。「可惜,以後應該都看不到了。」
我走到她身邊,轉頭去望著這女孩的側臉。
「是啊,以後都看不到了。」
她轉過頭來。「你呢?你也喜歡看夕陽嗎?」
其實這問題對我來說有點錯愕,但也不那麼意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過去來這裡就只是純粹經過,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但後來發現同部門的她也跟我騎一樣的路線,但不是剛好住在同個地方,而是她會特別騎到這裡,然後站在這個地方看夕陽。
所以後來我只是好奇,也閒閒沒事做,彼此之間也不算陌生,所以就跟著停了下來打招呼。偶爾買點東西過來一起吃,成了同事以上的朋友。
可惜的是,即使我想再進一步朋友以上,卻沒有任何進展,因為我怕這層美好的關係會支離破碎。
我寧願維持這種彷彿如薄紗般的關係,也不願讓我們墜入冰點。
這才是我最害怕的事。
「夕陽嗎?」我看入她那雙帶點褐的眸子,莞爾一笑。「嗯,我很喜歡。」
這是我跟她在這蓄水池邊的最後一次見面。
下次見面時,是我收到紅帖子的時候了。
她戴著我送的運動手環。
成了別人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