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發生的很突然嗎？還是只能以意想不到來解釋？
去年四五月滿八歲的你
在十月八歲半那陣子蛀牙
因為洗牙拔牙處置的前期檢查順便檢查了曾經出現心雜音的心臟
那天醫生告訴我
你有心肌肥大的狀況
醫生跟我說以心跳為觀察的主要項目
畢竟你當時的狀況以八歲的貓來說似乎不算很嚴重
自那天起我天天聽著你的心跳
呈現安全範圍的聲音總讓我非常安心
一邊傾聽著那還活蹦有力的聲音
自己的心跳彷彿有一點重疊的平靜
我以為 只要在變異的瞬間都來得急
肖想著讓你度過你最習慣的家裡生活而非一直跑醫院
你的性格很極端 跟我很相似
天不怕地不怕 機車又王八 脾氣硬得不喜歡脖子以外的身體被碰
在家裡 你什麼都不怕 天天只想著當老大
也被我拱著當你的老大 小屁孩
大前天週日
那天一早你的心跳不知為何不怎麼平靜
呼吸稍稍奇怪了點
我一直很在意的反覆聽著
一時也說不上來
反正你還是狂吃 狂玩 玩得氣喘吁吁也要追著我的手
直到夜晚 坐在電腦前被你們陪伴的我總覺得真的好奇怪
為什麼你的呼吸明顯變快了
算了一下 忽然發現那些微的節奏已經從原來的次數變成兩倍
這樣好奇怪 太奇怪了
隔天 正好也放假的父親和我一路趕著帶你去醫院
害怕如果必要 你會來不及當天動手術 我暫時擱置了你的早餐
只想著快點替你解決
但是 心臟病 該如何是好？
再也不會復原的心衰竭 未來的治療對你有多折騰？
當下順應著醫療處置 暫時讓你住院
可我知道你有多麼不喜歡這樣
去年第一次因為隔天要拔牙而直接住院
夜晚的你埋了自己的水碗 用濕毯子
你在找回家的路 對吧？
不論如何只想待在家
即便吃了乖乖丸減少知覺的你還是會在診療台上瘋狂顫抖
你非常不喜歡這樣 像個被我親自放在沾板上的肉一般
就算我拼命地安撫你你也知道沒有辦法 拼命發抖
你知道 我在醫院也無能為力 你必須被我交給陌生的他人 你真的真的很害怕這樣
與你的妹妹不同 你從不會因為我在而受到安撫
你的小腦袋在醫院總剩下無止盡的慌張、焦慮、恐懼
這樣的你 嚴重的心衰竭了
醫生說 這三天撐過去也得每過三天最多兩周要跑一趟醫院
一個月多必須照一次超音波
為了不可能復原的喘息
我必須折磨你的心靈嗎？
考慮了好久好久 短短一天與無數個人交談
當天正巧必須看精神科的我淚崩著和醫生訴說你的事情
醫生告訴我「不管我做出什麼決定 要相信自己是最了解你的人」
「因為我才是和你生活這九年的人」
對阿 你九歲了 不是正要往十歲的路走嗎 你怎麼了？
你累了 是吧？
這樣的治療對你的折騰 再多錢我也找不到意義
我不要你撐 也不要你多那一分一秒
我只要你留下更多更多的開心就好 時間不重要了
當天 我狠下決定
帶著狀況平穩的你直接回家
我知道在氧氣室對我眨眼兩次的你在說「你想回家 你現在只想回家」
本來差點決定減短痛苦的我不再想著安樂死的方法
你還沒吃飯呢 急什麼？ 你看起來還能做點想做的事情
何必急著當天走？
於是 你回到了家裡
有使用鎮靜劑的你一到樓下立刻開始躁動
我感覺到你的慶幸 回到家門立刻放你出來
你喵喵叫著喊餓 抗議一整天都沒給你吃飯 我連忙賠不是
僅僅一天住院回來的你彷彿瞬間消瘦
只顧著吃、睡也不怎麼想再玩
連睡覺也不安穩地四處換位
啊啊
我逐漸看著突然開始快速消退的你
我知道 時間大概不會太多吧？
雖然或許能撐幾個天、孩是奢侈的幾個禮拜，幾個月應該很難對吧？
沒關係喔
你隨時可以走
我已經沒問題了
你教會我太多事情
我不會再隨便放棄 但我會對你放手
性格極端敏感的你太辛苦了
剩下的日子裡 我陪著你 你陪著我 還有同年才四歲的貓妹妹
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因為在家裡
你熟悉的家裡
你天不怕地不怕 機車又王八 脾氣硬得不喜歡脖子以外的身體被碰
在家裡 你什麼都不怕 天天只想著當老大
也被我拱著當你的老大 小屁孩
永遠是我的貓老大
謝謝你 對不起
真的真的很對不起
真的真的很謝謝你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