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父母一同來到舊式日本建築,綠色頭髮的少年久違的見到了祖父母。
自從中學入學以後,要不是因為剛經歷作戰失敗、響木提督下令暫緩、王牙軍團獲得了額外的休假,少年平常根本沒空來這個地方。
「臭小子,滿臉寫著嫌棄這房子老舊,你以為我看不出來啊?」身體還算硬朗、頭髮卻已斑白的老人一拳往少年的腦袋敲了下去。
「爺爺!你能不能別每次見了面就要揍我!」
「誰讓你不閃了?軍校讀到哪裡去了,連個老頭的拳擊都躲不掉?」
老人家教訓完孫子後,稀鬆平常的提起他奶奶已經準備好他愛吃的東西,讓他趕緊滾進屋裡享受。隨父母脫了鞋,少年憋著嘴踏入屋內,祖母則溫言溫語的挽起他的手想帶他去客廳吃些點心。少年是有在和周遭人應答,不過他的注意力始終放在那走在最前頭的老人身上。
「她是什麼樣的人啊。」
「哈啊?快過來,我看看你這小子是不是被我敲傻了?說話沒頭沒尾的!」
「我的腦袋可好的很啊,我說的是曾祖母!」
吃完了點心,又被父母和曾祖母誇了一頓臉蛋和能力以後,少年不像平日那樣既驕傲又滿足,他反而是心事未了的找上跑去小憩的爺爺。而老人家似乎也知道孫子有事要說那般,說是要休息,實則泡了茶在那悠閒的喝著。
老爺爺聽他說了關鍵詞,挑了挑眉後事不關己的啜了口茶,「怎麼?你不是老愛嫌我的故事又臭又長又古早嗎?今天怎麼有空搭理我這糟老頭啦?」將老早準備好的第二個杯子握在手裡,他往裡頭倒了些茶,「是從什麼檔案看見你曾祖母的事蹟了?還是在學校裡被拿曾祖母的事情當把柄了?」
在他的暖桌對面盤腿坐了下來,少年看著老人家倒好一杯熱茶遞到面前,他接過杯子以後只是別過了頭,「在學校裡能動得了我的人只有帕達普喔,我唯一承認在我之上的傢伙。不管他知不知道曾祖母的事,他都不可能是那麼無聊的人。」照規矩喝了一口茶,少年用袖子抹了抹嘴後才開口道,「學校裡談到了一點關於足球的歷史,我只是好奇。」
由響木提督策劃的「雷爆作戰計畫」屬於私下改革的行動,參與者皆不可對外透露計畫內容,包含家屬都不在容許範圍內。導致少年怎麼也無法開口說自己回到了過去的時代。
老爺爺指頭扣著裝有熱呼呼紅茶的杯子握把,瞇起眼睛來看著映照自己老態的水面,「這茶......就是你曾祖母在我小的時候教我泡的。」
少年低頭看了下茶杯,他確實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別說別人家的祖父母都是喝日本茶,就是國人主要的茶葉來源都來自本國。從少年有記憶以來,他的爺爺便始終泡著來自英國的紅茶。老人家此話一出便讓少年感覺他一直以來都是用這種方式在懷念死去的曾祖母。
「我記得曾祖母是英日混血,曾祖父是日韓混血對吧?」
「是啊。你今天能有這張臉,還得多虧他們的好基因啊。」
「就算是拐彎抹角的,我也聽得出來是在稱讚我的臉蛋漂亮喔。」
呵呵地笑了幾聲,老人不否認自己的孫子長得相當標誌,那張臉長的甚至比女孩子都還秀麗。他自己年少時也曾經是這個樣子,也對自己的容貌相當自信。這一切的一切,都要歸功於他容貌出眾的父母親。其中,白皙的肌膚肯定是遺傳自他那混有白人血統的母親了。
「你對你曾祖父倒是一點也不好奇啊。關於你曾祖母,你知道多少?」
「哼嗯——曾祖父的事情下次吧。我所知道的都是些表面的文獻而已。比起在英國聯賽早早引退的明星選手,曾經打敗過圓堂守數次的伊甸隊長這件事到現在都還有人會說起呢。」
少年總不能告訴自己的爺爺他曾經回到過去,並將曾祖父的隊伍踢的落花流水的事。況且為了那一戰,王牙軍團多少被灌輸了些世宇子的資料,對少年來說讓他更好奇的是並未成為計畫目標的曾祖母。因此,他選擇糊弄過去。
「哈哈,圓堂啊......」年輕時的事情浮上心頭,老爺爺笑了笑,「我們這一家踢球的,哪個沒有敗在圓堂家的手下?我聽說你在學校也開始踢球了,哪天你會輸給一個姓圓堂的也說不定。」
這件事,他大概是從少年的父母那裡聽來的。少年一聽他提起圓堂便冷汗直流。雷爆計畫的失敗確實就是因為王牙軍團輸給了圓堂家的人率領的隊伍。以少年的立場來說,他甚至是一次輸給兩個姓圓堂的——圓堂守和圓堂加農。
一想到命運真是這麼神奇,少年不禁在心裡頭直呼不可思議。
像是被開啟開關那般,老人家這回沒注意孫子的心理變化,而是喃喃道,「老媽啊老媽......當時也是敗給圓堂守以後才跟老爸解開誤會、重修舊好的......那個故事啊,我可以說上三天三夜。」
說是呢喃,少年卻聽得一字不差。
他忽然很慶幸圓堂守獲得了勝利。一來身為領導者的帕達普釐清了團隊的目標,二來要是真動到圓堂守、導致他放棄足球的話,別說他自己了,就是他爺爺都有可能不會出生,時空將會因此而大亂。他參與計畫是為了國家的未來,可不是抹殺自己的存在。
「既然你知道伊甸,那多少有了解到你曾祖母腳受傷的事情吧?」回過神來的老爺爺又繼續說道。
曾祖母和曾祖父曾經遇上一場車禍的歷史,少年是知道的。他也能從過去的報導找出伊甸事件的始末,以及曾祖母雙腿一度失能、靠著慘無人道的秘密實驗才得以重新站在球場上的消息。
「她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接受了禁忌的實驗。雖然確實有驚人的成果,原本再也不能走路的她甚至成了英國足球聯賽的勝利女神。不過......」頓了頓,老人的面色變得有些哀傷,「這世上,沒有那麼便宜的事情吧。也許是實驗造成的後果,後來她的身體衰退的特別快,你出生前她就過世了。」
少年說不出什麼安慰這面色孤寂的老人家,只是以靜默表示他對未曾見過面的曾祖母的哀悼。不過,或許是年紀使然,又或是一把年紀了不想讓孫子擔心,老爺爺很快的轉換了心情。
「作為足球選手和教練,她毫無疑問擁有獨到的判斷力和優秀的實力。她同時也是個和丈夫感情融洽過頭、為家庭盡心盡力的母親。至於要我以外人客觀評價的話......」老爺爺看著杯中水面,彷彿看見母親的倒影,無可奈何卻又懷念的勾起嘴角,「她是個喜歡開些讓人不知所措的玩笑並以此為樂的人。」
彷彿有了共鳴似的,少年的心頭頓時一驚。
那依然是說不出口的計畫相關內容,但事實上又不算是計畫的一環,因為那是少年擅自行動產生的結果。
在六十多年前的時代,少年見上了曾祖母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