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如何變得如此糟糕〉
讓市場自行決定,然而資本主義並不仁慈。
對許多從小就崇拜資本主義的美國人來說,這是很難聽到或是想到的,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如果目標永遠是不惜代價的增長,那麼員工就像是機械的一部分,是可以被剝削的,只要生產力不斷提高,利潤率不斷上升就好。
但是有一小段時間,就在大蕭條之後以及一九七零年代的衰退中間,至少在美國國內,資本主義某種程度上是更加人性化的。
當然依舊不完美、依舊排他性、依舊受制於市場的反覆無常,但是證明了我們今天做事情的方式不必然是我們未來做事情的方式。
那段對工作者更友善的資本主義時期,並不是某種企業良心危機的結果。
公會與政府的規範迫使公司把為他們工作的人們當作人類對待,生病的人、有孩子的人、在工作中受傷的人、精力只夠做一份工作的人,都應該從那份工作中獲得足夠的生活費,畢竟人類在工作之外還有生活。
撤銷管制和反工會的立法,伴隨規避現有法規的新方法,使我們再度回到了資本主義最無情的模式。
經濟正在「蓬勃發展」,但是貧富之間的差距持續擴大,而在那段公司相對仁慈的時期創造出來的中產階級則持續萎縮。
華爾街人類學家凱爾‧霍解釋:「近代資本主義歷史中顯然獨一無二的特點,是被認為是公司最大利益的東西完全脫離了大多數員工的利益。」
隨著股市達到歷史新高,國家「繁榮興旺」。在風險大轉移之前,那種繁榮透過員工的薪資支票和福利積極投資到全國各地。
現在唯一能分享那種繁榮的方法就是擁有股票。截至二零一七年,美國只有百分比五十四的人擁有某些形式的股票,包括401k帳戶與退休金。
如果把通貨膨脹計算在內,工資基本上是停滯不前的。此外,無論失業率有多低,與仍然生活於貧困中的人數相比,失業率都有了新的意義。
在今日,「被雇用」不代表你擁有一份好工作,或是一份穩定的工作,或者是一份收入足以讓一個家庭脫離貧窮線的工作。
經濟表面上的健康狀況與驅動它的人的身心健康之間存在著驚人的脫節,這就是為什麼每次聽到失業人數報告時,這總是帶來困惑。
就像是有人不斷地重複告訴我們,其實我們所知的事實都是虛構的一樣;就像是每次我們聽到類似「經濟從未如此熱絡」的話,尤其是當控管優步司機計費服務的首席執行長說零工經濟是「千禧世代選擇的生活方式」一樣。
類似這種的說法讓工作者,尤其是沒有其他職場經驗的千禧世代們相信,如果事情感覺很糟,那麼他們只能責怪自己。
可能是你很懶惰;可能你應該更努力工作;可能工作對每個人來說都是接連不斷的苦差事;可能每個人都在勉強過日子。
當然,你最好的朋友正在苦苦掙扎,你的姐妹也是、你的同事也是,不是那些都只是反對「一切都很好」這種陳述的軼事證據。
這就是不穩定如何變成現狀的方式。我們說服自己工作者窮困的情況是正常的;叛逆地對抗它們是這一時代的人享有權利的表徵;自由市場資本主義是使美國偉大的原因,而這是自由市場資本主義正在起作用。
它將合理的不滿,無論是否有工會的支持,都說成是「忘恩負義」,而且它把過勞、監督、壓力以及不穩定標準化──這些正是倦怠的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