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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將至》第二天(5)

芝心披薩 | 2022-06-08 21:10:03 | 巴幣 0 | 人氣 81


  「所以他也不可能從茅坑進來……」特拉瑪從臭得要命的茅廁出來後,在手中的堡壘結構圖紙上再畫了個叉。
  
  「我們可以走了嗎?」我朝茅坑裡面喊,無法控制自己的音量,我實在受不了了。
  
  「走吧,回我的書房集合。」
  
  我和她快步逃離陰暗的茅廁。媽啦,在外頭等都被屎尿味熏到快崩潰,我得靠在窗邊爭取新鮮空氣。
  
  特拉瑪有警告過廁所會臭,但沒有想到是會強攻整個鼻腔的腐臭、腥臭、惡臭。難怪她說來這裡不會碰到別人,因為根本沒人會想靠近這毒氣室。我以後再也不會嫌學校廁所臭了。
  
  連一起在外頭等的吉娃娃臉色都不太好,而特拉瑪竟然能若無其事的進出。事必躬親是很好,但不是每個人都有像她一樣堅強的鼻子和意志力。
  
  「公主您真是太厲害了,我光是待在外頭,就開始眼冒金星了。」吉娃娃感動地說。
  
  「也不是我喜歡往髒處鑽,但這不是推託來推託去的時候了。」
  
  「這是你們唯一的廁所嗎?」我問。
  
  「嚴格來說,對。屹立在山上的城堡很壯麗宏偉,但在處理排泄物這點意外的困難。雖然我有侍從服務,但士兵們得自己想辦法解決……唉,等我們發現這問題時,早就沒有人敢去清理了。」做王族的特權是不用自己去上廁所,這可真不得了。
  
  「我從來沒膽進去茅廁,特別是在那天之後……那些昏倒在茅廁的人,鼻子到現在都還沒治好。」吉娃娃說著說著又發起抖來。我還是別問那天發生了什麼事好了。
  
  「你們在這裡也有侍從服務?」我注意到剛剛話中的關鍵字。
  
  「有。」這時候特拉瑪才突然想起什麼般,微開的嘴發出小小的「啊」一聲。
  
  「要是妳早點跟我講……」
  
  「喔……真的很對不起,我沒有想到這點。」自從來到這個堡壘之後我又渴又累又想解放,本來還以為來這裡至少可以解決生理問題,結果是失望了。「青云妳不急吧?我等等就請侍從過來。」
  
  「終於,我憋了一早上。」
  
  對啦對啦,她是公主,怎麼會沒有人為她服務?算我笨沒想到好嗎?連來到這裡當「神人」都在崩潰,真夠可笑。
  
  「犯人也不可能從糞坑爬進堡壘吧?不然他早就滿身穢物了。」我換個話題問。
  
  「他不可能從下面進來,排水口是凸出牆外的。我懷疑他是從上方的通風口翻進來,但沒有侵入的痕跡。」
  
  「從天花板?從窗戶進來不是更快嗎?」我靠近其中一個石磚窗口說,連玻璃或木扇都沒有,底下是一片沙石草地,再往外一點是高得會讓人腳軟的懸崖,可怕。「這裡離地大概只有兩三層樓高,也有可能從這裡爬進來吧?」
  
  「那不太可能。就算入侵者能躲過巡邏衛兵,也躲不過我們設下的陷阱。」
  
  「陷阱!?」我趕緊跳開窗口,深怕我的頭被落下的刀刃砍下。
  
  「沒事的,陷阱不在窗戶上,是在外側樓塔的牆面。」
  
  「哇,別嚇死我。那是什麼樣的陷阱?」
  
  「不是一般的那種。近來方晶技術漸漸成熟,我們也開始測試新式的保全機制。我們在一些人造晶體抹上灰渣,裝到城牆上,看起來就跟一般的石磚沒兩樣,但只要有人誤觸,晶體就會把內部能量轉化成電擊,直接把入侵者電暈。」
  
  「這裡也有?」
  
  「這裡是容易被入侵的區塊,所以特別加強防禦,在每個窗口周圍都設有大量的晶體,只有我知道哪裡安全。雖說能確保萬無一失,但有時會有鳥類被電死這點還有待解決。或許還需要調整觸發的敏感度。」
  
  「你們還做的真絕啊。」我小心探頭出去看了看,看上去只是普通的石磚,不過陷阱本就是要讓人看不出來。中陷阱的人沒被電死也會摔死,連判刑審問都不用,反正擅闖軍事要地也是死刑吧。是誰如此天才,為大家省麻煩?
  
  「這起初是將軍的主意……」吉娃娃說。是將領自己喔……
  
  唔?好像有什麼屑屑掉到後腦杓上,陷進頭髮裡。我反射性一抓,是碎石頭。
  
  我正想往上看是誰在惡作劇時,突然一個龐然大物映入眼簾,黑影從我面前迅速落下,我連是什麼東西都沒看清楚,它就摔到了地面,發出東西被砸碎的聲響。我嚇得連要退後躲開都忘了。
  
  「靠,喂!還活著嗎?」樓上傳來莉絲的叫喊聲。
  
  「呃……我的背……」摔在底下撞碎一堆木桶的原來是沙塔斯,雖然語氣聽起來有點痛苦,但以一個至少從五樓高度跳樓的人來說,還是挺有精神的。
  
  「喔天!沙塔斯!你還好嗎?」特拉瑪探出身慌忙問。她對一個剛墜樓的人問他好不好?
  
  「我沒事!」身上滿是木板殘骸和謎樣米色殘渣的沙塔斯喊。
  
  「祖神在上,你們到底在做什麼?」
  
  莉絲從上頭的窗台朝我們揮揮手說:「公主殿下好!就像您看到的,在做您交代的檢查閣樓和漏洞!」
  
  「堡壘的漏洞沒有大到會讓人摔出城外!」
  
  「他堅持要親身嘗試從牆外爬進來!我警告過他了!」
  
  「我沒想到這牆壁竟然會揍人!」沙塔斯喊。
  
  「你是被電了,白癡!」然後被莉絲吐槽。「還有你把別人的醃菜給撞壞了!」
  
  「醃菜?嗚噁……」
  
  一股酸臭味突然湧上,我馬上避開窗邊。聞到酸臭味讓人想吐,但跟剛才的地獄一比是小巫見大巫,於此同時確認我的鼻子還有作用。
  
  「他被晶體電擊,不只活著,而且還醒著?這根本無法解釋……」吉娃娃搖著頭說。
  
  「沙塔斯一直都是命硬的人。」特拉瑪感慨。這何止是命硬,說他是全身機械的終結者我都信。
  
  「這裡到底有多少會電人的磚塊?」沙塔斯問。
  
  「七十一個,窗口四周全都是。」特拉瑪往下探出身回應。
  
  「是那些裂開的磚塊?我剛剛怎麼會沒看見?」
  
  「什麼?晶體才不會裂……」特拉瑪欲言又止,能笑笑從廁所出來的她突然臉色鐵青,將身子往前一挺,連下半身都靠到窗台上。我看到這人想跳樓,急著上前抓住她的腳。我靠,這人到底在想什麼!?
  
  「啊阿!公主殿下!」吉娃娃也嚇得跑來抓住特拉瑪的腳,讓她整個人懸在窗台外。
  
  「怎麼會……」這個自殺未遂的公主不知看到什麼,訝異地說。
  
  
  
  
  
  「全部都壞了?」我解決急事之後進書房,看到法拉放下結構圖問。
  
  「不,只有這個窗台周邊的晶體被針對破壞,這才是詭異的地方。」特拉瑪在結構圖上畫了個圈。「常理來說,人造方晶不太可能只因為釋放能量就碎裂。被破壞的晶體不像是受到衝擊粉碎,而是能量超載而從核心裂開。而就我所知,要讓人造方晶超載,得釋放充滿能量的天然方晶,晶體會因吸進超量能量而霜化,破裂毀損。問題是得先拿到方晶。那個犯人別說是拿到方晶並使用它,他甚至不是奇術師。就算他真有這能力,也沒有理由這麼做,這裡是南面的窗戶,離實驗室太遠了。從這裡闖進來,不用多久就會被抓住。」特拉瑪的推理太長了,我只聽懂大概一半。
  
  「而事實上,他也是馬上就被逮住了。」副官凱茵接話,接著在結構圖上用手指著。「我剛才詢問了第一個發現犯人的衛兵,他是在這裡,二樓軍械室外的走道角落注意到人影,上前察看時就被他撞了開來,之後開始追逐的。」
  
  「他的行為沒有邏輯,想不透他究竟是想做什麼。」
  
  「里克堡最近有什麼動靜嗎?」法拉問。
  
  「沒有,我不認為會有什麼明顯動作,他們也不會想在祭典前鬧事吧。」莉絲望了一眼窗外遠處說。
  
  聽完消息的法拉和特拉瑪並沒有比較釋懷,臉僵到變成石膏像。
  
  「不妙,這不妙啊,凱茵。我完全不理解方晶怎麼會在他手中。」特拉瑪抱著頭求救。「越是想解決這事件,就陷得越深。一個盜賊要怎麼突破重重防線入侵堡壘?他是什麼時候進來的?方晶是怎麼被帶出實驗室的?這不管怎麼看都不合理。他唯一會被懷疑的理由,就只是潛入了星峰堡。」
  
  凱茵開口:「他單是能闖進堡壘,就已是難以置信,他不過是個粗魯無禮的莽夫。絕對有共犯潛伏著,那狼很可能是障眼法,或被當作代罪羔羊。本以為很快就能找到共犯,但現在要不是跑了……」
  
  副官微微低頭,本來反應快速俐落的她猶豫起來。
  
  「凱茵妳有什麼想法嗎?」
  
  「沒有要針對任何人的意思,但各位有想過內賊的可能性嗎?」
  
  「內賊……」法拉嘟噥。
  
  「既然單純入侵偷走方晶幾乎不可能,也就只剩下裡應外合的可能了。相信公主殿下也早已有所察覺,但您似乎正在刻意迴避這可能性。然而為了王國,您必須得公正評斷所有事物。若有必要,我可以協助搜查全城士兵。」
  
  「我不支持這麼做。」特拉瑪反對。
  
  「這可是威脅國安的重大事件,萬萬不可輕忽。」
  
  「可是身為領袖,我們不該……懷疑為我們奉獻的軍人和子民的。」
  
  副官一向冰冷的面孔愈加凝重,說出重話:「請看著,在這少與外界接觸的孤立空間,星峰堡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低潮。士兵無心做好自身的職責,染上毒癮而瘦弱不堪,上層與下屬毫無聯繫,也無法成為榜樣,軍記可謂蕩然無存,早已不是懲戒或調職就能解決。情況再惡化下去的話,別說底里斯會趁虛而入,堡壘遲早會從內部崩潰。失去忠誠的士兵,坦白說只是長滿肌肉的野狗,是危險因子,那怕為了一點蠅頭小利,都會背叛祖國。我跟著將軍和公主殿下來到這裡一年,雖見到人性的光輝,卻也很不幸地目睹了墮落。」
  
  副官的重話似乎讓兩位公主無言以對,愧疚與不甘寫在她們臉上,像是家長罵小孩。這真是理想不能當飯吃的標準範例。
  
  「我或許言重了,但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正在發生的事實,望公主殿下明察。」
    
  特拉瑪按頭皺眉,法拉也輕嘆了氣,直覺告訴我,她們是為了不同的理由苦惱。
  
  「這不是把所有人當成敵人,特拉瑪。」法拉安慰妹妹。「內敵只是個可能性,這是為了釐清案情,無辜的人不會因此遭殃的。」
  
  「但我不敢。要是誣陷了人,我擔不起這責任的。」
  
  「事件不解決更會被問責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但……」特拉瑪緊張得連呼吸都急促起來,畏縮不前。
  
  她不願懷疑的說法,是不想引起衝突吧。要一個內向的科學家突然變成神探把懸案查個水落石出,還要她搜查所有人,怎麼想也辦不到。
  
  「對了,在這之前,還需要自清。畢竟我們高層是離方晶最近的人。」特拉瑪突然想到藉口逃避,喜出望外。她姐姐看來對這反應並不滿意,卻也沒多說什麼。
  
  「如果這是公主殿下的意願的話。」副官冷靜說。
  
  「公主殿下!」吉娃娃蠢蠢的高音傳來,推開門匆忙從外面趕進來,手上拿著個略大的珠寶盒。「我照妳說的把方晶都拿來了!」
  
  「菲,妳來得正好。我們有更重要的事得先做。妳可以為我作證嗎?」
  
  「咦?什麼意思?」吉娃娃還喘著氣說,她應該是一路跑來這裡的。
  
  「我們得證明自己的清白,而妳正好是我最好的證人,我們昨晚沒有離開過彼此。可以說明妳昨天的作息嗎?越詳細越好。」
  
  「好的,我很樂意!」
  
  「那麼我昨天是跟妳一起出實驗室的,那時調整完晶杖,確定二號那時還在,所以……」特拉瑪再攤開結構圖說。唉,我一時半刻離不開這裡了。

  自己幫不上忙,只在旁邊乾瞪眼,會讓人有種莫名的罪惡感。我至少得找些事情做,讓我看起來很忙──或至少暫時忘記這件事。我去看風景好了。
  
  「不知道該做什麼嗎?」黃犬莉絲早就看穿了我,雖然我確實是一副無所事事的模樣。
  
  「我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感受不到緊張感,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我是說……我是昨天才來到這國家的,這裡的東西我都不認識,在講什麼我也都聽不懂,難過得要命。」
  
  「這意外很好懂的,只要往那看一眼,妳就能理解她們的擔憂。想看看嗎?」
  
  有事情做正合我意。不過看風景就能了解別人想什麼?這比讀心術還厲害。
  
  原來堡壘是在山谷最邊緣的頂端,日正當中,大片茂密翠綠的樹林和山谷一覽無遺,唯一的道路蜿蜒進樹林中,見首不見尾。而高高在上的堡壘城下還有個小村莊,平房零零落落,還能看到螞蟻般小的人在走。呃,所以還有什麼能看的?
  
  莉絲指著面前最遠的角落,在那裡有個與山林呈現對比的灰色人造物,好像是個堡壘,但看不太清楚。
  
  「喏,用這個。」她不知從哪找來一個單筒望遠鏡遞給我,作工挺漂亮的。
  
  轉了轉望遠鏡調整焦距後,終於能看清楚那遠方的建築。是個跟這座星峰堡長得挺像的另一座堡壘,同樣建在山頂,爭取著存在感。森林中的道路出現,連到了緊閉的城門中。但這堡壘的正前方不知為何是突兀的黑色……不對,那是一大塊蓋著的黑布,遮住城門的上半部。
  
  「我看到了……那是敵國的堡壘?」
  
  「雖然這在十幾年前是事實,不過不想惹麻煩的話,出去可別亂講他們是敵人啊。」
  
  「兩國的堡壘竟然可以彼此相望,這怎麼想都很有問題。」
  
  「這裡是連接南北兩地的關口之一,就算只是偏僻山路,國家再怎麼說也不可能放過這裡。兩國築起堡壘,互相挑釁帶來的是成千上萬的死人。別看這樣綠意盎然,這裡以前可是寸草不生的沙場,底下埋著的全都是屍骨。」

  「你們在森林裡打仗?」
  
  「當時的將領曾經為了能在平地打仗,選擇放火燒森林,那是這國家做過最白癡的一件事。但僅僅十數年,森林就恢復了原樣,應該不會有人想再放一次火了。不過,重點是那堡壘上的東西。」
  
  「妳是說那黑布喔?那是怎樣?在整修?」我嘗試想看仔細那黑布,但什麼鳥都看不出來。
  
  「這正是問題──沒人知道。那塊布大概從半年前就開始掛在那裡,像怕別人沒看到他們在幹見不得人的勾當。但會是什麼呢?是巨大兵器?一匹大木馬?什麼都沒有?發神經以為蓋塊黑布很炫?沒人能理解在山上的堡壘這樣鬼鬼祟祟到底有什麼用意,但這也把公主和將軍嚇壞了。」
  
  「妳不是特務什麼的嗎?沒有去調查過?」我把望遠鏡還給她。
  
  「在和平協議有規定,任一方找出並證明另一方的私自偵察或間諜等失信背叛行為時,合約立即作廢。我們不會冒這風險。」
  
  「但你們還是做了對吧?」
  
  「妳並不笨嘛。」莉絲笑說。我承認我沒有多聰明啦,但她是一開始就把我當笨蛋嗎。「我單獨在森林中兩國交界模糊的地帶監視過好幾天,但他們守得密不透風,我有好幾次太靠近差點被發現,實在自顧不暇。我也沒能揭穿他們的秘密。」
  
  「聽起來是故意設陷阱給你們踩。」
  
  「我不覺得,如果是陷阱,那何必要派重兵守衛?這也不像是計謀,真要耍心機,他們可以做得更高明。」
  
  「那會是什麼?」
  
  「一直有傳言說,他們在開發秘密兵器,這也不是空穴來風,底里斯一直在急忙研發方晶技術,想迎頭趕上我們。特拉瑪公主害怕他們掌握將方晶武器實用化的技術。」
  
  「所以她才這麼慌張啊。」
  
  「那裡頭一定有東西。就算和平祭典要到了,他們也不會放棄明爭暗鬥,我很清楚。」
  
  戰爭與和平都不會是永遠的,無論何時何地。這名言般的道理換了個世界依舊適用。
  
  「既然你們互看不順眼,怎麼突然就休戰了?」
  
  「妳不知道?」
  
  我搖頭。這對這裡的人民來說大概是常識。
  
  「也難怪妳什麼都聽不懂了,妳一定是從東北角來的。從哪說起好呢……」她用手指點著自己的側臉思考著。「曾經,泰莫爾這座島陸征戰不休,從古代的部落爭奪地盤,到現代王國之間持續二十年的大規模戰爭,這座海陸一直都是戰亂的象徵。不過說是二十年戰爭,其實也是有一年沒一年的打,平時休戰,雙方貿易有糾紛時才會打個幾場分勝負,像是小孩鬧脾氣。鬧劇一直持續到十年前,隔海威薩大陸上的奧利歐帝國發生內亂,無數的狼族平民逃離他們的家鄉,史稱『大逃亡』。當時有成千上萬的狼搭船逃來泰莫爾,大多因為地緣關係逃到南方的底里斯,但來到北方盧布夏菲爾的也不少。在那之後戰亂到哪,哪邊的狼族就會逃亡至此,現在在牢裡的那個大概也是如此。除了極少數學者和政商人士受保護外,他們幾乎都成為了奴隸,雖然我們最近解放了他們,但那是另一回事了。大逃亡發生沒多久後,奧利歐帝國派人來找我們要人。妳猜我們怎麼回應?」
  
  「誰屌他們啊。」
  
  「哈哈哈,正是這樣。當時先王真的這樣答覆那群使者,我猜底里斯那邊八成也沒給他們面子,國家主權是不容受挑戰的。這當然讓帝國非常不爽,後來派了十幾艘戰船來,軍隊一上岸就開始燒殺擄掠。當時的奧利歐帝王簡直是瘋子,完全是想趁這事件把泰莫爾拿下來。因此先王與底里斯國王終於願意會面,停戰坐下談談,促成了和平協議。後來奧利歐內亂擴大,帝王遭到暗殺,帝國自己也陷入混亂,戰爭無疾而終,而難民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所以是無聊太久,手開始癢了喔。」
  
  「如果大家只因為嗜血而打仗,那世界會單純很多,不過有些人是從戰爭獲益的。戰爭是獲得金錢權力最快的方式,許多權貴仕紳都繼承了祖先在戰場得來的功勳,轉做商人,或繼承父業做大官,反正流汗流血的都不會是他們;然而士兵解甲歸鄉、軍費削減,乃至軍方改制,對他們而言是最頭痛的事。後來王國成立講求自我防衛的新軍團和軍校,算是踩到那群人的界線了。」
  
  「妳是和平還是鬥爭的那方?」
  
  「我兩邊好處都拿,我先前是新軍校的教官之一,後來得出任務才來這駐守的。」她得意笑了一下。「對我來說工作越少越好。但舊勢力不會善罷干休,於是自稱『正統派』就成了所謂的『愛國人士』,主張與蠻族談和『不公且恥辱』,用似是而非的指控大肆攻擊談和派,為的是什麼大家都清楚。偏偏他們的勢力大到國家無法忽略,舉手投足都能影響議會,支持新軍團的國王和公主們也都被施壓。」
  
  「富二代官二代的手段我倒是挺理解的。」
  
  「妳也看到了底里斯的態度,他們根本不想老實合作,前幾個月還陸續有底里斯在集結軍隊的傳言,發生了太多鳥事,讓談和派的立場更加窘迫。但公主們還是要尋找其他可能性,希望犯人不要是底里斯。雖然大可以隨便安一個罪在那狼身上,但她們寧可自己找出解答,不讓有心人找到機會鑽空子,怪罪到底里斯頭上。」
  
  莉絲湊近我的耳旁低聲說:「這甚至比救自己的姐姐還重要。」
  
  法拉說過她相信自己的姐姐。我才理解這不是盲信,而是只能選擇相信。遇到我沒多久就開始對我傾訴自己有多擔心姐姐,但又不能輕易表現出窘迫,情感早也溢於言表。
  
  「但這真的會比家人重要嗎?」我小聲問。這樣的抉擇與情境超出我的理解能力。
  
  「總不能在找到人後跟她說『對不起,為了救妳,我們又要跟底里斯打仗了』吧?她們都理解自己在做什麼的。」一語點醒夢中人。
  
  也對,就算看似與拯救家人無關,但她們終歸是為了最幸福的未來著想。我很難想像她們在怎樣的苦惱掙扎下才能做出這決定。
  
  這是沒有選擇中的選擇了,那些剩餘的選項都不會是最佳解答。她們的努力很可能是徒勞無功。
  
  從來到這座堡壘時,就感受到陰沉的氣息。幾乎每個人都是漫不經心,無所事事的模樣。將軍一副吊兒郎當,連第三公主都弱不禁風,毫無領袖氣質,很難想像她能帶領任何人。她們竟得在這種消極氣氛下突破重圍,真是為難。
  
  ……唔?話說現在在場的人全是女生。這讓我挺自在的,我是指在這世界中,這是相對比較舒服的時候。不過一直死黏在旁邊的東西突然消失了,多少會有點在意。
  
  那兩個愛吵架的煩人鬼是去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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