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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ATE / Otherworldly Heroes》 Act.3-4

蒼之漪 | 2025-01-26 19:40:29 | 巴幣 10 | 人氣 227


FATE / Otherworldly Heroes


第三章 智慧的矛與盾,天才的初次交鋒(4)

  Starry的門一推開,熟悉的聲音和氣味便像浪潮般席捲而來,毫不留情地將我徹底包圍。老實說,我還沒來得及想清楚今天喝點什麼,就先被這股熟悉感擊中得暈頭轉向。
  老實說,我來這裡的理由非常簡單,說穿了不外乎兩種情況:一是單純作為消費者,二是以某種『關係者』的身份湊熱鬧。不過,坦白講,大部分時候還是前者。幫朋友家捧場是一回事,但主要還是因為這裡有一種神奇的氛圍,讓人不知不覺地想多來幾次。
  什麼『魔術師應該割捨日常生活』這種聽起來就很清高的說法,對我來說,根本就是耳邊風──還是那種連頭髮都吹不亂的風。
  再說了,我現在這種不上不下的半吊子狀態,全都拜我哥和姐姐的『深謀遠慮』所賜。按照魔術界的傳統,魔術師就該過著那種與世隔絕的隱士生活。結果他們卻非常認真地告訴我:「魔術師必須保持普通人的生活,這樣才能走得更遠。」
  矛盾嗎?非常矛盾。

  但……誰叫他們是我爛到不行的人生中少數值得回憶的溫暖呢?
  所以,來Starry喝杯飲料、聽場現場音樂,怎麼說都可以勉強算在『平衡生活與魔術』的範疇裡。
  姐姐曾經說過:『只要藉口合理,它就是合理的。』這句話我深以為然,甚至有點佩服她的智慧。
  今天有點不同尋常,因為後藤在學校補考,喜多又和其他朋友有約,Starry裡今天只有我們下北高三人組(涼、虹夏,還有我)。
  「雖然小孤獨最近看起來很努力,但聽喜多說她補考時的表情像要死了一樣。」剛進門,虹夏就開始吐槽。「啊~也不知道她考得怎麼樣。」
  「秀華高中不像我們學校那麼注重升學率,應該不至於太難吧。」
  「這句話從妳這個學年第一口中說出來還真有說服力。」
  「可不是嗎?她如果認真一點,蒙個及格不是問題。」我一邊聳肩,一邊隨口回應虹夏。「不過話說回來,今天喜多也不在,就我們三個,有點冷清啊。」
  「這樣不是正好嗎?」
  「妳這是在嫌喜多太吵嗎?」虹夏驚訝地瞪大眼。
  「沒有。」涼慢悠悠地抿了口飲料,接著補充。「只是覺得,偶爾只有我們三個也不錯。」
  行吧,這冷場程度和她給人的氣場簡直不分上下,只有真正有品味的人才能體會出其中滋味。
  然而,還沒等我享受這短暫的平靜,一道熟悉的聲音便不合時宜地打破了這寧靜。
  「唷,還真稀奇,妳居然會挑這個時候過來。」
  是虹夏的姐姐,也是Starry的店長──伊地知星歌。
  她目光在我和旁邊這座會走路的冰山──鏡流之間來回掃描,最後停在鏡流那張冰冷的臉上。

  「嗯,這位是?」
  「啊,姐姐,妳聽我說!」虹夏像是找到機會介紹。「她叫鏡流,是真夜同學的遠房親戚,從中國來的!」
  「中國?」店長挑眉,目光懷疑地落回到我身上。「妳什麼時候多了個中國親戚?」
  這反應完全不意外。每次提到『遠親』,別人的表情都像在問:「妳確定這不是妳編的嗎?」
  簡直就是在含沙射影的說是個孤兒嘛。
  ──好吧,確實是。
  甩開腦中無營養的想法,我笑著挽上鏡流的手臂,故作輕鬆地補充:「遠親嘛,總是這麼神秘的存在。別看她這麼冷,其實我們兩個感情好得不得了,真心的!」
  「……看不出來。」星歌冷淡地回答。
  「店長,這種事不能只看表面,要看靈魂的共鳴!」我一本正經地豎起拇指,還順帶給鏡流使了個眼色。「我們可是生死與共的好姐妹!」
  我可沒扯謊,只不過這『生死與共』其實是聖盃戰爭來著。
  「……妳的話太多。」鏡流冷冷地吐槽。
  「妳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越來越覺得與妳是場孽緣了。」
  「孽緣也是緣嘛。」
  「罷了,與妳爭論簡直是自討苦吃。」
  「感謝讚賞,嘿嘿。」
  鏡流那張冷漠的臉仍舊毫無起伏,但也許是相處了幾天的關係,經歷橫濱那場混亂後,她的氣勢和剛召喚她時那股『生人勿近』的氣場相比,已經柔和了許多。
  可惜的是,她的毒舌依舊沒有打折扣,我甚至懷疑那可能是刻在靈基裡的固有技能。
  要改?不可能的。
  我正琢磨著要不要再調侃她幾句時,星歌的目光又一次鎖定在鏡流身上,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探究意味。
  「有事嗎?」
  鏡流冷冷地開口,冰冷得像直接拿冷飲潑了人一臉。
  「呃,沒事。」星歌尷尬地笑了笑。「只是覺得妳和我朋友的私人秘書有些相似……應該是我看錯了。」
  虹夏急忙跳出來打圓場:「姐姐,妳這樣一直盯著人家看,真的會讓人不自在啦!」她還一臉歉意地雙手合十向鏡流道歉:「不好意思啦!姐姐她平時人真的很好,只是偶爾會有點怪。」
  「無妨。」鏡流的回答簡潔得讓人懷疑她的日常用詞是不是有限額。
  為了調和尷尬氣氛,我瞥了眼她桌上的習題冊問:「虹夏,妳不是拉我來寫暑假作業的?」
  「啊,對,暑假作業!」虹夏像觸電似地跳了起來,拿出習題冊攤開在桌子上:「真夜同學,我們快開始吧!」
  「早該這樣了。」我笑著翻開習題冊,「今天,就讓妳見識一下魔法使的效率吧!」
  
  用最快的速度完成暑假作業後,我拿出手機,點開網路國際象棋的APP,試圖打發剩下來的時間。
  說起暑假作業這種東西,對我而言如同瓶裝水的使用說明書那般,存在本身就充滿了多此一舉。要說完全沒用倒也不至於,只是在現代魔術師的能力範圍內,這種程度的作業實在過於無聊,跟流水線般的開放式遊戲一樣,除了感受不到樂趣之外,更多的是滿滿作業感。
  作為現代魔術師,光是魔術上的知識就不說了,接觸的高等數學、幾何學、物理學以及電子學更是遠超普通高中課程。隨便拿一個領域出來,都夠我講上一天一夜不帶重複。這些簡單到令人昏昏欲睡的高中題目,根本沒有浪費時間的必要,直接謄答案才是符合效率優化原則的最佳解。

  當然啦,我也知道自己是特例。
  對普通人來說,暑假作業可就沒那麼輕鬆了。
  以虹夏為例,每當遇到稍微複雜一點的題目,她的表情就會立刻變得像是在參加一場『百萬金頭腦』比賽,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似乎書本下一秒就會化為巨獸把她吞掉。
  至於涼,她懶到連這點困難都不想擁有似地。
  她的策略非常乾脆:等虹夏把答案寫出來,再大大方方抄一份。要不是我的解答過於簡潔,省略一大堆計算過程,直接照抄會被抓包,她可能早就把我的習題冊抱回去『借鑑』了,還能一本正經地裝出努力學習的樣子。她這份隨心所欲的態度,有時候真讓我懷疑她才是生活的贏家。
  可是真說起來,涼倒也不是完全不用心的人。至少在英文作文這件事上,她還是願意自己動筆的。這應該算是一種微妙的『自我進步』吧?
  這次的作文題目是《暑假的規劃》。
  她的開頭還算正常:

  「Finally, it's summer break, and I can focus on studying bass and exploring obscure bands.」

  翻譯過來就是:「終於放暑假了,可以專注研究貝斯和冷門樂團。」
  
  看到這裡,我心裡還暗暗點讚:「不錯嘛,語法正確,主題貼合,應該能拿高分!」
  可惜,人設的崩壞速度永遠比想像中更快。
  因為接下來,她就開始展示什麼叫做貝斯手的『即興發揮』。
  滿滿的一整頁,她都寫上了:「I am so happy. I am so happy. I am so happy. I am so happy.」
  對,你沒看錯,一整頁!滿滿的都是『我好開心』!

  如果這篇作文拿給不懂英文的阿婆看,或許她還會一臉欣慰地說:「唉呀,這孩子英文真棒,寫得這麼滿,肯定特別用心!」

  但交給我們的英文老師,恐怕老師看到整張的『I am so happy』後,會當場腦血管崩斷,批注上大概會寫:「你確實快樂,但老師很痛苦!」
  相比之下,虹夏就踏實多了。她會老老實實地一題一題做,即使解不出來,也會擺出一副受難者表情問我:「真夜同學,這題到底怎麼做啊?」
  比如現在困住她的數學大題。
  那眼神真摯得彷彿迷失在沙漠裡的朝聖者,仰望著天空的北極星。我隨便講兩句,她立刻像被點醒一樣驚喜地說:「原來是這樣啊!」激動得彷彿魔術師在通向根源的研究有了突破性進展。
  唉,真羨慕她們這些普通人,稍微解開一點難題就能興高采烈。
  只是,這種被人依賴的感覺也不錯,甚至讓我有點受寵若驚。尤其像現在,和朋友一起做暑假作業──這種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事情,對我來說卻是珍貴到像中了期間限定的SSR卡。
  在這一刻,我不是那個冰冷的魔術研究者,而是個普通的、有血有肉的人類。
  這也是為什麼我如此珍惜日常生活。這種平凡,就是我的精神救生圈。沒有它,我早就讓自己的起源壓垮了。
  老派魔術師可能會嗤之以鼻:「跟普通人混在一起的猴子,有什麼資格研究魔術?」
  抱歉啦,各位老骨董們,本小姐才不想過你們那種虛偽又無趣的生活。對我來說,生活就應該像這樣:枯燥的暑假作業、笨手笨腳的朋友,還有那些平凡到讓人發笑的廢話。
  這才是活著的證明。
  「……」
  忽地,感受到身旁的冰山美女的冷峻視線,我忍不住地問:「怎麼了?妳這表情,是不是突然發現自己其實是隻普通企鵝,根本不是幻想中的國王企鵝?」
  「真沒想到妳居然也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
  「孩子氣?妳這話什麼意思?」
  「平時伶牙俐齒得像啄木鳥似的,結果跟朋友相處時,還挺像個普通女孩。」
  「這比喻也太難聽了吧?好歹我也是個16歲的美少女耶!」
  「只看外表的話,確實。」
  「……妳這話是暗示我老成嗎?」
  「能這麼快領會到,說明妳的理解能力還不錯。」
  「──妳再這樣講,我可要哭給妳看哦。」
  「請便。」
  「──嗚嗚嗚。」
  召喚她的時候,我還以為自己撿到了一位高冷冰山型的Saber,結果呢?冰山確實冰山,但跟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不僅不會崩塌,還擅長拆台,技術含量高到連專業的建築拆除團隊都甘拜下風。
  最要命的是,她還拆得特別講究:不僅不露痕跡,還能讓我想反駁時腦子一片空白,等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溫馨的小家都沒了。
  但最奇怪的地方在於──我居然不討厭這樣的她。
  比起那種公事公辦的從屬關係,我更喜歡這種能鬥嘴、偶爾互相拆台的相處方式。從者和御主的關係本來就應該比朋友還親密──我們的命可是綁在一起的,還有什麼不能坦誠的?
  何況,這是聖盃戰爭。從者和御主之間的默契可是能決定生死的。要是彼此不信任,那不就等於在額頭上貼著『來打我吧,我們個性不合』的標籤紙──還特意加了螢光效果。
  「嗯,看起來妳們相處得不錯呢。」
  一直安靜寫作業的虹夏突然抬起頭,表情裡透著一點羨慕,還帶著些探究的意味。
  「那當然了,我們感情超好的,對吧?」
  「我只是履行職責,其他的不過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罷了。」
  鏡流毫不猶豫地冷冷補了一句,語氣裡帶著標誌性的冰涼感,一刀劈開我的台階。
  「喂喂,妳別當著我朋友的面拆台好嗎?」我故作不滿地瞪她一眼,隨即轉向虹夏。「說說看,妳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
  「怎麼說呢……」虹夏思考了一下,歪著頭說:「真夜同學平時不是那種能輕易讓人佔上風的類型嗎?別人說妳一句,妳能回三句,而且句句到位。」
  
  「那是因為我討厭錯誤的謬論,下意識就會想糾正。」
  「但對鏡流小姐,妳完全不是這樣啊。」
  「那還用說嗎?她可是隨時能從關東追殺到關西,揮劍就能把人從地球劈到月球的恐怖份子。我敢頂嘴一句,可能下場比妳那本暑假作業還慘。」我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邊嘆氣邊說:「妳們根本不知道,我平時到底有多慘,簡直被壓榨得沒人樣了,嗚嗚嗚。」
  虹夏無奈地嘆了口氣,看向鏡流:「辛苦妳了,鏡流小姐。」
  「教育她這種愚人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何來辛苦?」
  鏡流隨口丟下一句,就像在說今天的天氣還行一樣漫不經心,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給我。
  我翻了個白眼,正想拗幾句回來,話到嘴邊卻又咽了下去。不是因為我講不過她哦!純粹是因為……她那張臉好看得讓人捨不得反駁嘛!
  說到底,哪有御主會真的怕從者毒舌的,對吧?
  反正咱也不接受反駁,事實就是這樣。
  「話說回來了,真夜同學,妳這兩天有看新聞嗎?」
  虹夏突然冒出一句,帶著一股罕見的正經勁兒。
  「如果妳指的是某日電視台的星座運勢特輯,那倒是有留意。」
  「那個確實滿準的……但我要說的不是那個啦!」虹夏瞬間一臉黑線,接著補充道:「我是說橫濱最近的新聞啦!」
  「橫濱?」這兩個字像是無形的拳頭重重砸在我的胸口,讓我差點漏了半拍的心跳。但表面上,我依然保持一副不動聲色的模樣,「怎麼會提到這個?」
  「今天準備早餐的時候,我剛好看到新聞說,禮拜六那天橫濱發生了連續爆炸事件。」虹夏的語調不自覺地壓低了一點,帶著一種試圖搞懂真相的糾結神情。「說是有人把一堆危險的東西堆在那裡……畫面慘得真的不像話,幸好沒人受傷。」
  涼也插了一句:「像打過仗一樣慘。」
  「真是的,怎麼會有人把那種危險的東西亂堆呢?」
  虹夏嘟囔著,表情滿是疑惑,彷彿在努力理解一個她永遠無法觸及的黑暗世界。
  我迅速掃了一眼鏡流,心裡祈禱她至少能裝出一點驚訝或者疑惑的樣子來幫我分擔壓力。結果怎麼樣?她的表情平靜得彷彿這個話題根本與她無關。那股超然冷靜,簡直可以直接用來冷卻火山熔岩。
  拜託,未免也太過分了吧!
  這不擺明再暗示我『妳自己想辦法圓謊』嗎?說好的從者與御主要生死與共呢?情況不利就裝死,還真是夠義氣啊,妳。
  
  「真夜同學,妳怎麼看這件事啊?」虹夏忽然轉頭看著我,眼神裡滿是期待。
  「我怎麼看?」
  我還能怎麼看?
  事實就是,我也是兇手其中之一
  ──當然,我不可能這樣說出來。
  腦子飛速運轉,努力想著怎麼給出一個既能解釋過去,又不會太可疑的回答。
  當然啦,爆炸的主要輸出是鏡流和其他幾個從者,但現場那一片狼藉,我也確實有份參與,到是聖堂教會的公關能力還真叫人拍案叫絕。他們硬是把那場幾乎能拍成好萊塢大災難電影的戰場,包裝成了一場『意外的連續爆炸事故』。
  他們是怎麼做到的?我不清楚,但我敢打賭,他們的預算申請至少有一半是用在『收拾爛攤子』和『輿論控制』上的。
  要知道,冬木市的兩次聖盃戰爭,整座城市都像是被天災降臨一樣折騰得不成人形,結果呢?第四次聖盃戰爭的大火被說成了『不明原因的都市火災』,而第五次的柳洞寺大爆炸則成了『瓦斯洩漏事故』。
  這包裝能力,簡直拍案叫絕。
  我腦補了一下當時的神父在善後時的畫面:一邊按著胃,一邊看著善後清單上那些不斷飆升的開支數字,嘴裡念叨著:「又是重建費用,醫療補償……還有記者封口費……他媽的,要不是二度就業困難,我早就不幹了!」
  但話說回來,像他這樣能把每次聖盃炸完的爛攤子處理得滴水不漏的人,教會肯定不會放他退休吧?這種人才,應該頒發一個『最強善後工作者勳章』才對。
  想到這裡,我強行壓下了那些內心的吐槽和笑意,擠出一副相當正經的模樣:「我覺得這種事還是交給警方比較好吧。連續爆炸這麼危險,普通人離得越遠越安全。」
  「說得也是。」
  虹夏點了點頭,似乎被我的回答說服了,表情放鬆了不少。
  鏡流這時輕哼了一聲,像是在對我剛才的表演表示勉強的讚許。
  我扯出一個微笑,心裡卻默默吐槽:妳的表情倒是多一點波動啊,大姐!不然我真的很難圓謊的好嗎?
  「嗯……」為了不露餡,我故作鎮定地撐著下巴回應:「怎麼看哦?這個嘛……世道亂了,什麼奇怪的事都不奇怪了嘛。」
  「欸,可是妳聽起來完全不在意耶!」
  虹夏皺著眉,一臉『妳根本在敷衍我』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準備好揪著這話題不放了。
  「不在意?哪有啊!」我一本正經地胡扯:「只是因為發生在橫濱又不是東京,不關心也很正常吧?」
  「……妳還真冷淡,都懷疑妳涼附體了。」
  虹夏無奈地扶額,嘆了一口氣,彷彿指望不上我能給出正經答案。
  說我冷淡?冷淡個鬼啊!這種事根本就不需要我操心好不好?
  反正只要事情鬧得不是太大,聖堂教會那幫人早就想好對策了。這些人可不是什麼正義執行者,說穿了,他們是處理爛攤子的專業戶。什麼瓦斯爆炸、意外火災、還是氣候異常,這些理由早已經成為他們的標準模板,拿出來用的時候比拆開便利商店的飯糰包裝還簡單。
  反正呢,只要這些標語一掛上去,輿論立刻鴉雀無聲,連政府部門都像是被施了沉默儀式似的,乖得不得了。
  我甚至懷疑最近美國東岸的山火,是不是因為那邊也在打聖杯戰爭了。
  再說,代行者們可不是白忙。他們那副兢兢業業、滿臉正氣的樣子背後,搞不好早就打著『再從預算裡撈點油水』的小算盤。
  你說這些人處理爛攤子有多辛苦?
  辛苦倒是真的辛苦啦,但辛苦歸辛苦,暗地裡針對預算的黑箱操作估計專業的很。說不定每次完成善後工作之後,他們還會聚在一起開個慶功會,喝著一九八二年的羅曼蒂康尼,慶祝自己的高效公關能力,順便商量一下怎麼用剩下的預算,用出差名義搞個馬爾代夫自由行什麼的,順邊編個可以跟聖堂教會的財務核銷那種藉口。
  這麼想的時候,我忍不住腦補了一下冬木市那位神父的日常工作畫面──一邊對著善後清單上飛漲的開支數字默默按胃,一邊念叨著:「瓦斯爆炸,修理費;火災補償,醫療費;啊,還有記者封口費……真是夠了!」
  不過呢,雖然他應該很累,但我真心建議他學學代行者的路數,搞不好能省點錢,還能多活幾年。
  「所以說,冷淡點好啊,冷淡點才能活得久。」
  我一本正經地回答虹夏,輕鬆得彷彿真的是在談人生哲理。
  說完,我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鏡流。
  不出所料,她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表情冷靜得像是在聽別人的八卦,而不是聆聽自己親身參與過的戰場回放。
  妳看看,這心理素質簡直讓人自愧不如。
  「說起來,姐姐的朋友那時候也在附近吧?」
  虹夏話鋒一轉,多了一絲好奇。
  「──啊,那傢伙確實提到過。」店長道。「好像是跟祕書一起路過那附近,不過她自己也沒搞懂發生了什麼。」
  「看來還是妳說得對,真夜同學。」虹夏像是徹底接受了這種結論,甚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世道亂了,什麼事都不奇怪了。」
  「──難怪最近手頭這麼緊,看來不是我的問題,是這個世界出了毛病。」
   
  涼慢條斯理地補了一句,態度正經得讓人完全分不清她是在抱怨還是認真的。
  對此,虹夏也毫不留情地吐槽:「世界正常得很,是妳的錢包根本經不起妳的慾望。還有,記得把真夜墊的飲料錢還了。」
  說起來,店長的朋友也在那附近?聽起來有點讓人惶恐。幸好當時唯一真正接近戰場的平凡人,除了後藤之外應該沒別人了。
  後藤嘛,性格內向到社交半徑只樂團成員,這樣的社恐程度幾乎可以保證一件事──她就算知道什麼,也不會告訴任何人。看虹夏和涼的反應就知道,她們完全沒聽說什麼內情。
  很好,還是這種守口如瓶的孩子讓人放心,我就喜歡這樣的好孩子,嘿嘿嘿。
  呃,怎麼聽起來有點像壞人的台詞,還是很猥瑣那種……
  算了,還是別想太多了。
  「──妳們自己也要多注意安全,特別是妳啊,蒼木!」店長突然提高音量,嚴肅得像老媽抓住在外鬼混的孩子。「妳這不良少女最會惹麻煩了,我可不想讓虹夏跟著學壞。」
  「店長,說我是不良少女也太冤枉好人了!」我立刻挺直腰板,一副真的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在下可是德才兼備、品學兼優的模範生,從不主動惹事,這一點天地良心日月可鑒!若說有半句虛言,那可真是對不起我的良心,也對不起您這無與倫比的信任!」
  店長冷哼一聲,冷峻的目光掃向我:「模範生可不會每個學期末都被叫到辦公室特別關照。」
  「那完全是片桐主任的陰謀!」我一拍桌子,義正辭嚴地抗議,「他分明是嫉妒我的天才光芒,害怕我這顆新星崛起,威脅到他的地位,簡直是忌賢妒能啊!」
  「說這些話之前,先把菸戒了,小屁孩。」
  「店長,咱抽的不是菸,而是寂寞。」我故意擺出一副深沉的模樣,假裝捏著一根不存在的香菸,深吸一口氣後悠悠地吐出不存在的煙霧,「這裡頭藏著的,可不只是尼古丁,還有深邃的故事。」
  「唉。」店長無奈地長嘆一聲,隨即轉頭看向鏡流,眼神裡充滿同情:「要照顧這種親人,真是辛苦妳了啊。」
  「確實挺辛苦的。」鏡流淡淡地抬起頭,「要保護她不陷入天大麻煩,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我想也是。」店長認同地點了點頭,表情意味深長,「我也有個讓人頭痛的妹妹,深有同感。」
  「妳也不容易。」

  喂喂,妳們什麼時候組成了『受難者同盟』的?
  莫名其妙地,這兩人似乎在某種默契下成為了新朋友。
  雖然店長的話有點刺耳,但仔細想想,還是能感受到她話裡藏不住的那份關心。
  她是虹夏的姐姐,對我的背景也略知一二。
  可能是因為我的家庭狀況和她們姊妹有些相似,每次見到我,她總會語帶保留地給出一些建設性建議──雖然那口吻不怎麼好聽,但關心的意味卻怎麼也藏不住。
  伊地知家的人,大概天生就擅長關懷別人吧。
  排除其他因素,店長確實是個美人。
  那雙微微上挑的犀利眼睛,帶著幾分野性的金色長髮,再加上她成熟自信的氣質,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高冷職場女王』的魅力。這種人,就算只是站在街邊喝熱咖啡,也能吸引一票路人回頭多看幾眼吧?
  可惜她那臭脾氣,完全可以直接把那杯咖啡變成冰鎮美式。
  「寫完了!」
  虹夏高聲歡呼,手中的原子筆滾落在桌上。她高興地像剛打完BOSS的玩家那樣激動地舉起雙手。
  經過數學公式的搏鬥、幾何圖形的征服,再到最後一篇英文作文的完結,虹夏終於宣告了她的暑假作業戰役圓滿收官。至於涼呢,則是在旁邊輕鬆蹭著成果,臉上的表情彷彿這些果實都是她憑藉實力摘取。
  虹夏一向秉持著『自己的作業自己做』的原則,態度堅定得就像伯羅奔尼撒戰爭時期的雅典,堅決不給別人分一杯羹。
  但涼的『攻勢』實在太強——哀怨的眼神、委屈巴巴的表情,簡直像是一場無聲的心理攻擊,最後硬是把虹夏的防線攻破得一塌糊塗。
  「真的下不為例哦!」
  虹夏嘴上這麼說,心不甘情不願地把自己的作業遞了過去,明顯是拿涼那一臉無辜的攻勢沒辦法。
  ──算了,還是別打擾這對擁有『無聲默契』的老夫老妻了。反正這兩人下一次還是會上演溫泉關攻防戰。
  不過,涼對那篇滿篇『I am so happy』的英文作文似乎相當滿意,壓根沒有修改的意思,看起來對她來說,這篇傑作已經無懈可擊。
  唉,希望開學後中村不要直接申請調職吧,不然片桐又要把這口鍋扣在我頭上了……
  「有下北澤第一才女在,作業寫起來輕鬆多了!」
  「真夜大好人。」
  雖然涼的口吻有夠敷衍,但虹夏卻很真誠,帶著一種幾乎要把我吹上天的崇拜,讓我有些害臊起來。
  「欸,妳們也太誇張了啦。」雖然被人誇讚確實挺愉快的,但就像姐姐說過的,做人還是謙遜點比較好。於是我故作謙虛,隨口轉移話題:「再說,不是還有店長嗎?」
  「她不行啦!」虹夏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否決,根本不打算藏匿那一絲嫌棄。
  「怎麼說?」
  「她連初中的題目都搞不懂!」
  這話一出,我腦袋瞬間空白了一下,像是聽到了某種離譜到匪夷所思的八卦。
  「──喂,我聽見了哦!」
  店長的聲音從工作區那邊傳過來,冷冷的語調瞬間讓虹夏縮了縮脖子。
  「啊哈哈,姐姐,我的意思是妳比較忙嘛!」
  虹夏慌忙補救,但她那心虛的表情完全出賣了自己。
  我瞥了一眼店長,試圖想像『高冷職場女王』被初中數學題目難倒的畫面。可問題是,這個形象和她那一頭耀眼的金髮、冷峻的眼神還有那股自信的氣場完全不搭!
  仔細想想,這種反差萌似乎也挺可愛的。
  正當我在心裡偷偷補腦這場滑稽劇時,店長的目光掃了過來,冷得像能讓整間店降溫三度。
  那眼神分明在說:「妳敢笑出聲試試看。」
  不愧是有著御茶之水魔王的女人啊,發飆的氣勢完全不遜於從者,連我這個魔術師也要退讓三分。
  於是,我果斷選擇低頭裝死──有些笑話藏在心裡就好,說出來的代價未免太大了點。
  活著嘛,遠比有趣更重要。
  搞定了暑假作業的習題後,剩下來的就只剩自由研究的部分了。
  這鬼東西,隨便拿個數學難題寫個論證就能混個不錯的成績。為什麼我這麼確定?因為去年我就是這麼幹的,還被老師誇有潛力,差點把我送去什麼『全日本青少年數學集訓營』參加地獄式訓練,目標是國家奧數隊。
  拜託,我真的只是隨便應付,這也太扯了吧?真搞不懂這些人幹嘛這麼誇張,彷彿我能靠一道證明題拯救世界似的。
  對我來說,這種玩意兒哪怕是用來打發時間,都不如手裡的國際象棋APP有趣。
  「──」
  鏡流安靜地坐在旁邊,目光專注地看著我在APP裡對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怎麼了?」我隨口問了一句,手指還在螢幕上飛快地點著。
  「妳似乎對弈棋頗為喜愛。」她表情平靜,甚至帶著一絲難以捉摸的探究感。「閒暇時間,不是閱讀,就是對弈。」
  「也說不上是喜歡啦。」我笑了笑,「算是打發時間的小小興趣吧。」
  「對對對,小小的興趣。」虹夏突然插話,滿是吐槽的意味。「小到代表西洋棋社拿下關東高中盃亞軍!而且冠軍賽那天,還是因為跟妳喜歡的歌手演唱會衝突,才讓對方不戰而勝。」
  「冠軍戰當天跑去演唱會。」涼也跟著補充:「非常有個性。」
  「確實很像是妳會做的事。」
  「這麼說,妳對下棋也有興趣嗎?」
  「不過是讓我想到一位故人罷了。」鏡流垂下目光,平靜得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但那種流露出淡淡懷念的神情,卻讓人忍不住猜想她在回憶什麼,透著一絲隱隱的感慨。「他總是主張,『弈棋如兵戈,一局之中,萬化無窮』。」
  「精闢。」我點了點頭。「有很多人把棋盤上的對弈比作戰場,差別在於這是不動拳腳、沒有硝煙的頭腦風暴。」
  說完這句話,我的注意力又回到了棋盤上──今天遇到的對手,有點不對勁。
  可能是因為這款APP剛推出沒多久,平常匹配到的玩家大多實力平平,很少有人能讓我感到壓力。
  但今天的對手……完全是另一回事。
  開局還算正常,雙方的佈局中規中矩,完全就是教科書式的排兵布陣。
  直到對方開始移動國王──
  正常情況下,國王應該乖乖待在原位,等待王車易位,而對面卻直接把國王往前線挪。我原本還以為這是個『天兵操作』,結果沒想到,對方居然以國王為中心展開了一場氣勢驚人的布局。
  從棋盤上看,我的局面似乎還是佔優勢──子數更多,地盤更廣。
  但只有我自己知道,對方的每一步都在逼迫我走進死局。如果再纏鬥下去,不出十回合,我的本陣就會被對方一舉突破。
  「诶,真夜同學,妳怎麼認輸了?」
  看到我果斷點下投降,虹夏一臉疑惑,像是完全無法理解我的操作。
  「輸了啦。」我無奈地嘆了口氣。「繼續下去只是浪費時間。」
  在她們的眼裡,我應該是佔據優勢的一方,但只有我知道,這場棋局的主導權早已牢牢握在對方手中。
  雖然不是完全沒有反擊的機會,但說真的,打發時間而已,沒必要燒腦到這種程度,而且對手也沒有完全認真起來。
  「我猜啊,對面多半是哪個大師級的職業棋手,故意在網路上裝嫩虐菜。」我揉了揉太陽穴,滿是嫌棄。「還有這個ID──『L.L』?這種毫無品味的暱稱,一看就是某個童年缺乏父母關懷的傢伙,說不定還跟老爸有仇什麼的。」
  虹夏和涼對視一眼,表情像是在忍住笑意,而鏡流則冷冷地瞥了我一眼淡淡地來了一句:「輸了就承認,別怪ID。」
  ……喂喂,這話未免也太虐我身心了吧?
  正當我在心裡默默吐槽時,突然,一陣熟悉的魔力波動猛地掃過周圍,像是電流瞬間劃過全身。
  「(鏡流。)」
  「(嗯。)」
  我和鏡流幾乎同時用念話交流,不約而同透著一絲警戒。
  雖然沒有多說,但我們心裡都清楚發生了什麼。目光不約而同地轉向Starry的大門口。
  果然,某個醉醺醺的女人晃晃悠悠地出現在我們的視野中,腳下的木屐踩在樓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喲,學姊~」她一邊晃晃悠悠地走進來,一邊揮了揮手,熟得像是來自己家。「嘿嘿,我來蹭妳家的浴室了,感謝款待喔!」說完還不忘自己補上一個豪放派的笑聲:「哈哈哈!」
  這聲音不用看人就知道,是SICK HACK的貝斯手兼歌手廣井菊里。
  但真正讓我和鏡流警惕的,並不是這個腦子只有酒精的醉鬼,而是跟在她身後的另一個人。
  灰綠色拉鍊連帽外套、黑色背心,搭配牛仔短褲——低調又實用的風格。
  雖然和之前那套紅色戰鬥裝完全不同,但那頭高馬尾的紅髮和那雙吊眼早就讓我記住了她的身份。
  那是橫濱大戰中,和我們正面交手過的從者——Lancer。

(待續)
-分隔線-

  L.L,應該不難看出這是哪位高人吧。
  這種級別的操作,這種毫無品味的ID,再結合那副彷彿在棋盤上跳探戈的國王……嗯,答案大概已經寫在臉上了。
  話說回來,STARRY的門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高了?
  星歌的面子居然已經強到連英靈都會光顧的程度了。這家店是開在普通街區,還是開在英靈座入口啊?
  想想也不奇怪,星歌那股『無論生人死物都能搞定』的氣場,似乎真的可以壓制住一切存在。
連從者都能大搖大擺地跟著某個醉鬼進來,這畫面怎麼看都像是什麼異界和現實世界的交界處。
幻想一下,星歌下直接面對著英靈說一句:「喝不喝飲料?不喝的話,麻煩別站在我的吧台前,礙事。」
  ……別說,還真挺有她風格的。

創作回應

亞爾斯特
看樣子,接下來的對手可能是暗殺者。
2025-01-26 19:5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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