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真君七年、我追殺「千金手」戚長風至長安,戚家上下十三口只剩這一賊匪,我在西北把戚家莊一鍋端時他正好不在、可惜不能讓他們一家團圓;戚長風是戚家最不起眼的人,燒殺擄掠、姦淫搶劫樣樣不幹,他的懸賞卻是戚家之首、首級可抵千金,因為他善造偽幣、造到動搖國本的程度,姦淫擄掠、燒殺搶劫與之相比就遜色許多。
我殺人時有個習慣——以牙還牙、以眼還眼,殺人殺頭、搶劫剁手,雖然不是名正言順的劊子手、老百姓卻很吃我這一套,官府也對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惡人就該有惡報、總要有人替天行道,誰知今次我扯上一頭來自官府的倔貓、不只倔還特別貴,這人就是皇帝老兒的寶貝女兒「拓跋貓兒」。
拓跋貓兒這小ㄚ頭片子滿腦子俠義兒女,估計是皇帝老兒也拴不住,三不五時就化身京城名捕出來興風作浪,要不是官府和江湖人士處處護著她、橫死街頭是遲早的事情,幸好這丫頭還有自知之明、不至於引火玩命,大夥也就沒過多跟她計較,她回去給皇帝老兒說幾句好話、大夥也才有好日子過。
「戚長風、你有種就出來!別老東躲西藏、信不信老娘一把火燒了鐵佛寺!」鮮卑女人嗓門大、脾氣也大,拓跋貓兒氣急敗壞地在鐵佛寺前吆喝、倒也不怪她惱羞成怒,我追了戚長風一整個晚上、他一過鐵佛寺的門檻就萬事大吉,換作我也想一把火把鐵佛寺燒了。
「罷了、神捕,我就在這守著、不信這鐵佛寺的山門不透風。」我連刀帶鞘崩入青石板磚、以刀代床,準備跟包庇戚長風的禿驢們死嗑到底。
鐵佛寺是長安名剎、以大雄寶殿中一尊一丈高鐵鑄釋迦牟尼像聞名於世,是長安一帶民眾的信仰中心,兵馬倥傯時期曾是重要的避難所,無論梟雄大盜都不會為難,然而這也使鐵佛寺的影響力凌駕於皇帝之上,百姓知有住持而不知有皇帝,恐怕也是鐵佛寺敢包庇戚長風的原因;江湖有規矩:「佛前不見血、見血不出廟」,混跡江湖的人多少有信仰,血染越多、信仰越重。
「你不是把自己吹得很行嗎?一刀腦袋掉、一躍三丈高?」拓跋貓兒估計當娘的本錢都還沒有、卻敢擺著老娘們的姿態諷刺我:「怎麼一間小小的鐵佛寺都不敢進去?」
「這裡是鐵佛寺、不是戚家莊。」我假寐凝神、凝聚內力把方圓十里內的風吹草動都收進耳裡,就聽到鐵佛寺的大門後有嬌聲軟語、竊竊私語和狂言瘋語,偌大鐵佛寺內竟沒有一聲阿彌陀佛。
「哼!就知道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可靠,我自己看著辦去。」拓跋貓兒跺腳、氣憤離去,貓丫頭終究還是年輕、不知道血洗鐵佛寺和血洗戚家莊的差別。
天子腳下有大佛、大佛腳下無天子,貓ㄚ頭不辦、皇帝老子也會想著辦,差在什麼時候辦、該怎麼辦才能服眾,前陣子朝廷才有倆禿驢尋思造反,眼前這鐵佛寺被整治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現在戚長風躲在裡面、倒是給皇帝老兒一個整治的好藉口。
江湖有三大忌——女人、和尚、乞丐,現在女人槓上和尚、山雨欲來風滿樓,我已經可以置身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