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會的問題,個人的心病〉
人類本質上就是社會化的動物,大腦迴路的設計是為了促進我們一起工作和玩樂。
創傷破壞了這個社會參與系統,且干擾我們互相合作,扶助他人,以及在團體中發揮作用的能力。
從毒癮到自殘,這一開始都是試圖處理因缺乏足夠的人際接觸和支持而變得無法忍受的情緒。
但是那些會接觸到受創兒童和成年人的機構,確實常忽略決定「我是誰」的情緒參與系統,只是狹隘地著重於矯正「錯誤的想法」,並壓抑不愉快的情緒與問題行為。
人們可以學習控制和改變行為,但前提是要有足夠的安全感,這樣才能去實驗新的解決方法。
身體會保有往日的記憶,而創傷若是儲存在心碎和反胃的感覺中,我們的首要工作就是幫受創者從戰或逃的狀態中撤離,重新整理他們對危險的知覺,並管理他們的人際關係。
如果我們考慮到受創的兒童,那麼學校課程表最不應該刪減的就是合唱、體育活動和休息時間,以及任何涉及運動、遊戲和其他各種能開心互動的內容。
正如我們所看到的,心理治療領域的專業往往使問題惡化,而非緩解。今日許多精神科醫師在類似生產線的辦公室工作,花十五分鐘看看幾乎不認識的病患,然後給病患藥丸去減緩痛苦、焦慮或憂鬱。
他們傳遞出的訊息似乎是:「交給我們來幫你搞定,你只需要配合、服藥,還有三個月後回診。但千萬不要用酒精或非法藥物來減輕你的問題。」
這種走捷徑的治療方式導致病患根本不可能發展自我照顧和自我領導的能力。這個取向帶來的悲慘後果之一,就是止痛藥的處方嚴重氾濫──現在美國每年死於止痛藥的人數比死於槍枝和車禍還多。
為了治療這一切,我們不斷增加藥物用量,卻沒有處理真正的問題:
這些病患努力在對抗什麼?
他們有哪些內在或外在資源?
他們如何讓自己平靜下來?
他們是否有觀照自己的身體?
他們做了甚麼來培養身體的能量、生命力和放鬆的感覺?
他們是否有活絡的人際互動?
誰真正了解他們、愛護他們、關心他們?
當他們害怕時、當他們的寶寶或自己生病時,可以指望誰來幫忙?
他們是否屬於某個群體的一員,並且在別人的生命中扮演重要的角色?
他們需要那些特定技巧才能專心、留意或做決定?
他們是否有人生目標?
他們擅長做甚麼?
我們如何幫助他們對自己的生命有掌控感?
在此相信,一旦我們的社會真正關注這些兒童的需求,提供給家庭的所有社會支持形式將不只是看起來誘人,而會逐漸變得可行。
如果美國能為每戶幼兒家庭提供高品質的托兒服務,讓父母能安心地去工作或上學,會有甚麼不同?
如果所有的兒童都能進入人力充裕的幼稚園,培養合作、自律、毅力和專注的能力(不是只著重在通過考試,而是允許孩子依循天生的好奇心與追求卓越的渴望,不因絕望、恐懼和過度喚起而完全封閉自己),那我們的學校系統又會是甚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