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一、輝煌過後的羅馬軍隊
帝國時代讓人津津樂道的軍團是征服地中海的存在，而到了晚期，似乎所有人的印象是羅馬人一直在挨打，或打自己的窘境，這嚴格說起來是沒錯，因為羅馬本身就不是一個傳統的君主制國家，在他擴張的路上是從城邦、義大利範圍的共和國、一路擴大到跨地中海帝國，羅馬本身在西元前廢除君主制後，幾乎沒有任何安定的一人統治後代接班的程序，在政治上也是主張一個人的野心是值得鼓勵的，特別是蘇拉 (Sulla) 與凱撒 (Caesar) 進軍羅馬之後的政治風氣，古典時代，特別是在布匿戰爭前，羅馬是耳熟能詳的徵兵制，以自耕農作為基礎，但到了布匿大戰後，這種情況就改變了，迦太基人在義大利土地上的肆虐與元老院的兼併政策與羅馬人終於拿到了第一個行省，盛產糧食的西西里，糧食進口的競爭這讓戰爭後太多沒有土地的貧窮義大利人口湧入了羅馬城，逐漸成為社會問題。
羅馬內戰幾乎是在共和末期至帝國末期每天都在上演的事
為應對此狀況，元老院在西西里派遣了總督進行統治，這是羅馬史上第一次這麼做，總督的權限與義大利上的官職相比基本上就是天大地大總督大，中飽私囊的行為基本上從西班牙到小亞細亞都可以聽見羅馬總督這樣做的惡名，日後進軍羅馬的將軍們往往都有總督職位，比如凱撒，讓他足以以當地資源組起一支軍隊，比如著名的凱撒第五雲雀軍團 (Legio V Alaudea) 完全是由非公民的高盧凱爾特人組成的，這基本上違反了共和國的法律，而那些無業的剩餘人口則是擴大了士兵的來源 (拜馬略之賜)，帝國疆域與兵源擴大，意味著管理人手跟所需要的錢也越缺，負責維繫中央權威的行政人員是必需品，為了滿足這些無產士兵，搭配上總督本來就很強大的權力，他們經常會以獎賞或越權的形式犒賞士兵，這過程中通常會需要以土地去滿足他們，而掌握土地的立法程序則在元老院身上。
皇帝與元老院之間的和睦關係並不能長久，本質上兩者都會互扯後腿
帝政初期的元老院雖然被屋大維、安東尼、雷必達 (Octavian, Antony, Lepidus，也就是後三巨頭) 給清洗了一輪，但事實證明元老院這個貴族地主集合體本身就是個威脅皇帝或此時的元首統治的軟刺，共和晚期試圖改革土地的格拉古兄弟會被亂棒打死基本上就是元老院的鍋，為了打破元老院用法律杯葛立法程序，軍隊從蘇拉開始，就常常在有威望將軍的率領下進軍羅馬打破這種僵局，站在屋大維的角度去思考，軍隊一直都是可以對抗元老院的利器，於是他就在首都建立了一隻專門駐守於此的軍團大隊，越往後面，比如克勞底烏斯 (Claudius) 任用解放奴隸充作官僚、尼祿 (Nero) 的親希臘傾向、圖密善 (Domitian) 試圖建立足夠強大的君主制或多或少上都是這種對抗下的產物。到了卡拉卡拉 (Caracalla) 至戴克里先 (Diocletian) 這段時期，皇帝基本上與軍人綁著，卡拉卡拉也發布了至今仍爭論不休的安東尼努斯詔令 (Constitutio Antoniniana)，到三世紀危機至古典晚期，羅馬皇帝基本上是這樣的:
1.給軍人錢與特權確保他們的忠誠，對於從來都沒有建立起良好的繼承制度的與政治風氣鼓勵一個人要有政治野心的羅馬來說，軍隊是君主們唯一的護身符，盡力確保他們的忠誠是必須的，誠如賽維魯 (Severus) 皇帝說與做的那樣，他平定競爭者後，將他的軍團升級為禁衛軍，給予錢財與諸多特權，與官僚體制的擴大可以看成將以往擔任文武要職的元老院慢慢踢出去。
2.擴大官僚體制，收錢需要人力，而專業的官僚人數開始大規模膨脹，四世紀時，整個帝國有 30,000 至 50,000 名官僚，其中約有 6,000 人擔任富有的高級官僚職位，並有不少於 2000 名皇室奴隸和自由民的協助管理行政事務，卡拉卡拉之後的戴克里先，行政部門被詳細劃分為一個個專業部門，稱之為 "Scrinia"，並任命主管 "Magistri" 管理每個部分，同時有負責專業文書與公證人作業秘書處，管理帝國財政的 "Comes sacrarum largitionum" 等等數量眾多的官僚組織與成員，他們們的目標除了管理龐雜的帝國領土外，更重要的是從民眾身上榨取更多稅賦、更多人力。
3.試圖加強對公民的人身掌控力，在過往的古典帝政時期，行省民雖然在法律上與羅馬公民不等齊，但是在一些稅賦上是不需要繳納的，早期仍然存在的附庸王國下的民眾也與羅馬帝國隔絕了直接接觸，卡拉卡拉之後的改革，卡拉卡拉授予了行省民公民權，與之而來的是解放奴被課稅、傳統上行省行不需要繳納的繼承和遺產稅現在都要繳了，除此之外卡拉卡拉還把所得稅率拉到 10% 以上 (以前是 5 %)，來養活規模越來越大、但飽受外敵與內戰困擾的帝國政府，到了戴克里先，他已經自稱為主人 (Dominus) 意味著皇帝也開始往強大君主制的路上邁進。
用簡化的角度來看，可以看成，處於草創期的城邦國家很多事情都是兼職+通才，意味著一個人除了擔任文職外也可以領軍作戰，羅馬早期經常就是擔任護民官+領軍作戰，這時候軍隊組成大多也是公民兵自備裝備，國家的支出很少，自然也不需要太多稅吏，人口膨脹與擴張開始後，以及大量流民湧入城市成為無業暴民，假如沒有工作崗位會成為嚴重社會問題，於是乎把人進軍隊裡是彌補符合財產限制的公民兵缺額的好方法，為了安撫這些無產軍人與流民，開始試圖通過土地改革法案，但需要軍隊才能強行立法，皇帝與元老院對立意味著皇帝需要培養自己的班底來對抗他們，以羅馬皇帝來說，他往往會從解放奴、有才能的民眾、騎士階級 (羅馬的第二級貴族) 、甚至蠻族盟友拉人，羅馬本身沒有穩固的繼承制度代表皇帝得一直投資軍人+官僚，來抗衡蠻族、元老院、以及其他擁兵自重的將領，元老院也在 3 世紀左右終於與軍職分離，元老院慢慢地不再領軍與擔任重要文職，加列努斯皇帝 (Gallienus) 開始使用騎士階級與自己的家臣，所謂的 "Protectorate" 這種出身不夠高或之後乾脆是蠻族的禁衛軍單位來當作領軍者，元老院實質意義下降導致許多人對於建立起一個地方性的權威政體更有興趣，而不是維護這個帝國，畢竟皇帝有槍、有錢、又不讓你參與政治，我支持你幹嘛，於是乎帝國晚期的軍隊大抵上就在這個條件下建立起來。
二、靜態防禦為主的軍團
一般人常見的問題在於，羅馬晚期的軍團全都是野蠻人，將領很多也是日耳曼出身，這當然有一定道理，但不完全對，羅馬晚期軍隊的建立基礎可以追溯回戴克里先身上，他在內戰中勝出後，對於帝國漫長的邊疆防守感到力不從心，為了達到能有效防守，又需要預防野心將領帶領軍團奪權的事情又發生一次 (戴克里先自己就是這樣的出身)，他將整個帝國的軍隊數量從屋大維時期的 25 個軍團、與賽維魯王朝的 30~33 個軍團，一口氣提高到了 2 倍以上，到了 305 年，整個羅馬帝國有 67 個軍團，假如以標準值 5,000 ~ 6,000 人一個軍團，這時期的羅馬軍隊已經達到了 30 萬人以上，這是個可怕的數字，也要求更多了薪資跟與之對應的稅吏，他將這些大部分都部署在帝國邊境上，通常每個省，比如經常遭受到入侵的伊利里亞或高盧，會部署兩個以上的軍團，戴克里先從他的擴充軍隊中挑選了各部隊的指揮官，取代了以往元老院會擔任的指揮官地位，這也是沿襲於加列努斯皇帝的改革，就是要把富有的元老踢出去。
帝國晚期的軍團開始返回了希臘式的安全打法，長矛也喜聞樂見的回歸了
戴克里先延續加列努斯的改革中，包含了所謂的 "特殊部隊" 的誕生，這些人往往是從駐紮在各地的軍團抽調出精兵，並將他們編列成完整個軍團，並隨著皇帝各地機動，這當中有步兵也有騎兵，比如潘諾尼亞的兩支部隊後來被編列成約維安軍團 (Legio Ioviani)、海克力士軍團 (Legio Herculiani) ，兩者的名字源自於朱庇特 (羅馬版本的宙斯，Jupiter / Jovian 的 J 常常寫成 I)，與希臘半神海克力士，這種軍團基本上是受皇帝親自領軍，並繞開其他可能的指揮官，這兩支軍隊與後來的君士坦丁的帕拉丁宮廷衛隊取代了以往經常刺殺跟出賣皇帝的禁衛軍，成為皇帝的貼身保鑣。在戴克里先下台，人去伊利里亞種高麗菜後，君士坦丁很快就平定了其他內戰競爭者，成為了皇帝，他與戴克里先一樣，建立了一隻由 "邊防軍隊、救火部隊、皇帝私人精銳、野蠻人軍團" 組成的帝國軍隊體系，而騎兵在加列努斯開始，騎兵部隊開始佔據要角，三世紀危機時帝國只掌握了義大利、北非與伊利里亞，與各地的母軍團分割的結果，是創立一隻完全獨立的騎兵隊，一個術語 "vexillationes" 就是分隊的意思，可以做為快速反應部隊，而越到晚期，羅馬也開始效仿波斯使用了重裝衝擊騎兵。
朱利安 (Julian) 皇帝與他的部隊，晚期皇帝的私人部隊與部屬在全國的機動軍團重要性提高，但也意味著皇帝經常需要親自指揮或著是督導軍事單位
這支重組軍隊的主要特點是，將整個帝國軍隊分割成為一支由主戰部隊組成的精銳野戰部隊、和一支固定在帝國邊境上的邊防部隊，雖然不一定是君士坦丁完成這一建構過程，但很肯定的是，這一直以來就是帝國在前面背景下必須走上的路，邊防軍在這種體制下會堅持在邊境的堡壘避免野戰，並試圖拖住外敵入侵，由野戰軍團，或著是皇帝的帕拉丁宮廷衛隊來打跑入侵者，這種情況在君士坦丁王朝下很常見，羅馬皇帝朱利安就以這種部隊與自己身旁的精銳宮廷衛隊，把阿勒曼尼部落打到翻車，酋長還被抓過來訓話，君士坦丁做的另一件事，是他從萊茵河以東招募了許多日耳曼人來組建一支新的野戰部隊，君士坦丁將這支部隊叫做 "Auxillia" ，與共和國時代或帝政初期的輔兵很像，日耳曼人對士兵職涯的嚮往以及帝國對人力的需求大機率是君士坦丁決定在他的軍隊中使用這種新部隊的主要原因，日後的迪奧多西 (Theodosius) 皇帝也會在色雷斯做出一模一樣的事，他將哥德人口定居在此處，並使用他們作為生力軍。與之相比四世紀的羅馬公民很多是手無寸鐵的納稅人，他們受到帝國官僚與軍團長期的保護，他們並不是從搖籃起就被培養成戰士的，且入伍幾乎無利可圖，為此他們通常不願意離開家門口的田野與家人去服兵役。
萊茵河畔上的羅馬定居點，日耳曼、凱爾特與拉丁人雜處
承上，這也是最重要的問題之一，羅馬人的人力資源問題，帝國的人力資源匱乏是個複雜的問題，但就比較流行的說法，大概可以歸納成幾個理由，第一，元老院或莊園主扣人力，由於政治權力高層經常被軍事力量壟斷，皇帝擁有絕對的權力，可以輕易地用暴力強行推行自己的意志，許多地主鮮少會心甘情願的貢獻出自己的佃戶或奴隸給帝國政府，第二是羅馬本身城市的消亡，由於反覆的入侵與內戰，許多城市為了避免被圍攻或著是被劫掠，經常會去建立更小的城市，並用圍牆層層包起來，這些城市比古典時代的大城比如安提阿、馬薩利亞要貧窮很多，能貢獻的資源自然也更少，第三則是古典社會秩序的崩潰，自五賢帝末期爆發的大流感與內戰以來，帝國內部的人們現在要不是極度富有，就是極度貧窮，維護社會穩定的中產階級幾乎不存在，卡拉卡拉以來賦予帝國所有居民羅馬公民身分，讓以往具有吸引力的公民身分，變成是一但你成為了帝國公民，納的稅更重、要從軍、要對抗凶狠的野蠻人、說不定回家還要順便打一場內戰，讓帝國的人力資源成為了一個嚴重的問題。
三、晚期帝國軍團的組成
以君士坦丁之後的帝國軍隊來說，可以分為邊防軍隊、救火部隊、皇帝私人精銳、野蠻人軍團:
| 用處 | 拖住敵人 必要時上陣 |
機動救火 增援邊防軍 |
隨皇帝行動或加強邊境防禦 | 補充軍隊人力 輔助正規軍團 |
| 名稱 | 邊防軍 | 野戰軍團 | 宮廷衛隊 | 蠻族部隊 |
1.邊防軍 (Limitanei)
邊防軍如上所述，本身是駐紮在帝國邊境的部隊，戴克里先之後，世襲職業變成了保證軍團人力的作法之一，於是邊防軍不少人都是父子相傳，邊防軍最重要的工作是保護防禦陣地，與此同時也需要對抗小規模蠻族入，羅馬的邊境非常長，以至於大規模單一地點入侵不常發生，他們每天的工作主要是監視對岸有沒有入侵者，或跟小型的日耳曼戰團打小規模群架，他們的裝備比野戰軍來得弱 (但有爭議)，軍人的特權如免稅額度也比野戰部隊少，但退伍後可以拿田地，但假如真的大敵入境，那他們會附屬在野戰軍團底下，成為 "準野戰軍"，跟著大部隊一起迎敵，與野戰軍不一樣的地方是，他們的組成跟規模很不一定，而且人員經常不是帝國文化薰陶下的公民，要馬乾脆就是當地的原住民，比如高盧的凱爾特人，本身的素質也要看是否為高風險接戰區。
2.野戰軍團 (Comitatenses)
野戰軍團是羅馬帝國軍團的直接繼承者，野戰軍會駐紮在帝國的主要城市中，作為高度機動的戰略預備隊，由於人數跟裝備的問題，邊防部隊只能阻止敵人幾個小時或幾天，而野戰軍會響應邊防軍的請援，迅速集結並對抗入侵者，由於駐紮在主要城市中，對於平亂野戰軍團也反應迅速，君士坦丁當初的設計用意後人推測也與維持帝國穩定有關，野戰軍也可以升級成為皇帝欽點的部隊，這種軍團為 Comitatus praesentalis，字面意思是帝國前方的軍隊，這支部隊是皇帝自己的野戰軍，由皇帝直接控制，而其他野戰軍則由一名被稱為士兵大師，或不合時宜一點的 "Magister militum" 的高級軍官指揮，並由 "Magister pedum" 與 "Magister Equitum 分別指揮步兵與騎兵，而一些規模比較小的獨立編隊則由 "Comes" (日後伯爵 Count 的來源) 指揮，當中表現或素質良好的野戰軍也會被提高到宮廷等級，並在名號中加入 "Palatini"，意思是他們是高級S級部隊，上面提到的約維安與海克力士軍團也是這種性質。
3.宮廷衛隊 與 "Protectores" 與 "Domesi" 禁衛軍
Palatinae 是指皇帝的私人部隊，這些新的禁衛軍成員擁有一系列與前輩背刺仔禁衛軍相似的特權，他們的工資比普通士兵高，並享受特殊待遇，包括額外的口糧，並免除不少苛捐雜稅，在君士坦丁時代，這些部隊是羅馬軍隊真正的精銳，在一些場合中表現出了驚人的戰力，比如史特拉斯堡會戰 (Battle of Strasbourg) 就是一個例子，不過宮廷生活的安逸跟後期缺乏實戰經驗削弱了他們的戰鬥能力，由於特權的關係，很多貴族子弟都會進入這種單位，以求更高的社交地位，在 5 世紀後被廢除，但更重要的是，所謂的 "Protectores" 與 "Domesi"，簡單翻譯就是家庭保護者，早於君士坦丁之前就已經存在，前者是步兵單位，後者是騎兵單位，他們大多是日耳曼人，除了擔任保護皇帝的重任外，他們通常是培養軍官的場所，許多人都成為了指揮官，戴克里先自己就曾經是當中的成員。
4.野蠻人部隊
Auxillia 通常與軍團有著類似的結構，並可以在部分單位名稱中加入 "Palatini"，顯示他們也是高級部隊，而在羅馬軍隊服役的野蠻人，除了 Auxillia 的野蠻人部隊可以分為三個不同的類別，分別是 buccellarii，意思是傭兵、laeti，定居在帝國土地上的野蠻人，foederati，意思是盟友。
(1.)Buccellarii，意思最早是一種日耳曼人吃的餅乾，同時也是軍糧口糧的意思，這些由雇主直接支付工資的日耳曼軍隊通常對羅馬軍官非常忠誠，比如日後的貝利薩流 (Belisarius) 也使用 buccellarii 當作自己的精銳部隊來使。
(2.)Laeti，蠻族進入帝國土地入侵的過程時有所聞，有時候是羅馬人允許的情況下，他們才定居下來，迪奧多西就曾將哥德人定居在色雷斯，並取得兵員，每個野蠻人社區在帝國授予他們土地的協議往往會規定一次性的或多次貢獻帝國需要的新兵。
(3.)Foederati，是指所有根據條約與羅馬結盟的部落，這是羅馬人控制力最弱的部隊，他們往往是法蘭克或西哥德部落的酋長，被打爆之後提供的兵員，馬約里安 (Maiorianus) 皇帝在帝國末期時曾經把佔據高盧南方的西哥德人打回蠻盟形式，但這種狀態的士兵往往忠誠度跟戰力都很有限。
四、其他
其實跟其他人喜歡古典或帝國初期的軍團比起來，我更喜歡羅馬在危機之後的軍隊改革，當然那不是個社會和樂的時代，但是盔甲的風格與組織改革更吸引我，這次只有講到一點有關於大致上的部分，至於羅馬重裝騎兵與攻城兵器可以下次再說，但我得先把中世紀的海戰趕完，要填的坑比凡爾登會戰後的砲彈孔還多，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