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的汽笛》02-03
男子大難不死逃出了故鄉,但是手中一無所有,一切有如被一陣惡火給掠奪殆盡。躺在藏身處的女子則是雖然被烈火帶到此處,卻也在這惡兆中逃出生天。男子相信那艘該死的船便是一艘惡名昭彰的奴隸船,雖然想必絕大多數的船員與奴隸都葬生海底實屬不幸,但仍有人倖存下來也值得這改變她命運的一次契機。
男子端詳著這名尚未甦醒的女子,看起來年輕平靜,藍色的長髮宛如海浪般包覆著她的身體,男子一時不察還未將這名倖存者作好照顧,只是匆匆忙忙地將人抱到藏身處。在一處遭人廢棄的海岬小屋中尚且還有可使用的家具與遮風避雨的屋頂與牆壁,男子還在不知該為未來如何打算時,正當在河灣中試圖捕捉魚獲,卻見一場大劫與劫後餘生的可憐人,男子暗自抱怨著自己的運氣如此不堪,如此惡劣。
但就算世道如此不堪,現實的無情已經摧毀了他曾擁有的一切,而就算這樣的他還是有能力去拯救人,在將人從河灣中的漂流物上將人救下,那一刻他的內心是充滿希望與感激的。
極限是甚麼?人與機械,甚至與動物之間的差異又在何處?可能體現在於我們期望的樣貌,以及突破的方式吧?
逃離了故鄉災禍的男子羅格,可以說是幸與不幸。不幸在於他失去了家、故鄉、友人以及羈絆,他決然地選擇了逃走,在戰事正酣之際果斷背離了那些他應該一同面對的現實。只因為他看著這群沒有甚麼戰鬥能力的農民與工人依賴的不過是一頭怪物。我們餵養著一頭跟我們外型一樣,本質卻完全不同的怪物。不會死的人還能稱之為人嗎?他是因為好奇還是喜歡而幫助我們,那他會不會也因為不同的原因而放棄我們?
只能說這是個無解的謎。羅格並不打算停下來等待答案出現,他只能果斷的選擇逃跑。
然而這一切都只是後話,沒能見證最後一刻的人只能在懊悔中度過剩餘的日子。逃離故鄉一年後,事情已經塵埃落定。叛亂被平定,搗亂者被公開處刑,損失隻字未提,至於故鄉的名字被畫上恥辱的標記,就跟那些反覆發生暴亂的邊境相似,一個無法回頭的決定,一個注定無可挽回的結局。
我們並不是因為一頭怪物而成為暴亂的分子,而是每個人都喚醒了心中怪物的種子,被號召的聲響激發鬱積許久的憤怒與不滿,從一場日積月累的小衝突開始,某個人不論是因故還是失手痛下毒手,他可能在當下是一個極度惶恐像極做錯事的孩子等著懲罰,然而周圍的人不是仇視他的過失,反倒因為這一場被眾人視作反抗的起點,引爆了埋藏已久的炸藥。
工廠的汽笛聲還時不時從遠方的樹梢間傳來,這個講究效率至上的蒸氣時代,人只是機械的零件被視為可替換的部件。從第一筆賴以為生的報酬,到最後一筆苟且偷生的籌碼,工廠的勞務積累到難以負荷,工廠的發條不斷扭緊運轉,這一切都是為了替巨大的國家機器運轉下去。
國家這個詞,對於未曾見過國家光榮的人來說只是宣傳詞彙。有人興高采烈地自認為是這偉大群體的一份子而與有榮焉,只不過大多數人則多與土地共存,農牧到養畜,這些莊稼與家畜才是他們賴以維生的命脈。工廠原本也只是這些農夫腦海中稀薄詞彙的一部分,只不過有人意識到如何將人置入這架巨大的機器,為了未來而付出汗水與鮮血的籌碼。
那些醜惡的黑煙汙染了天際,燃燒的紅光剎那間將林木付之一炬,劇烈的震動自地底蔓延,在漆黑無底的坑道中輸送著噩夢般的事物,有許多人為此而死,而有更多人為了這一切以淚洗面。
農夫之子曾渴望改變世界的孩子,明白這個世界確實被野心者一手修改,改變的面貌可說是面目全非。
※目前先十天一篇的方式練寫。
寫者後記:目前來說是以一個定向學習的心態來嘗試一個機緣下展開的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