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情核心》
副交感神經或交感神經系統可以串聯活化,讓身體系統一起激發產生情緒。人類最強烈的情緒多半都是混雜的。
在記錄人類激情的大量資料中,法國作家勒薩日所寫下的小說《吉爾‧布拉斯》當中角色唐‧阿方索初見塞拉芬萌生愛意的描述可說是浪漫的經典。
『天很黑,大雨滂沱。我穿過幾條通道,突然來到一間賓客休息廳。門沒關。我走進去,頓時感受到這裏如宮殿般華麗……
我注意到大廳一側有一扇門沒關好,露出縫隙。我把門推開一半,以便看到廳房的樣貌,最後一個房間亮著燈……
然後我看到一張床,因為天熱,床帳被拉開部分,我的注意力被一位睡著的年輕女性吸引……
我湊近一點……立刻感到被震攝……我站在那裡,看著她,狂喜而暈眩,此時她醒了。』
這種交集的興奮、一見鍾情的喜悅自古皆然。就算跨文化、歷時間,人類情緒都是亙古不變的,這說明感覺狀態的生物機制具有普遍性。
唐‧阿方索看到塞拉芬,他的注意力立刻受到吸引,他被強烈的情感所震攝,因狂喜而暈眩……交感神經和副交感神經因為一見鍾情同時運作。
一八一二年,才華洋溢卻看似冷靜的激情觀察者,法國作家斯湯達爾寫下《愛情論》,其中便引用《吉爾‧布拉斯》書中此段話作為「愛情誕生」的例子。
『沒有甚麼比激情更有趣的了,關於激情的一切是如此無法預測,而身處激情的人也是它的受害者。』
正如斯湯達爾觀察到的,我們可能是一見鍾情的幸福受害者,也可能是單相思的不幸受害者。
我們會變成受害者,是因為我們沒有要它發生,但它卻發生了。像一見傾心這樣壓倒性的情緒是如何產生的?
為了對這個問題答案至少有些許了解,我們必須借助記憶。早在十七世紀,法國哲學家笛卡兒就開始研究個人記憶如何影響浪漫情愫。
他在自我觀察中,發現他對鬥雞眼的女人特別有好感,仔細想想竟然是他還是個孩子時所愛上過一位鬥雞眼的女生,所以鬥雞眼女性的印象會觸動他的情緒反應。
他認知到,我們常在不知不覺中被情緒記憶拉著走。
畢竟,的確有許多人嫁給了「父親」或是娶進了「母親」。某部分來說,記憶使我們不知不覺成為激情的受害者。
然而,一見鍾情的力道固然勢不可擋,仍只是一種相對簡單的感覺,是混合了各種內感受的爆炸,明顯且可立即辨認。
但各種「發自內心」的情緒範圍很廣,狀況多樣,有時更模糊不清──你可能覺得心很沉重,又或者輕飄飄地;也許喜歡得要爆炸,又或許覺得心碎;彷彿被東西撞上,或時間瞬間暫停;更可能是ㄧ些有的沒的在心裡忽上忽下,一時間根本分不清楚那是甚麼。或者還有些時候,我們只是感覺「好亂」,煩躁不堪,被一種不能理解的感覺壓制。
我們的身體也許正告訴我們一些事,但那是甚麼?當威廉‧詹姆斯把情緒定義為我們對身體興起的生理感覺做出詮釋時,其實他知道,人類感情不只是身體的感覺。
他認為情緒「不是對某種存在對象或想法直接興起的主要感情,而是一種間接興起的次要感情。」
解釋下來:主要感覺是指身體感覺,也就是自主神經系統興起的反應;次要感覺是對身體感覺的詮釋,是詮釋為恐懼、愛、厭惡等校正過的情緒。
例如,當你馬上要參加一場非常重要的工作面試,此時的你心跳加速、胃部抽蓄,你知道自己很緊張或很興奮,但你不會詮釋為墜入愛河。
心跳加速和抽蓄的感覺是主要感覺,因應即將到來的面試,理解為緊張與焦慮則是此刻所說的次要感覺。對面試的期待不由自主地產生生理變化,而次要感覺就是對這些生理變化的詮釋。
在此來到破解激情的真正核心──重點不只在於形成感情,重要的是我們如何解釋它,甚至有時是無法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