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見過毀滅之子(他好像是叫做阿塔奇奇?)第二面後,我保持大約一至三天的頻率回來蝮蛇雨林,接取售後服務,清理阿茲那古城過多的獨眼魔神與鍊刺球。
有時候我清理得太入迷還會不小心揍到他,還好毀滅之子皮厚肉粗,我也有看到他吃土而記得收手,才沒有讓毀滅之子出師未捷先殉職。
當這種狀況持續一個月以後,我開始佩服他的毅力了。
天天定量生產一海票的怪物也太血汗!
每當我清完怪物,他總是會抱著傷勢(因為老是不小心被打到,或者是因為跑來攻擊我而被打飛出去)從石堆中對我大喊。
「你等著,我一定會讓怪物打倒你!否則我阿塔奇奇的名字就換成美辛滿——」
……雖然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選美辛滿這麼騷包的名字來虐待自己(或許這是他特殊的喜好?嗯,我保證不歧視他。),但是過了很久,我依然沒有被怪物給打倒,並且開始習慣喊他的名字。
「奇奇,今天的怪物怎麼有點少?」
「你怎麼不去死?」
明明就被罵了,可是我卻常常因此被他逗笑。
唉,不過要是他不肯生產了,我反倒不知道該怎麼辦……
把一個毀滅之子留在荒郊野外,讓他再去想另一個計畫,放虎歸山?有什麼解決方法嗎……殺掉他?
不要啦!還是綁架好了!
可是把他綁離阿茲那古城該放到哪裡去?公會城鎮旅館的個人小屋嗎?——前提是毀滅之子該怎麼進入聖境——或朝其他的毀滅之子要贖金?
不,在那之前換成被綁架的可能就是我了!
幸好阿塔奇奇從來沒逼我這個永恆之子去策劃該怎麼綁架毀滅之子。
他後來生產的怪物只多不少,可能跟我的建議(關於抱怨怪物有點少)有關係,親切得讓我更喜歡他了!
有一次我有事耽擱,晚了幾天才來,結果阿塔奇奇竟然沒有趁機跑掉,而是站在滿坑滿谷的怪物海中間,帥氣地轉過身來,居高臨下地說道:
「末日即將來臨,你會是第一個見證者……啊幹!」他從金字塔頂端一路滾下來,摔在阿茲那古城的沙土上,顫抖地緩緩把臉拔出地面,送我一個悲劇的中指。
「你、你居然……拿火炮……打我……」
「抱歉啦,下次我會讓你唸完的。」
因為我擔心毀滅之子溜掉,一拿到榮譽高地最後一個任務結算送的「突圍者火砲」後,就快嚇死地趕過來,卻被他用滿城的怪物列隊歡迎,害我感動得不知所以然……
然後一個激動,走火了,毀滅之子腳下的階梯被砲彈打爆。
回到正事上,我接下來貫徹了火砲上貼的說明:「古王國遺留下來的傳統火炮,傳說只要出現於戰場,必然能夠幫助持有者突破重圍。」來回突破個幾次,把城屠了。
後來我逐步完成騎士和神官的鍛鍊,如願以償地從阿莫斯手上領過聖騎士服裝,並拿出滿背包的羊駝金幣泡在榮譽高地的羊駝扭蛋機前面狂轉紅銅扭蛋,收集到足夠的染劑,把盔甲染成夢想中的閃亮亮白色!
我還特地留下一些染劑準備分享給阿塔奇奇。
哈,我是個多麼親切的永恆之子!
……
「嗯?啊?幹嘛?你想幹嘛!那是什麼……啊!!!」毀滅之子捧起自己逐漸暈黑的兜擋布慘叫道:「我的腰裙啊——我今天一定要幹掉你我去你的羊駝草泥馬!」
「哇呼,黑色比紫色好看多了!」我真驚艷自己的染色眼光,沒想到我除了暴力以外還有其他專長,「來吧奇奇,我覺得你的圍巾也染一下會更好看。」
我老早就看死靈法師的制服顏色不順眼了,就跟男神官的澎澎裙一樣,一個職業是死靈法師的毀滅之子不穿烏鴉色穿什麼葡萄色。
何況你的衣服都已經洗白了,活像芋頭色!
「圍毆戰術大絕招大家給我上!揍死他、打扁他、不要讓他靠近我——啊啊啊住手——你到底想幹嘛我讓你做就是了不要殺光我的怪物!」
最後毀滅之子筋疲力盡地倒在遺跡一角,欲哭無淚地抱著被染成深紅色的圍巾,以及看著死滿地的怪物大軍,默默憋屈。
我邊安慰邊稱讚他道:「這下子你的圍巾跟你的眼睛就超搭的啦!而且小兜兜染成黑色的也不用再怕髒了,看你一天到晚洗小兜兜我都替你覺得累……」
「這不是小兜兜!這是腰裙!你這個穿蛋殼的胖胖鳥便便!」
「你太客氣啦,你這個穿海苔的冰原魚卵壽司。」
「@#$%︿&*……」
日子就這麼歡樂地過下去。
後來讓我很意外的是:阿塔奇奇的怪物堆們成了我磨練聖騎士技術的最佳好所在,連去英雄遠征團被精英怪物圍攻都沒心理負擔!
不過有件很糟糕的事情就是:怪物們竟然開始怕我了。
因為阿塔奇奇製造的獨眼魔神好像會繼承一些死去怪物的記憶,所以在我不斷刷它們的情況下,我們竟然越來越「熟」了。
獨眼魔神一看見我,似乎就寧願自己瞎了然後重新躺回墳墓當陪葬品,而鍊刺球則不惜拋棄自尊把自己嵌到樹上去成為熱帶水果。(噢,對了,阿塔奇奇不會製造鍊刺球,但他總是有辦法修好一些報廢的它們。)
這到底算不算是好事呢?
對友好波研究所來說或許是吧……
儘管它們幾乎屈服了,我還是得刺瞎獨眼魔神再用聖光炸開它的頭,用盾牌撞垮鳳梨樹再把鍊刺球拖出來輾凹,追著怪物大軍滿城玩大逃殺,免得它們滿到城外去嚇死斐迪南等人。
不知不覺,我跟阿塔奇奇玩著圍毆遊戲進入認識後的第三個月。
我有時候會因為驚覺到自己已經如此熟悉一個毀滅之子而嚇到,但我還是無法對阿塔奇奇提起警戒心來,更別說敵意了。
這會是某種邪惡的控制詛咒導致的嗎?
我看向朝獨眼魔神踹踹踹,警告對方舉好晾著小兜兜的法杖的阿塔奇奇。
他回過頭來發現我的到來,沒好氣地跳腳哇哇大叫道:「要遲到乾脆不要來啦!我衣服都洗了!還有不准打這隻,你敢打這隻你試試看!」
我二話不說送那隻獨眼魔神一顆神聖光彈,看著剛洗好的小兜兜噴滿怪物血,毀滅之子抓著頭崩潰了,領著怪物海衝過來,然後被我圍毆。
最後我得出一個結論:如果真的有詛咒或控制,阿塔奇奇應該不會保留我的武力值。
前往古城逐漸似乎成了我抒發壓力的方式。
一個永恆之子最不擅長的是什麼?增肥?打輸架?血祭路人?
雖然我也認為很活該,但全體永恆之子們最不擅長的事就是「拒絕」。
我只不過踏青了一小時,就多了一整個月花草原要幫忙……不對,是要殺的變異怪物!
滿打滿算,我要宰掉的還有死亡谷地的抓狂聖靈之王、邪法師、一頭殘酷冰原的古代龍托瑞亞斯,以及來回遙遠的東方大陸沿岸與中央大陸西部……
親愛的曼陀拉啊!請你種了我吧!
幸好阿塔奇奇的怪物們與他本人拯救了我的心理健康。為了回報他們,我更加勤快刻苦地鍛鍊聖騎士技能,在圍毆遊戲中一次比一次更受「讚賞」。
或許不是每個毀滅之子都那麼變態恐怖又欠輾?
至少阿塔奇奇從來沒讓我有「想走過去踹倒他再踩個幾腳轉幾下」的衝動。除了武力值與美感,他似乎也沒什麼地方需要回爐重新再教育。
順帶一提,我很欣賞他的髒話創意。
「你個瞎了眼的狼眼集團!黑鷹盜賊團的野豬蠢蛋!總有一天被惡鲨撕爛!我香蕉你個卡美拉!像金幣沙賊一樣屎都沒得拉!便秘成黑蜍集團的安潔拉!藍水晶怎麼能生出你這種活像紅水晶出來的……喂!你有沒有在聽?」
「奇奇,我今天新學了一招『雷神之鎚』耶!很漂亮喔,來,接住喔——」
「又是聖光的大鎚子沒創咿——」碰!
毀滅之子一頭撞到地面上,重現我們初遇時的大字型姿勢。
阿茲那古城與聖徽城的日升日落一同滾動。
隨著又新的一天到來,我剛踏出灰岩山時的熱情活力也逐漸復甦,就算是在路邊幫忙掃狗屎也覺得滿心愉快!
原來生活是有顏色的,我第一次感覺到全世界都七彩繽紛閃亮亮,連聖徽城以往硬梆梆的神殿騎士團辦公所看起來也圓滾滾地好可愛!
我還想起灰岩山彩虹湖畔的那隻老是偷襲路人的欠揍彩虹水母。
不知道阿塔奇奇會不會養寵物,不然那隻老是找打的彩虹水母和他一定很登對,蜜莉亞魔術師的水車小屋外也不會再有滿地泡水的麻痺路人。
今天照例清理掉怪物,外加用雷神之鎚電得阿塔奇奇滿地抖,我再度完成聲望任務,收工回到聯合探險團營地搭乘傳送陣。
雖然這東西有點奢侈,不過在它的收費清單中,無論從哪個地方前往聖徽城,費用都只要可愛的一枚銀幣而已!
踏上聖徽城港口磚面道路時,太陽正好從海面升上來,把所有的船帆照成淺金色,活像一張張迎風飄蕩的玉米蛋餅皮!(哎!我剛好餓了!)
我走進聖城中心開始進行例行拜訪,包括前往金閃閃銀行整理倉庫與背包、領戀愛占卜、領永恆硬幣。
才剛從戈特先生手中接過寶箱,一雙巨大手掌忽然扯住我的肩膀轉過去。
「……穆恩?你嚇死我了。」
左臉上彎著一輪藍色火焰烙印的熊人戰士是熟人,歸屬於與我不同的公會(不過我們都是悽慘的隊伍前排,同病相憐的同行),他的雙手按著我的肩膀,眼框裡都是淚水,身體有壓抑著大吼的顫抖。
我按住他在我肩上的手。
「發生什麼事了!」
「歐萊恩、歐萊恩……」
「他不是前幾天參加遠征團了嗎?」
歐萊恩在交易聚會時說過要前往英雄遠征大約一周,照時間來算應該還沒回來才對。平常他的頭上老是頂著一棵玫瑰花。
穆恩的熊嚎一下子哭出來,把戈特先生嚇得一蹦三丈高。
「他出事了——」
三天前,歐萊恩死了。
遠征團進攻鐵牢找到叛變的酷斯凱將軍,戰鬥中卻出了意外,讓領隊的騎士沒有保護到遠方持弓射擊的歐萊恩,悲劇就發生了。
儘管他們有兩名神官也沒能把歐萊恩救回來。
瓦倫希亞聯邦與聖徽城並無正式邦交,對此沒有任何發言。
托雷多帝國則來了使者,面見聖徽城梅特羅教廷的教宗路辛十二世,質問為何中立的聖徽城人員會参與托雷多帝國與瓦倫希亞聯邦之間的戰爭,目前還沒有結果出來。
我將穆恩送回他的小屋,留下一些飲食給他小屋精靈管家。
離開前,穆恩從棉被中探出半張熊臉,帶著泣音問道:「你覺得,我們能活到見證永恆之子傳說的那天嗎?」
我停住腳步,屋裡一陣沉默。好一會兒,我開了門。
「別想太多,好好睡一覺吧。」
關上門,我順道遞出手帕給哭得稀哩嘩啦的聖境旅館老闆娘。
她抽抽搭搭地接過去,往臉上亂抹兩把接著用力一個「擤——」
「歐萊恩臨走前說他下次辦宴會要邀請我。」
「以後我要辦的話,不會忘了你的。」
為了表示我的安慰,我把手帕送給她了。
歸途中,我想到關於穆恩所說的,見證永恆之子傳說的那天……
從灰岩山的安德魯村醒來後,走出狄安娜大媽的屋子,永恆之子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一無所有。
分明就是追尋著自己的過去而踏出灰岩山的,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理由已經不存在了?
戰爭、疾病、變異、詛咒、陰謀、爭鬥、自私……
如果永恆之子真的是眾神送給大陸的禮物,為什麼會製造出恐懼與死亡?
我們幫助了人們,可是真的幫到了嗎?
或者只是滿足了人們的私心?
有些事情,例如是歐萊恩協助的那場戰爭,那不是永恆之子適任的「幫忙」。
歐萊恩前幾天還說了,等遠征結束,要回去看看狄安娜大媽與安德魯村長,然後再向亞力重買一本他曾經弄丟的書籍《追逐夢想》。
他說他要重新把夢想找回來……
沒人想過他再也回不來。
沒人想過……永恆之子也有死去的一天。
永恆之子死後會去哪裡呢?
是不是就跟死後的毀滅之子眼中火焰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
藍水晶會重新把我們孕育出來嗎?
我回到自己的小屋,環顧這個充滿溫暖色調的小小房子,把背包拋在地上,對著空無一人的寂靜說:「我回來了。」
我在靠近窗邊的牆壁小書櫃裡翻來翻去,找到當年在灰岩山得到的第一本書籍——《追逐夢想》。
髒髒舊舊的小書本上面沾著乾掉的泥土塊,書背夾層積滿厚實灰塵,頁角有一大片乾涸的濕掉痕跡。
那是我在湖邊閱讀時被彩虹水母偷襲的結果,半本書泡進了水裡去,而彩虹水母被我扁得浮不起來。
翻開第一頁,裡面夾著幾根髦牛毛。
我呢?我的夢想是什麼?
本身就身為「希望」的永恆之子也可以去希望一些什麼嗎?
我記得我當初好像分享過我真的用這個火炮在高地刷猩猩群
然後我就死了╰(*°▽°*)╯
公會問我怎麼死的我說我以為我真的能突破重圍.......
是說小說裡面一直沒怎麼提過阿塔奇奇的圍巾跟普通的有什麼不一樣
不過有看過圖的應該都知道他被打了一個蝴蝶結(?
頭巾跟面罩也不見了(嗯不知道啥時開始作者跟奇奇都找不到了)
歐萊恩是布拉德穆恩的分身腳色
然後對,永恆之子會死(廢話)
跟用到生命精靈的那種死不一樣
但我還沒有真的寫出設定過,這部分主要會在輓歌處理
聖騎士的原色染了象牙白以後確實會滿亮的,但又不是全白
從奶茶變成了牛奶加太多的奶茶那樣吧
《追逐夢想》是灰岩山新手村安德魯村的安德魯村長的年輕時的衣些經歷紀載(好長
作為玩家的第一本書籍任務,我覺得他寫了很多重要的觀點給我們
沒想到我當時竟然還做了這種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