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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劇之魔女》A.D. 2002 #013-015

日笠陽子 | 2020-04-23 19:51:42 | 巴幣 0 | 人氣 150


  倉科曜子的娘家位處山形縣鶴岡市藤澤一帶的農村,至今外父外母尚在耕田。自十六日早上出發,途中轉乘好幾輛公車,中間於市內找一間便利店吃點食物,前後花費接近十二小時,至傍晚五六時才抵達村口。
  四周靜悄悄的,與鬧市人往人來差異甚大。惟有昏鴉掠過頭頂迎向晚霞,發出陣陣和音。蟬亦隱沒於兩旁樹林,爭相發出高低不一的鳴響。村子東邊倚傍一座山,既遺世而獨立,又與世無爭。十年如一日的風景,不管哪處的鄉村,總有鬱翠蔭森的深山,望之既深且畏。倉科雄司趁太陽未下山,加快腳步趕往外父的家。
  倉科明日奈轉生後,還是首次「回鄉」,不過並無特別興奮。名義上及血緣上是親人,但總是無法拉近距離。畢竟那是記憶中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所以沒甚麼好說的。不過難得可以離開斗室,亦是好事。途上她閉目寧神,透過肖恩的視線,沿途觀賞田園風光。同樣是農村,又與前世的家鄉迴異。碧翠鮮亮的綠樹,乾淨無垃圾的小道,連小小的候車亭,都井然有條。至少近距離觀察時,不會發現各種微小又礙眼的瑕疵:例如嵌位歪掉,又或地臺有裂縫等等。
  鈴木家是老舊的兩層木屋,大屋頂定格南向,開敞的起居室亦朝南開放,面向廣闊的田野。旁邊連着簡樸的農舍,在日沒前亮起電燈,吸引群蠅亂舞。推開籬笆,倉科雄司走在最前,大喊「外父」「外母」,即時有人應聲而至。
  再重申一次,不是回去「父親的老家」,而是「母親的娘家」,讓倉科明日奈納悶不已。至今她猶記得,與藤原雅及涼宮遙飯聚後,父親是擺着怎麼難看的臉色。那幾天家中氣氛特別抑鬱,母親也不主動刺激他,直到幾天後才恢復如常。
  盆休不回自己的家而是老婆的家,更加讓倉科明日奈肯定父親與老家發生些不愉快的事。再結合藤原雅的問題,以及父親與兩位千金小姐的關係,大抵十有八九,父親真的是與倉科財閥相關的人,而且有些嫌隙。
  即使知道了又如何?現在她啥也辦不到。
  「來!乖孫,讓公公抱抱。」
  「叫婆婆看看。」
  「公公,婆婆。」
  「嘩,一叫就懂,真聰明。」
  「明日奈向來都是這麼聰明呢,很早就學會叫爸爸媽媽了。」
  「這麼聰明,果然是繼承雄司吧?」
  外祖母無心一言,頓時掩着嘴巴。三人朝房間處打量,倉科雄司貌似尚在收拾房間,距離太遠聽不到,久無反應,這才鬆一口氣。
  倉科曜子頓時提點道:「媽媽……別在雄司面前提『那些事』。」
  「對不起呢。」
  「哼,到現在還介懷嗎?他算是男人嗎?」
  「爸爸。」
  「是是是,不談了,閉上嘴巴就是。」
  倉科明日奈皺眉,從幾人的反應來看,父親背後果真隱藏某些不欲人提的舊事。
  「哎喲,孫女竟然皺起眉頭?樣子都不好看了。」
  外祖父整塊臉堆過來,在倉科明日奈柔軟的臉蛋上下磨擦。對方臉上又尖又硬的鬍子不斷刮來,倉科明日奈大感不舒服,不由得伸手推開他。
  「喂喂喂,不親公公嗎?」
  「可能是怕生吧?」
  「奇怪呢,明日奈從來都不怕生,見到左鄰右里還會主動打招呼呢。」
  「嘿嘿,一定是你樣子太怪,嚇着明日奈。老頭子,讓明日奈在地面走幾步瞧瞧。」
  外祖父將倉科明日奈擺在榻榻米上,她樂得脫身,即時撐起雙腳直立行走,投入外祖母的懷抱。
  前年剛生產,去年倉科雄司的公司有要緊企劃動不了身,所以延至今年才能抽時間回鄉。外祖父與外祖母理所當然關心女兒的生活,嘮嘮叨叨地問她這兩年來的生活。倉科曜子亦有耐心,有問必答。其實這兩年來他們都有電話聯絡,又寄來鄉間的蔬果,不過仍比不上親自見面來得溫韾親蜜。
  另一邊廂倉科雄司終於打掃乾淨房間,得以出來休息。倉科曜子繼續照顧女兒,兩位老人家開飯。
  桌上雖是粗茶淡飯,卻全部產自農村,自然新鮮味美。機會難得,倉科明日奈盡情享受農村野菜。看見外孫女懂得自己吃飯,不需父母操心,自然大大誇獎。
  「真是讓人省心的孩子!」
  「哼哼哼,明天讓安藤那老傢伙看看,叫他羨慕至死。」
  「不過竟然是左撇子……你們不考慮糾正嗎?」
  「隨明日奈喜歡吧。」
  看來兩位老人家都很開明呢。
  倉科明日奈前世是右撇子,這輩子卻是左撇子。雖然憑前世遺留的經驗,還是可以用右手,但遠遠比不上左手便利直接。久而久之,就習慣用左手吃飯了。這是肉身的影響,光靠意志扭轉不了。
  「將平他說要明天才能回來……」
  「隨他去!喜歡就回來,不喜歡便不要回來,又沒有人強迫他。」
  「老頭子,怎麼能說那樣的話呢。好歹他是我們的兒子。」
  「不聽話的兒子,就當生少一個吧。」
  倉科明日奈從未見過這位舅父,之前在旅途上聽父母提及外祖父不喜歡他,看來關係蠻惡劣。不過這樣子兒子都願意回來,似乎對方還是很記掛父母。
  「爸爸,我聽將平說,他好像有女朋友……」
  「真的?太好了!將平這孩子年紀不輕,要是還沒有對象,我得想法子介紹他去相看。」
  倉科明日奈啞然,心想天下烏鴉一樣黑……咳咳咳,是天下父母皆如是,總得操心子女的婚活。前世自己的母親就是那樣子,不斷強迫他及弟弟相睇結婚。
  (……)
  (明日奈,怎麼樣了?)
  肖恩一直都跟隨在身邊,察覺到倉科明日奈內心霎時傳來劇烈的震盪,好奇發問。
  (不,沒甚麼……只是想起前世一些不太好的回憶。)
  打從立志自殺起,她便決定要拋棄一切。然而待發現自己轉生後,卻又不時回首往昔。有些事,從來不是拿得起放得下。那怕如何厭惡憎恨前世的母親,卻還是無法忘記弟弟。
  自己任性自殺,留下他一人受母親與妻子雙面壓迫,恐怕日子更加難過吧。
  縱使如此,她依然沒有任何後悔。因為自己確實生無可戀,尋找不到活着的意義。直到轉生成為倉科明日奈,僥倖獲得倉科雄司與倉科曜子毫無條件的愛,自己亦希望回報他們養育之恩,才賦予她「活下去」的動力。
  人一旦上了年紀,就容易念舊,想當年。
  別看倉科明日奈只有兩歲多,內在精神年齡卻有卅歲。加上年少早熟,趁早於社會上捱過苦,故此飽歷不少困苦與風霜。自然而然地受農村寧靜的桃源生活感染,觸發思鄉追古之情。
  (話說我很好奇,明日奈前世究竟經歷過甚麼事,最後決定要自殺呢?都過去兩年了,多少也透露一點給人家吧?)
  (事情都過去了,請不要再問。)
  肖恩又再問自己前世的事,倉科明日奈根本未做好心理準備,故此大多數時間都逃避掉。
  (騙人,人家可是很清楚,明日奈相當在意呢。)
  (哪兒有啊?)
  倉科明日奈急急分辯,不過明顯十分軟弱。
  (不要忘記我們心靈可是連繫在一起,無論對方在想甚麼,另一半都能感受得到呢。雖然發誓拒絕寫作,但只要有空,腦袋就在構思各種各樣的小說。見到別人寫出差劣的作品,便忍不住批評。要說自己不在意,不是騙人又是甚麼?)
  被對方說中痛處,倉科明日奈沉默下來。
  (更重要的是,妳對「紀春筠」與《少女心事》念念不忘,連造夢都在想她。)
  倉科明日奈霎時窘迫,瞪眼翹舌,連大腦都當掉。沒多久就從詫異中清醒過來,反過來質詢對方。
  (妳連我造的夢都能夠窺伺?)
  (夢境也是精神世界的活動之一,我當然能夠自由出入。)
  聽着肖恩洋洋得意的口氣,倉科明日奈雖然心有不甘,可是想到她說的是事實,為何要強烈否定?
  為臉子?為自尊?能吃飯嗎?能幫她找到好工作嗎?倉科明日奈持續糾結,她知道自己在逃避,不願面對,所以沒有譴責肖恩。
  肖恩就像鏡子,只是如實地反映她內心真切的想法。
  (別將我說得好像是對前度女友念念不忘的男人!我對那個賤女人就只有恨意!)
  前世的人生,分別被兩個女人摧毀。一個是母親,一個是紀春筠。倉科明日奈每當想起那兩個人,拳頭不由自主地捏緊,雙眼冒出火光。肖恩正是不斷感受到這番源源不絕的怒意,才會作出那樣的斷言。無法拋卻往昔的今恨,亦是意味雙腳仍然被過去束縛。
  (將來有機會,一定會找她復仇……絕對會……)
  當然肖恩才不會想起,自己正是令倉科明日奈陷入痛苦的元凶。要不是她橫擠一腳,單方面強制訂立契約收為眷屬,對方也不可能帶着前世的記憶轉生。
  (現在不說出來也不打緊,改天有空請好好告訴我,肯定又是讓人甘美無比的主菜。)
  肖恩只在乎有趣的故事,深信倉科明日奈終有一天會再作馮婦,重拾起筆爬格子,寫出讓她無比享受的故事。面對樂天無憂笑嬉嬉看八卦的肖恩,倉科明日奈亦麻木起來。
  最初以為她只懂得假裝成人類露出毫無情感的笑容,但相處久了,就明白她的一切言行都是純粹的真心誠意——不管是惡意抑或善意,只要想到就會做。那怕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一旦挑起興趣,都會執着無比。比方說她想看自己創作的小說,就無論如何都要跟着作者,連睡覺都沾上來。若論毅力,當數一數二。
  也許因為她不是人,才不能用常人的標準去丈量。
  (反正魔女都是不老不死,就算你一百歲時才動筆寫,我都願意等到那個時候。)
  不,想想看一百歲還要寫小說,未免太可憐。前世自己就是執着於創作的夢想,而陷入無盡的痛苦,怎麼可能今世又重蹈覆轍?
  (老是催促我說自己的事,那麼妳呢?我也想知道肖恩的過去。)
  常常自稱活上千年,其經歷定必比只活卅年的自己更精彩。何況她猶清楚記得月餘前與藤原雅及涼宮茜的聚會,不獨父親反應古怪,肖恩亦相當不自在。時至今天,肖恩仍然不願坦白,藤原雅為何能看見她,而且讓她感覺到危險。
  肖恩繼續拋出固定的微笑,輕輕揚後盪開。
  (都是些瑣碎的小事,毫不掛齒。)
  倉科明日奈白她一眼,既然她不願提,那麼自己也不想說。兩個人可以毫無隔閡地戳對方的痛處,也不知道關係算好抑或算差。
  晚上外祖母主動替孫女洗澡,倉科明日奈還是頭一回與老人家入浴,其光景甚為獨特,教她不知該怎麼形容。
  (怎麼啦,別苦着臉啦,不如看人家的……好不好?)
  (妳那套和服可以脫下來嗎?)
  (當然可以唷。與其說是脫,不如說是換。因為都是根據我的記憶模擬生成罷了。)
  話說起來,明明自呼是精神體,卻有人的形態,還會穿衣服,怎麼想都不合理。不過靈魂出竅本身就是非科學範疇的事,覺得認真探究下去也沒有甚麼結果,所以才不了了之。
  (認識妳兩年都是穿這套,既然能夠換,為何不換另一套?)
  (因為這套和服對我有特殊的意義……)
  倉科明日奈再次從肖恩的眸子中,窺見隱沒其中的一絲愁緒。這傢伙並非如外表那樣少條筋,同樣有說不出的憂鬱,只是埋藏得夠好罷了。那麼說來,她身上這套和服,恐怕背後連結着一段淒美的故事。向來寫小說的倉科明日奈,腦中自然冒出不少靈感。
  「呵呵呵,明日奈,怎麼沒精打采的?陪婆婆玩啊。」
  一老一少浸在木製的浴盆內,倉科明日奈因為分神與肖恩在腦海中聊天,一時忽略身邊人。她惟有強裝微笑,陪老人家潑水嬉鬧。肖恩霎時心事重重,突然沒興緻聊下去,轉身離開浴室。注視着她的背影穿透牆壁,不禁輕嘆一聲。
  (真是的……多麼讓人不省心的孩子……不過我都沒資格說她呢。)
  前世聽人說,女人可是有很多秘密。當自己轉生成女孩子後,卻認為無分男女,每個人都有不能說的祕密。她也不希望將自己身為轉生者的事抖出去,與前世牽扯上任何關係。務須拋卻那段屈辱黑暗的過去,用「倉科明日奈」的身分展開全新的人生。那怕是朝夕相對親密無間的肖恩,亦不容妄自踏進她的祕密領域。相對地自己亦然,不會強迫肖恩交代她不欲對人言之事。
  友誼是非常牢固,同時是非常脆弱的關係。好比河上的小舟,既能千言萬語渡重山,亦會一言不合翻沉江。
  正因為她視肖恩如同家人,如同姊妹,才不想輕率破壞二人之間的距離。
  婆孫洗澡完畢,穿好衣服後抱回房間,交回給母親照顧。
  「良子啊,你是不是餵過明日奈吃糖果?」
  「對哦……呃!」
  倉科明日奈想起在長途車上母親確是餵自己吃過兩粒糖果,怎麼外祖母連這些事都知道?難道嘴巴內有糖果的味道嗎?
  「明日奈還小,別吃太多甜食,免得縱壞她天天吵着吃。」
  「是的,媽媽。」
  雖然倉科曜子想說女兒從來都不會吵着想吃零食,不過對方是自己的母親,為免麻煩一律點頭稱是。拉上躺門後,倉科雄司問何事,良子道:「我忘記在車站那邊丟糖果的包裝紙。」
  倉科雄司即時理解狀況,聳聳肩道:「唏,外母就是這樣,最喜歡撿垃圾桶找零碎。」
  「雄司別說那樣的話啦,媽媽她向來都是這樣。」
  「總之我還是不太能接受,自己丟出去的垃圾被別人翻找,終歸感覺不太自在。」
  倉科良子「噗哧」一笑:「你還是對那件事念念不忘嘛。」
  倉科雄司臉紅耳赤,略為激動道:「當然啦!誰會想到外母會數算垃圾桶有多少安全套,然後拉着女婿嘮叨他昨夜的閨房事?太難為情了!」
  「那是媽媽太擔心我們啊。」
  「總之……總之我就不接受啦。」
  倉科明日奈聽在耳內,心想這位外祖母也太閒了吧?連夫妻性生活都要管嗎?
  「明日奈都不鬧彆扭,反而是你這做人爸爸的在鬧彆扭,多醜怪啊。」
  倉科雄司討了個沒趣,決定不作回應,抱起女兒道:「小明日奈乖,今晚陪爸爸睡好不好?」
  倉科明日奈姑且偽裝出兩歲娃兒的語氣道:「呀呀~爸爸好~」
  「女兒說沒問題吶。」
  一室充滿快活的空氣,倉科明日奈敷衍唱和,內心卻想着其他的事。
  (找垃圾桶這些事算小意啦,換成我前世的老媽,連房間每一寸地板都揭過來,毫不尊重子女的私隱,那才罪大惡極。)
  為求絕對控制子女,不僅榨乾他們所有錢財,更不容他們擁有私人空間。那怕藏得再好,她都有本事拆掉房間,將你的祕密挖出來。即使是工作上重要的文件,她都可以視若等閒,趁你出外工作時當垃圾扔掉。導致自己每天出門都提人吊膽,索性將所有原稿帶在身上,又或暫托在老朋友那邊。久而久之,對倉科明日奈而言,那是澈底的侮辱,讓他們兄弟失去「人」的尊嚴。無數次衝擊底線,令她果斷選擇與前世斷捨離。只有將那種變態的女人甩在後頭,她才能重新建立自己的自尊。而事實上亦很幸運,這輩子的新父母總算是正常人,讓她體會向來夢寐以求的家族之樂。
  (可是弟弟他……)
  自己脫離苦海了,那麼前世的弟弟呢?她不敢去想,卻不代表問題不存在。即使對他再多的抱歉,亦無法彌補對他的虧欠。
  (想想看我還真是一個大爛人啊……)
  因為倉科家回鄉之行,牽動內心的離愁,倒也是始料未及。是夜她睡在父母中間,擁抱幸福同時,卻也作了一個令她不安的惡夢。好像眼前一切都會崩毀,弟弟會心生怨恨,從背後緊緊拖她回去前世的地獄中,再度被那個母親折磨。這股悸動持續糾纏,令她無法安心睡眠。
  「豈有此理!是誰偷摘我田裏的東西?」
  翌晨曦光貫臨大地,倉科明日奈在迷糊間,被外祖父中氣十足的怒吼聲震醒。向來寧靜的小村,因為這件小事,開始變得熱鬧起來,自是後話。
  「老頭子哦,孫女還在睡着呢,你在大聲甚麼?」
  倉科明日奈睡得不舒服,外面陽光穿透窗戶照進來。反正睡不舒服,索性慢慢轉身爬起來。父母都不在身邊,似乎都起床出去。她慢慢走到門邊,豎起耳朵偷聽外面的談話。
  「爸爸,早上怎麼在大呼小救?」
  「有賊在我的田裏偷菜啦!可惡,老子去村公所一趟,回來再吃早餐。」
  由於外祖父的聲音宏亮,故此房間這邊都聽得一清二楚。隨即聽到有人踏步接近,她便急急退後幾步,捲回被單,裝作剛起床的樣子。
  「哎呀,早安,明日奈。」
  「媽媽~」
  倉科曜子回房,見到女兒醒來,便替她換衣服,再抱去客廳。外祖母煮好一鍋粥,舀來一碗讓她慢慢吃。倉科明日奈對早上發生的事件始末不甚清楚,也不便推敲。不多時外祖父回來,看臉容猶有幾分怒意。
  「爸爸,被人偷摘了甚麼?」
  「我的田當然是我種的瓜菜啊!不然還有甚麼可以偷?」
  一旦提及小偷,外祖父情緒就非常激動。外祖母端來一碗粥,從左邊推至他面前。即使咀嚼間,猶在咒罵小偷缺德。
  「村公所那邊怎麼說?」
  「哼,他們說不相信村民會做出這種事,那麼到底是誰做的啊?然後他們便懷疑是野狗,我就說野狗怎麼懂得拔菜啊!整株大葉菠菜連根拔起,還會拿刀子切走根部耶,上哪找會用刀子的野狗啊!我罵了好幾句,他們才勉為其難,叫派出所的警察過來看看。」
  外祖父說話聲線越來越粗,還吐出不少飛沫。倉科明日奈前世是都市人,不過也深明農村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道理。每天辛勤的勞動被不識好歹的人端走,好比她的小說被冠上其他作者的筆名後出版,要不生氣才怪。
  (看公公的樣子,敢情是大半片田被人割個精光吧,有夠可憐的。究竟是誰如此缺德,向農夫下手啊?)
  倉科明日奈邊吃邊想時,突然發現肖恩從外面飄回來,一副喜上眉梢的表情,似乎心情相當愉快。可是倉科明日奈與她相處兩年多,心知肚明這傢伙的本性。
  (碰上了甚麼好事?)
  (哎呀,見到了非~常~有趣的事情呢。)
  由於肖恩不是人類,加上她那種愛好熱鬧容易好奇的個性,凡是認定是有趣的事,多半不會是好事。不過倉科明日奈在這遠離文明的農村確實無聊,也樂於八卦她有何開心大發現。
  (遇上甚麼有趣事情啊?)
  (人家見到偷菜的小賊呢。)
  說起來這傢伙昨夜一直在外面飄,看樣子真的有機會碰上小偷本尊。
  (犯人是誰?)
  (你猜猜看?)
  哦,大抵明白了,原來是這樣的套路。明明發現小偷,卻不說出來,偏要倉科明日奈猜出來。就像平時看午間推理劇場那樣,藉由故意考問自己來發掘各種趣味。不過倉科明日奈心想自己正閒得發慌,二話不說就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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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兩歲第二宗小推理事件了,大家可以做筆記也可以不用做筆記輕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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