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來是要拿來實時監控書榮的，但我後來發現要飛這東西需要辦理太多種東西就算了。」社長把她以前買的無人機從塵封已久的箱子裡翻出來放在客廳。
「銀晴妳剛剛是不是很輕描淡寫的說了什麼很可怕的東西？」
「那我們這次飛也要辦理嗎？」
「情況緊急，大概等不到了。」
「欸監控我是什麼意思啊？很可怕欸！不要忽視我啊！解釋一下吧？」
不理會書榮的無理取鬧，社長繼續接著說：「如果順利的話，飛上去搬一顆石頭丟下來不用幾分鐘，等我們被檢舉警察到場我們早就散了。」
「不要被抓到就不算違規喔！」這個作弊狂魔，我開始懷疑這人能在機械系年年排行第一該不會都是沒被抓到而已吧？
「另外，這次的狀況跟上次不太一樣，我們是有充足的時間做準備的，所以如果決定真的要拯救翎涵，還請多想幾個拯救方案出來。」
社長說的沒錯，上次我們之所以接近兩手空空去挑戰鬼王，除了因為鱟的攻略本以外，就是當時距離我要上去綜合大樓的時間沒有多久，可這次不一樣，撇除掉我昏迷、去露營等等等的時間，到今天為止我們甚至還有兩三天的時間做準備。
酒鬼女所言如果不假，那麼要到後天的午夜十二點，翎涵的靈魂才會救不回來，換言之後天晚上再行動就行了。
可突然要我想拯救計畫，我還真的想不太到，我的腦袋並沒有社長跟千心那樣靈光，能一瞬間就制定出可行的方案。
雖然不能一瞬間就制定出來，但我不久前靈光一閃的想法，倒是已經試過了。
就當我們所有人都坐在地上低頭苦惱沉思之際，千心抓住了我的手，溫暖粗糙的大掌帶給我了安心感，我抬頭看向他，他僅僅是對著我笑了笑，並且說：「沒關係的，學長不管妳要怎麼做，我都支持妳。」
就像是看穿了我的內心一樣，我尷尬地苦笑著說：「千心你真的知道我想幹嘛嗎......」
「反正當學長擺出那個表情的時候，就是妳想幹大事的時候了，別的不說，上次妳拆水龍頭的時候就是這個表情喔！」
欸不是我們不是已經互換身體了嗎？為什麼你還能看出來啊？我也太容易被看穿了吧？一下千心爸一下千心的，難道你們家都有可以看穿表情的能力嗎？
「有什麼計畫就說出來吧，別憋著了。」社長催促著說。
「不......真的沒有計畫。」不如說，根本連計畫都算不上，僅僅只是做個預防而已。
「吼？」帶著懷疑的眼神，社長與我對視了大概十秒後，才放棄般的說：「老實說我也想不到什麼好的方法，依照思齊所言，偽鬼王的能力有點太強了，只怕是我們一踏進綜合大樓就得中招。」
「畢竟那塊該死的石頭在頂樓，就算想靠卑鄙的外鄉打法，大概也只能靠無人機而已。」
「『他人的言靈』沒辦法發揮作用嗎？」聽到社長難得的消極發言，書榮怯生生地舉起了手，並喚出了辯才天。
「那『他人言靈』本靈覺得呢？」順著書榮的話，社長抬頭問道那個明明是守護靈跟機械降神般的存在，卻好幾個篇章沒有存在感的辯才天。
『如果只是讓你們其中一個人不受那個鬼怪的幻覺影響的話做得到，但更多的我也沒輒了。』辯才天聳了聳肩，那虛無縹緲的身軀敘述著祂力量就是衰弱的這麼誇張。
『別露出那麼露骨的失望表情啊！我可沒有義務幫助你們，而且要是書榮死掉我也得一起消失，真希望你們不要把書榮扯進去。』看見我們全部都露出失望的神情，辯才天嘴硬般的辯解著。
「妳當初不是還覺得自己消失了也無妨嗎？」對於辯才天的態度，我感到非常好奇。因為當初書榮把辯才天搞回來的時候，祂確實是相當氣憤自己被綁死在書榮身上的。
『現在狀況不一樣了啦！他們給我看了那麼多有趣的東西，這些體驗在那無聊的神龕裡面可是完全接觸不到的欸！』我抱著疑惑的眼神看向社長跟書榮，書榮一語不發地把他手機上的動畫瘋紀錄給我看。
當季新番幾乎全看了，就連以前那些有名的大長篇童年番也都消化的差不多了，甚至連機人番跟樂團番這種相對冷門的題材辯才天也是來者不拒。
「現在每個晚上我的電腦都得要開自動播放給祂看，這神明已經完全變成宅神了，讓祂去翻譯魔戒三部曲大概也沒有問題吧？」
『雖然我聽不懂書榮在說什麼，不過為了下個禮拜的動畫，書榮絕對不能隨便死在這時候。』
能把一個本來對這世界沒有留戀的神明搞成這樣，只能說現代娛樂的方式實在是太多元了。
「那，誰來當那個不吃幻覺的人？」千心直截了當的問。
「很簡單，誰進去自殺也不會死的當就行了。」
見到我們滿臉問號，社長附加說明：「如果無人機計畫失敗的話，就要派人進去砸石頭了吧？」我明白社長的意思了，簡單來說就是讓最不可能死的那個人去抗幻覺，這樣即使辯才天的力量失靈了，至少那人還有辦法對抗自殺。
那麼那個人是誰呢？
毫無懸念的，是我。
畢竟即使我真的自殺了也有求生本能會自動使用能力救回自己，若是其他人自殺，我不一定有辦法救活。
在善加討論後，我們稍微明確且完善了當天要行動的流程以及出意外的備用方案。
然而，計畫趕不上變化。
就在我們討論完完整細節，準備一起去吃飯的時候，賢宇突然打了電話給我。
『思齊！我問妳啦，綜合大學那裡真的很陰嗎？』賢宇一開口就是這種問題，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怎麼回應。
「......你問這個幹嘛？」
『就我被當掉那科啊，老師要我去系辦補考，但發生那種事情我不敢去啦！』
「蛤？綜合大樓還沒封起來嗎？」我以為發生那種跳樓事件之後，校方會意思意思地封鎖一下欸！
『我怎麼知道，可能因為沒死人？總之邱老要我們這群被當掉的今晚去補考啦！怎麼辦啦！我好怕！』
「邱老？補考？等等等邱老現在在系辦？」
『妳又不是不知道，邱老是歷史系地縛靈欸，沒事都待在系辦裡面。』
蛤？那為什麼......？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
是一件我早已忘卻許久，卻早該想起來的事情。
上一個鬼王，只吃距離死亡很接近的人，也就是我跟妤芳這種陰陽眼。
那這個鬼王是不是也只能對陰陽眼有作用？
我猛然回憶起自己之前跟鬼王過招的經驗。
為什麼真正的鬼王只吃陰陽眼的人？
原因說不定不是鬼王挑食，而是更簡單又純粹的原因。
鬼王，沒辦法輕易干涉無法觀察到他們的人。
真鬼王就先不管了，偽鬼王作祟的方式是給人幻覺讓人跳樓，我要能看見這個幻覺，就得先能夠看見祂才行，不然祂搞一個翎涵分身我卻什麼都看不見不就很搞笑嗎？
更進一步的說，只要有辦法被祂的幻覺矇騙的人，就是陰陽眼，也因此偽鬼王只能讓有陰陽眼的人自殺。
說來也是，明明每天進出綜合大樓的人多如牛毛，為何僅挑翎涵下手？歷史系地縛靈不是更好出手嗎？
想到這裡，我不經豁然開朗，那麼遊戲社中，沒有陰陽眼的其他人，是完全不會被影響的。
而與此同時，賢宇那裡也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喔喔思齊，好可怕，我看見一群穿道士服的在綜大門口，救救我啦！』
「蛤？認真？」賢宇的語氣聽上去不像是開玩笑，要是是真的，那麼事情會比我想的還要大條。
我簡單上網查了下資料，就像是為了安撫學生跟家長的心，校方確實有放出要在今天晚上請人來驅邪的消息。
如果驅邪成功那都好說，但要是偽鬼王的力量超越了那些道士的能耐，那麼他們就只是來白白送死的！
「賢宇你先待在原地不要動，我馬上過去！」此時此刻，我心裡想著的是要是不要進入綜合大樓，鬼王也許不會作祟，只要遠遠地警告他們，也許可以......
就在我慌張之際，有幾隻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回過頭一看，才發現是千心他們。
而他們的眼神，並非慌亂也非責怪，而是堅定地望著我，此刻不需要語言我也能明白他們的意思。
不能再讓更多人犧牲了。
我抓緊酒鬼女的紅線，往學校的方向奔去。
---分隔線---
事出突然，就沒有讓辯才天給我上buff了，等真的確定要行動在上比較不消耗辯才天的力量。
重回故地，我望著眼前這棟充滿瘴氣的大樓，不敢靠近。
本來應該要封起來的大門封條被拆的七七八八，周遭的痕跡都像是有人時常在進出一樣，僅有大樓的一角裡放了鮮花來祈求傷者的平安。
這股瘴氣比起上回翎涵跳樓後似乎又更厚重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範圍似乎沒有變大，還是維持在頂樓附近。
我躡手躡腳的接近，並且詢問一旁的三人有沒有看見瘴氣，而三人通通都回答沒有感覺。
現場沒有其他人，看起來道士團跟賢宇都已經進入大樓裡了，深怕一走進去就中招的我，決定等待異狀，一旦出事我們再行動。
在這段期間，社長架起了無人機，試著看看能不能偷家。
「電量OK，現在的天氣也不錯，風不大，很適合......」社長一邊碎念搗鼓，一邊打開無人機的電源開關，那招牌的四支螺旋槳就如同渦輪一樣賣力地轉了起來。
看著攝影機錄下的畫面，鏡頭隨著無人機越爬越高，原本高聳的大樹也變得如同模型玩具一般小巧，轉眼間無人機便已經飛行到了綜合大樓的正上方。
比起一般的大樓來說，綜合大樓設計成回字型，中間鏤空的設計使其相當像是一口棺材，當然這是介紹的那個影片說的，沒有人會希望學校蓋的大樓長的像棺材，僅僅是因為發生憾事所帶來的穿鑿附會。
就在回字型的正上方，一群穿著我不認得的華麗法衣道士，正對著一間小廟敲鑼打鼓著舞動著。
我不知道實際上的驅邪流程是怎樣有沒有用，但我只能衷心祈求祂們能夠成功地把鬼王驅逐，救回翎涵的靈魂。
就在我認真看驅邪儀式的時候，我的右手突然被扯了一下，是酒鬼女的紅線。
『那樣行不通。』
「為什麼？」我反射性的回答，而我突然說出口的這句話讓大家都嚇到了。
稍微解釋一下是酒鬼女後，我放出幽幽，書榮放出辯才天來一同加入討論。
主要是除了我以外的人類都看不見酒鬼女，為了避免我解讀錯誤酒鬼女的文字才叫祂們出來。
『那樣只是讓鬼王的封印加強而已，被抓走的翎涵是回不來的。』
隨著時間過去，我確實地感覺到現場的瘴氣有淡了一點，但那股令人不寒而慄的感受依然存在，我有種我一旦踏入大樓還是會中幻覺的感覺。
「那怎麼辦？」
『還是要有人上去破壞本體啊。』
酒鬼女如是說道，而我則是看向了社長。
「總之先等他們跳完我再下去試試看。」社長一邊說，一邊操控著無人機到牆邊停著，調整好攝影機的方位後，遠端把無人機給關掉。
驅邪儀式大概持續了一個小時，天色漸晚，我問了千心有沒有帶一點小零食在身上，很可惜千心今天沒帶。
終於等到驅邪儀式完成後，社長操控著無人機飛向那間小廟。
小廟不大，就是那種路邊會看到的土地公廟的大小，但因為剛剛驅邪過的原因，香爐跟金紙佈滿了整間小廟，使得社長的無人機有那麼一點難以行動。
不過問題不大，社長在夾起那塊石頭後，非常簡單地就把那塊石頭給拖出了。
真假？這麼簡單的嗎？
社長嫻熟地操作機器，僅過幾十秒就把那顆石頭給拉到了綜合大樓的外面。
「雖然我沒有算過，不過要是一般的石頭，從十幾樓的高空砸到水泥地上一定是會碎掉的。」社長好歹是機械系的，精通各種力學，我想她的直覺大概不會錯。
社長瞄準了一下，確認風向方向都沒有問題，不會砸到東西之後，就放開了夾爪。
不用幾秒鐘，一聲悶響從綜合大樓的停車場傳來。
我們連忙跑過去查看，停車場的地板已經被砸出了一個小小的窟窿，而石頭本體也碎裂成數塊，已然沒有傳言中所說的人形樣子。
我轉頭看向樓頂，瘴氣確實是消除了。
不會吧？
就這麼簡單嗎？
我望了眼紅線，酒鬼女卻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翎涵被釋放了嗎？
我還沒能問出口，一股失力感便襲來，我茫然地跪坐在地，有種燃燒不完全的感覺。
就像是，在漫畫最關鍵的時刻突然宣布完結斷尾一樣，那樣的讓人感到不舒服。
真的？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也好啦，如果中間沒有發生什麼意外是最好的。
我已經被以前的事件搞得草木皆兵，好像任何事件都要很極限的去解決，但事實上現實生活並非不可能的任務，不是每次我都得當苦戰教主吧？
正當我慶幸著事件結束的時候。
他的聲音，打破了我們所沉浸的歡愉氛圍。
「學姊，妳說的那個坑在......？」
「嗯？就在這裡啊！千心你眼殘......」社長指了指地上那明顯到不該被忽略的坑，大概是跟我有一樣的想法，她瞪大雙眼，猛然停下自己的話語。
「不只是坑，你們剛剛說有聲音我也沒聽見啊！」千心滿臉問號的說，而我僅僅是蹲了下來，顫抖著手去碰觸那個我們口中的坑。
手指傳來的觸感，是平地。
「社長，能證明一下A^n+B^n=C^n在整數n大於等於3的時候無整數解嗎？」
「數學家三百年證不出來的題目妳要我用口述的證明給妳聽......」
「書榮，柏林圍牆幾年倒塌的？」不等社長說完，我馬上接著問書榮。
「欸？呃？1989？大概吧，有點忘了。」
「千心，部分積分怎麼積？」
「u抵v等於uv減v抵u，但學長妳根本不知道部分積分是幹嘛的對吧？」
全部都問完一遍後，換千心問了我：「為什麼要演奏春日影！」
此話一出我當場笑了出來，欸不是這樣運作的啦！
這是社長提出來的，能夠確認我們之間是否有被幻覺替換的方法。
原因很簡單，誰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進入大樓才會被幻覺矇騙，所以社長就要我們想幾個學術上偽鬼王不會知道的東西來問對方的專業，一旦回答不出來，極有可能就是被偽鬼王給替換了。
這種怪力亂神的東西，會知道費馬最後大定理是什麼嗎？就算真的因為存在夠久見識廣闊所以知道這東西是什麼好了，可是偽鬼王本身就是不到這一年內跑出來的東西，我認為祂絕對不可能知道的。
「快啊學長，妳還沒回答我呢！」不是我要怎麼回答？我也想知道為什麼野貓要演奏春日影啊！
為了不被懷疑，我只好隨便地接梗說：「我從來都不覺得演奏春日影開心過。」
隨便啦，反正只要說出那幾句名台詞，什麼「真是滿腦子都只有自己呢！」「那就讓我來把它結束！」之類的，千心大概就會讓我過關了。
「盯------」雖然我是那樣想，但是千心懷疑的眼光沒有停止，但另外兩個人倒是很能接受我的回答。
「中招了......」總之，目前的狀況也很明朗了，我們用無人機丟下來的時候是幻覺，包括剛剛聽到的聲音全是假的。
此時新的疑問又產生了，為什麼就千心沒有被迷惑？
更應該說，為什麼書榮跟社長也被迷惑了，照我之前的想法，應該是只有我會被幻覺矇騙才對啊？
看見我疑惑的眼神，社長簡單的對著我說明：「老實說照鱟之前的講法，我跟書榮早就該有陰陽眼了。」
「我們可都死過一次了，都是靠千心的能力救回來的。」
「偏偏這時候發作？」現在想想，在辯才天事件裡，這兩個人確實都瀕死過，可陰陽眼怎麼現在才觸發？
「誰知道為什麼，搞不好就是因為鬼王力量太強才會讓我們這種只瀕死過一次的也能看見吧？」
「先不談這個了，現在的狀況也只能先回去重新制定戰術了吧？」沒錯，至少今天知道用無人機偷家是行不通的，雖然我還想再試試看，但重飛一次的社長說已經找不到石頭的位置，想遠離綜合大樓再試試看也沒辦法，再遠她那台就控不到了。
就在我們準備要離開的時候，一股不祥的極其恐怖的邪氣從大樓內部襲來，我還沒能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情就全身顫慄，寒毛盡豎。
這感覺就像......
就像......
就像翎涵當初跳樓一樣。
順著這恐怖的想法，我緩緩地，慢慢地，不情願地......把頭硬生生地向上抬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名穿著華美法衣的道士，正高高地掛在窗子旁邊，身旁沒有任何阻攔的設施。
緊接著......
那道身影一躍而下。
---分隔線---
小番外：
「思齊妳知道嗎，這次的小番外本來應該長這樣的：
『要我口述證明也行啦：@+##$@#$€^|¢*¥§』
『......完全聽不懂。』」
「是喔，那為什麼不這樣搞就好了？」
「因為作者打開費馬最後定理的證明論文後發現自己是個文盲，連證明的第一行在哪裡都不知道。」
---分隔線---
作者的話：老實說我連論文有沒有找對都不知道呢，數學果然不會就是不會，大家也可以來看看費馬最後定理的證明喔！
另外，靠數學破解幻覺是我看盜墓筆記看到的，不得不說真有道理
達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