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耀、暴力與奴隸〉
原本,這些貨幣的功能是用來評估、衡量與維繫人與人之間的關係,也許在非常偶爾的情況下,才會變成交易物質財貨的工具。
在這樣的探討中,我們發現如果要清楚地理解這個議題,就必須考慮到純粹的肢體暴力。非洲的奴隸交易就牽涉到從外部施加暴力的情況。
但是,由於非洲議題的突發性與殘酷性,讓我們宛如觀看非常清晰的定格畫面,所以可以非常仔細地思考這些事情。
這種暴力過程也依定會發生在其他時間與地點,只是速度更為緩慢,事態更為混亂。
奴隸制度的獨特意義在於將「人類」抽離原有的生活脈絡,並且轉化為一種抽象的貨物。有非常多的理由讓我們相信,奴隸制度在世界各地的新興市場制度中扮演著相當關鍵的角色。
如果同樣的暴力過程變得更為緩慢,會發生甚麼事情呢?乍看之下,我們似乎永遠找不到這些歷史文件──無論是在古代中東地區還是地中海地區,關鍵的歷史事件幾乎都發生在成文歷史之前。
不過,我們仍然可以試著重新勾勒出大略的重點。相信最好的方法是從一個非常奇特也備受爭議的概念開始,那就是榮耀。
榮耀是特殊的人為發明,也是難以準確理解的概念。我們甚至可以說榮耀是從歷史洪流中出現的小碎片,還成為了一種特殊的萬用答案,用來回應人類想要理解的每一個問題。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榮耀也牽涉到暴力。所有以暴力為生的人,無論軍人還是黑幫分子,幾乎都非常沉迷於榮耀的概念。
任何以榮耀為名而發起的攻擊行為,都會將榮耀視為暴力的終極辯護理由。
再從另一個角度而言,榮耀跟債務之間也有特殊的關係。我們經常同時談到「為了榮耀而應該去做的事情」,或者「為了榮耀而償還自己的債務」。
事實上,這些概念的轉換之中,我們就能清楚地看見「榮耀義務」如何衍生出債務的概念。
但是榮耀的概念似乎也同時發展出一種輕視,認為財務上的債務不是最重要的債務類型。
除此之外,榮耀必須建立在「侮辱」之上,這也是一件相當令人坐立難安的事實。
藉由重新回顧這樣的概念史,我們更為清楚地看見一件事情:某些曾經出現在歷史上、卻已經消失的制度,雖然已經沒有仔細探討相關議題的必要,但自由與道德這種基本概念,往往就是建立在這些特殊的制度中──在這些制度當中,如果奴隸制度不是唯一的關鍵,至少也是相當重要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