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鋪設著深褐色大型地磚的長廊,寬敞筆直,足以讓數人並肩通行,扇形拱頂的天花板雕刻著複雜紋路,每隔十多公尺就有著其他房間。沒有任何窗戶或缺口,不過微弱光線從各處縫隙透入,提供了勉強足以辨識景物的亮度,也營造出奇特的宗教肅穆感。
「這是古王墓的設計特色之一,透過特殊技術將太陽光折射進入內部。」夏旖歌瞥向抬頭想要看出端倪的李少鋒,隨口說。
「所以更底層會完全沒有光亮?」李少鋒問。
「那樣通常會有發出魔法光芒的附法道具,依然能夠視物。鋒郎,你曾經參加過存在著大型外星都市的遊戲,期間沒有見過嗎?」夏旖歌蹙眉反問。
「好啦,閒聊請等到確認完安全吧。」慕容羊開口打斷,比出手勢指示著不同組別各自進入房間。
李少鋒率先踏入隔壁房間,偏頭見夏旖歌站在門口,疑惑地問:「怎麼了?」
夏旖歌平靜地說:「我想看看你參加遊戲時的各種判斷,請隨意行動。」
怎麼忽然有種正在進行實技測驗、考官還站在旁邊的感覺?李少鋒壓下抱怨,依照楊千帆的教導依序確認過房內安全。
地板積著厚重塵埃,彷彿數十、數百年不曾有人踏足。空氣凝重卻不會覺得悶塞,無須運氣強化聽覺就能夠聽見微風流動的窸窣聲響,顯然不僅僅是讓光線透入,各處也留有通風口。
房內空曠,角落擺著幾個裝有雜物的櫃子、箱子。
李少鋒一瞬間懷疑著陷阱的可能性,暗自考慮要不要拿出硬幣彈過去,然而夏旖歌就站在後面看著,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生就只有硬幣「鏗」地落在地板也是尷尬,當下轉而散出一波感知真氣,確定沒有魔力或其他空間就走上前,謹慎地依序檢查,轉頭說:「箱子裡面有些物資。」
夏旖歌快步靠近,越過李少鋒的肩膀探頭望著說:「根據情報,最初轉移的房間附近比較容易找到糧食,能夠食用的最好都帶著,看起來是肉乾和某種粉狀穀物製成的乾糧……我派事前準備的情報以機關陷阱為主,不太清楚蛇人的糧食細節。」
「可惜沒有飲用水。」李少鋒假裝沒有注意到那個頗為親密的距離感,繼續將箱內物品取出來放到地板。
「這點應該無須擔心,某些房間應該有著儲水池和水渠。」夏旖歌說。
「原來如此。」李少鋒應了聲,揭開包裹在外的油紙,看著乾巴巴的深色肉乾,嗅了嗅也難以判斷究竟是什麼肉。
「鋒郎,你剛剛散出那波感知真氣有什麼意義嗎?」夏旖歌問。
「……我的感知變化比較敏銳,如果有機關或隱藏空間也可能會發現。」李少鋒暗忖這點應該瞞不過去,坦白說。
「以前隱約有猜到這點,這是珍稀且值得鑽研的天賦。」夏旖歌勾起嘴角,伸手接過肉乾,端詳片刻後撕下一小片放入嘴內,小口咬著。
玩家的價值觀是只要肉乾就能吃,什麼動物的肉其次嗎?李少鋒啞口無言了半晌才問:「沒問題嗎?」
「有時候會攙毒,或者對於人類有害的物質。」夏旖歌聳肩說。
「所以旖歌小姐會調理變化嗎?」李少鋒遲疑地問。
「沒有秦樓月那麼厲害,不過自己體內的毒基本上都能解掉。」夏旖歌繼續咬著肉乾,片刻才點頭說:「沒有毒,把這些物資拿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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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李少鋒、夏旖歌帶著約五人份的糧食返回原本房間,雷歐娜、樋口悠真已經在場了。他們兩人分別站在角落,依序拍打牆面石磚。
「要在這裡過夜,徹底檢查。」悠真解釋說。
「啊啊,確實剛剛的走廊黯淡許多,外面可能天黑了。」李少鋒想了想,偏頭問:「蛇人的那個謎之技術有辦法反射月光嗎?」
「我也是首次參加『蛇人的古王墓』。」夏旖歌無奈地說。
「抱歉……」李少鋒以往在參加遊戲時都是抱持著學習心態,有疑問就直接開口,陪伴在旁的楊千帆、燕子或夏羽也總會給予回答,現在身旁卻是不同隊伍的夏旖歌,當下重新繃緊精神,將物資放到房間中央,準備等會兒進行分配。
「我們負責的那間沒有異狀,有找到一些雜物,但是不能吃,也不值得作為戰利品帶回去。」雷歐娜報告說。
夏旖歌微微頷首,繼續確認其他糧食的情況。
李少鋒突然覺得無事可做,稍微張望就看見樋口悠真朝向自己走來。
樋口悠真繃著臉,一副正在思索措辭的猶豫模樣,片刻才問:「不好意思,殲滅軍的第二大隊大隊長,土御門晴良,不曉得你是否見過?」
「在殲滅軍總部時見過,不過稱不上認識。」李少鋒說。
「你覺得慕容羊中隊長認識土御門晴良嗎?」悠真又問。
「這個……羊姊隸屬於第一大隊,土御門大隊長是第二大隊,平時工作應該會有交集,要說認識也算認識吧。」李少鋒忍不住問:「你和土御門大隊長有什麼交情嗎?」
「並沒有。」悠真迅速說完,歉然補充說:「不好意思,我有認真學過中文,應該能夠傳達出大部分的意思,只是不像魔法師那樣擅長,而且很久沒有講了,面對母語人士也挺緊張的……如果有什麼誤會請見諒。」
「有辦法溝通已經很厲害了。」李少鋒急忙說。
「我修習的佐巖流以鍛鍊武術為主,並未著重在攻略克蘇魯遊戲,我期望成為玩家,在隊伍當中也是少數。小時候曾經數次想過前往台灣加入殲滅軍,到時候希望隸屬於土御門大隊長的隊伍,這個也是自學中文的主因。」悠真說。
「聽起來現在並非如此?」李少鋒問。
「小時候的突發奇想,現在知道不能做出那種背叛師門的事情,不過土御門大隊長依然是我極為敬仰的對象,想要打聽近況。」悠真笑著說。
李少鋒知道土御門晴良原本是天資橫溢的陰陽師,締造許多功績,身為「裏五家」土御門家的下任家主,然而在繼位之前被楚久樘招攬,拋棄家族、弟子與至今為止累積的功績,獨自前來台灣加入殲滅軍,從最低階的小隊員開始做起。
正因為如此,李少鋒原本以為土御門晴良在日本會被視為叛徒,倒沒有想過會受到如此崇拜,不過轉念一想,並不是所有日本玩家都站在陰陽寮那邊,有人對土御門晴良抱持憧憬也在情理當中。
「正好這場遊戲有中隊長參加,有時間會介紹你們認識。直接詢問羊姊應該更清楚。」李少鋒說。
「謝謝。」悠真正色說。
緊接著,原本稍微照亮房間與走廊的光線倏然消失,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迅速充盈每個角落。回過神來,即使運氣強化視覺也難以辨識出近在身旁的事物輪廓。
「看來徹底日落了。」夏旖歌淡然說。
居然會暗成這樣嗎?李少鋒尚未決定是否要拿出事前準備的螢光棒,隨即看見慕容羊、夏羽並肩返回房間。
慕容羊拿著露營照明燈,光芒足以照亮整個房間,開口說:「這是我軍投資開發的產品,低亮度模式能夠持續240個小時。我帶了兩個。」
夏羽隨之舉起兩個用油紙包裹的乾糧,接話說:「晚餐姑且有著落了,不過我想大家在參加遊戲前應該都有吃過了,等會兒看誰要負責帶著。另外,枋寮會的那兩人似乎真的有任務,完全沒有探索其他房間的痕跡,筆直離開。」
「在這種一片漆黑的情況?」李少鋒忍不住問。
「有可能先和我們拉開距離,等到天亮才繼續行動。」夏羽聳肩說。
「今晚就在這裡過夜吧,還是說有人想要冒黑探險?」慕容羊環顧其他人一圈,確定沒有反對意見就笑著說:「太好了,看來隊伍裡面都是明白事理的成員,那麼就這樣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