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重點,在於掌握時機。你得知道什麼時候要扣引板機、什麼時候要親吻對方。但最重要的是你得知道什麼時候要開溜。」──凱德-6
在最終城邦的高處、高塔眾多凹室的其中一間裡面,凱德-6正在翻閱著一本老舊的書籍。這本書原本放在先知的圖書館裡面,因為歲月的摧殘而變得脆弱不堪,至少凱德是這樣認為的。
因此小心謹慎翻閱著紙張。凱德-6的觸覺相當靈敏,金屬指尖裡的感應電路密如層層堆疊的書頁,暗藏電光石火般的雷火,要不然他也不會成為彈無虛發的神槍手。即便只是輕輕一碰,都有可能毀損這脆弱的書頁……
凱德翻到其中一頁,忽然停下指尖。口中默念著:「水手的故事與曲調、風暴和冒險、光熱和寒冷──」
剎那間,一陣突如其來的刺骨寒風差點把這本書從凱德的手心吹飛。「該死的冰塊!」凱德大喊,差點就要因為重心不穩而重重摔落。
站穩步伐的凱德深吸一口氣。『撐住啊,凱德。被你踩在腳底下的其實不是冰塊。你在地球,在最終城邦裡面啊。』心中默念著並仔細端倪著周圍,只有冷颼與空洞。
但留存在凱德心中的記憶仍縈繞在心靈深處,就好像是老式照相機發出閃光後,滯留在視野中的霓虹輪廓般。遙遠衛星的雪白色平原,冰與鐵所組成的石棺。
──一道閃光──
沒錯,在凱德-1的心目中,木衛二就是這種模樣。他把一箱箱的貨物放在Exo科技工廠外的裝卸區。就連天空也變成平淡的暗灰,使這個視野中的世界,一切都變得單調、平淡而失去色澤。
他心想著,這片天空彷彿在傳達著某種警訊。水手好像有一些韻腳可以用來描述這種景象。
反正呢,在這種環境底下工作,始終讓人提不起幹勁。凱德坐在其中一個箱子上頭。「我要休息一下。」他如此宣示道。
「雖然我們已經喪失了這種生理需求,但換作是以前的我們,現在已經在吃午餐休息了,我鄭重拒絕在午餐時間工作。」
諾克斯-4在凱德-1的身旁發出懶洋洋的嘆息,聲音中透露著一種嚮往。「好懷念午餐的滋味啊。好懷念飢餓的滋味啊。」
凱德的金屬臉龐勉勵擠出他認知中的笑容。「嗯……」他模仿著亞伯拉罕博士的口吻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你渴望飢渴的感覺囉?」
諾克斯爆笑出聲。凱德也發出微弱的笑聲。其實這沒那麼有梗。但他的朋友越笑越厲害,凱德也跟著亢奮了起來。很快地,他們就抓著彼此開始大吼大叫肆意吶喊。
當這樣的歡笑聲逐漸退卻,諾克斯一臉正經地向凱德問起:「對了,你是怎麼跟那庸醫說的?你有跟他談到低語聲的事情嗎?」
凱德搖搖頭。他原本正想抱怨那樣毫無卵用的心理學家,但緊接著他的金屬頭顱內便響起了那道低語聲。『早晨的天空是紅色的,這對水手來說是不祥之兆。但你並不是水手。』
裝卸區那頭傳來了嗚咽聲。片刻過去,竄出一個穿著雪衣的小身影,直奔遠處的工廠而去。凱德和諾克斯驚覺自己剛才遭到竊聽,朝對方大喊並衝了過去。
此時的凱德還不是什麼神槍手,他掏出布雷科技標配的手槍,顫抖的手努力想要瞄準,然後……
──碰──
凱德-6踩著踉蹌的步伐回到藏身處,並回過神來。他在一堆戰利品裡搜索著,直到……
「啊哈!」他找到了一枝筆。但凱德-6還沒打算罷手。他翻開書籍,沒把易碎品的書頁當一回事,而是直接開始在上頭寫字。
『跟那些與我們有同樣經歷的Exo相處,可以幫助你看清事情的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