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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夜頌(微連結六短篇,女孩篇之三)Final

Y.L. | 2023-02-11 12:25:50 | 巴幣 0 | 人氣 136


  「吶,我昨天在書本上,看到了說明為『白天』的照片喔!」有著漂亮淡褐色長捲髮的少女,閃著深邃的紫色眸子興奮地說道,「太陽和白雲非常漂亮呢!我好想看看白天啊!」
  「但是戀音小姐,妳生病了,沒辦法受到陽光照射,甚至沒辦法在白天醒來。」身旁正在整理少女房間的青年說道。
  「啊!這我知道啊!但身為人造人的你沒有被灌輸相關知識嗎?想想辦法呀!像是白天的時候用力搖晃我之類的。」名為戀音的少女嘟起嘴,「明明從小開始就一直在我身邊服侍我了……。」
  「那種事醫生不是已經說過辦不到了嗎?」青年將一堆舞台表演用洋裝拿到手上,準備帶走。
  「徬,你就不能嘗試看看?真是死腦筋。」戀音雙手在胸前交叉轉過身。
  「病總有一天會好起來的吧?等妳的病好了,就能在白天醒來啦。到時候想出門幾次、曬幾次太陽,都沒有問題。」叫徬的青年淡淡的說。
  像太空艙的白色房間牆上鑲嵌的長方形圓角玻璃窗外,閃著美麗的星塵,一輛輛能量車從夜空中急速劃過。

   *          *          *

  我從不知道白天是什麼樣子,我只在夜晚來臨時醒來,為暗夜歌頌。

    *          *          *

  「曉塔~我跟妳說,我真的超煩的啦!」戀音對著從科技手錶上投影出的閨密曉塔的臉抱怨起來,「就是那個人造人僕人啊!那個徬,每次都只會說這個不行、那個不行,規矩是這樣,規矩是那樣。根本死腦筋啦!到底爸爸把他做出來的時候,有沒有認真考量感性的部分啦!而且說話時還一片輕鬆的樣子,完全不知道人家的心情!人家是少女耶!是少女!」
  「好啦~好啦~戀音乖乖~,他們可能也有自己的難處吧?而且對方是男孩子,男孩子怎麼會懂女孩子的心情對不對?」投影上綁著俐落馬尾的曉塔溫柔的安慰著。
  「也是啦!畢竟我是學術界權威──沙諾德博士的獨生女兒嘛~,又有知名偶像歌手的身份在,要是隨便出門被狗仔拍到、被綁架,大概也會天下大亂。」戀音抱怨歸抱怨,其實心裡也能理解狀況。
  「不過我實在按耐不住了。我畢竟也是個16歲的青春少女,青春少女是需要踏足各個流行場所、到處拍照打卡的生物啊!因為從小到大的這種病,不但不能正常的在白天去上學,又因為歌手身份,也不能隨便出門亂跑。現在大概也只有開演唱會和爸爸帶我去餐會的時候,可以出門玩玩。」戀音一邊搓揉著腳趾,一邊緊緊抱著鯊魚玩偶。
  「我真羨慕妳耶!曉塔,妳可以在白天醒來,去學校上課交好多的朋友,開開心心的和大家一起拍好多照片。雖然窗外的星空也很美麗,像火箭一樣的各種款式能量車也很有趣,但我就只有妳這麼一個朋友可以談心。」戀音抱著鯊魚玩偶,一股腦兒躺到有著蕾絲邊的粉色枕頭上。
  「哎呀~學校的大家也不都是好的,有些人還會在背後捅別人一刀,這點其實蠻可怕的。不過我會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過濾掉,給妳帶來有趣的見聞的。」曉塔笑著說,「上次的穿衣實境手環收到了嗎?那個可是時裝大道的限定款喔!有設計師們當期的時尚走秀服裝可以玩。」
  「收到啦!超讚的!除了附贈的模擬走秀、約會場景之外,我也可以趁機看看哪個設計師的服裝合我胃口,或許下次演唱會的服裝可以委託給他們。」戀音翻過身,改成趴在床上的姿勢,兩隻小腿不自覺的前後晃動起來。
  「當初能在研究所遇見妳真是太棒了!如果爸爸的助手能多生幾個孩子就更好了,可惜大部分的人根本都被壓榨著工作,根本沒時間談戀愛。」戀音笑了起來。
  「哈哈哈,真的,我媽當初就是忙不過來,只好把我也一起帶去研究所。還好那時候有妳坐在沙發上,不然我也不知道該何去何從,畢竟研究所裡的東西都不能讓小孩子亂碰,根本沒啥好玩的。」曉塔也笑了起來,「妳居然能在研究所創造出特殊的遊戲方法,真是讓人佩服。」
  「畢竟爸爸是個工作狂,研究所已經算是我的第二個家了。」戀音做著無奈的表情,故意大大的嘆了口氣。
  「雖然現在我已經能夠自己一個人處理好自己的事情,不會再被媽媽帶去研究所照顧了,但我還是會找時間去妳家那邊找妳玩的。」
  「來吧,來吧,不管是在研究所的樓層,或是我家這層都可以喔!整棟都是我的地盤!」戀音開心的說著。
  「哇~好大的口氣啊!那下次就要請戀音大人帶著我玩了。」曉塔開玩笑的說。
  「不過在此之前,就讓我『白天通』曉塔大人,為妳描述今天的『白日新聞』吧!」曉塔拿出道具,開始有模有樣的播報。
  「上次說到本校的校草居然劈腿六個女孩子。」曉塔正經的說著。
  「啊啊!我正期待後續呢!後續怎麼樣?」聽到自己期待已久的八卦,戀音整個人都坐了起來。
  「女孩A氣不過,所以跑去找了女孩B理論。這時候大家也搞不清楚誰是正宮,但女孩們都認為正宮應該是自己。沒想到,雙方竟然沒有『眾望所盼』的打起來,而是互相對照了自己的日記,兩人還將交往經過畫成了甘特圖。」
  「哇!現在的高中女生都這麼理智嗎?哈哈哈。」
  「此時的兩人發現,她們居然是在同一天被告白的!」
  「什麼東西啦!哈哈哈。」
  「於是她們又一起跑去找C女,覺得應該要再做更仔細的調查和分析……。」
  曉塔滔滔不絕的,將學校的八卦、路上的所見所聞,有聲有色的向戀音描述。戀音聽得津津有味,在浸滿了快樂的情緒之下,滿足的躺回床上入睡。當戀音躺穩後,徬進來把床上方的透明艙蓋蓋好,讓戀音在睡覺時不會受到外界的打擾。

    *          *          *

  「戀音小姐,趕快收拾收拾,音樂老師要來了喔!」徬在大廳向房間叫喊著,隨後走進琴房,打開看譜用的懸浮機台,並將樂器們做了簡單整理。
  「來了──!」戀音的聲音從房間裡傳了出來。
  手上抱著存有新寫曲目的圓形機台的戀音,用聲音命令房間的門開啟關上。
  「戀音小姐,今天上完音樂課還需要做舞蹈練習。」徬從琴房走出來,接過戀音手上的圓形機台。
  「欸!那是不是可以略過數學課和社會課?」鬼靈精怪的戀音,將腦中閃過的這個念頭脫口而出。
  「是,今天那兩位老師有研討會,所以和音樂、舞蹈老師調了課程。」徬平鋪直敘的說。
  「太棒啦!早些時候聽了幾小時的外語和理化,腦袋都要死掉了。」戀音的雙手在胸前握拳,並往上舉起,開心地向上跳躍。
  「戀音小姐,就算沒上課,作業還是要寫完。」徬一語戳中戀音沒有說出來的事情。
  「好啦~好啦~,不過老師他們都是看著我長大的,他們會原諒我的!」戀音一邊跳著舞,一邊旋轉進入琴房。
  「就算老師把妳當作自己家小孩一樣看待,妳也不能怠惰。」徬皺起眉頭,看著眼前從大廳跳舞跳到琴房,又在琴房以跳舞狀態,擺設著自己的上課用品的少女。
  「雖~然~不能~~在白天~上學~但~我~有~家教老師~們的~疼愛~~啊啊啊~~」徬皺著眉頭,繼續看著突然就唱起歌的少女。
  「戀音小姐,就算博士特別安排增加妳的演藝類課程,妳也不能疏忽普通的科目。」徬將圓形機台擺到了接近一個人高度的高台上。
  「我怎麼可能會疏忽啊!學習各種知識,可是我創作歌曲的能量啊!」戀音頓了一下,「啊!但是,也不能過度學習嘛~」戀音對著徬眨眨眼。
  「是是是是,但我可從來沒有看到妳有過度學習過,只有忘記交作業的紀錄。」徬拿出了課程紀錄用的透明板,直接將有幾個紅色叉叉的畫面亮給戀音看。
  「啊!老師來了,我去迎接!」戀音眼看苗頭不對,馬上朝著剛好響起的門鈴方向跑去。
  「哎呀!戀音,長大了,會來迎接老師啦!真乖真乖~」音樂老師溫柔的揉揉戀音的腦袋。
  「嘿嘿嘿,謬老師,我今天有很多新寫的曲目要給您看喔~」戀音馬上拉起老師的手臂撒起嬌來。
  徬聽到聲音,一臉無奈地走出琴房:「謬老師,戀音小姐就拜託您了。」
  「啊!是徬啊!好的,接下來就交給我吧!」謬老師也對徬溫柔的笑了笑。
  徬慢慢移動到了客廳休息,老師則關上了琴房的門,開始指導戀音。

  「謬老師?妳還好嗎?我新寫的曲目如何呀?」戀音看著正在用衛生紙拭淚的謬老師,露出疑惑的表情。
  「很好很好,太好了。真是太感謝沙諾德博士發現妳的音樂天賦,並在妳三歲的時候就將妳交給我指導。能教到妳這麼優秀的學生,我真是太感動了。」謬老師擦乾了眼淚後,又用指尖在圓形機台的方形螢幕上滑了一遍新曲目。
  「這幾首是下次演唱會想用的嗎?還是要放在專輯裡呢?」謬老師轉頭看著兩顆眼睛閃閃發光的戀音。
  「演唱會!想要在演唱會先發表!我喜歡看歌迷們驚訝又愉快的表情!」戀音又用了誇張的蹦跳動作來表達自己的喜悅。
  「好的,我了解了,戀音寶貝,我先和妳討論做幾個重點調整,調整完我們來嘗試樂器的搭配,先錄個DEMO帶,再給不同樂器專業的老師們聽聽看,還有沒有想要調整的地方。等我們都覺得好了,演唱會後就可以約錄音室的老師幫忙錄首正式的了。」謬老師拿出了白色的金屬筆,準備和戀音一起調整樂曲。
  兩人一邊調整,戀音一邊用手指飛快的在鋼琴鍵上飛躍,將調好的音符轉換為聲音。
  調整好鋼琴的主音樂,戀音又拿起小提琴拉起合音,接著是笛子、小鼓、三角鐵等搭配的聲音。
  在配樂處理好了之後,戀音對著麥克風開唱,唱到舞蹈老師在把琴房打開了一條縫的時候,就因為陶醉在音樂中而忘記要繼續把門打開、叫喚戀音該開始上舞蹈課了。

  上完舞蹈課的戀音已經筋疲力竭,而時間也已經來到了凌晨,再過幾小時,就是太陽高升、戀音需要休眠的時間了。
  沙諾德博士一臉倦意的從門外回來,打算去浴室洗個澡之後小歇一下,下午再去實驗室繼續工作。
  「沙諾德博士,您回來啦,戀音小姐正在準備就寢。」徬從戀音的房間走出來,手上拿著一些要送洗的衣物。
  「徬,辛苦你啦,等戀音睡了,你也去休息一下吧。」沙諾德博士望向戀音房間的方向。
  「啊!是爸爸回來了嗎?爸爸!爸爸!你等一下!我還沒要睡覺!」戀音穿著睡衣、光著腳丫子,急匆匆的從房間跑出來。
  「戀音小姐,妳……。」徬看到戀音這凌亂的模樣,忍不住又要說幾句。
  「唉唷!徬,是時候可以安靜一會兒嗎?」戀音瞪了他一眼抱怨。
  「到底是誰比較吵鬧啊……。」徬呢喃著。
  「怎麼啦?我的小公主,今天還好嗎?」沙諾德博士拉起戀音伸過來的雙手搖晃著。
  「今天還是跟平常一樣啦!對啦!就是因為跟平常一樣,所以我才要說!」戀音嘟起小嘴。
  「我‧累‧了!」戀音一個字一個字用力地說。
  「蛤?」博士和徬異口同聲地發出驚嘆。
  「就是,人家累了嘛~爸爸~。」戀音把頭蹭到沙諾德博士的手臂上。
  「累了?這看起來不是很有精神嗎?」沙諾德博士疑惑地說。
  「不是那個累啦!我最近一直一直都在做舞蹈、音樂的練習,還寫了好多曲子,前幾天也試穿了很多設計師寄來的舞台服,還有啊,那個舞台的裝飾、給歌迷的周邊照片攝影棚拍攝……。吼唷!就是很多啦!很多很多啦!」戀音不開心的脹紅了臉。
  「人家想要休息!」戀音雙手在胸前交叉。
  「所以說,戀音小姐,該休息睡覺了。」徬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我要去遊樂園!」戀音眼見兩個木頭男人的平淡和迷惑反應,只好直接將想要的東西明白說出口,「以前媽媽都會在空閒時間帶我出去玩,可是自從媽媽遭受政府和C區的大戰波及而死去後,就只有曉塔會陪我聊天。爸爸這個工作狂,徬這個木頭人,從來就不知道少女需要的娛樂。演唱會的宣傳活動就要開始了,之後我根本分身乏術,想要出門玩只能趁現在了!」
  「但是……,爸爸最近有很多實驗要趕啊,大概沒時間陪妳出去玩啦,我的小公主。」沙諾德博士露出無奈的表情。
  「戀音小姐,妳也知道宣傳活動就要開始了,現在妳的每分每秒都很珍貴。而且要是出門被狗仔拍到,在演唱會前發生什麼緋聞的話……」
  「人家不管啦!」戀音硬生生打斷徬的話,「如果不帶我去遊樂園玩,我就要罷唱,罷唱啦!戀音不會去演唱會了喔!」
  戀音用水汪汪、含著微淚的眼睛望著沙諾德博士,又轉頭看向徬。
  「唉,博士覺得該怎麼辦呢?」徬的視線穿過戀音的頭頂看向沙諾德博士。
  「徬,你覺得我能怎麼辦?安排個時間吧……,啊……哈啊……。」沙諾德博士在說話的同時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好的,博士,我會讓戀音小姐滿意後,繼續努力在事業上的。」徬對博士點點頭,「博士,您也趕快去梳洗睡覺吧,別把身體弄垮了。」
  「啊,對對,差點忘記我是回來睡覺的,哈啊……,忙了一整天,等等幫我計個下午一點的鬧鐘吧,還有實驗需要趕工。」沙洛德博士緩步走向浴室,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對了,徬,如果曉塔有空,也問問她要不要一起來玩吧。我的小公主,這樣可以滿意嗎?」
  「太棒了!爸爸最好了!我最喜歡爸爸了!」戀音奔上前去,從博士的背後跳起來抱住他的脖子,兩腳直接夾住他的腰。
  「哎呀呀呀,我的小公主,你長大了,快下來,爸爸會閃到腰的。」沙諾德博士向後一個蹌踉,徬一把扶住了他。
  「戀音小姐,事情我會安排好,現在請讓博士去休息。」
  「好嘛~好嘛~,我也要去睡覺了。」戀音嘟著嘴跳下來。
  「一言為定喔!」
  「好的。」
  「我的小公主,爸爸不會騙你的。」
  戀音再次鄭重的確認徬會安排遊樂園的行程後,就蹦蹦跳跳的跑回去房間睡覺。
  沙諾德博士也得到了片刻的安寧,徬在確認博士進去浴室後,就去了戀音的房間處理睡前的事情。

    *          *          *

  晚上八點,戀音剛吃完今天的第一餐,她穿上可愛的粉色蓬裙小洋裝,白色的蕾絲膝上襪,白色的皮鞋,手裡提上魔法書本造型的茶色皮包,興奮的站在家門口。
  「快點快點!徬,快點啦!」
  「戀音小姐,妳再怎麼急,曉塔小姐還沒來之前都不可能會出發的。」徬罕見的穿著一身西裝,並背著一個大大的後背包。
  「我有打電話問了,她說正在搭磁浮梯上來。」戀音指著自己戴著科技錶的手腕。
  叮咚一聲,門鈴響了起來,戀音也不先了解是誰在門口,就瞬間將門打了開來。
  「曉塔!我就知道是妳,我們出發吧!」戀音一看見門外的曉塔,馬上拉起她的手向外走去。
  「欸?徬?不用等他嗎?」曉塔疑惑地回頭望望室內。
  「戀音小姐,曉塔小姐,等我一下。」徬焦急的聲音從室內傳出來,伴隨著奔跑的腳步聲。
  「誰叫你慢吞吞的。」戀音勾住了曉塔的手臂。
  「戀音,還是等一下他吧。」
  「我來了,我開車載你們去吧。」徬一個箭步跑到了戀音和曉塔的前面,並順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裝和領帶。
  戀音和曉塔跟在徬身後,走到了能量車的啟航口。兩人搭上了能量車的後座,徬坐到前座,將門鎖好,按下按鈕,啟航口的門向上開啟,在等待完全開啟的時間,徬設定了要去的地點。待門完全開啟後,徬隨即按下啟航鈕,能量車飛出門外,瞬間加入了其他能量車的車陣中,啟航門在他們身後再度關上。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三人已經抵達了遊樂園的門口。
  「哇啊!終於來到遊樂園了!」戀音開心的在車子一停好就跳下了車。
  「戀音小姐,等一下啊!」徬趕緊將門鎖好,跟了上去。
  「我先去追她好了。」剛從另一側下車的曉塔也奔跑了起來。
  「欸?為什麼園裡空蕩蕩的?售票亭也沒開?」打算先買票的戀音迷惑的看著杳無聲響的園區。
  「呼呼……因為我們將這裡包下來了,呼呼……」徬不禁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太缺乏運動了。
  「蛤?自己玩怎麼會好玩?」戀音嘟起嘴走進園區裡,「不過算了,前後都是出門來玩了。」
  「戀音,還有我在啊!走吧!一起去吃冰淇淋!」曉塔趕緊設法趕走戀音不快的情緒。
  「說的也是,我們去吃冰淇淋,然後去坐雲霄飛車、旋轉咖啡杯、鬼屋、獨木舟……!」戀音開心的把所有想玩的設施都說了出來。
  徬安靜地跟在兩個女孩身後盯著,避免出什麼差錯。

  玩了一陣子後,戀音去了一趟廁所,廁所在遊樂園的邊緣。
  戀音從廁所出來時,眼角瞥到了牆角有奇怪的縫隙。她向那個縫隙靠了過去,用科技錶掃了一下,發現那是場景模擬器傳輸口。
  「徬──!」戀音大叫了一聲。
  徬急急忙忙地跑過來:「戀音小姐,怎麼了?……啊。」當徬看到了那個縫隙的瞬間,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太過份了!什麼包場嘛!居然騙我!這裡根本就不是遊樂園!」戀音噙著淚水,用力跺腳。
  「發生什麼事了?」曉塔也聞聲趕了過來。
  「曉塔~,爸爸他們騙我~。」一看到曉塔出現,戀音馬上開始訴苦。
  「戀音,我的好姊妹,我在這裡聽著,告訴我怎麼了。」曉塔抱住了戀音。
  「我剛剛上廁所的時候,發現這裡是模擬裝置,根本不是真正的遊樂園。」戀音哭訴著。
  「戀音小姐,我們不是有意要欺騙妳的,因為妳偶像歌手的身分,隨便出現在遊樂園中不是很安全。這個模擬裝置非常擬真,玩起來和真正的遊樂園差異不大,而且又不需要排隊,可以隨心所欲的玩喜歡的設施,所以我才跟博士推薦這個更實際的做法。」徬平靜的解釋道。
  「我不管啦!我就是要去真正的遊樂園!我要去──!嗚嗚嗚~~~。」戀音鬧起了脾氣。
  「戀音戀音,聽我說啦~。」曉塔雙手扶著戀音的雙肩,真摯地望著她。
  「什麼?」
  「我也覺得直接出去不太安全,而且真的要包場遊樂園也太難了,也很容易被狗仔發現是我們包的場。博士他們真的很愛妳,很珍惜妳,萬一在演唱會前出事,就完蛋了。我們剛剛玩起來,是不是並沒有感覺到是假的遊樂園?」
  「是沒錯啦……。」
  「玩起來就和真的包場了遊樂園一樣嘛~,也吃得到喜歡的東西。」曉塔繼續說著,「我知道戀音妳很不開心,也很傷心,但戀音是一位成熟的淑女了,每次經歷什麼事情,都能成熟以對,這次也一定能成熟面對的吧?」
  「嗯……,我知道,唉……,我真的知道。但我還是很想真正去遊樂園,雖然玩起來真的是一樣的。」戀音委屈的說。
  「作為補償,我回去會多準備一些,我在白天拍的照片和影片,很漂亮的喔!我也會請大家對妳喊話,就像他們在和妳說話一樣。這樣戀音妳有玩到遊樂設施,又有照片和影片看,妳看,這不是賺翻了嗎?」曉塔閃著晶亮的眼睛看著擦乾了眼淚的戀音。
  「一言為定喔!我就只信妳了,曉塔,妳真是我的好姊妹!」戀音拉起曉塔的雙手晃呀晃。
  「哼,哪像徬和爸爸,兩個臭男人。」戀音瞪了徬一眼。
  徬輕輕別過了頭,望向廁所旁的灌木叢。
  「那今天就玩到這裡吧,興致都沒了,回家潤飾新的歌曲好了。」戀音伸個懶腰,雖然心裡有點不開心,但她覺得徬和曉塔說的其實都沒錯,而且的確,在發現傳輸口之前,一切的體驗都和真實的遊樂園感覺分毫不差。加上曉塔又說要給她補償,戀音感覺這樣的結果也不算壞,另外,出門透透氣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畢竟自己的身份就是這麼不方便,早在成為偶像歌手之前,她就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隨後,三人搭乘能量車,飛回了戀音家。

    *          *          *

  「哈囉!小音符們今天過得如何?我是微微戀音!大家晚安!」戀音跪坐在一個白色的圓盤上,將自己的身體360度的投影直播出去。如果觀眾家裡也有接收的圓盤,就可以看到一個等比例的戀音立體影像,就像戀音在自己家一樣。沒有圓盤的觀眾,也可以在3D投影或平面播放器上,看到3D的戀音或平面的戀音。戀音的面前,出現了一個小的矩形投影,上面不斷跳出觀眾的留言。
  「我即將在一個月後舉辦演唱會兼握手會,小音符們應該在很早之前就收到消息了吧?聽說演唱會的票在兩分鐘內就賣光了,握手會的票更是十秒內就沒了,謝謝大家這麼愛我!我也好愛你們!嗯嘛~。」戀音用手指做出了飛吻的動作。
  「如果是第一次看到微微戀音的觀眾,可以到直播資訊欄那邊追蹤微微戀音,以後就不會錯過消息啦!」
  「啊!電腦當機?天啊!太可憐了,居然因為當機沒搶到票,不哭不哭。戀音在這裡送你一個媚眼,要乖乖喔!」戀音拋了一個媚眼加上裂嘴一笑,一隻手在閉上的眼睛旁比了二的手勢,兩顆可愛的虎牙隨著笑容露了出來。
  「沒搶到票的小音符們,這次直播會給大家一個網址,是可以買到微微戀音直播限定3D動態照片的秘密管道唷!每一張照片都只有一張,給大家再努力一次的機會!一定要加油喔!戀音喜歡努力的人唷~。」戀音用雙手做出了愛心手勢。
  「小音符們對這次演唱會有什麼期待嗎?說出來,也許演唱會時就會看到你的想法被實現喔!」
  「哈哈,許願池,對對,這裡是微微戀音許願池!嘟嘟鈴鈴~願望實現~啾~。」戀音用食指在空中畫了幾個圈圈,隨即又給了觀眾一個啾吻當作福利。
  「想要天使造型的戀音,希望安可曲可以唱〈如雲朵飄揚〉,希望能做出水舞台,360度投影讓後排觀眾也看得到……。等一下,等一下,剛剛怎麼有人說希望戀音在直播做鬼臉吃餅乾,這位小音符,你離題啦。居然偷偷混在人群中許願,實在很過份,但看在你這麼勇敢的份上,好喔!等等微微戀音就吃給你看!」戀音開心得笑了起來。
  「有些小音符的要求比較複雜,但可以當作之後演唱會的參考喔!謝謝你們!為了舉辦讓大家難忘的演唱會,我真的是絞盡腦汁,早知道就先這樣問了,哎呀呀,你們好棒啊!」戀音敲敲自己的腦袋,吐吐舌頭,歪起了頭。
  「對了對了,這邊也要透漏一個小消息,演唱會後,為了服務沒搶到票的小音符,微微戀音的線上商店會再度開放,部分周邊會保留線上額度給大家購買喔!不用親臨現場,也可以感受到戀音對你的愛唷!拜託大家把戀音的愛帶回家吧!」戀音張開雙手,作勢擁抱大家。
  直播了一個小時後,戀音唱了一首她在排行榜上的歌曲,並向觀眾告別,隨後按下了不保存直播紀錄的選項,將這次的直播當成給忠實粉絲的福利。

  直播後,戀音攤在床上放鬆,一邊撥打曉塔的電話。
  「戀音,直播狀況很不錯耶。」這是曉塔接通電話後的第一句話。
  「嘿嘿嘿,我這次可說是福利大放送唷~。」戀音開心得笑了,「不過先不說這個,爸爸說演唱會兼握手會後,要帶我去參加他的研究開發餐會,和爸爸的朋友們見面,吃好吃的東西!」
  「哇!那不就是一次小旅行嗎?太棒了!」曉塔附和著。
  「對呀對呀!好開心呀!雖然都是一些叔叔伯伯,但可以看到不一樣的風景,聽到不一樣的事情,非常有趣。」戀音興奮地描述著。
  「之前我去餐會,看到了很漂亮的水晶吊燈、天鵝造型的玻璃大碗,桌布是深紫色的天鵝絨,還有一堆我根本不知道名字的食物,水果被切成各種動物造型,還堆積成了一座城堡喔!現場演奏的管弦樂團非常厲害,是大師級的,真希望我也能練到那種程度。」戀音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出各種造型的東西。
  「嘩~,好想親眼看看。」
  「不過爸爸說要保護現場人員的隱私,所以不能拍照、紀錄,但他讓我帶了一個漂亮的水晶杯回來,妳看妳看。」戀音跳下床,翻出了自己珍藏的杯子。那是一個透明的高腳杯,杯座上面有海浪和精緻的貝殼,杯腳被製作成漂亮的植物藤蔓狀,一路纏繞到杯身,杯身上有一位長髮的女神,從纏繞的植物中探出上半身。
  「好厲害!我也沒見過這種杯子!」曉塔看到後也很興奮。
  「對吧!我好期待這次的餐會能體驗到什麼厲害的東西啊!」戀音接著說,「而且啊,我去餐會的時候,就可以做盛大的打扮,我也很期待這次化妝師會幫我做什麼造型。」
  「希望造型做好後,我可以第一個看到。」曉塔說。
  「我會先拍好照傳給妳的!」
  「那就一言為定啦!」
  「一言為定!」
  通話就結束在曉塔的睡覺時間到了的時候,戀音依依不捨的掛斷電話。雖然直播消耗了不少體力,但她還是很希望能和曉塔通話,因此勉強打起了精神,就算很疲憊,也期盼著通話能持續下去。要不是為了曉塔的睡眠,戀音才不願意關掉通話。

    *          *          *

  一個月很快就過去了,轉眼間就來到了戀音演唱會的舉辦日。工作人員們一大早就開始忙進忙出,昨天晚上也做過了彩排,等戀音一醒來,就要開始化妝、穿衣,準備上台正式演出。
  徬感覺自己今天是要24小時醒著了,他從一開始就在演唱會現場,盯著工作人員們的狀況,並做著各種聯絡與問題處理。
  「一機,二機,狀況如何?」控制台的總負責人叫著。
  「沒有問題,投影的部分也很清晰。」控制機台的人員把舞台上的工作人員投影到3D顯示區域上。
  「音響呢?先播看看入場音樂。」總負責人轉過頭叮囑著另一邊的人員。
  「可以,舞台那邊說音量沒問題。」只見舞台上的人員比了個OK的手勢,音響人員安下了心。
  「燈光也再做一次測試,還有移動舞台,以及觀眾席的搖擺特效。這是我們設備組的最後一次測試了,微微戀音小姐等一下就要起床著裝,如果提早弄好,她就會到現場來再次模擬走位和發聲,可別出什麼差錯。」總負責人嚴肅的說著。
  舞台後方和場外也是一片忙碌的狀況,舞台後方的人員將服裝依據歌曲順序排整齊,並在桌面上依序擺好要穿戴的飾品,場外的工作人員們忙著再次確認所布置的海報及周邊訊息、歌迷進場動線等。一部分的工作人員再次整理舞台和觀眾席,並檢查各種安全設備。
  雖然是在演唱會結束後才會開放,但周邊商品販賣部也一大早就開始再度檢查、整理商品,再次確認預購周邊的包裝、內容,並對照到歌迷們的資料,模擬最有效率的取貨與販賣流程。
  「徬先生,戀音小姐應該要準備起床過來囉!」一旁的場地總負責人提醒。
  「我這就回去接她過來。」徬結束了正在進行的通話,走向能量車,回去叫醒戀音。

  「快點快點,微微戀音小姐來了。化妝組、服裝組、髮型組準備!」舞台後方的工作人員叫道,一邊打開了休息室的門,幾位工作人員早就站在化妝桌前待命了。
  「大家晚安!」戀音開朗的聲音劃破緊張的氣氛。
  「晚安微微戀音小姐,這邊請坐。」化妝師親切的微笑著。
  「好期待啊!麻煩大家了!」戀音蹦蹦跳跳的走到化妝桌前坐下,化妝師們也趕緊開始了工作。
  在一番努力之下,戀音的第一個造型做好了,她踩著輕快的步伐,先去舞台上預演。
  在戀音回到後台後,場外的工作人員們開始讓歌迷們入場。
  歌迷們有的穿著印有微微戀音設計圖案的衣服,有的手上拿著會顯示微微戀音字樣的光板,也有人頭上纏著微微戀音的周邊毛巾。工作人員一邊查票,一邊發送這次的主題螢光棒,是一個將下方的圓形換成愛心形狀的音符魔法棒,依據不同座位的門票,會拿到不同顏色的螢光棒。搖滾區當然會拿到數量最稀少的、微微戀音代表色──粉紅色螢光棒。
  等觀眾都就定位後,工作人員關起了會場大門。場內的燈光在暗去又亮起幾次後,逐漸完全暗去,入場的音樂也嘎然停止,一切悄無聲息。
  突然「啪!」的一聲,舞台前面噴出了煙火,大家熟悉的歌曲前奏轟然響起,現場的粉絲們隨後歡呼了起來,一道燈光打了下來,戀音在歡快的音樂聲中,從舞台上方踩著浮板降了下來,兩旁的巨大3D投影也同時放出了戀音的身影。
  「各位幸運的小音符們好!非常謝謝大家來這次的演唱會,這次演唱會,是戀音我的第一次大型演唱會──非微微演唱會。我不再只是微微的微微戀音,因為大家,我才能像這次演唱會一般如此的巨大!」戀音在浮板降下的期間,做了一個開場白,接著踏上厚實的舞台,唱起了大家熟悉的舞曲,台下的觀眾也配合著節奏揮舞螢光棒、一起歡呼、一起合音,觀眾席隨著音樂輕微的震動著,讓觀眾有如進入了歌詞所敘述的宇宙飛行船。
  接連唱了幾首膾炙人口的歌曲和換了幾套衣服後,音樂突然轉為和緩的鋼琴伴奏。
  「為了感謝各位小音符,微微戀音今天準備了三首新的單曲要分享給大家,是我最近創作的曲子喔!都還沒有正式錄音的曲子喔!」
  隨著戀音的話語一出,台下傳來了如雷的歡呼聲。突然有人大喊「微微!」,另一群粉絲馬上接著喊出「戀音!」,一邊這樣喊著,一邊有許多人舉起手中的光板,跟著喊叫的節奏擺動。光板上有微微戀音的名字,也有一些可愛的符號,有的還有著「我愛妳」、「最喜歡」等字樣,訴說著粉絲們如火山爆發的愛戀之情。
  「謝謝大家!接下來這首〈如春天雨水般飄零的戀情〉,獻給大家!我愛的小音符們!」戀音看到台下熱烈的反應,自己心裡也一暖,在伴奏聲響起後,她更加賣力地展現起歌曲。
  粉絲們隨著樂曲的節奏和戀音的指揮,將手上的螢光棒轉換模式,從台上往下望,台下就像一幅綿綿落下的春雨場景。螢光棒忽明忽暗的光,形成細細的雨絲,接著轉換為不斷擴散的水窪,就像戀音對粉絲們的愛,粉絲們對戀音的愛,不斷的擴張一樣。接著改變為,由各區不同顏色的螢光棒,分別表達不同的場景,又是下雨,又是戀人的接吻,又是不斷擴散的水窪,在同一個畫面中交織成型,像是不斷播送的蒙太奇電影。
  戀音又接著唱出了抒情歌〈我在夜裡對你的思念是無限〉以及舞曲〈蹦蹦〉,讓粉絲們在經歷了各種波瀾感情後,繼續回到嗨翻的情緒中。而安可曲也安排了粉絲許願的〈如雲朵飄揚〉,讓粉絲的心情逐漸緩和下來,身心也隨著音樂放鬆,能在回家後的夜晚安然入睡。

  演唱會散場後,有些人往握手會現場走去,大部分的人則走向旁邊的周邊商店。
  除了商店外的動線牌標示,工作人員也播放了事先錄好的語音引導:「有預購的粉絲請走右邊通道領取商品,現場購買的粉絲請走左邊進入商品區,請憑演唱會門票入場商品區,謝謝合作。」
  粉絲們像水流一樣,流入了商品區,原本偌大的商品區在粉絲們湧入後,顯得有些狹窄。順利拿到預購商品的粉絲心滿意足的回家,還在猶豫的現場購買型粉絲,有些人慌張的搶購著,有些人則慢慢欣賞各種商品。結束握手會的粉絲們,也慢慢轉移到商品區的預購隊伍中,因為事先預購的關係,不用擔心搶不到自己喜歡的商品。無論是現場購買,或是預購的商品,購買額度限制都是一樣的。
  「微微戀音小姐,謝謝妳的歌曲,我的家人在政府與C區大戰中喪生,但因為有相同經歷的妳,唱出了那撫慰人心的歌曲,使我能重新振作。」在握手會上,一位男粉絲握著戀音的手,淚水從眼中流了下來。
  「能幫助到你,我覺得很開心,也很感動。謝謝你的支持,希望你的家人在天上能過得幸福,也希望你在這裡能過得幸福。」戀音溫柔的回應著,她總是這樣真誠且認真的對待每一位粉絲。
  「會的,會的,只要聽了微微戀音的歌,我就又能感受到活下去的動力!」粉絲激動的說。
  「那我得好好努力才行呢!你的支持,也是我創作新歌曲的動力唷!」戀音給了這位粉絲一個配上媚眼的笑容。
  「好了,時間到了喔,換人。」保安人員推著這位依依不捨的粉絲離開現場,讓下一位粉絲站到前面。
  戀音看著眼前一個接著一個前來握手的粉絲,心裡覺得非常溫暖。粉絲們總說,她的歌聲治癒了他們受傷的心。但戀音覺得,反而是粉絲們的支持,治癒了她無法抹滅的過去,以及只能看到黑夜的現在,還有給予她創造出更多未來的能量。

   *          *          *

  演唱會結束後的兩天,徬的臉上還是掛著黑眼圈,皮膚也變得有些粗糙。
  「戀音小姐,我要關上睡覺的艙蓋囉。」徬望著已經乖巧躺好的戀音。
  「好的,我準備好了。」戀音安穩的閉上雙眼,徬在旁邊的面板上按下幾個按鈕,透明的艙蓋蓋了下來。
  在艙蓋蓋下來後,徬坐到床邊的一張椅子上,在微光中平靜的看著胸口規律起伏的戀音。
  「呼~。」幾分鐘後,徬輕輕的呼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也在椅子上放鬆了下來。
  接著,他從公事包裡拿出了一個透明面板,打開了面板的畫面,用手指在面板上輕快的操作著,泛著冷光的面板,在微光中照著徬清秀而疲憊的臉。
  「可以過來了,A0032實驗體意識已消除。」徬對著面板的通話介面說。
  「好的,我們三十分鐘後到。」從面板上傳來了一聲清脆的女性聲音。
  戀音的手指抽動了一下,她感覺自己似乎聽到了徬的聲音。「A0032實驗體?那是什麼?」
  今天的睡眠感覺和以往不一樣,以往艙蓋蓋下來後,她的腦袋就會逐漸變得黑暗,幾秒後就不會再聽到任何聲音或是感受到一絲光線。在她的記憶中,她沒作過任何一場夢,也不會在睡眠的過程中突然醒過來。再次睜開眼睛時,都會是新的一天,而每次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人,都會是在床邊叫醒她的徬。
  但今天的睡眠感覺和以往不一樣。
  戀音感到非常疑惑。
  她微微睜開眼睛,將眼珠轉向坐在一旁的徬,徬正專注地看著面板上的資料。雖然戀音的確是累了,但她第一次這樣在艙蓋蓋下後還能醒著,好奇心使她設法趕走應該要好好睡覺的念頭。
  戀音的視線瞄到面板上顯示的畫面:『人造人偶像歌手研究計劃』。『那是什麼?!』戀音心裡一驚,她將瞇成一條線的眼睛緊緊盯著徬手上的發光面板,身體動也不敢動。
  徬修長的手指滑掉了這個畫面,下一個畫面中,戀音的大頭照出現在寫著一堆資料的表格上。這張照片衝擊著戀音的內心,但她還是設法平靜自己的內心,努力閱讀著面板上的文字。
  『實驗體A0032,微微戀音,16歲(註:基礎年齡15歲+2年研究時間-1年研究調整期尚未與外人接觸。於研究1年後開始接觸外人,為防止粉絲起疑,後續新實驗體需隨著實際時間調整外貌,15歲以前之影像紀錄以數位技術製作。)。記憶設定:沙諾德博士之獨生女,4歲前之記憶視為遺忘,基礎記憶設定到15歲為止(註:隨時間成長,新實驗體以實際記憶作調整與增減),…………,5歲在研究所遇見閨密曉塔(註:由○○○研究員扮演)……,13歲時母親(註:無實際扮演人員,以數位技術製作影像紀錄檔)因政府與C區大戰遭受波及死亡……,預計於15歲出道為偶像歌手。喜歡的食物:黑森林蛋糕、法國土司……。才華設定:歌唱、鋼琴、小提琴……。知識設定:一般16歲課程範圍,基本生活知識,弱化生活知識,不會煮飯……(註:為防止粉絲起疑,新實驗體需隨著實際時間調整基礎知識)。性格設定:……(註:因為A0023的問題,修正之部分……)。活動時間:約為晚上七點到清晨五點,請觀察員依據實際日出日落時間,及晨間維護時長作彈性調整。……備註:1.切勿對人造人產生真正的感情。2.關於只能在晚上甦醒的事,告知其是因為疾病的關係,定期會有扮演醫生的研究員□□□視訊治療,使用藥物為維他命C。』
  不等戀音消化內心的震驚,徬又繼續翻閱下去。
  『實驗體修正紀錄:A0001:腦袋過度機靈,智力下修……。A0002:演奏時有卡頓現象,修正基因……。A0003……』這幾頁徬翻閱得很快,似乎並不怎麼在意,因此戀音只稍微看到一點點,修正資料停留在A0031。
  『意思是A0032是我?』戀音在內心推斷著。
  徬又繼續翻閱,畫面出現了斗大的封面字體:『實驗體觀察日誌』。
  徬將寫有文字的頁面一一翻過去,並沒有多作停留,他的手指停留在了一頁空白的表格上。
  「實驗體A0032,於晚間七點喚醒,第一餐食用法國土司,對番茄醬依然很厭惡,但對未設定之七味粉非常有興趣,後續將繼續觀察喜好程度,以及與味覺設定之關聯狀況。……音樂學習狀況,已經開始學習豎琴了,興趣濃厚,學習速度為……。粉絲頁出現了一些謾罵言論,根據監視影像發現實驗體在房間偷偷哭泣,但離開房間後一直保持笑容,性格設定趨近完美。……。以上為今天的觀察紀錄。紀錄者:研究助手,徬‧歐斯普艾。」徬緩緩唸出了戀音今天的一切行為,甚至還有戀音自己沒注意到的部分,而空白的表格內,逐漸填滿了文字。
  「呼~應該沒忘記什麼吧?」徬皺起眉頭望著剛剛輸入的文字。
  『監視影像?!我的房間?』戀音震驚不已。
  『我的房間居然有監視器!那我的一切行為,我的身體不就都被……!』想到這樣的狀況,戀音覺得很羞恥,但她也慶幸剛才並沒有亂動,應該沒被拍到什麼才對。她告誡自己,現在得冷靜的收集更多訊息,得拼湊出完整的事態樣貌才行。

  「喀嚓!」戀音聽到了房間門打開的聲音,有幾個人走了進來。
  「徬,我們來啦!接下來實驗體A0032就交給我們檢查吧。」是剛才從面板上傳來的女性聲音,那位女性穿著白色的實驗袍,有著一頭俐落的短髮。
  「好的,謝謝你們,我還是依照慣例跟過去看看再休息吧。」徬將面板的螢幕關閉,並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又在複習實驗體的資料呀?你也太認真了吧。」女性研究員指著徬手上的面板調侃著。
  「記憶是會出現錯誤的,這些設定必須謹慎對待,每天都重複輸入一次才不容易忘記。我又不是人造人,能夠隨便輸入穩定的記憶和知識。」徬一臉正經的說明著。
  『徬不是人造人?!而且剛剛他在記錄時說,自己是研究助手!所以他並不是我家的僕人嗎?!』戀音繼續消化著這些全新的資料。
  「是是是~~~。」女研究員一邊敷衍著過度正經回答的徬,一邊走向戀音床旁邊的面板。
  「欸?!」女研究員震驚了一下,轉頭望向戀音的臉,戀音這時已經警覺的完全閉上了雙眼,並拿出戲劇老師教的演技,假裝平靜的沉睡著。
  「怎麼了?」徬湊了過來。
  「徬,你並沒有啟動睡眠裝置,因此艙蓋的隔音沒達到完全,意識消除藥物沒有擴散。」女研究員壓低音量對徬說。
  「什麼?!」徬也壓低音量露出震驚的表情。
  「不過看起來,實驗體好像也沒有醒來的跡象?」女研究員一邊壓低音量說話,一邊趕緊點按著面盤設定。
  就在女研究員點按的幾秒後,戀音感到外界的聲音消失了,腦中也逐漸變為黑暗,就跟平常的睡眠一樣。
  『不!我還不想睡著……。』戀音的內心吶喊著,但下一秒,戀音已經完全停止了思考。
  「我居然會犯這種錯誤,但我記得我有按壓過睡眠裝置的按鍵才對?」徬皺起眉頭回憶著,但因為已經變成一種慣性,他很難確定自己記憶的真實性。
  徬拿出透明面板,調閱了監視影像,在眾人面前,確認自己按下了那個扭。
  「確實是按了呢,大概是沒感應到吧?我剛才按了兩次才感應到,可能是裝置太老舊了,你按壓得太小力的關係。」女研究員思索著。
  「唔,我剛才說的紀錄內容和我們的對話,說不定都被聽到了,實驗體必須立即銷毀才行,我也會接受沙諾德博士的處罰。」徬一臉凝重地望著戀音的臉。
  「一點點小錯誤而已,處罰什麼?有沒有發生問題,還需要等實驗體醒來才知道,先不急著銷毀。如果實驗體真的聽到,而對此作出反應,也可以當作是調整方向的資料。畢竟客戶們都是粗手粗腳的,我們不能給對方有瑕疵的東西,容錯率也是必須的。」女研究員平心靜氣地描述著。
  「唔,也是,我會在報告中追加今天的失誤。」徬拿出了透明面板開始輸入文字。
  「徬,你也太死板了吧?」女研究員一臉這傢伙沒救了的表情,「先不說這個了,倒是你,平常的你操作完,應該會再仔細檢查的,你還好嗎?最近看你精神狀況似乎不太好,演唱會那天你整天都沒睡吧?你又因為客戶說要驗收偶像歌手的研究成果,最近除了照顧A0032實驗體的起居,還一直在幫沙諾德博士整理資料吧?黑眼圈都這麼大了,你要不要請幾天假,在家好好休息個幾天啊?」
  「直到這個計畫結案為止,我是不可能請假的。畢竟每天都要觀察,而且觀察實驗體的工作,也不是隨便找人就可以勝任的,人員置換會很麻煩。」徬用疲憊的聲音說著。
  「也對啦,畢竟你是沙諾德博士少數的得力助手。上一位觀察員就是因為對實驗體產生了戀情,導致A0031被銷毀。雖然那位遭到了嚴重的處罰,也被下封口令後逐出團隊,但我們的損失和客戶的信任度可是回不來的,可不能再有這麼嚴重的人為疏失了。」女研究員一邊說一邊繼續操作面板,「不過這次已經對實驗體追加設定,不喜歡徬這種類型的男性了,只要你不亂來,一切就不會有問題。」
  「嗯,我會謹言慎行的。」徬回應。
  「不過要是實驗體被銷毀,你倒是會有個能喘口氣的小小空檔,對吧?」女研究員在設定後打開了艙蓋,其他研究員將一個膠囊形狀的推床推了過來,並將戀音搬入了這個膠囊床中。
  「我不希望這種事發生。」徬看著完全沒有了意識的戀音。
  「好啦好啦,真是一個死性子,剩下的交給我們啦,你等一下把報告交了就趕快去睡覺。要是你在這邊過勞死掉了,我們和沙諾德博士都會很困擾的。」女研究員轉身指揮其他研究員推走裝著戀音的膠囊床。
  「明白了,那等我這邊收拾完,就過去實驗室那邊和你們會合。今天我會盡量匯報快一點,早點下班的。」隨著研究員們離開房間的同時,徬跟在他們身後把房間的電源逐漸關閉。

  徬收拾好戀音家後,搭上了磁浮梯前往檢查樓層,刺目的陽光從玻璃窗外穿了進來,徬瞇了瞇一段時間沒見到太陽的眼睛。
  「徬,你來啦,觀察樓層都收拾好了?」沙諾德博士從觀測儀器上抬起頭轉過來。
  「是的,觀察樓層──戀音家,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問題。只有如我早先傳的報告,睡眠裝置的面盤觸控可能需要更新。」徬穿上屬於自己的白色實驗袍,走近觀測儀器觀看戀音的身體數據。
  「我知道啦,這裡沒什麼問題,艾兒他們會仔細檢查的,你趕快去睡覺吧。記憶的調整和檢查,必需要等替換新實驗體時才能操作,你現在擔心這些也沒用。實驗總是會有許多意外嘛,年輕時候多接觸一點意外是好事。」沙諾德博士微微一笑,揮揮手,示意徬下班。
  「血液和器官都運作正常,皮膚的細胞可能需要做點修復。」負責搬移戀音的那位短髮女研究員從另一個透明房間走了出來,手上拿著寫滿數據的透明面板。
  「欸?徬?你怎麼還在啊?」女研究員看到徬,露出擔憂的神情。
  「艾兒,我已經叫他趕快回家了,妳把數據給我吧,我來整理就好。」沙諾德博士接話。
  「博士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嗎?我應該再待個一小時沒問題,我可以幫忙整理資料,客戶不是下週要驗收?」徬伸手想接過面板。
  「不然交給我整理吧,徬,你還是回家睡覺吧!還是說在研究所的休息室睡也可以啦!」在一旁的男研究員放下手邊的工作走了過來。
  「滄黎,你手邊不是還有另外的計劃?」徬轉頭看向男研究員。
  「那個計劃要驗收還久著呢!滄黎,數據交給你啦!」沙諾德博士趕忙接上話。
  「謝謝博士的器重啦!」滄黎高興的接過艾兒手上的面板,開始輸入資料。
  「那我和其他人去做細胞的置換修復啦!博士,細胞的合成就麻煩你囉~。」艾兒放心的再度走進透明房間。
  徬望了一眼在透明膠囊中的戀音,又看看走向細胞合成室的博士,無奈的說:「那我去50樓的研究所休息室睡一下,要將實驗體放回觀察樓層時就來把我叫醒吧。」
  「好啦,好啦,快去休息吧!」沙諾德博士說完,關上了合成室的門。
  徬脫下實驗袍放入置物櫃,再度走向磁浮梯,向上移動到休息室。

    *          *          *

  一週很快就過去了,在這段期間裡,徬並沒有發現戀音有任何異樣,他安慰自己,可能真的只是自己想多了。而且戀音的性格在設定上雖然有些任性,但也單純開朗。
  相較於一副快要被榨乾的徬,這天的戀音特別活潑開朗,一起床就蹦蹦跳跳的,很難掌控。
  「戀音小姐,等一下化妝師就要來了。」徬搬運著要拿去洗的衣服。
  「太棒啦!終於可以去餐會了!等一下出門前我還要跟曉塔通話。」雖然戀音已經知道曉塔是研究人員扮演的,但她還是要遵守承諾,把打扮好的照片傳給曉塔。另一方面,戀音還希望能再了解更多現在的狀況,她還沒決定要不要戳破這個充滿謊言的生活,畢竟這個樣子,其實也還算幸福。
  過了一會兒,化妝師來到了戀音家,在一陣折騰後,戀音終於華麗出場。
  今天的戀音身穿一襲紫色蓬裙連身洋裝,天鵝絨的布料,鑲著金色的刺繡與白色蕾絲。鑲著白色蕾絲的寬大袖口內,塞滿了白色的布料,布料靠近手腕的部分做了簍空雕花設計。背後用同樣的天鵝絨布料綁了一個大大的蝴蝶結,脖子的部分翻出了白色的滾花領,胸前別著一個可愛的金色音符徽章。腳上是絲質的白色褲襪,配上深紫色的皮鞋,皮鞋上也有金色的小音符扣環。淡褐色的長髮梳成公主頭的造型,造型是用許多辮子組成的,辮子中纏入了紫色的緞帶。辮子使用的頭髮和緞帶,在戀音的後腦勺,匯集成一個可愛的蝴蝶結。戀音的臉上也畫了淡妝,耳朵夾上兩個晃動的金色小音符耳環。
  戀音走到直播用的圓盤上,對全身的妝容做了一次掃描,然後將3D照片傳給了曉塔。
  還不等戀音打電話過去,曉塔已經主動打來了。
  「太華麗了吧!今天的戀音太棒了!我要好好收藏這張照片!」曉塔興奮的聲音和表情出現在了投影上。
  「是吧!超厲害的!我今天要在餐會驚艷所有叔叔伯伯!啊!爸爸也還沒看到現在的我!」戀音一邊說一邊走出房間。
  「嘿嘿,那除了化妝師,我真的是名義上第一個看見的人啦!戀音我愛妳~!」曉塔給了戀音幾個飛吻。
  「祝妳今天玩得愉快,我先去忙啦!」曉塔接著說。
  「謝謝曉塔,我會好好玩的!下次再跟妳分享餐會的事情!」戀音笑得很開。
  「哇!這是我的小公主嗎?看來今天全場的焦點就會是妳啦!」曉塔掛斷後,沙諾德博士穿著燕尾服,從大廳另一頭的房間裡走出來。
  「嘿嘿嘿!」戀音開心的上前抱住沙諾德博士。
  「博士,能量車設定好了。」徬從外頭走了進來。
  「好,那我們這就出發吧,可別遲到了。」博士帶著戀音要走出門外時,徬將公事包交給了博士。徬想著,今晚終於有幾個小時的時間稍微鬆一口氣了。
  確認博士他們順利搭上能量車出門後,徬回到了戀音家,設定了叫醒自己的鬧鐘,接著倒在大廳的沙發上進入了睡眠狀態。

  「叔叔伯伯們好──!」戀音拉起裙角,做了一個敬禮的動作。
  「好。」「好呀。」「好久不見。」「戀音好呀。」「妳好。」幾位身穿燕尾服,手持酒杯的中年男子們,在戀音發話後,紛紛禮貌的回應。
  「嘿嘿,我女兒不錯吧?已經長得亭亭玉立啦!最近還開了一場大型演唱會,增加了更多粉絲呢!」沙諾德博士笑咪咪的說。
  「當然當然,真是又漂亮又厲害啊!」留著小鬍子的男子瞇著眼睛笑著。
  「有這樣的女兒真好啊!」另一位男子搔搔他的地中海禿頭。
  「雖然想要再多看幾眼,但是我們需要討論一下研究的項目對吧?」戴著禮帽的男子搖搖酒杯。
  「好的,爸爸!」戀音傾身抱住了沙諾德博士,並將手中握著的、平時唱歌用的錄音戒指偷偷放入博士外套的口袋裡。
  「那我自己去吃好吃的點心和玩樂啦!就不打擾爸爸工作了!」戀音仰頭望著沙諾德博士,露出了水晶般閃閃發亮的紫色雙眸,以及一個甜甜的笑容。
  「好好,妳一個人要乖乖的喔,等我們討論完研究項目,爸爸就會去陪妳了。」沙諾德博士慈祥的摸摸戀音的小腦袋。
  「爸爸等會兒見──!」戀音跑開之後還回頭對沙諾德博士招招手。
  「『爸爸』、『乖女兒』。呵呵呵,真有趣啊,博士。」小鬍子男摸摸自己的鬍子一臉嘲諷。
  「總司令官,就別嘲諷我啦!戲還是要繼續演的吧?」沙諾德博士無奈的望著軍隊的最高統帥。
  「就是呀!想想當年,我們多辛苦的贊助,研究了一整年都沒有能出道的跡象,真是急死人啦!現在能維持這樣真讓人安心。」梳著黑白髮相間油頭的男子說。
  「能讓荻董放心,是我們團隊的榮幸。」沙諾德博士欠了欠身。
  「當初還不是我們的人牽內線,才能讓這人造人做好後順利出道。」戴眼鏡、皺著眉頭的男子理了理自己胸前的領結。
  「柴爾特部長說的是,不過少了我們贊助者,政府的人再怎麼想推這個秘密計劃都是不行的吧?」戴著禮帽的男子喝了口紅酒。
  「嗯?我們的人對各位大人私自組成地下研究團隊,秘密研究、製作人造人偶像歌手,沒按程序申請的事,可是閉上了雙眼喔?」地中海禿頭男挺起了他的啤酒肚。
  「辛董和警政總長說的都是,謝謝各位長官、董事願意賞臉,把這個計劃委託給我。」沙諾德博士微笑著搖搖手裡的酒杯。
  「有福同享嘛~,博士,別這麼客氣。當初政府和C區因為人造人的問題開戰,連帶我們A、B區的人都遭到波及,真是慘不忍睹。不過也還好因為如此,才能想出這個好計劃。利用復甦國家精神的名義,來行銷偶像歌手,簡直是一件智慧之舉。」戴著禮帽的辛董優雅的將手指在空中比了比。
  「某位就不要再自吹自擂了,反觀我們這種只能靠武力的『粗人』,在計劃中實在沒多大用處呢!呵呵呵!」總司令官瞥了一眼辛董。
  「哪裡的話,要是沒有軍隊支援,這計劃也成不了。唉,當初大家剛開始談的時候我真是緊張死了。」荻董以誇張的表情比劃著。
  「雖然還在實驗階段,但看起來蠻順利的。做出好控制的偶像歌手,收取暴利的計劃就快成形了,財團的各位無需太焦急,我這邊也會再多幫忙牽一點線。」柴爾特部長語氣平淡的說。
  「啊,說是這樣說,博士,您的成果報告該拿出來讓大家驗收了吧?我們舉辦餐會可不是為了來閒聊、打哈哈的。」警政總長瞇起眼,向沙諾德博士伸出手。
  「當然早就準備好啦!這可是我最棒的徒弟幫忙整理的,包準各位長官、董事滿意。」沙諾德博士拿出了透明面板,打開了徬費盡心力整理的資料。
  幾位男士們找了一個圓形的桌面,圍著桌面一邊閱讀,一邊討論這次的研究狀況,以及接下來的計劃走向。
  而這些對話,都被放在沙諾德博士口袋中的錄音戒指給錄製下來,傳到戀音攜帶的科技手錶中儲存了起來。戀音躲在廁所中,沉默的聽著這對自己來說不可思議的一切。

  覺得時間差不多的戀音走出了廁所,到會場到處逛逛、拿了滿手的點心。雖然剛剛聽到的事情讓她感到混亂,但既然到了期待已久的餐會,如果不好好吃喝、遊玩,實在太可惜了。
  過了一陣子,沙諾德博士從背後拍了拍戀音的肩膀:「我的小公主,逛得怎麼樣呀?」
  「爸爸的工作結束了嗎?」端著裝滿點心盤子的戀音回過頭,給了沙諾德博士一個陽光般的笑容。
  「結束了,我也來吃點東西、陪妳逛逛吧。等一下就要到散會的時間了,我們得抓緊時間才行。」沙諾德博士也往自己的盤子裡夾了蛋糕和泡芙。
  「那我來向爸爸做環境介紹吧!」戀音拉起沙諾德博士的手,到處走來走去介紹自己的所見所聞,途中也夾了許多美食到博士的盤子裡。
  餐會散會的時候,戀音和沙諾德博士向高官和董事們告別,並走向能量車。
  「爸爸,我幫你拿外套吧!」在坐上車之前,戀音一個箭步搶先幫沙諾德博士脫下外套。
  「啊!謝謝啊,我的小公主。」沙諾德博士轉頭道謝後,坐上能量車,操控起面板。
  「不客氣!」戀音甜甜的笑,在博士看不到的角度,伸手將口袋裡的錄音戒指拿出來,並關閉了電源。隨後她也坐上了能量車,就像平常一樣,乖巧的依偎著『父親』,和『父親』閒聊著這趟旅途的所見所聞。

    *          *          *

  我是戀音。
  就算不是叫這個名字,我也還是「我」,這只是一個被設定好的名字。
  雖然我不知道我現在的意識和行動,是出於我自己,還是只是設定導致。
  但我想,我應該,就是我吧?

  在這個家的生活很幸福,或者說,它被運行得很幸福。
  我喜歡唱歌,就算是被設定成這樣,但我確實感受到自己喜歡唱歌、喜歡音樂。
  我喜歡粉絲們圍繞著我的感覺,被粉絲們愛著,而粉絲們的愛並不是被設定或演出來的。粉絲們因為我而生活得更美好,我也因為這份愛而感到幸福,這絕對不是虛假的。
  在這個家,有愛護我的爸爸,無話不談的好閨密曉塔,還有每天細心照顧我的徬,就算只是一場戲,但喜劇能帶來歡愉,是無庸置疑的。
  老師們也都對我很溫柔,因為我的才能而感動,因為我的創作而陶醉。
  然而這是我真正想要的嗎?

  每一天,在黑夜中醒來,學習著喜歡和不喜歡的課程,吃著喜歡和不喜歡的食物,做著各式各樣的活動,打扮得可愛亮麗,最後被關閉機能的睡去。在下一個黑夜來臨時,我又按照程序被喚醒。
  星星很美,月亮很明亮,但因此我就不能渴望太陽嗎?
  我一定只能喜歡星星和月亮嗎?
  我不能貪求,可能僅有一天的太陽嗎?
  不像C區的人們,我不愁吃穿,過著優渥的生活,受到眾人的吹捧,在大家的眼中,這就是一個完美的幸福人生。
  然而,真正的幸福究竟是什麼呢?
  是像我這個樣子嗎?一個被設定好的美麗人生。

  沉溺在喜劇中,固然能舒適的過一生。
  但喜劇,就只是喜劇,它只能存在舞台上。
  我是一個被控制的人偶,我想成為這樣的人偶嗎?
  還是,冒著摔得支離破碎的風險,跳下舞台,去追求自由的人生,去追求白天的風景,去尋找,自己真正想要的事物,而非躲在美好的夢中,扮演著夢中的角色。

  啊,抬起頭來,我才發現,我房間的窗櫺是一個顯示螢幕,只是它太過真實了,以至於我一直沒有發現。
  也許是設定使然,但我不喜歡虛假的事物。
  我表達的情緒都是真真切切的,我的行為也是直接果斷。
  果然嗎?
  我不是一個這樣的女孩子。
  不是他們設定好的那樣的女孩子。
  我還是,想要在,想看見太陽的時候,仰望白晝,想擁抱夜晚的時候,走入夜幕。
用雙腳,追求自己的人生,用雙手,掌握前方的旅途,就算遍體麟傷。

    *          *          *

  過了一些時日,沙諾德博士又帶著戀音前往高官和董事們的驗收餐會。
  「那麼爸爸,我自己去逛逛囉!」戀音一如既往的離開沙諾德博士和其他計劃同夥。
  戀音先在場內繞一繞,一邊吃著點心,一邊欣賞各種新奇美麗的裝飾。一陣子後,她離開會場,穿過寬闊的走廊,進入了廁所。在廁所待了一下後,她又穿過寬闊的走廊,但並不是回去會場的方向,而是向著大廳走去。
  在走出大門前,戀音對守衛微笑示意,就好像是極為普通的離開會場出門透透氣一樣。
  戀音來到戶外,她深深吸了一口夜裡微涼的空氣,接著朝著前方用許多花圃組建而成,迷宮般的花園走去。
  通過花園,就可以抵達圍牆的大門了。戀音快步的向花園深處走去,她越走越快,最後甚至跑了起來。
  「呼呼──。」她大口喘著氣,感覺腳下的反作用力越來越強烈,是一種自己的生命真實在燃燒的感覺。

  「滴滴滴──。」沙諾德博士的科技手錶響起了警示音。
  「什麼聲音?」柴爾特部長問。
  「咦?」沙諾德博士抬起手腕查看,「是實驗體即將離開會場的警告?!實驗體身上的晶片和我的錶有連動。」
  「什麼?!實驗體即將離開會場?」荻董看起來有些慌張。
  「那些警衛在幹什麼?警政總長是怎麼當的?」 總司令官瞥了一旁瞪大眼睛的警政總長一眼。
  「我這就派人追趕!」警政總長按下自己的科技手錶,和自己的下屬們對話。
  「我也追過去吧,畢竟是我的案子,我需要知道最真實的情況,好在日後做修正。」沙諾德博士收起資料,奔向手錶上顯示的位置。
  「那就麻煩各位啦,我實在不擅長體力活,我在這邊等你們的消息。」辛董找了個沙發,優雅地坐下來喝酒。
  「嘖,只交給警察們我不放心,我也會去監督,如果情況危急,不排除動用軍隊。」總司令官調整了一下制服,跟在沙諾德博士身後跑出去,警政總長見狀也趕緊跟進。

  戀音感受到身後傳來了騷動。『被發現了嗎?怎麼會被發現?是我漏掉什麼嗎?』她想著,並繼續按照之前記好的地形奔跑,大門就在不遠處。
  就在戀音要跑到大門時,幾位警察從門的兩側湧出,有幾個管理員將大門關了起來。
  「糟糕!」戀音驚呼,她左右觀看了一下,打算改變前進的方向。
  「抓住那個女的!」戀音的身後傳來了叫喊聲。
  「等一下,等一下,那是我的小公主,戀音,妳在做什麼?!怎麼從會場出來了?」沙諾德博士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戀音望了一眼沙諾德博士,但也看到從四面八方湧入的警察們。
  「我,我想出去透透氣,讓我出去吧!爸爸!」戀音先試著演一段戲。
  「不行啊!我的小公主,妳不能出去,妳要在會場等爸爸的工作結束呀!」沙諾德博士一邊跑一邊喊著。
  「我現在一定要出去!我為什麼不能出去?」戀音一邊找縫隙竄,一邊試著談話。
  「妳忘了妳的身份嗎?別亂走啊!」沙諾德博士和眾人試圖追上她。
  「我不管,我只是走出這個大門而已,不會有問題的!」戀音繼續在花園中跑著。
  警察們包圍得越來越密集,戀音寡不敵眾,終於被攔了下來。
  「唔!」戀音的手臂被幾個大男人緊緊抓住,她皺了一下眉頭。
  「我的小公主,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我們先回會場吧!」沙諾德博士還在試圖隱藏。
  「放開我!我要離開這裡!」戀音努力掙扎著。
  「抱歉啦,我的小公主。」沙諾德博士從公事包中拿出一個裝有針筒的盒子,將針筒內的藥物打入戀音的體內。
  「啊!」戀音的意識逐漸模糊。

  「根據錄像,實驗體的行動方式感覺是事先策劃好的。」徬看著從餐會現場拿回來的監視影像。
  「看來需要調查看看實驗體上出了什麼瑕疵。」沙諾德博士手握著下巴沉思了起來。
  「或許是之前的睡眠不完全,使實驗體知道了什麼。」徬低下頭,一臉歉意。
  「別這樣,徬,就像艾兒說的,這可以作為改良的參考資料,容錯率是必須的。」沙諾德博士安慰著徬。
  「那麼,實驗體A0032判定為不合格的瑕疵品,確定進入銷毀程序。徬,等一下請計劃核心組的人來幫忙銷毀作業的移動。請記憶知識樓層的人為讀取與修改記憶知識程序做準備,請外軀殼樓層的人準備A0033實驗體軀殼的解凍程序,請檢察樓層的人輔助A0033的外軀殼調整檢查,請公關樓層準備關於微微戀音現況的對外聲明處理。」沙諾德博士在機台中輸入了研究資料,並在最後標註銷毀實驗體。
  「明白,我這就去聯絡各樓層的研究員,我會順便將這件事通知客戶們的。」徬打了一個響指,身後的巨大透明牆上瞬間亮起了許多聯絡的方框,徬轉過身,開始進行語音輸入。

    *          *          *

  「記憶與知識讀取完畢,已做了三份不同位置的資料備份,可以放心銷毀實驗體A0032了。」女性的聲音從身體的側邊傳來,身體,毫無移動的力氣,眼臉外的光很刺眼,感覺頭上貼著許多纏著線路的貼片。
  脖子上傳來一陣刺痛。
  「銷毀藥劑注入完畢,那我們就將A0032推到遺棄場囉。」是徬的聲音,那個,我每一天都能聽到的,溫和平淡的聲音。
  「移動許可確認,把這些線路拔掉吧!將A0032移動到移動台上。」陌生的男性聲音。
  「一、二、三!」我的身體,像飄在雲端,又墜落谷底,谷底冰冰涼涼的。
  「開始轉移,我們先走啦!」陌生的女聲。
  「好的,辛苦了。」先前的女聲。
  喀拉喀拉,是輪子滾在地上的聲音,很急促,我的身體雖然被綁在移動台上,但還是搖晃著。離開了刺眼的燈光,我勉強能打開一點眼臉。我的頭轉向一邊,眼睛的前方是一位穿著實驗白袍,幫忙推著移動台的女性,我的視線努力往上移動。那張臉,那張臉,是我最喜歡的那個人,是我唯一無話不談的人的臉。
  是我的曉塔。
  唔,明明沒有受傷,胸口卻感覺到疼痛。明明應該哭泣,卻沒有眼淚流下來。
  「是說,徬,觀察樓層都處理好了嗎?你有這麼多事情要做,居然還來幫忙銷毀作業。」剛才的陌生男聲,從曉塔旁邊,我腳邊的位置傳來。
  「都處理好了,A0033可以馬上入住,戀音家的狀態能夠順暢銜接。雖然有很多事情,但我是計劃核心組的組長,當然得全程跟進。」徬的聲音,從頭的另一側傳來。
  原來,那個「家」,也是研究所的一部分嗎?不是「爸爸」真正的家,而是「我」的家。
  那應該整個「家」,都裝滿了監視器吧?突然想笑。
  嘲笑我自己,怎麼住了那麼久,什麼都沒有發現。
  但我連微笑的力氣都沒有。
  「不過也真是可惜,我以為A0032已經很完美了,沒想到跟先前的一樣都要被銷毀。」曉塔的聲音,「除了基礎知識、記憶,也繼承已刪除掉有問題部分的A0001到A0031的知識與記憶,相處起來很順暢,沒有銜接不上的地方。」
  咦?我以這個姿態在「家裡」生活了很久的感覺,也只是一種記憶的繼承嗎?
  那我到底,是什麼時候誕生在這裡的呢?雖然現在這已經不重要了。
  而且那些之前的「我」,都已經因為瑕疵被銷毀,再也沒辦法向他們詢問答案了。
  「從記憶知識樓層人員的讀取資料來看,A0032是意識到自己是人造人後,產生了強烈的自我掌控意識。我想,這次A0033的調整,應該將感知度、自我意識之類的部分做削弱。這樣一來,實驗體就更不容易察覺自己是人造人。而在察覺之後,也可能會甘於現狀,不會做出強烈反抗。」先前的陌生女聲,從我另一邊的腳的位置傳來。
  「嗯,這樣也更方便控制。先前關於想看白天、去遊樂園等的要求,或許就是因為自我意識過剩而產生的想法。」徬的聲音,「不過,在創作歌曲方面,自我意識是一個優點,我們還是和博士討論一下吧。」
  「先不提實驗的事情,微微戀音創作的歌曲真的很棒,我也很喜歡。」之前的陌生男聲。
  「喂喂,雖然真的很不錯,但別放太多感情,我們還是得好好向客戶交差的。」曉塔的聲音。
  喀拉喀拉,喀拉喀拉,眼前逐漸蒙上一層霧氣,研究員們的對話,逐漸消失在耳邊,我好像,又聽到了新的旋律,好像,有新的歌詞,浮現在了腦海中,但我已經,沒辦法訴說了。
  這份記憶,並沒有被記錄下來。下一個「我」,下下一個「我」,都不會知道。因為他們,並不是「我」。

    *          *          *

  我睜開雙眼,看見了湛藍的天空,暖陽照在我的身上,白雲飄盪在空中,禿鷹盤旋著。
  我終於,在白天醒了過來。
  雖然被銷毀,但好像,並不是那麼完全。
  天空好美,終於不再是影像裡的畫面。我想伸手抓住這片美景,但四肢並沒有反應,就像那並不是自己身上的一部分。
  微風吹在我身上,腐臭的味道竄進了我的鼻腔。我的身體,赤裸而冰冷,身下柔柔軟軟的,細小的白色影子在各處蠕動。
  很奇怪,明明像是一場悲劇,我卻感覺,很幸福。
  粉絲他們應該沒問題吧?
  嗯,應該沒問題。下一個「我」,會繼續成為他們的力量。
  我知道,將會有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取代微微戀音這個位置,並繼承我過去的記憶,但那個人,將不會是「我」。

    *          *          *

  她睜著雙眼,眼中映著美麗的白天情景。禿鷹們發現少女已停止了呼吸,紛紛悠閒的降落到她的身邊,啄食這具被人精心製作出來的肉體。


The End
2022.11.21




終於把六篇都發完啦!
為了校閱這些稿子,最近常常感覺到過勞
之後沒有一定期間發文的限制
應該就會跟以前一樣放飛自我啦
還是有很多企劃在執行中
只是身體狀況不太行,之後也要正式成為社畜了
所以只能這樣慢慢來

時間不太夠用的關係,小說和畫畫只能一次做一件事
我每天的文字閱讀量也有限
在校閱過程中,發現最多讀個一萬字一天,會開始精神煩躁
因為校閱小說的關係,FGO的主線劇情完全停擺

另外,校閱中,我對句子的通暢、文字進行檢討
最後感覺從校閱,變成中文矯正大會了
明明有些字是可以通用,或是更改了對句子意思沒什麼影響
我還是一句唸好幾遍,希望找出最佳的樣子
校稿到自己都覺得文字越來越陌生,覺得自己已經不會中文了

我其實沒去過演唱會,頂多學校的畢業晚會會請歌手
寫這篇我還上網查詢資料
了解關於訂票狀況
其他的基本靠各種聽來、看影片的經驗
我參加過戲劇社,很喜歡舞台表演,所以後臺經驗是從舞台劇來的

寫小說真的很困難
本來想寫一篇關於戰爭的故事
但因為對軍事基地幾乎沒概念,要查很多資料,所以一直在拖延
而且還妄想寫成長篇的故事,所以心理根本上的抗拒勞動

我覺得自己的小說很像電影
我的腦中會有電影的鏡頭畫面
然後我再用文字呈現這樣的畫面
果然就是因為沒有空畫出來才寫成小說的吧(欸
不過畫面不一定有完整的細節和顏色
所以要畫出來還是需要比較多細節的

說到為了巴哈姆特畫的小說首圖
原本只是想隨便畫畫意象一下
但演唱會現場實在太難畫了
不知不覺就畫好久
破例放一下好了,比之前幾張有更多細節


話說,寫到中途時
我突然覺得徬是個可造之材
很適合拿他去寫一篇BL小說(徬:……)
本來內文有想寫關於徬要處理姐姐和姐姐的男友和家庭的問題
但因為劇情會劇透,所以刪掉了
那時候更覺得這個人就是受啊!(腐女之眼)
嚴重社畜體質、性格死板的受方!
被攻的時候一定很讚(住手喔)

之後想到什麼再做補充吧
因為想到要寫的東西的時候,還不能發文,所以感覺各種忘記(年紀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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