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龍奧謝波多斯已經毀滅了亞羅姆大陸的大部分,現在正飛向其他地方。沿途的軍隊和魔法騎兵試圖阻止它,然而不到片刻便被徹底消滅。整個大陸陷入了恐慌,死亡人數已經超過兩千萬。無數的人們已經放棄了與邪龍作戰,選擇逃亡,但即便如此,死傷數字仍在快速攀升。邪龍所到之處,一片死寂,燒焦的土地寸草不生,滿目瘡痍。
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霧霾,那是由無數被焚毀的動植物灰燼所造成的。遠方的居民也逐漸受到影響,不少宗教狂熱者開始宣揚這是上帝的憤怒,而邪龍則是上帝派來懲罰人類的工具。整個世界一片混亂,秩序崩壞。
克彌希亞等人逃到了泰爾緋斯的南方區域,這裡尚未受到邪龍的侵襲,周圍看似和平安寧,但每個人都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寧靜。北部區域已經成為一片廢墟,村莊被夷為平地,殘垣斷壁間看不出曾經的繁榮,現在只是一片人間煉獄。
「南艾特歐、赫辛勞倫斯、諾菲特王國、薩邦魯卡王國、歐爾姆德薩、拉奇雅絲和千卡達王國派出的軍隊全軍覆沒,狩魔六帝和七皇也有一半戰死,死傷人數在不斷飆升。」
沉默騎士隨意地瞥了一眼手中的報紙,上面盡是慘烈的戰報。他無聲地將報紙丟到一邊,因為那些文字描繪的悲慘場景已經讓人麻木。
「根本沒有人能阻擋邪龍的腳步,」他低聲說道,語氣中充滿了絕望。「現在只能等道爾森回來。」
希薇莉卡嘆了口氣,雙手抱著胳膊,眼中閃過一絲無助:「道爾森回來了就會有辦法嗎?」
沉默騎士露出一絲懷疑的神情:「他真的能改變局勢嗎?」
「不好說,但道爾森無論是實力還是頭腦,都是我們中最出色的,」洛狄菲爾端起一杯咖啡,邊翻報紙邊說道。
他們在希爾克斯的一間小旅館裡休息。這裡的村民已經不多了,大多數人都搭船前往坎克拉特大陸避難,而還留下來的,多半像旅館的老闆一樣,拒絕離開這裡。
「這旅館是祖輩傳下來的,丟下它就等於背叛祖先。」年邁的老闆堅定地說,無論如何他都不打算離開。
克彌希亞看著他,感受到那份深沉的情感,無法再多勸什麼,只能尊重對方的決定。「我相信道爾森,他一定會找到解決邪龍的辦法,他從未讓我們失望過。」
話雖如此,整個世界早已被絕望的陰影籠罩。沉默騎士打破了短暫的沉默:「話說,以前是怎麼封印邪龍的?」
這個問題讓其他人愣住了。洛狄菲爾抓了抓頭髮,懊惱地說:「那場大戰我只聽過傳聞,並沒有參與,更別提細節了。」
「我也一樣,」希薇莉卡皺著眉頭說道,「我只知道是某種古老的封印術,需要集合眾多魔法師與咒術師的力量。」
「那我們去找書吧,」克彌希亞提議道。「或許書裡會有相關的記載。」
於是,四人起身前往圖書館。他們把所有可能相關的書籍翻了個遍,從早到晚,翻遍了每一個角落,卻始終一無所獲。邪龍的氣息越來越近,那種無形的壓力籠罩在四人心頭,讓他們感到不安與恐懼。
「我們去克歐特鎮搭船離開吧,」克彌希亞緊張地說道,語氣裡帶著一絲不安。「如果那裡沒有船,只能去別的地方尋找還沒崩毀的傳送魔法石了。」
四人迅速達成共識,決定馬不停蹄地趕往克歐特鎮。然而,在最後的關頭,他們沒能趕上最後一班逃生船。無奈之下,眾人只能向東南方繼續逃亡。邪龍奧謝波多斯的速度宛如一場席捲大陸的颶風,藍色火焰橫掃一切,其威力遠勝於任何自然災害。那些火焰所觸碰的木頭甚至來不及化為灰燼,便直接熔化成液體——那是一種毀滅性的力量,任何接近的物質都無法倖免。
「邪龍最終會追上我們的腳步,」沉默騎士的聲音冷靜而低沉,「繼續逃亡只是徒勞。」
洛狄菲爾點點頭,神情凝重:「是啊,最多也只能逃到世界的盡頭,等到再無路可走。」
「世界的盡頭……那地方真的存在嗎?」克彌希亞輕聲問道,眉宇間透露出疑惑。她只聽過傳聞,卻從未了解那片遙遠的未知之地。
「據說,世界的盡頭位於洛斯提克大陸之外,那是一片無人到達過的遙遠大地。」希薇莉卡對這傳說略有耳聞,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確定。「要到那裡,必須穿越危險的龍族領地,但現在也顧不了這麼多了。畢竟,即便是龍族,也無法抵抗最強的龍——奧謝波多斯。」
沉默騎士接著說道:「那不過是傳聞,沒有實際的考察,完全是虛無的地方。」
「傳聞未必空穴來風,」洛狄菲爾語氣中帶著些許嚴肅,「當年洛斯提克大陸的發現,最初也被認為是不可能的遠方。若不是有探險者的好奇心,誰會花這麼長的時間航行,冒險探尋未知?」
他說完後,眾人陷入沉默,心中無法擺脫那份深重的絕望。他們在黑夜裡迅速逃向巴斯特爾森林,沿途地面上滿是馬車和人群留下的痕跡,顯然許多人已經逃往南方。「我們應該想出辦法來,」沉默騎士低聲說道,「一開始就說了,逃亡只是權宜之計,總不能躲一輩子。」
他平時總是給人安定感,如今卻也顯露出慌張,讓其他人愈發感到事態的嚴重。
「只能等道爾森回來了,」希薇莉卡低聲說道,語氣裡充滿了無奈和期待。
「要是在他回來之前,這個世界已經撐不住了呢?」沉默騎士繼續追問,言辭鋒利,像是在逼問一個不想面對的事實。
「對了……五神不是曾經提過,有一條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會開啟嗎?如果那是真的,或許我們就能逃離這場災難。」克彌希亞忽然想起了過去聽到的話,腦海裡浮現出那個模糊的記憶。
「妳也相信那些鬼話?」希薇莉卡用難以置信的目光看著克彌希亞,語氣中充滿懷疑。沉默騎士依然沉默,而洛狄菲爾則露出困惑的神情,顯然他不明白兩人在說什麼。
「我不是完全相信,」克彌希亞輕輕搖了搖頭,「但那些人如此狂熱地追隨這個理想,實在讓人不免覺得奇怪。」
她的話讓氣氛沉重了幾分。那群人盲目地追求一個不切實際的夢想,而這個夢想,似乎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真相。
「嗯,不得不說……我也是這麼想的。」沉默騎士終於開口,認同克彌希亞的懷疑。「只是,那個堅信這個理想的集大成者,帕斯恩,已經死了。我雖然沒親眼見到,但我看見他被邪龍的藍色火焰包裹,隨後他的力量消散了。」
「不過,還有其他人相信——白色死神,」克彌希亞回憶著那些話語,試圖找到一絲線索。
「對,還有他。」克彌希亞眉頭微皺,試圖回憶起更多有關的細節。
然而,他們沒有時間繼續思考。遠處的天空已經染上了濃濃的黑煙,邪龍正迅速逼近。「邪龍離這裡越來越近了,牠的速度真是令人膽寒。」希薇莉卡抬頭望著天邊,臉色蒼白。
「道爾森……」洛狄菲爾輕輕喃喃自語,擔心他們能否在道爾森回來之前守住這個即將崩毀的世界。
「道爾森‧修巴斯……」一道低沉的聲音在道爾森的耳邊迴盪,那聲音如死神的低語般縈繞不去。「我在另一個世界等你,這個世界撐不了多久了。」
道爾森猛然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不過是在夢中。他坐起身,環顧四周,心中湧現一股無奈的預感。「果然……正如我所想。」
當道爾森和克萊蕾雅重新回到這個世界時,他們所看到的已經是一片破敗的景象。大地上到處都是廢墟和黑煙,無數的建築物和生命體在邪龍藍色火焰的肆虐下化為灰燼。伊克斯汀特大地如同死寂的墳場,靜默無聲,彷彿所有生機都被這烈焰吞噬殆盡。兩人行走在這片滿目瘡痍的土地上,顯得格外孤獨。
「邪龍應該往南方去了。」道爾森閉上眼,感知著那股強大的力量流動。
「那我們也走吧,傳送魔水晶幾乎都被摧毀,只能徒步前進了。」克萊蕾雅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動作要快。」道爾森點頭,兩人迅速發動疾速,化作兩道風影,飛快地朝南方奔去。此時的克彌希亞等人,正在泰爾緋斯中南部地帶艱難撤退。
「要怎麼才能打倒邪龍呢?」克萊蕾雅問道,語氣裡帶著焦慮。
「還沒找到確切的辦法,但我們可以先封印它,暫時解決危機。」道爾森回答,語氣中透露著一絲沉重。「不過這只是一時的緩解,最終我們還是得找到真正擊敗它的方法。當務之急,是先阻止它的行動。」
「封印的方法你知道嗎?」克萊蕾雅問。
「當然,但需要三千人的魔力……糟了,現在還能湊得起這麼多人嗎?」
「三千人應該沒問題吧,這個世界的人口可不少啊。」克萊蕾雅試圖安慰他。
「希望如此。」一路上,兩人目睹無數的慘象,滿目瘡痍的城市與被火焰吞噬的生命令他們不忍直視。他們選擇閉上雙眼,以感知閃避障礙物。對普通人而言,這是難以想像的舉動,但他們輕鬆做到了,像是天選之人般以超乎常理的速度掠過破碎的大地。他們的速度,早已超越了閃電與旋風,肉眼難以捕捉。
「有兩股強大的力量正朝這裡來。」沉默騎士停下腳步,回頭看向遠方。
「應該是道爾森和克萊蕾雅。」克彌希亞篤定地說道。
「我也這麼覺得,他們肯定知道我們的位置。」希薇莉卡眼中閃過一絲光芒,那是希望重新燃起的光芒。
但希望來得並不容易。道爾森在急速前進的過程中喃喃道:「就算趕到,也沒辦法立刻封印邪龍,我們還沒做好準備,封印儀式需要經過我的指導才能完成。」
「需要多久時間?」克萊蕾雅好奇地問道。
「快的話一週,若不順利……恐怕時間會更長。」道爾森沉思片刻,「如果有魔力測量器就好了,那樣能更快篩選出擁有高魔力的人,加快學習進度,讓準備工作更有效率。」
「魔力測量器?」克萊蕾雅疑惑地歪著頭。
「對,高科技研究室才有的裝置,比如卡依爾利希歐那邊的研究所。」道爾森低頭思索著,衡量著取那裝置的利弊。如果去拿,途中可能會增加更多傷亡,但能節省大量時間,爭取更多的生機。
「那我們去拿嗎?」克萊蕾雅的表情變得嚴肅。
道爾森點了點頭:「我去拿,你先和克彌希亞他們會合。我會很快趕到。」
「好。」克萊蕾雅深吸一口氣,迅速向東南方飛馳而去。隨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遠方,道爾森感知不到她的氣息後,蹲下身,從葉片上喝了一口清露,稍作整頓後起身,繼續朝目標前進。
「如果我一個人能頂上一千人的魔力,那麼剩下的應該很快就能湊齊。」道爾森一邊疾行,一邊暗自思量著。「不過其他人還好嗎?應該沒事的……我們可是超強公會──六翼懺罪的成員啊。」
道爾森的腳步疾如風雷,穿過了森林、河流、草原,越過山脈與峽谷,終於來到了卡依爾利希歐。在那裡,他遇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一個應該早已死去的身影正站在城門前,迎著風靜靜而立。
「你該不會是……布雷爾迪亞的萊諾斯吧?」道爾森看著那人,眼中閃過一絲震驚。那個在書籍中早已逝去兩百七十四年的人,如今竟站在他面前。
「哦?居然還有人記得我,真是讓我驚訝。」那人微微一笑,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戲謔。他頭戴一頂復古的圓頂皮帽,黑色的皮革在殘破的光線下微微泛光,配上深黑色的爵士禮服和光亮的皮鞋,整個人宛如黑夜的化身。深邃湛藍的雙眼像兩顆冰冷的寶石,無情地注視著道爾森,彷彿能看穿一切,讓人如同被剝光衣物般毫無遮掩的安全感。
他的臉龐雕刻般立體,肌膚蒼白,與那深沉的黑色衣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彷彿黑夜中唯一的光源。頷上的幾縷灰髮透露出他的年歲,卻不減他的威嚴。
「你這麼有名,誰能不記得你?」道爾森微笑著說,帶著些許敬意。「畢竟你可是那個大名鼎鼎、封印邪龍的首領啊。」
萊諾斯輕笑一聲:「也許吧,不過我也只是做了該做的事罷了。」
道爾森眉頭微皺,目光緊盯著他:「但你怎麼還活著……?」
「那就說來話長了。」萊諾斯低頭敷衍地一笑,試圖跳過這個話題。「可能是因為邪龍的復活吧……命運又把我帶回這個世界,讓我再次拯救它。」
顯然他不願多說什麼,道爾森心知肚明,便也不再追問。他指向破敗的遠方,語氣急切:「不能再浪費時間了。你也看到了,邪龍肆虐過的地方慘不忍睹。現在它朝著泰爾緋斯東南部進發,接下來會攻擊坎克拉特。」
「明白,」萊諾斯凝視著南方,湛藍的眼中閃過一絲銳利,「我一個人擁有一千五百人的魔力,我們兩個人的魔力應該就能完成封印儀式。如果你的魔力足夠的話,也許不用那麼多人。」
道爾森內心一陣驚嘆,這傳說中的魔法師居然擁有如此驚人的魔力。「那麼我的魔力有多少?」他心中暗自思量,開始期待著測量的結果。
兩人走進一棟破爛的木製建築,外牆幾乎全部坍塌,但奇怪的是,這裡居然是唯一一棟沒有被邪龍的藍色火焰徹底焚燒的房屋。內部雜亂無章,破舊的家具和落塵堆積,老鼠和蟑螂四處亂竄,散發著腐臭的氣味。
萊諾斯推開一塊地板,露出一條隱秘的樓梯。「這裡以前是個研究室,用來進行一些隱秘的實驗。」
道爾森跟隨他走入地下,來到一個巨大的空間。中心矗立著一塊藍色魔水晶,無數管線纏繞著它,連接到另一個平台。
「這地方是你家?」道爾森環顧四周,滿眼的高科技設備讓他略感驚訝。
「不是,這是我已故的朋友的研究室。」萊諾斯的語氣淡淡的,目光停留在魔水晶上。「儘管他應該早已死去,但這裡最近還有人來過。來吧,躺在那個平台上,測量魔力時會有點麻麻的感覺。」
「這個我知道。」道爾森毫不猶豫地躺上平台。魔水晶開始發出微光,隨著光芒流動,一道道電流般的能量穿透他的身體,讓他感覺到一股熟悉的魔法波動。
過了片刻,萊諾斯盯著儀器上的數據,雙眼瞪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究竟是什麼人?」他低聲問道,語氣中透著驚訝。
「我是來自洛卡斯王國的水之神殿長,道爾森‧修巴斯。」道爾森平靜地回答,絲毫不為結果所動。
「沒聽過。」萊諾斯撇了撇嘴,接著凝重道:「但你的魔力數值……竟然達到兩千五百人的水準。比我還高得多,我們兩個就夠了。」
道爾森對此內心震驚,但他保持冷靜,沒有絲毫表現出來。萊諾斯對他的從容不迫深感佩服,認為他是一個不簡單的人物。事實上,道爾森並不在乎魔力的多寡,他只擔心同伴和世界的命運。
萊諾斯打量他片刻,忍不住感嘆道:「實在難以置信……一個普通的人類,魔力竟能達到這種境界。你是服用了什麼神奇的魔藥,還是經歷了地獄般的磨練?」
「應該是後者吧。」道爾森淡然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