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當下的時間跨越換日線,決定從傍晚就連續出陣祕寶之里、提拔眾多近期才加入的刀士等級計畫暫時劃下休止符,讓身為被我抓去進行久違的爆肝式練等活動的第一部隊紛紛進屋休憩。
盥洗並換穿就寢用的白襯衫後的我則回到專屬的臥室,基於明天依然是休假進行式,加上今天的早晨下班沒多久便耗費半天的光陰進行考試,因此有股報復性熬夜的念頭油然而生。
趴臥在先前鋪好的床褥方便隨時想睡就睡,掌心捧著手機、悠哉地隨意瀏覽著網頁,腦海邊盤算著接下來的刀士練功步驟。
——人間無骨、江江江江的刀派、八丁念仏、古今傳授之太刀平均提升到九十八等;山姥切長義、孫六兼元、雲生、地蔵行平、泛塵、蕎麥屋、火車切這幾位落後一等;剛修行結束的園長則是從三十八等緩慢升了一級……看來還是該請七星劍常駐隊伍內。這幾天有空再詢問看看是否還有人想要出門磨練一番,依據官方的活動排程,月中附近還有連隊戰接踵而來,在修行道具充足的情況下多多增加戰力總是好的。
「——總算肯回房休息了哪。」
左方冷不防地傳來既無奈又些許安心的口吻,促使頭顱下意識回望聲源,撞見熟稔的靛藍色過腰散髮及接近髮色浴衣的異性身姿,我甚至完全沒察覺到對方何時溜進房裡、甚至觀察多時般的側臥並單手輕托著臉龐。
眼前那雙湛藍湖面升空的金黃彎月之眸,徹底顯現自身訝異的神情。
「歐吉桑,你哪時進來的?我怎麼沒聽見任何開門的動靜。」
「孫女盯著手機太認真了,才沒有發現到爺爺呀。」
呃不,我才回房耍廢五分鐘左右,手機也只是漫無目的的隨意看看,就算再怎麼專注思考,應該多少還是會注意房門的聲響才對。
更何況——
「我記得回來時,確實有在房門口掛在『謝絕探訪』的牌子欸?」口吻溢滿質問之情的自己盯向旁人,總覺得這次我一定要好好逼問究竟是怎麼回事,不能再被他忽悠打模糊仗了!
聞言的受問者挑動一側的細眉,爾後語氣飛揚的說道:
「既然拒絕訪客的牌子掛在孫女的寢室門口,代表指定的訪客對象為所有人,但不適用爺爺,因為爺爺的過夜之處乃孫女的被窩裡。」
我的媽呀,這是什麼自成一套的歪理?我的隱私權呢?
「哈哈哈哈——九年前開始就不存在囉。」花惹……不要擅自用讀心術回覆我啦!
正當心靈血條迅速衰減的自己又司空見慣得準備動嘴吐槽之際,一雙結實溫熱的肢體無預警地環繞住趴在天鵝絨枕頭的身驅,猶如對待易碎品的指尖輕輕撫揉著凌亂的海藍色髮絲。
霎那間,我也從那對逐漸細瞇的豔麗眼眸,隱約有股心底深層的思緒似乎也被他完全讀取、毫無保留餘地的裸露感。
不習慣被人盯著瞧的自己默默轉移視野至掌中的電子產品,試圖讓心神保持平常的鎮定,不再回想白天的經緯。
沉默的氛圍擴散、壟罩著毫無聲響的臥室。
數分鐘後,打破莫名陷入窒息僵局的先鋒者——是付喪神挪動身體的摩擦聲、唇齒微微發出的嘆息。
緊接著手中的小螢幕被旁人不由分說地奪走並擱置於床旁的空位,當困惑的目光轉回有所行動之人的方向,下一刻便意識到身側的姣好容貌頓時放大數倍至我的眼簾,彼此縮短的間距宛如三公分不到。
臉頰也接受到蜻蜓點水似的親吻。
「壞習慣又出來囉,令爺爺心疼的傻孫女。」
* *
側臥且依偎著對方的胸口、豎耳聆聽鼓動的心跳聲,任由看不見的手指撫觸自己的髮絲,慫恿哄睡那早已疲憊不堪卻試圖裝作精神奕奕的腦細胞。
「白天的考試,不理想?」
「……嗯。」手臂緩緩擁緊面前之人的背後,聲帶溜出的語調像是自嘲,抑或是感到樂觀,「筆試只錯一題而高分通過,但實測……啊哈哈,果然還是敗在預想中的項目而不及格了。」
「是嗎。」
「看到現場有不少人也跟我一樣沒通過,而且今天是初次嘗試,之後還是有機會挑戰成功的……所以我看得很開,真的沒事啦,歐吉桑。」
「倘若如妳所言,心思早已開脫振作,即使入夜歸來後在眾人面前故作堅強、一頭栽進提拔刀士們等級的連續征戰——為何,仍舊不願對爺爺傾訴妳內心深處的隻字片語?爺爺真的會生氣哦?」
「唔……因為……覺得人家該成長些……考試沒通過這種芝麻小事只要自我消化就行了,不能老是給別人添麻煩……」
「爺爺以前也說過。」下顎倏然受對方輕抬,無所適從的徬徨眼瞼撞上嚴肅的面容,以及溢滿關懷之情的目光。「只要是關於妳的事情,我從來不曾感到厭煩,反而希望妳敞開心扉得更仰賴、依靠自己。」
「這件事,要牢牢記在心頭上,好嗎?」
「……對不起。」
「那……老實說……還是有點沮喪……想、想要被抱著入睡……」
「嗯,明白了,爺爺會緊抱著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