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０７
我不太擅長烹飪
學校放學了，少數的小朋友們被各自的管家、女僕接回，多數幾個是由父母親自接回家，剩下的則是自行回家。
萊利本來和夏綠蒂一起等待女僕來接，期間有說有笑的分享今天的趣事。不過夏綠蒂的貼身女僕──安妮來得比較快，兩人就這麼依依不捨地揮揮手道別了。
剩一個人的萊利，看到旁邊和媽媽抱在一起後手牽手回家的親子們，心中有股寂寞感，直到他們走進轉角才把頭撇正。
最後他無聊到蹲下來，低頭盯著在石頭路凹陷處行走著的一排螞蟻們。
「呼......小少爺？」
聽到熟悉的女聲，萊利像是充飽氣的氣球跳了起來，一臉開心地喊道：「齊柏林！妳終於來了！」（晚了兩年的更新ｏｗｏ）
齊柏林平時冷靜淡定的面容此刻看似疲憊並喘著氣，手中還抱著一袋牛皮紙袋裝的食材。
「真是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我去菜市場採購食材，但不小心花太多時間了。」齊柏林感到抱歉的九十度鞠躬，還不忘抱緊紙袋不讓食材掉出。
「沒關係啦，那我們回家吧？嘻嘻......」
「每次放學了都很高興呢，小少爺。」
「不是因為放學才開心，是因為和齊柏林一起回家才開心！」
聽此，齊柏林發自內心地上揚嘴角，露出罕見的傾城微笑吐：「那今天就特別煮小少爺愛吃的東西吧。」
回家的路上，萊利又再一次分享自己在學校的事情跟表現給齊柏林聽，而作為一個傾聽者，齊柏林也善於給予真誠的反應，毫不吝嗇地給予稱讚。
當然如果有做不好的地方，她也會毫不猶豫地給予叮嚀。賞罰分明，是教育孩子的要點之一。
※ ※ ※
一起用完餐後，齊柏林端著空盤子跟剩菜盤進，而萊利則跟在齊柏林屁股後頭一起進來洗碗間＊１。
「嗯？進到廚房還請小心一點哦，小少爺。那麼，有什麼事嗎？我要開始洗碗了呢。」齊柏林一邊問一邊把空盤放在水槽裡，而剩菜暫時放在旁邊，準備等等放到冷藏間＊１。
「家政老師要我們學一道料理或甜點，在下禮拜的課堂上做出來。齊柏林做的料理這麼好吃，可不可以教我下廚呀？」
「家政作業嗎......我不太擅長烹飪呢，但我確實有幾道料理──」
「嘻嘻......口頭禪出來了。」
「怎、怎麼了？」
萊利用著那張可愛的臉頰施展出足以融化冰塊的陽光笑容說：「每次齊柏林都說自己不擅長什麼什麼，但其實都超擅長的呢！真謙虛！」
被指出無自覺習慣的齊柏林苦哈哈笑著回應：「哈......謙虛嗎？嗯嗯，保持謙虛這也是做人的基本哦，小少爺要是能學到就好了。」
耐著性子等齊柏林洗完碗後，就跟著對方來到屋子裡的食品儲藏室＊１。
這裡有著許多木架子，架子上充滿各式各樣的食物，而架子上頭都有用墨水標寫各自的食物類別，做好了完善的分類。
萊利其實很少來到這裡，畢竟這裡的食物通通都是需要經過烹飪、加熱才可食用的，所以當肚子餓的時候，直接去廚房看看或是找齊柏林還更方便。
「本來我是打算請您在準備間等待我挑選完食材，不過我想......趁這個機會讓小少爺好好了解下廚的所有流程，對您往後的人生應該是有幫助的，小少爺要好好聽著囉。」
「嗯嗯！」萊利都已經準備好紙筆，瞪大雙眼、豎起耳朵，展現出自己好學的一面。
對這樣的萊利，齊柏林內心感到相當欣慰......
也覺得相當可愛。
※ ※ ※
「講解完各個食材，在我推薦之前，那麼小少爺有什麼想做的料理嗎？」齊柏林雙手叉腰，面容整個異常有精神，撐大平長無力的兩顆眼珠子，並在當中閃爍著光芒。
大概是因為平常根本沒有人可以聊聊自己專業的事情吧？
而萊利手中的本來只有一張紙，現在則多了好幾十張寫得滿滿的紙。
「嗯嗯......我想要做做看Haggis＊２（肉餡羊肚）！因為很好吃！」
「Haggis嗎？這......可能不太適合初學者呢。讓我想想......Fish ＆ Chips（炸魚薯條）、Jellied Eels（鱔魚凍）、Bangers and Mash（香腸佐薯泥）、約克夏布丁（Yorkshire Pudding）這些都比較簡單好做。哎呀！說到約克夏布丁，還可以做Toad-in-the-Hole（蟾蜍在洞）呢，輕鬆省事又多營養，可以稍微清一些的剩菜，也很久沒做了！一舉兩得～哦不，是一舉三得～嗯嗯！」
看到閉上雙眼暫時陷入自我世界，盡情想像著美食滋味，單手摸著自己的臉自言自語的齊柏林，跟平時沉著冷靜模樣截然不同。
萊利就只是靜靜地觀賞，微笑卻不發一語，直到讓對方自己發現且停止。
她乾咳幾聲無情切割掉前兩秒熱情如火的自己，掛回平常的表情，只不過多了份少許的害臊紅暈。
「咳咳......那麼，您有選擇了嗎？」
「我想炸魚薯條跟香腸佐薯泥太普通了，一定一堆人會做。鱔魚凍的味道......我不喜歡。不如就約克夏布丁吧！」
「好的，那麼需要牛奶、雞蛋、中筋麵粉、鹽巴、豬油......沒有豬油呢，沒關係鴨油可以代替。再來是......呃。」
見對方突然不講話，萊利問：「怎麼了？」
「沒、沒有！沒有肉豆蔻粉！」
齊柏林東翻翻西找找，蹲下來翻然後又爬上墊子找，結果還是找不到自己要的「肉豆蔻粉」。
「明明......出門採購前有列清單的......」齊柏林殘念地捏著鼻樑，怨嘆著稍早居然犯這種傻的自己。
「沒、沒關係啦......不然，甜點也可以啊？有麵粉跟雞蛋牛奶，還有一些水果......啊！」
「小少爺想到什麼了嗎？」
「可以做Trifle（乳脂鬆糕）＊３！」
「哦？小少爺以前吃過嗎？」
萊利的開朗笑容突然僵住，然後在低頭的時候稍微黯淡下來，轉變成有些苦澀情感在裡頭的淺笑。
「媽媽她......總是會在我生日的時候親自做給我吃。」
聽及此，齊柏林的面色沉了下來，並伸手摸了摸對方的小臉蛋。
「齊柏林？」
他抬頭一望，有那麼一剎那，他彷彿見到了母親對自己再次微笑的身影，但那不過是一時套在齊柏林身上「影」罷了。
「事不宜遲，我們就來做乳脂鬆糕吧。」
※ ※ ※
三個月前，萊利的母親麥塔莉卡．斯塔什（Metallica．Stash）因意外去世。
本來這對兩人來說，都已經是快被遺忘的傷心事，現在卻被無辜的乳脂蛋糕給無情喚起。
對齊柏林來說，這已經不是什麼可以讓她難過到痛徹心扉，以至於無法做好手邊工作的事情。
但她很擔心萊利，畢竟他還小。
雖然教到現在，他都是維持一副認真好學的模樣在聽課，並完全投入於實作。
但齊柏林最清楚了，這種依靠忙碌來強行忘卻傷痛的行為，反倒是對自己最不健康的情緒處理方式。
「將卡士達醬均勻地鋪上蛋糕......沒錯，就是這樣，您學得很快呢，我稍微一點就通了。」
齊柏林一開始手把手地引導萊利切水果、攪拌麵糊烘烤蛋糕、調配卡士達醬，以及備完料後的組裝。但從切水果環節後，她就再也不需要牽著他的手做，只需在旁用嘴巴教導即可。
此外，由於萊利太矮了，他現在正站在一張凳子上做著蛋糕，但還是矮齊柏林一顆頭。
「因為以前常常......在媽媽旁邊盯著，但自己做倒是第一次呢！」
「......小少爺，很喜歡您的母親吧？」
「欸？啊......嗯嗯，很喜歡。」
「會很想念她嗎？」齊柏林從萊利身旁的位置移動至對方身後。
「嗯，當然，很想念她......再鋪最後一層對吧？唔嗯！？」
萊利正打算拿起最後一塊海綿蛋糕，結果已經被身後的齊柏林拿起放入玻璃容具裡，而對方再度向前一些，碩大柔軟的胸部隔著女僕圍裙貼上萊利的後腦勺，這讓他吃了點驚，隨後羞怯便襲來。
齊柏林二度摸上萊利的手，以及抓著填裝卡士達醬的裱花袋，和萊利一起在最後一層蛋糕上鋪滿奶白色的卡士達醬。
溫暖的掌心傳來齊柏林的溫度給自己感受，萊利羞怯的心情逐漸得到緩和。
「像這樣......慢慢地──從外圍繞著圈子，手指捏擠的力道切記不可太重或太輕，必須穩穩地保持中等力道......沒錯──訣竅就是沉住心慢慢來。」
霎時，齊柏林湊近萊利耳旁所發出的聲音，出奇的輕又清晰，都可以想像得到那兩瓣柔唇張合的畫面；既溫柔又沉穩，如同一條涓涓泉水平穩又順遂地流通在綠茵林間，最終流入萊利的耳中，徹底讓他的身體放鬆下來。
「很好......這樣就完成了。」
「嗯......嗯！」這段期間在萊利的體感中實在是短得可以，才正想要好好放鬆身心時，對方的聲音又變回平常的樣子了，不免讓他有些不捨地垂肩，還稍稍重吐了氣。
然而這都被齊柏林看在眼裡。
※ ※ ※
「好好吃呀......好甜！好棒！」
萊利獨自一人享用乳脂蛋糕時，注意到坐在一旁的齊柏林正靜靜地賞著自己吃東西的模樣，臉上披了一張淡薄的微笑。
他搞不懂這張微笑是為了什麼而笑，單純是因為正在吃甜食？還是什麼？
「齊柏林不吃嗎？」
「多謝您的好意，但還請您盡情吃吧，我並不餓。」
「......但是妳又一直看著我，如果不也讓妳吃點的話......我會過意不去啊。」
「是嗎？既然這樣那我先離開去放熱水好了......」
見齊柏林收起笑容準備起身離開，萊利下意識地抓住對方裙子，依依不捨地喊：「啊啊啊！不要走啦......媽媽──唔！？」
「哦哦？」齊柏林露出一抹更為明顯的微笑，當中是喜歡被這麼叫？還是說是捉弄捉弄萊利？或許兩者都有吧？
「啊呃！呃呃唔唔唔咕咕......對不起......我叫不對了。」這時的萊利丟臉丟到家了，羞羞臉的感覺從腮幫子開始衝到頭頂，這可跟在學校不小心將老師叫成媽媽，還被全班同學聽到一樣丟臉啊。
「呵呵呵......如果您希望，以後可以真的這麼稱呼我哦。」
「真是的！別捉弄我了！總、總之！不要走開啦！繼續坐在旁邊......」
「哼哼──悉聽尊便。」
萊利挖了一口，慢慢伸到齊柏林面前。
「一起吃啦......畢竟是我們一起做的嘛！」
「......那好吧，恭敬不如從命了。」
齊柏林把頭湊近湯匙，張嘴含住再伸回，酸酸甜甜的水果與果醬，還有蓬鬆的蛋糕在嘴中咀嚼混成美妙的交響樂，刺激著味蕾得到至高享受。
「好吃嗎？」
「嗯──畢竟是小兒子親自餵食，當然美味。」
「夠、夠了啦──」
續
＊１在維多利亞時代，英國的大型房屋和莊園裡，對於從食物準備到清理的每一步，都使用單獨的房間。廚房用來烹飪，食品儲存則是在儲藏室。烹飪前準備食物是在準備間，而刷碗則是在洗碗間或食品儲藏間。食品儲藏間是存放餐具的地方，比如瓷器、玻璃器皿和銀器。
如果食品儲藏間裡有一個用來清洗餐具的水槽，它會是一個木質襯鉛的水槽，以防在清洗瓷器和玻璃器皿時將它們打碎。在一些中產階級的家裡，食物準備間、食品儲藏間和普通儲藏間可能只是不同的大木櫃。
＊２＊３
資料來源均來自網路owo
後記：
啊啊啊......這可真是姍姍來遲的更新了啊，這次卯足全力，睽違兩年的更新，我可要讓你們感受到我的最佳狀態ｏｗｏ！！！
這裡稍稍給各位複習一下其他登場人物
麥塔莉卡．斯塔什：萊利之母，齊柏林之友，已過世。
雅各．坎貝爾：萊利的叔叔，退休的將軍，曾教齊柏林格鬥術。
萊莎．坎貝爾：萊利的阿姨，麥塔莉卡的妹妹。
夏綠蒂．伍斯特：金長髮，萊利的同學，也是萊利喜歡的對象。伍斯特家是在本鎮中與斯塔什家有差不多經濟實力的商業家族，個性熱情體貼。
安妮：黑短髮、圓框眼鏡，夏綠蒂的貼身女僕，和齊柏林是舊識。外表冷淡但其實是學齊柏林，本質是個愛哭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