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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百合> 四季之風(重製版)《章七十五.錯置》

五仁月 | 2025-04-10 19:08:16 | 巴幣 4 | 人氣 54


《章七十五.錯置》

  「哈……哈……」
  極致的專注得到解脫,全身如扯緊的繩索瞬間鬆開,口中不禁吐出一團一團的白霧,終於能將心中的熾熱排出,對眼前這個人、這場比賽說再見。這時,她才感覺到汗流浹背。汗水的揮發與吐氣,讓身體極速降溫,降,降,降——
  寒氣沉到地上,凝固成一層薄而堅硬的冰,散佈在她的四周,凍結了擱在地上的藍寶石之劍。
  寒流捲藉全場,大家無一不起雞皮,站在冰凍中心的她更是嘴唇發白,場外的老師張開的唇瑟瑟發抖,話語凝結成沉重的冰塊塞住了喉嚨。
  「啊,澪凜啊,」舞台中央的主角揚起興奮的笑容,血眸鮮活地睜大,陶醉地看著眼前唯一的共舞者,「不愧是你,只有你能讓我發揮全力,真是太棒了……」
  他伸出右手,灰暗的天忽然穿了一個洞,一道昏黃的夕光射到他手上,泛起微小的藍光。藍色的魔法氣息慢慢凝聚,向外伸延,形成一個開刃的長條狀。不規則的冰塊一塊一塊地黏在一起,成為晶瑩剔透的劍。日光穿入劍柄雕刻的冰玫瑰,在內裡不斷反射,淺淺的冰藍浮現於表面。冰劍比藍寶石之劍更為幼細,卻有著同樣的堅韌;垂下的左手藏在黑暗下,不知不覺凝聚了一面厚重的大曲面盾牌,盾牌的中央亦刻有玫瑰圖樣。這對冰製的武器散發出的冷意,帶給他沉穩與超脫的氣場,彷彿他腳下的不是石地,而是高聳入雲的王座。
  「來,繼續吧,我們的比試還未結束。」他輕巧地甩動冰劍,黑皮手套包裹之下似乎感受不到它的冰冷。
  「魔法……」澪凜的聲音輕如一縷霧。
  基爾提起足足有自身半身高的盾,擺到自己身前,往前突進。大盾看似笨重,但在他手上就像沒有重量似的輕鬆跑動。他先舉起盾牌接下銀色的劍影,挪動身體讓綠劍也撞上盾上,完全擋下澪凜的攻勢,再以寒劍橫砍沒有防備的她。澪凜連忙收回鐵劍,抵上冰劍,險些便被斬到腰部。他一使勁,把力量集中在左手,全身傾前,往前一推,便輕易把她推開。
  因為澪凜根本沒用力。她連舉起拿著雙劍的手都感到吃力了,連直視他都感到異常痛苦,但仍然努力地強迫自己面對——被強迫,被那雙似有吸力的王者之眼強迫對視。
  數把小刀狀的冰塊發射,有的被擊飛,有的擦過她的臉,劃出血痕。
  她的手抑制不住顫抖,手怎麼揮動都是軟綿綿的毫無殺傷力,她只是反射性地格擋而已。
  魔法。她原本可以伸手搭上的肩頭,被魔法二字,這座巨峰隔絕了,連他的腳踝都看不見,也沒有通天之路。他已經升達天上,而她永遠只能在地面仰望,這顆冰冷的太陽,已經將她冰封住了。
  冰劍抵在她的喉嚨,而她的雙手軟弱地垂下,成為一尊精緻的冰雕任人粉碎。
  「澪凜,玩夠了。」
  對手已無戰意,冰劍與盾便無價值,在他手上回復成魔力消散於空中。同時,她失神地跪下來,頭低得看不見任何東西。
  「看著我,繼續在我背後奔跑吧。」
  他無形的手捏著她的脖子,欣賞著她的絕望,將他扼殺在自己手中。場外一片死寂,大家正在看帝王向挑戰者、勃逆者的裁判,結果是殘酷的「死刑」。吸著冰的氣息,大家心都寒了,嚴寒的太陽帶來的是死亡的大地。
  今年的冬天,特別的冷。在她的心中,是永遠的嚴冬,永遠,永遠都是一片極地,一株草都沒有……
  從來沒有規定,戰士不能學會魔法。即使是奧德斯大賽,亦不見有條文寫著戰士不能使用魔法作戰。但是懂得魔法的話,應該是成為魔法系的學生才對,一般來說戰士是沒有魔法的才能。但他這位「魔法騎士」,活生生呈現在眾人面前。
  他轉過身,向老師微微點頭,他才猛然「解凍」。
  「比……比賽結束,勝利者為基爾.費列多!」老師的嘴唇一顫一顫的,「『帝王』共得兩分,這次的比賽是『帝王』勝出!」老師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場上所有冰就應聲消失了。
  沒有人拍掌。大家仍被寒冷凍結住,只有他行動自如。
  「那麼,來實現我們的賭注了。」他招個手,查洛和莉惠就跟著他,來到「四季之風」的陣營,而澪凜只是茫然地看著他離開戰場,動不了了。
  完了完了,千算萬算,就是缺了「他會魔法」這項重要情報而失算。這一定是他的機密情報,在這時才選擇公開。彩攸握緊拳頭,懊悔自己的無能,無法阻止她的主人被奪去,「四季之風」會裂開。但她仍然維持表面上的鎮定,願賭報輸。
  「『帝王』的莉惠.絲蘭與『四季之風』的彩攸對換。」
  恰好是這次沒上場的兩人。
  「咦?」   「基爾?!」
  春香愕了一聲,莉惠則花容失色的望向基爾。
  「你有事瞞著我,不是嗎。」基爾微笑著,眼裡盡是冷意。
  「我、我……」似是被說中虧心事,莉惠的臉發白,著急但無法辯解。
  黑色手套在空中打了個響指,他的影子就遞上一張寫滿字的紙。影子轉移到彩攸身後,迅速割傷她的指頭,把指頭壓在紙上,留下一個血紅的指紋。
  「你沒有跟阿克西斯家有任何契約關係,從現在起就是我的僕人。」
  「這、這不是明搶嗎……」可露可膽怯地反抗,但在他的蠻橫之下並無力量。
  這個時候,他就是真正的王,無人能敵,無人能阻。
  「我明白了。」彩攸沉著回應,「請容我向隊友……『四季之風』的人交代一些事,就與你同去。」
  「唔。」他點個頭,催促她,「我們還有事要忙。」接著他拾回費列多家的寶劍。
  彩攸雙手搭住可露可的肩,認真地道:「可露可,隊長就交給你了。」
  「但是,我、我、我不……」她懼怕地搖頭。
  「可露可!」她看了一眼還在場上的澪凜,又看向不知所措的春香,然後回到可露可身上,「現在只有你能撐住『四季之風』,你做得到的。」
  忽然天降大任,可露可好想逃跑,她從來沒有帶領過人,肩負過如此的重擔。在彩攸身邊幫她可以,但全部一力承擔,她沒有信心。為什麼彩攸能那麼冷靜?她不重視她們嗎?不,不會的,不會……「無論什麼時候都要保持冷靜」,彩攸和赫茲如此教導過她。
  「時間到。」基爾無情地打斷她們的話,「跟我去辦理轉換隊員的手續。」
  彩攸撇下一個擔憂的神色,便無奈地跟著基爾和查洛走。查洛繞到她身後,寸步不離的緊盯著她,似是把她當囚犯,就差了個手銬和押送的動作。
  可露可憋住任性和眼淚,她心知彩攸的決定是對的。現在這個情況,失意的澪凜和莉惠情緒不穩,春香生性優柔寡斷,都不是當隊長的好材料。那她就是麼?她不覺得她有比她們優秀,她不敢當,誰又能當了。
  「絲蘭大小姐,多多指教。」可露可深呼吸,向新成員友善地伸出手。
  之前在阿克西斯家中,可露可有作為僕人服侍過莉惠,但莉惠並不受落,做不成朋友。(詳見〈章四十七.五.女僕工作記〉)這次被迫成為隊友,她想歇盡所能得到她的信任。成不了朋友,也可以成為好隊友。
  莉惠無神地看著她,眼裡空洞洞的,喃喃自語:「瞞著基爾的事,是什麼?他指什麼……」
  尷尬地停在半空的手收回去,可露可擠出一個尷尬的微笑後,轉而走到比賽場上,扶起被凍結的戰士。她的小手揉搓這雙大手,想生出熱力,卻怎麼摩擦都是冷的。
  「凜凜、凜凜!」可露可拍拍她的臉,也喚不回她的魂。
  湊熱鬧的人們久久沒有散去,還在觀望這群挑戰者的下場,想從她們之中挖出笑柄。他們還看著,可露可害怕對上他們的眼睛,垂著頭使勁地撐起這副沉重的身體。好重,快要把她壓垮了。
  「喂,你,望什麼望,躝回家食飯瞓覺!」
  忽然,人群出現爭執。一個矮小而兇悍的綠髮女人一拳捶向男人的臉,惹來一陣罵聲。
  「仆街,你不是雷格爾學院的學生嗎?打我,未死過啊?我一定要向老師投訴……」高大的男人瞪回去,拳頭已經準備好,然後又吃了一拳。
  「哈,我喜歡打就打,你以為老師能阻我嗎?有種就還手啊廢物。」她舉起中指吐舌,兇狠的雙眼橫掃全場。
  「東、安、薔!」剛才擔任評判的老師氣急敗壞地跑過來,這樣鬧事他不能視而不見,她果然如傳言中是個問題學生。
  事情愈鬧愈大,怕的跑了,不怕的留著看她的猴子戲,先頭觀賞過的龍鳳鬥就成了過眼雲煙。
  可露可還在撐起澪凜,一步一步走的時候,這份重擔突然輕了一半。
  「快走。」出現在澪凜的另一邊的,是扶住她的喬密南。
  這個時候還有人幫助她們,真是太令她感動了。
  「南……」她的眼睛一濕。
  珀萊西乘虛而入,鑽到美人的空隙,伸手就是搭肩,「春香,我們走吧,東會解決的,她最擅長搞破壞。」
  「絲蘭大人,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再想奪回他的心的作戰吧。」北杏熟絡地攙著莉惠的手,恭敬中帶有玩味,是個老熟人似的隨性。
  「幫我扶著。」可露可低聲交付給喬密南,然後氣沖沖地跑去撞甩那隻不安份的黑黝手掌,「西你不要借機抽水!」
  「可可……」春香壓抑住的不安,就在這聲呼喚中。
  對這隻不禮貌的手,春香沒有反應,她的心思都放在剛才的對戰和結果上。失去彩攸,「四季之風」還能算「四季之風」嗎?她們之後還能常常見面、一起吃飯嗎?還有機會跟彩攸聊心事嗎?她們的未來會如何?
  她竟然是如此無能為力。
  沒事的沒事的,沒了彩攸又不是天塌下來……她只是不在「四季之風」之中,又不是死了,我們在學校中還是見到她……我們還是朋友,當然可以聊天……可露可這樣安慰自己,也想安慰春香,但她說不出口,有一種很不妙的預感,讓她恐懼著這個測不透的貴族少爺。
  無論如何,這片塌了一半的天,她都要想辦法撐起來。


  太陽出來了,好冷。
  我抓緊厚棉被,翻身後捲曲身體,像條弱小的毛毛蟲,好讓棉被包裹我,碰不得外面刺骨的冷。
  房間外有些窸窸窣窣的聲音。有人進來,不作聲,也不打開我的房門,拿起掃把打掃,又有擦拭的摩擦聲。然後他出去了,又回來,「噗」的一聲放下沉甸甸的籃子,來來回回的拿出拿入,東翻西翻,不知在搞什麼。
  但是不重要,沒所謂……這些有的沒的的雜音,漸漸拉下我的眼皮。
  「咯咯咯」……「阿克西斯大人,那、那個早餐準備好了,請慢用……啊,也不能太慢,快、快要上課了。」
  橘色短髮,瀏海夾起來亮出粗而短的眉毛的女生站在床邊,緊張;恭敬地道。這個人是誰?
  「我、我是帕斯卡,呃,是彩攸師姐叫我來照顧你的。」她逐道。
  「為什麼?」我好不容易掙脫溫暖的棉被,坐起,眼睛迷糊地回望她。
  帕斯卡……好像有聽彩攸和可露可提起過,我第一次見到她。
  「她之前拜託我,如果她出了意外不在了,請我來照顧阿克西斯大人你……她說我是赫茲的孫女,是最佳人選。」她如實回答,「她還說阿克西斯大人是個均真、正直的貴族,做工必有工價。」
  彩攸……我的心插了一根刺。我明明就不想觸碰這個問題,但開始還是砸到我頭上,讓我痛醒過來。赫茲老師的孫女,同時是軍師系的學生……剛入學的時候,我也誤會過她是赫茲的孫女。帕斯卡是最似她的人吧,她還是那麼周到,連這些都安排妥當。
  「我剛剛洗完衣服,晾在外面。也打掃和整理了客廳。」
  「不准動她的東西!」我抓住她的手腕,嚴正地喊道。
  「彩、彩攸師姐的物品已經搬走了,我、我沒有碰……」狐狸似的黃瞳泛著膽怯的目光。
  「床也不行!不行……」我的手和聲音愈來愈輕。
  「呃,我、我暫時不會搬進來的,直到阿克西斯大人你和我簽僕人的契約……那我先替阿克西斯大人梳洗……」
  「我自己來。」我不顧她,來到梳妝枱前,「你走吧,這是你的工錢。」
  她唯唯諾諾地收下。「我下午再來。」
  一點都不像。這個乾爭爭的麵包,淡而無味,我咬了一半就放下了。
  想配戴劍鞘去上課,劍卻沉得提不起來,光是碰到劍手就在發抖。但是一定要上課……到了外面,頂著灰黑的天,遠遠一角冒出了如太陽般金耀的人。心臟猛烈地抽了一下,頸項被收束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躲避太陽,衝回陰暗的房間裡,才能大口的喘氣,彷彿剛才懸掛在萬丈深淵的入口。
  我恐懼太陽。太陽會奪去我的所有。
  摸著黑的手在床上摸著摸著,探到枕頭底,掏出一包軟軟的錦囊。錦囊原先散發的香氣,已經完全消散,餘下沒有生命的乾花殘渣,粉粉綠綠都變成頹喪的死褐。
  我握緊香包,將它埋在心頭上。香包的味道,柔軟,溫度,都已刻在腦海,在我的心中,它沒有變。
  不管是一個人的時候,兩個人的時候,嚴寒的黑夜,悶熱的清晨,憂慮自責……香包經過用力的擠壓,塑成手的形狀。一隻幻想中的手,一隻睡夢中的手,一隻曾牽過的手。
  昏昏睡睡之中,那許久不見的夢魘變得更巨大,更猙獰,還模仿成人形向我伸出爪牙。我動彈不得,也沒有手來拯救我,將我從不斷輪迴的噩夢拔起。
  我無法踏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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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和上一章都是比較多沿用舊版的句子(copy
但是細節和劇情安排還是不同啦~
這個篇章叫「帝王來襲」篇, 這麼容易就打敗「帝王」就太無趣了XD
在舊版, 基爾是魔法騎士這一點算是滿大的爆點, 是我覺得很帥的重要場面
其實凜凜也拿二刀流了 雙劍VS魔法騎士(劍盾)帥啦!
像是用雙劍體力會消耗得比較快等等的設定沒有放在正文之中, 這樣說太像遊戲了. 但凜凜更多是因為心態而無力就是.
交換的是彩攸和莉惠 2隊會變成怎樣呢!

房間作為一個隱喻的空間真是很好用, 感謝老師的教導. 春香和凜凜也用了同一個空間呢.
回想過往章節的凜凜 這章後半段的凜凜真是令人心痛QQ 沒有晨練也沒有去上課 人生第一次蹺課 當了「壞學生」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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